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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立
《援外手记》 1、永远的告别母亲(2011-01-22 11:41:53) 标签： 杂谈
分类： 回忆录 1978年三月初，一个寒冷的清晨，天还没有亮我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顶着刺骨的寒风，离开了温暖的家，踏上了远去非洲的援外之路。
三十多年前吉林市东部半山区的三月，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山川、河流，建筑物、街道，一切都还掩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我手上提着一个并不很大的提包，但走起路来分外吃力。肆虐的西北风迎面吹来，让我喘不过气来。双脚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因为是早班通勤车，又是始发站，车站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我独自一人登上了这列即将带我离开家乡、离开家人的火车。车厢在站台上停了一夜，供应暖气的锅炉可能还没来得及点燃，感觉车厢里比外面还冷，像一个空荡荡的冰窖。随着一声沉闷的汽笛声，火车慢慢启动，我思绪的大门也随之打开。两眼望着窗外慢慢掠过的山岚，树木，白雪，脑海中不断出现几天前回通化老家看望母亲时的情景。
接到吉林市卫生局派我随吉林省医疗队赴索马里援外的正式通知之后，医院放了我几天假，让我回通化老家看望母亲。仅仅还是在几天前，我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回老家，第一段乘的也是这趟火车。火车上，孩子们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姐姐一会儿拿出苹果梨（延边果农把苹果和梨嫁接起来的一种水果，味道介于梨和苹果之间，水分很大，十分爽口。那是那些年我们在漫长的冬季能够享受到的少数水果之一）啃下一块，弟弟一会儿从小包里掏出点心咬上一口，两个小家伙好不开心。对于只有几岁的孩子来说，这的确是难得的享受。那个年代，物资极度匮乏，我们的收入也非常可怜，我和妻子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每月也只有几十块钱，日子过得很紧吧，平时根本没有条件给孩子们买零食。
几个小时后，火车开始进入通化市界，看着儿时熟悉的家乡山水从眼前掠过，想着当年我一个人远离父母到外地工作，如今带着妻小回家，马上就要见到离别多年的母亲（父亲此前几年因病已经去世），而且我马上即将出国援外，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充满无限的感慨，甚至有几分自豪。火车上，一家人喜气洋洋，充满欢乐的气氛。
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将是我同母亲最后的一面。在我们一家四口回到母亲身边的当天下午，由于母亲过度兴奋，同时为我远离祖国、远离家乡而担心，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当晚便离开了我们。从我走进家门，到母亲离我们而去，前后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面对躺在冰冷木板上的母亲，我悲痛万分，心如刀绞。我的母亲，一生为家操劳，竟没有过上几天舒服日子。本想出国回来后，条件好了，把母亲接过来， 共享天伦之乐，没想到，竟是因为我，让母亲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我至今不能原谅自已。
沉思之中，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吉林市的轮廓开始出现在列车的前方。等待着我的是，吉林市卫生局为赴索马里医疗队组织的两天行前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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