西汉广陵王:在泡沫中挣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1:37:47
 曾经一位才华洋溢的朋友告诉我:“我有许多的选题,但一直无法静下心来写出更好的东西”。透过他长期忧虑的眼神,我理解,那是浮躁。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似乎同他一样置身于浑浑噩噩的旋涡无法捉笔的窘境时,内心的焦虑和惴惴不安使得自己无法平和的面对每一天。

    每每望着电脑的屏幕发着呆,祥林嫂般喋喋不休回想自己曾取得的荣誉,渴望从中寻找到得以解脱的灵丹妙药。实际上我清楚地意识到,当一个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是断然无法从自己那里寻找到更多心灵鸡汤和内心的慰籍,唯一有的就像啤酒杯中不断涌现出膨胀的气体和泡沫,更多的浮躁与不安留给自己去消用。

    阿峰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啤酒被冻在小卖店的冰柜里,蔡妞正在家里准备着晚上下酒的小菜。西四环边上“董记叫花鸡”处的猪蹄是我们始终认为最好的下酒菜,每次长途奔袭买来,顷刻间便一扫而空。如今看来,就连啃猪蹄之类生活中的必须,也需要柔软的心境。乐乐闹着要雪儿姐姐去玩。一同来省城的三个家庭很少能真正聚在一起,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孩子缺少的是玩伴儿。漂亮的静静经常会整天陪着妈妈在那个充斥着有害气体和液体的工作间捱过双休日的光阴,从起初包括我们为孩子健康的担心,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大人忙着自己的,孩子就像笼子里的小鸟,要么一人在门槛前的台阶上端坐着,要么独自埋头玩着凳子上的各色卡片或做着要完成的作业,大眼睛里无不闪现出一丝类同大人才有的可怕的忧虑。阿丽和老付昨天又干了一架。孩子在寂寞中体会着来自父母带来的惊恐。其实,幼小的人儿随父母一道漂在都市的边缘,是无法懂得大人自身的脆弱、单薄与惊恐。郁闷、失落需要排遣。可骂娘的地方又在哪里?阿丽近乎无理地指责着老付,原因是老付找不来购买房子的钱款。阿丽刻薄地辱骂着老付的爹娘,只因为老付年迈且无用的父母亲同样帮他们拿不出应有的钱款。一个个怒火中烧指责背后实际隐衬着生存能力的单薄,隐衬着何处何时才是“柳暗花明”的迷茫。望着他们,我总是会联想到武汉”汉正街”、”吉庆街”的嘈杂。.

   新的学年马上就要到了,雪儿要到新的学校上学,乐乐同样要走进正规的学校就读,唯一留下的是静静,留在了那个都市村庄的小学校。为了静静,昨天阿丽又苦苦找了一整天的房子。望着阿丽含着眼泪沮丧离开的背影,我们不知道将如何的劝慰。

   网上,得知网友桃夭又要搬家。桃夭的现实生活我无法揣测,无形之中似乎感受到一种漂泊的淡然与面对艰难的完全属于一个女子的坚忍和豁达。尽管《兔头·茶·酒·阳光·一些人》所留给我更多的是心灵的震撼和安抚,但我实在无法从中寻找到可供参考的依据或者能够复制的样本。

   我无法做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是桃夭,我是我。

   生命中所有的牵引似乎都捆绑在那个栖身的单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了有一杯羹,坏了卷起铺盖卷流离失所,谁也不知道终将要去哪个地方。尽管除了老板以外,其实每一个人都非常的清楚这里实际就是风雨飘摇汪洋中的一叶破舟,说不定哪一天哪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还是死死抓住早已经靠不住的“救命稻草”,近乎自欺欺人地企图蒙骗自己相信着一个又一个别人早已经编造好的神话。其实,就在我们的每天,每天的眼睁睁的面前,泡沫在一个个破碎,我始终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阿Q还没有死掉?

   啤酒在冰柜里早已经冻得沁凉而爽快,瓶壁上结满了亦如我们依附于这座城市一样的露珠。阿峰准备的啤酒最终没有喝。还是让他“闲敲棋子”自己打发自己同样孤独的夜晚吧。

   早早躺在床上,耳边呼啸着汽车奔驰而过的声音,脑子里乱作一团,杂志社老总的约稿、网友对我文字的期盼,表姐求援的文稿无从下手,加之日前又被一家报社评为什么几大写手乃至另两家报社的“优秀通讯员”和“好新闻”奖,如今看来又是多么的多余而累赘;浮躁于世的虚荣终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知怎么,我的脑海不断闪现出我的哪个才华横溢的朋友的面孔,浮现出他焦虑的神情,乃至: “我有很多课题,可是就是静不下心思!”┅┅心究竟有多深?这里面究竟能够承载多少的苦难?

