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遗腹子：逝者生命的延续

(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人物小传

    杰米，女，9岁

    背景：父亲在9·11恐怖袭击事件中不幸遇难，在母亲的呵护下健康成长。那场灾难对于她的影响，随着时光慢慢隐现。

    9·11那一天，很多生命都烟消云散了，但他们中有的人通过另一种形式延续了生命———遗腹子，虽然他们永远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

    在世贸大楼北塔86层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的詹姆斯·加藤伯格就是这样一位准父亲。他离开时，妻子吉尔已怀上女儿杰米（Jam ie）3月。对于吉尔来说，杰米是詹姆斯送给她的珍贵礼物。

    2002年3月，杰米降生，给遭受打击的吉尔带来无比欣喜。现在杰米已经9岁，上小学4年级，聪明可爱。在妈妈吉尔的呵护下，杰米一天一天健康快乐地成长，她对从未谋面的父亲也了解得越来越多。

    9·11十周年纪念日，她会和妈妈一起去零地带纪念逝去的父亲，她会戴着有父亲头像的项链。在仪式上，她会听到父亲的名字被人念出———那是杰米心里念了无数次的名字。

    刚开始吉尔并不太愿意接受记者采访，或许是因为不想过多曝光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不想给小女儿杰米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然而，考虑了几天后，吉尔决定向记者敞开心扉，叙说她与女儿的故事。

    9·11：对她来说很抽象

    “2001年9月我怀上杰米仅有三个月，因此9·11对她来说很抽象。她体会不到世界在那一天发生的变化。”吉尔缓缓说道。

    吉尔告诉记者，杰米知道她自己的姓氏跟爸爸詹姆斯·加藤伯格的一样，但她很难体会到9·11背后的一些伤痛和悲情。当然，吉尔也不希望她因为9·11而有心理阴影，她说：“这对一个9岁的小孩来说太残忍。”

    在妈妈的呵护下，那场灾难似乎并没有对杰米造成什么影响。“杰米很有个性。她是我们全家人的开心果，陌生人跟她说话，也会被她逗笑。她待人友好，有礼貌，如果他们班上有人需要帮忙，比如功课有不懂的地方，她肯定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帮忙的人。”吉尔提到杰米时，声音里流露出了宠爱之情。

    而她的姐姐，尼科尔对9·11这个话题很敏感，因为尼科尔比杰米大三岁，父亲在9·11事件中遇难时，她刚好两岁半，她记得父亲，对他的去世仍有印象。(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詹姆斯：临终前还安抚别人

    “詹姆斯在世贸大楼北塔86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2001年9月11日早上8点50分，我收到了詹姆斯给我的一条语音留言，他告诉我，他上班的地方着火了。”吉尔开始讲述9·11当天发生的事。

    那天早上，世贸大楼倒塌前的几分钟，詹姆斯跟妻子通了几次电话。他告诉妻子，大楼着火，没法离开，有人告诉他们待在原地等候救援。

    除了跟妻子讲电话外，他还接受美国广播公司新闻网的采访，电话连线描述当时的情况。尽管周围到处都是浓烟，尽管到处都是惊慌的人群，但詹姆斯表现得格外冷静，他向新闻节目主持人描述在办公室所目击的情况。他甚至尝试安抚听众，说自己没事。

    当吉尔祈祷他不要出事时，双子塔倒塌了，再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詹姆斯去世时只有35岁。

    吉尔：用忙碌忘记伤痛

    为了纪念詹姆斯，美国密歇根大学以他的名字设立了一项奖学金，给家境困难、无法支付学费的学生提供资助，让更多学生可以在高校接受教育。

    吉尔跟詹姆斯都毕业于密歇根大学，他们于1989年在学校举办的一个活动上相识。

    吉尔跟詹姆斯第一次见面就被他的聪明和领导能力所征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发现，他可以让参加活动的所有人都合作起来———任何人，从21岁到81岁。他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吉尔说，“那时我就知道，我要嫁给这个人。而他则花了一段时间才准备好跟我结婚。”

    詹姆斯不幸遇难后，吉尔收拾好心情就马上回去上班。她是一名语言心理学家。“忙碌起来就更容易忘记伤痛。”

    起初她经常梦到詹姆斯，因为他的离去而睡不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将他作为一种精神支持，“他仿佛就在上面看着我们、保护我们一样。”

    吉尔把全部家庭照片都收集起来制成一本剪贴簿。“这是我纪念詹姆斯的一个方式，”她说。

    杰米：“珍贵的礼物”

    2002年3月，吉尔肚子里的孩子———杰米出生了。

    当杰米慢慢长大时，她对爸爸了解得越来越多，她意识到爸爸的去世影响了身边很多人，因此她不太愿意跟别人谈起爸爸，除非有人问起。

    “但我知道，她内心深处肯定也有一些困惑和悲伤，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我相信她现在肯定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9·11事件，为什么爸爸会在她还未出生时就走了。一个9岁的小女孩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别说是她，我也不懂恐怖分子为什么会干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吉尔说。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吉尔决定给杰米找一个爸爸。后来她通过一个相亲网站认识了杰伊·皮拉，皮拉的妻子也已去世，但不是因为9·11.(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2004年，他们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并从曼哈顿搬到了新泽西州。皮拉有两个小孩，女儿阿丽尔今年17岁，儿子罗斯12岁。现在家里有4个小孩，非常热闹。

    吉尔与皮拉结婚时，杰米只有2岁，因此她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家庭，跟阿丽尔和罗斯很快就混熟了。杰米把皮拉当做是亲生爸爸，而皮拉也很疼她，对她的疼爱有时甚至超过自己的亲生儿女。

    “皮拉和我都很努力地经营我们的新家。由于孩子们都还小，所以困难不大，现在他们都像是兄弟姐妹一样，相处得很好。”吉尔告诉记者，“杰米跟罗斯尤其亲密，他们放学后经常一起出去玩去曲棍球、打篮球。当杰米做功课做得很闷时，她会跑去阿丽尔的房间闲逛，跟阿丽尔聊聊天。当然，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像家人一样亲密无间，感情的培养需要时间。”

    采访的最后，吉尔表示她会带着尼科尔和杰米一起去参加世贸遗址的9·11十周年纪念活动。“每当看到杰米的笑容、听到她的笑声时，我心里就会很开心，也很感激，这是詹姆斯留给我珍贵的礼物。”

    结束语：

    9·11十周年，十个人———舍身救人的曾喆的母亲，最后的逃生者，抑郁的心理学教授，决意离开五角大楼的官员，失意的桂冠诗人，让纽约站起来的前市长，战死沙场的消防员，传奇的搜救犬，勇敢的摄影师，9·11后降生的女孩———他们的十年，由一个个与悲痛、困惑、失落、坚强、希望、勇气有关的日子串起。叙说他们的故事，是记录一段伤痛的历史，是见证仇恨的代价，是教训，是警醒，是昭示希望。是为结束语。

    采访统筹：南都特派记者周勇进

    南都特派记者 胡超平 周勇进 发自美国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