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爪兰的嫁接方法视频:[转帖]通向原子弹之路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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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尔与重水工厂

罗斯福:“你很了解原子科学的发展情况?”
威廉·斯蒂芬森(英国特种行动执行局负责人):“是的,我跟那些精通原子科学的人保持联系。其中最重要的是在丹麦的玻尔博士。”
——斯蒂芬森回忆录


玻尔逃离丹麦的整个故事可以写成一部畅销的惊险小说。

这位欧洲最负名望的原子物理学家早在1939年1月16日抵达美国时,就曾忧心忡忡地和刚刚来到美国的费米谈到了未来事物的某些征兆,在瑞典-美洲邮船公司码头一间大而嘈杂的屋子里,费米的妻子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讨论的一些字眼:“战争……希特勒……丹麦……危险……占领……”。玻尔随后前往普林斯顿拜会爱因斯坦,其间还拜访了多位原子物理学家和化学家,在这些会晤中,他以越来越带《启示录》语气的口吻谈到了欧洲的劫数,提到了欧洲安全体系的崩溃,很为他的家庭、他的祖国和整个欧洲担忧。

1940年4月9日清晨,德国人静悄悄地占领了丹麦,盟国科学家万分惊恐地发现玻尔这位欧洲最杰出的原子物理学家和哥本哈根大学刚刚建成的回旋加速器一道落入了纳粹的手中。不过直到1943年秋天,德国在丹麦的占领力图保持一种平静的假象,似乎他们并没有把丹麦纳粹化的意图,德国占领军接到严格的命令要尽可能地避免得罪丹麦人,德国党卫军没有搜捕丹麦犹太人。玻尔、他的研究所和他的回旋加速器也没有被触动,甚至在德国和美国宣战后仍然可以继续接受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当然,这些伪善的行为并不能掩盖这样的事实:丹麦已成为纳粹德国的殖民地,正在经受占领者的掠夺和折磨。

1943年2月,原子物理学的先驱查德威克爵士草拟了一封致玻尔的措辞谨慎的信,邀请他去英国。此时玻尔还在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埋头工作,研究原子分裂的问题。英国情报部门和丹麦地下抵抗运动担心玻尔的工作热情会将他引向成功,从而有利于德国人对原子弹的探索,丹麦地下军甚至在他的实验室连接重水和回旋加速器的管道底下埋了炸药,以防万一。

玻尔拒绝了查德威克来信中措辞微妙地要求他停止工作的请求,并且婉拒去英国继续他的研究。查德威克不敢提到英美研制原子弹需要玻尔的工作,因为后者是个反暴力的和平主义者。英国特种行动执行局(SOE)和美国战略情报局(OSS)在伦敦和纽约举行了紧急会议,商谈在紧急情况下绑架玻尔并炸毁哥本哈根实验室的可能。最后德国人自己解决了盟国的道义难题。1943年8月,德国驻丹麦的太上皇贝斯特博士向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提出在政府内安插纳粹分子的问题,国王高傲地拒绝了他,说:“丹麦没有纳粹分子。”恼羞成怒的贝斯特下令党卫军随意抓捕“破坏分子”,把丹麦人送往德国的劳工营。这些措施激怒了丹麦人民,破坏活动在全国各地展开,一个德国军官在安徒生的故乡欧登塞差点被工人拿棍棒打死。8月28日,德国大使向丹麦首相递交最后通牒,要求停止抵抗运动,否则将实行军事管制。在最后通牒期满前15分钟,德国人得到的答复是“不!”