    漂在都市的边缘,曾经孩子就学的学校一直没有着落,委屈在一个都市村庄的小学与洗头妹、剃头匠的孩子朝夕相处;事实上,自己与洗头妹、剃头匠相比又能强到哪里?况且,我深知阿峰的内心远远比我要焦虑得多,从去年春天来省城至今仍租住在出租屋里,而且没头苍蝇一般东一头西一头连续搬了几次家。幼小的孩子没人悉心照顾,瘦弱得几乎风就能吹走,赶上孩子马上要入小学的节骨眼儿,交织在一起的是乱麻一样的生活。阿峰之苦,我知道,却无法帮他任何。

   省城之大,高楼大厦之多,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间房一张榻,高新区的商品住宅雨后春笋般地建设着。兴冲冲骑着单车一个个去看,蓦然发觉,我们离它竟是如此的遥远。高楼大厦下面的自己,是何其的弱小,亦如旷野风中的小草。真是日子如风,转眼已经一年多的光阴流逝,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要被吹到哪里?

   去年春天,临来之前,单位领导信誓旦旦的所谓住房没有问题,孩子上学没有问题诸多的许诺,一切都变得子虚乌有、信口雌黄。单位一个个看似宏伟的发展蓝图就像实现共产主义一样令人迷茫。假话说得越大,也就越不容易露底,也才能使越多的人相信。真乃大方无隅,谎言出口竟然是如此简单。遭受戏弄也就遭受了,郁闷的时候,总想喝喝酒、骂骂娘,也许最重要的实际上不是问题的解决而是压抑的排遣。

   真他妈傻B,就连找房子这样的事也被单位老总戏谑为:“像一群苍蝇一样哄上去------抬高了高新区的房价!”。

   有时,接到阿峰电话的约请,其实我压根不喜欢他那住处,尤其对于漂在都市边缘强烈渴望呼吸的人来说,往往会敏感而神经质地回避着一触即痛的东西。在他的所谓的家,我深刻感受到的是“流浪”的辛酸,这字眼足够一次次伤害着我盲目的自尊。

   老付那个在夏天要遭受太阳西晒的鬼子炮楼一样住房的室内,其实与阿峰的蜗居几乎是一模一样,各类租住人员频繁的更换不仅狭小而肮脏,总有种透不过气,给人增添更多的郁闷和压抑的感觉。漂在都市边缘,那种渴望久违了的阳光的感觉,只有自己才能深切感受得到。

   阿峰常说,我们就是井里的蛤蟆。

   阿峰常说,我们是河里的浮萍。

   老付的研究生毕业答辩就在近日,本科毕业多年,高级职称的评选至今没有任何的结果。同事阿萍两天又在焦头烂额忙着寻找住房。同事阿生近乎哭诉着至今接近三十岁连要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平素里,阿峰、老付我们三家人聚在一起,是孩子们的节日。相聚在一起,孩子能无忧无虑的玩耍。的确,孩子们的快乐实在太少。其实我知道三家人就像米粟一般在最冷的时候彼此取着暖。孩子的快乐过于简单,大人的心境自然与之不同。每次相聚的饮酒,留给我的是陡增的彷徨和伤感,如同适时分享一杯要溢出的实在无法承载的伤感苦酒。早先,妻与阿丽也闹着别扭,原本好端端的友谊变得经不起琢磨,甚至有一触即散的感觉。

    这个七月真是焦躁。

    昨晚,电视中看了中超足球赛,好在主队河南建业2;0获胜,好在我们能借此机会去欢呼,去咒骂,去喝彩,去惋惜,去歇斯底里的放纵宣泄一下压抑很久的心情。多久了,在那个没有人味的单位,没有笑,没有哭,甚至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虚伪算计和道貌岸然!怀想过去所走过的光阴,的确,骂也好,恨也罢,无不折射着自己“本事不大,脾气不小”那句话。很久以来,我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渴望抽点时间整理思绪,整理神经,整理我乱得已无法再乱的光阴。然而,这多少于事无补。社会的腐败,单位职工意志的堕落,对于一个如同初入沙漠的人,脚下的步子是如此的不着边际而软弱无力,迷茫和无助,而摸不清事物的所谓“本质”,只是一个劲儿傻乎乎地盲从,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也甭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

    其实,在我的整个脑海里原本我的那个才华横溢的朋友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只是前些天听说他竟然利用工作之便要收拾一个与领导昔日有芥蒂的人,知情人都知道,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个人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没准会是牢狱之灾。可以断言的是他的背后是想以此讨来一官半职的图谋。结果,他的“提案”被那个比他聪明懂得留后路的领导断然阻拦下。他依旧郁郁而不得志。未过多久,他又想起了入党要求。我感觉不可思议,脊背冒出的是滴滴冷汗。

   八月的夜晚是如此的宁静,远离了被骄阳暴晒了一天城市的喧嚣与嘈杂,可头依旧疼得厉害。妻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着毛衣,她说,要在天冷前为我织好。女儿早已睡熟,明天还要上暑期补习班。我知道,对于一个家来说,她们是我的全部,我是她们的全部。我不知道,我如何带他们一道从泡沫中挣扎出来!           (写于2006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