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吃人族视频:梦有几种讲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21:32
梦有几种讲法
【南方周末】本文网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62797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石岩
2011-09-01 15:29:30
 来源:南方周末
 《一千零一夜》是可以讲给孩子的“无限制级”睡前故事吗?至少最初版本的《一千零一夜》并非如此。它迷宫一般的结构,对性、暴力、命运无常的直白书写,即便对成年人都是很大的挑战。
六年前,英国导演蒂姆·萨坡决定把《一千零一夜》搬上舞台,他对自己要做的东西毫无把握:“从两个小时的常规演出到八个小时的史诗都有可能。”2011年8月21日,萨坡版《一千零一夜》在爱丁堡皇家兰瑟剧院掀开首演面纱。尽管一千零一个夜晚被浓缩成六小时(全剧分上下两部,每部三个小时),它对观众的定力和颈椎仍是很大的挑战。台上的演员在英语、法语、阿拉伯语台词之间自由穿梭,观众却不得不时时速读舞台两侧的字幕。
但故事就是故事,它不但能让孩子入迷,也能让成年人,乃至满头白发的老年观众屏息凝神。六百年前阿拉伯人的奇想让他们不时发出会心的“嘘”声和淘气的微笑。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热辣与冷静、繁复与简洁并存的《一千零一夜》。莎亚把一千零一个故事浓缩成十六个。
“阿拉伯藤蔓”式的故事结构
舞台几乎是空的,只有一扇大大的木门矗立在后区,必要的时候它能变成墙、衣橱、密室、阁楼、城堡等阿拉伯城市大大小小的细胞,一个外圆内方的巨型框架悬挂在舞台上方,既像阿拉伯天花板,又像命运之轭。重重幕布在侧台口待命,它们从不合拢,一个个神秘莫测的故事中人,从那里闪身出来,又从那里倏而消散。
蒂姆·萨坡布好了局:“白天归神,夜晚属于我们自己。”《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再离奇,场景却始终是无比真实的阿拉伯城市:街道、院落、寺庙、集市。
故事开场,第一幕就“少儿不宜”。王爷肖祖曼无意中发现妻子跟仆人淫乱。大尺度的动作、用黑色充气塑料棒模拟的一尺多长的阳具,让舞台上的性场面变成一场淘气戏。肖祖曼受不了刺激,虽然挥剑杀死了奸夫淫妇,却终日闷闷不乐,直到他发现哥哥——国王谢尔也有同样的遭遇。弟弟的暴怒传递给了哥哥,哥哥更加怒不可遏。为了报复,国王每天迎娶一位处女,初夜过后就把她杀掉。直到聪明、勇敢的萨拉扎德想到一个好办法:她嫁给国王,每天晚上给国王讲一个故事,故事套故事,就像阿拉伯地毯一样永无止境地织下去……
《一千零一夜》的结构让东方学家和西方普通读者着迷了几百年。英语单词arobesque(阿拉伯藤蔓)或许最能说明这种结构的魅力:像藤条一样向各个方向蔓延,以生命的逻辑而非理性的逻辑迅速繁殖;一个生命的未解难题可以从另外一个人的故事里找到答案;每一段人生都可能是另外一段人生的角标和旁白。
但要把这一切呈现在舞台上,必须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在保留《一千零一夜》故事套故事的繁复魅力的同时,让它在体量大小上也可以让人接受?
蒂姆·萨坡找到了在伦敦生活的黎巴嫩裔女作家汉娜·阿·莎亚。
只有理解让暴行停息
从八九岁时起,汉娜·阿·莎亚就熟知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邻居经常让她想起故事里的角色:一个男子经常吹嘘他家花园里埋着多少金子,当人们要他证明的时候,他一面作势在花园里挖一边说:一定是住在地里的可恶魔鬼把金子偷走了;一个女子跟她的丈夫、孩子、情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个男人的房间被一扇门隔开,门前挡着一个壁橱,有时候壁橱会被偷偷挪开……
《一千零一夜》无所不在,汉娜·阿·莎亚选择了“出逃”:到贝鲁特当记者;到巴黎的拉丁区生活,用英语和法语写作,刻意让男性做自己第一本小说的叙述者(《一千零一夜》的叙述者是女性)。慢慢在英语世界和法语世界有了点名气。
评论家把汉娜·阿·莎亚称作“新萨拉扎德”。标签让她重新拿起《一千零一夜》。
“我一页一页读下去,越读越佩服以前被我一百个瞧不上的扁平、简单的结构。那种质朴的语言,人们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自己最真实、最原始、最强烈的感情,他们不咬文嚼字,在他们粗糙的表达中,暗含着魔幻现实主义、闪回、用超现实去表现日常生活等等最了不起的文学技巧。”在《一千零一夜》的演出手册中,汉娜用“经典文学的瑰宝”称呼那些一度被她轻视的故事。
莎亚把一千零一个故事浓缩成十六个。只要第一个故事开了头,后面的故事便延绵不绝地生长出来,最后形成一个比《盗梦空间》还复杂的嵌套结构。
故事的叙述者和故事中的人物自由切换。当围坐在故事叙述者周围的听众从侧幕隐退的时候,一个个热辣、荒诞、无与伦比的故事抛开了它的叙述者和最初的听众,像在夜空中静静绽放的月桂,慢慢真切地出现在观众眼前。这个故事行将结束时,听众又慢慢围拢在舞台上。每个听别人故事的人都有机会讲一个自己的故事。故事诠释故事,人生诠释人生,无尽无穷。
你几乎感觉不到蒂姆·萨坡使用了什么舞台手段,他用最自然、最简洁的办法换场、检场,故事来了,故事去了。
他从大马士革、迪拜、阿尔及利亚、巴黎、伦敦、贝鲁特、摩洛哥、叙利亚找来的演员,每人都有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只要他们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他们脸上,就会唤起观众对故事自然而然的期待,更何况每个人都唱念做打精通。
从2006年6月开始,蒂姆·萨坡花了两年多寻找创意伙伴,之后又花了一年半在《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发生地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埃及、黎巴嫩、叙利亚、约旦、巴基斯坦、也门、伊拉克旅行。2010年11月,剧组70名演员、创意人员齐集摩洛哥的一个古院落排练。这个院落周围的建筑建于15世纪之前,那时《一千零一夜》仍在口头流传,没被记录在纸上。
“阿拉伯之春”是排练中的一个休止符,有些演员不能参加排练了,排练计划需要重新调整。
“只有理解能消除由愤怒、绝望、偏见组成的乌云,促成反思,让暴行停息——这就是萨拉扎德的方式。”英国埃塞克斯大学文学教授评价蒂姆·萨坡排演《一千零一夜》的意义。
【南方周末】本文网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627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