8月29日,德军占领了哥本哈根的要塞和军事基地,并将丹麦军队解除武装。克里斯蒂安十世国王草草地写了一张便条,劝玻尔立即出逃,因为他本人再也无法保护他。玻尔首先把其助手斯蒂芬·罗森塔尔(流亡丹麦的德国犹太人)叫来,给他一笔钱让其流亡,然后匆匆地收拾起他的全部手稿、通信和其他文件,将其封存在一根金属管里,埋在嘉士伯大厦(丹麦啤酒巨头嘉士伯赠给玻尔的豪华府邸)的花园里,然后把自己的金质诺贝尔奖章溶在硝酸里,藏到地窖内。在9月份德国人开始兜捕犹太人之前乘坐小船登上了瑞典海岸,那时逮捕玻尔的命令正放在哥本哈根盖世太保总部的办公桌上。

玻尔逃到瑞典后找到了英厄堡公主(克里斯蒂安十世的妹妹,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五世的弟媳),她已经加入了英国情报组织,为盟国工作。英厄堡领他去见瑞典国王,玻尔恳求国王让德国人把在丹麦逮捕的几百名犹太人送到瑞典,古斯塔夫五世答道,在挪威开始驱逐犹太人时他就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但遭到了侮辱性的拒绝。这时英厄堡公主插嘴说道:“尼尔斯,你完全脱离了现实生活。你身居第三帝国之内,但你却根本不了解它。”

这句话第一次刺痛了玻尔。此前他只是出于和平主义的理想才拒绝与轴心国和盟国双方合作,现在事情越来越明显,如果需要一方用原子弹这样的浩劫来劫数战争,那么这一方最好是反对独裁的一方。他决定去英国,帮助同盟国制造原子弹。他被驻瑞典的英国特工人员领到斯德哥尔摩郊外一个荒废机场,一架蚊式飞机正等在那里。玻尔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戴上保护帽和面罩,被绑在炸弹舱里,开始踏上漫长的旅程。

蚊式飞机起飞后不久,就爬升到需要使用氧气的高度,,以使敌人难于截击。驾驶员用机内对讲系统告诉玻尔:“现在你应该戴上氧气面罩”,但没有反应。驾驶员又试了一下机内对讲系统,还是没有回答。蚊式飞机还要飞两个钟头,如果仍保持这样的高度,玻尔就会因缺氧而死,如果降低高度,他可能会缓过气来,但可能被敌人的夜航战斗机打死。掉头往回飞等于自投罗网,在纳粹的压力下,瑞典不会再次放跑玻尔。飞行员最后贴着海面全速飞行,沿着德国战斗机航程之外的航线飞往苏格兰。在奥克尼群岛上空,他打开敌我识别器,此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玻尔还活着。

特种行动执行局头子斯蒂芬森正在爱丁堡附近一个荒凉的夜间战斗机基地上焦急地等待着。飞机降落后,救护人员和机械师齐奔这架风尘仆仆的飞机,炸弹舱的门被打开,玻尔博士软绵绵的身躯被抬了下来,放到等候着的担架上,医生迅速地给他输氧、注射强心剂。斯蒂芬森问道:“有希望吗?”那个年轻医生拔出针管,说:“脉搏微弱,不过我们会使他转危为安的。”

几天之后,玻尔的儿子也从斯德哥尔摩接了出来,他熟悉他父亲的工作进度。父子两人被安置到威斯敏斯特附近的一家旅馆里,英国科学家和情报人员向他们询问德国原子弹的进展情况。5天之后,丘吉尔同玻尔见了面。按丘吉尔的意见,因为此前玻尔多次拒绝去英国,结果险些滑到帮助德国的地步,所以“应当被禁闭,或者无论如何得使他看到他险些儿犯了弥天大罪。”玻尔的儿子事后这样描述他父亲同丘吉尔见面后回来时的情景:“……垂头丧气……他挨了一顿骂,马上就开始口授一份书面意见,阐述原子能工程以及反对原子弹的观点……”

1943年底,玻尔父子前往纽约,给他们的假身份证上用了“贝克”这个名字,因为别的化名他都记不住,无论是在斯德哥尔摩还是在伦敦,往往一接电话就习以为常地说“我是玻尔……”。“尼克·贝克”大叔和年轻的“吉姆·贝克”被吸收进曼哈顿工程,在18个月后终于帮美国人制造出了第一颗原子弹。

玻尔逃亡前把实验室里的几瓶重水灌进啤酒瓶后藏进地下室,这些重水在战争期间一直藏在那里,没被德国人发现。重水是德国人尝试建造核反应堆时所用的主要减速剂,因为玻尔的门生海森堡曾经通过计算断定纯碳(石墨)是“用不得的”,其助手卡尔·冯·魏茨泽克的计算和海德堡大学的实验又支持了这一错误结论。,建造一座反应堆大约需要5吨重水,海森堡在1940年初曾建议在德国建立一个重水工厂,几个月后德国入侵挪威后接管了当时世界上唯一的重水工厂——位于奥斯陆以西120公里的尤坎镇(Rjukan)的挪威水电公司(Norsk Hydro),并直接将其纳入德国原子弹计划的轨道。

英国谍报机关发现,法本化学公司早在战前就曾悄悄地向这家挪威工厂投资,条件是法本无限期享有重水的专卖权,并改进电解生产程序,立即增产10倍。1940年2月,挪威水电公司向法国的约里奥-居里提供了第一批重水,用于建造法国的第一座反应堆,3个月后入侵挪威的德国人就占领了工厂所在地,断绝了该厂向第三帝国之外的重水供应。

此后不久英国的原子弹工程也开始运转,代号为“管道合金”(Tube AlloyProject),成员不仅包括查德威克这样的英国物理学家,也包括流亡自德国的犹太科学家弗里施和鲁道夫·派尔斯,以及1940年6月以后逃到英国的几名法国科学家(他们还带来了200公斤重水)。然而这项工作开始之后不久,散布在各乡间实验室里的科学家就发现,要把原子弹从设计图纸变为实用的武器需要巨大的资源。仅生产1公斤铀235就需要2万名工人、50万千瓦的电力以及1.5亿美元的金钱,而英国的原子弹工程既没有杜邦和威斯汀豪斯那样的大公司提供技术支持(仅帝国化学公司提供了一些帮助),也没有政府和军方的资助,因为这样高的花费是英国负担不起的。1940年7月,英国驻美大使洛西恩侯爵为此向罗斯福总统提出建议,在包括原子武器在内的军事科技领域进行全面合作。

1941年夏天,哈罗德·尤里和佩格拉姆教授到英国访问,了解英国在这一领域中的工作。当时英国主要在进行气体扩散法分离铀235以及用重水反应堆生产钚的理论工作,对于石墨反应堆和电磁分离法则一点没有进展。令两人感到可笑的是,一些英国科学家竟然认为他们的工作进展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美国,因此不愿意与他们分享原子弹情报,一些美国人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愿意和英国人在一起工作。最后还是丘吉尔和罗斯福在1943年的魁北克会议上友好地协商了这个问题:在华盛顿建立了“联合政策委员会”,史汀生、布什、康南特、格罗夫斯、查德威克、英国陆军元帅迪尔(John Dill)、加拿大军需部长豪厄(ClarenceHowe)以及丘吉尔的科学顾问林德曼都是该委员会的成员,原子弹研究的成果由美英(包括加拿大)分享,至于工业和商业领域的原子能技术,考虑到美国为该计划提供了绝大多数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美国总统可以“在公平合理的基础上”单方面决定向英国提供哪些情报。

美英两国在原子弹计划方面进行合作有一个更为重大的意义,即破坏纳粹的重水供应,美国在这件事情上要完全借助英国谍报机关的力量,因为后者此时已经在欧洲沦陷区建立了一个卓有成效的间谍网,不仅可以刺探情报,而且可以执行破坏任务。

1940年夏末德国空军的第一批炸弹落到伦敦时,挪威的重水产量已经增加到每月300公斤,足够德国的“铀计划”所需。在挪威地下抵抗运动领袖利夫·特隆斯塔德(LeifTronstad)的配合下,英国开始认真地计划摧毁挪威重水工厂。在加拿大多伦多附近一个绰号“小挪威”的地区,上百名自挪威流亡出来的青年男女接受了空降和破坏训练,其中4个曾经住在尤坎镇附近的人被挑出来接受进一步的严格训练,随后空投到尤坎镇周围潜伏下来,刺探重水工厂的情报。1942年10月,这个小组发回电报,称“德国人要运走全部的重水,相信重量足够满足柏林目前的需要。”该电报在特种行动执行局里引起了一阵恐慌,战时内阁举行了紧急会议,决定派遣一支正规突击队乘坐滑翔机,对挪威水电公司的重水车间发动一次全面的武装袭击。

1942年11月9日深夜,两架“哈利法克斯”式轰炸机牵引两架霍尔萨滑翔机从英格兰起飞,向东北飞去,每架滑翔机上搭载着17名突击队员。结果这支突击队全军覆没:第一架滑翔机的拖曳缆绳因结冰而被坠断,滑翔机在山上坠毁,17人中有8人幸存,他们刚从残骸中爬出来就被德国人逮捕了,4个人被送进野战医院,血管里注入空气而死,另外4人被处决。第二架滑翔机的牵引机撞山坠毁,滑翔机在附近的山上强行着陆,14名幸存者全被枪杀。德国人从滑翔机的残骸里搜出了尤坎镇的地图,德国驻挪威专员约瑟夫·特波文(Josef Terboven)与驻挪威德军司令冯·法尔肯霍斯特(Nikolaus vonFalkenhorst)亲临尤坎镇,下令军队和盖世太保在该地严密搜捕可疑人员,挪威水电公司重水工厂则住满了驻军,成了一座大兵营。

为了声东击西,伦敦指示挪威地下组织对尤坎镇附近的摩斯湖水坝展开袭击活动,以引开守厂德军兵力,德国人果真中计,在挪威地下组织几次“暴露”袭击水坝的企图后,重水工厂内的几百名党卫军士兵都调到大坝附近,厂内仅留几十名德军看守。1943年2月16日,英国又派去了6名突击队员,次日凌晨1时在离尤坎28公里的斯克吕肯湖附近空降,随后在高山上建造了一座雪屋,等待与潜伏在当地的4名挪威潜伏人员会合。2月23日,挪威人滑雪找到了英国突击队,这时他们已经靠吃地衣过活了一个星期,好几个人都生了冻疮。当天晚上,这支10人的突击小组徒步穿过一片地形复杂的森林,越过一条汹涌的急流,爬上一堵高达300米的冰崖,出其不意地从下水管道出口摸进了重水工厂的厂区。

2月24日零时30分,身穿白衣白裤的突击队员迅速接近工厂便门,麻利地剪断铁链、铁锁,推门进入车间。厂内的机器轰鸣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由于工厂布局与在英国搭建的模型一丝不差,突击队顺利地找到了与浓缩室相通的电缆隧道,摸到了位于7楼的电解水车间,两个打瞌睡的挪威保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按到地上喝令不准出声。根据流亡英国的建厂工程师的指示,突击队员将20包炸药安装在18个高浓缩电池和其他一些管道设备上面,点燃导火线,命令俘虏赶快上楼逃命,然后从原路逃出。他们刚钻出电缆隧道,身后就传出一阵爆炸声,但声音轻微得出奇,丝毫没有引起德军的注意。次日早上,德国人才发现电解水车间已经被炸毁,450公斤宝贵的重水(每公斤价格达4500美元)从炸毁的水槽中流出,排入了工厂下水道。

挪威水电公司在这次袭击后差不多一年才恢复生产,此后盟军对该工厂又进行了多次空袭,但效果并不理想,还白白牺牲了许多飞行员和挪威平民。最后英国人停止了轰炸工作,转而准备破坏该厂的运输线。1943年底,从挪威传出的情报显示,有一批相当于半年产量(5000磅,约合2270公斤)的重水将和重水工厂的设备一道运往德国,其运输路线中最薄弱的环节是廷斯贾克湖的火车轮渡。1944年2月20日,挪威地下组织通过事先安装在“海德罗”号渡船上的炸药将德国最后一批珍贵的重水炸入了400米深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