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桐的武功:追忆贵阳猪鬃厂子弟学校远去的足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3:18:49
贵阳猪鬃厂是解放后贵阳市首批创建的国有企业,时间是1950年春天,厂址在今解放桥旁的贵惠路,1958年3月搬到贵阳市东郊位于水口寺桥旁的红岩路16号。这里原是星火奶牛场。1956年奶牛场搬到花溪、乌当后,这里划给猪鬃厂修建新厂房。新厂址三面环山,一面临南明河,河边的红岩路西起水口寺桥,东至红岩冲,该路是1941年抗战时期修建的郊区小毛石路,长约1公里许,宽约8米,厂大门就在路边上。大门内伫立数十株参天古树,枝繁叶茂,遮荫蔽日,给人以清新气爽的感觉。厂址处在一条山沟中,地势呈不规则的带状缓坡,面积约有200多亩。周遭林木植被繁茂,厂区遍植花草树木,如一个花园。响水洞涌出的山泉,从最东头至西流径整个厂区,从厂大门旁注入南明河。厂房和宿舍的建造较好地利用山、水、泉、林等的自然条件,顺势而为,错落有致,颇有中国园林建筑的美学意境,既有建筑物、山势、河流、花草、树木之实境,还有如影随行的月影、树影、竹影、花影,风声、水声、雨声、鸟鸣之类的意境。贵阳猪鬃厂的建筑物在那个年代算是相当气派和别致的,厂房和职工宿舍全部是砖木结构,十多栋大厂房,每栋长约近百米,宽约10多米,天花板距地面约6米,房梁和立柱都是选用上好的直径约在50公分的大原木。建筑式样是斗拱加挑檐,顶则是中为平脊,前后有檐,左右对墙,红砖青瓦,煞是气派好看。
1950年代贵阳市人口才几十人万人,而水口寺则远离市区,与原贵惠路老厂地处闹市相比这里还相当荒凉,既无学校、医院,也无商业网点。经厂党委研究决定建立小卖部、医务室、子弟学校等配套设施。这时厂里职工已达500人,宿舍区住家户达200来户,家属和子弟有好几百人,原在贵惠路、次南门、湘雅村、大西门等地上学的孩子,因路途太远,只好辍学在家。这些子弟,打小就跟随父辈走南闯北,一些从四川乡下汇集到重庆,又从重庆来到贵阳,另一些则从湖南、湖北、上海等地来到贵阳,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社会见识。这么上百个娃娃,成天撒野,惹事生非,远近闻名,成了厂领导及职工的心病。于是厂党委叫人事科长李道海到南明区文教科,为子女读书一事求援,希望教育部门能就近安排厂里子女上学。当时正值“大跃进”期间,全国自上而下开展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中心”的教育革命,发动群众大办教育。南明区文教科的同志讲了区里的困难,其实整个南明区那时才有23所公办小学,既缺校舍,也缺老师,希望厂里利用自身条件,响应党的号召,自己办一所工厂的子弟学校。回厂后,李即向党委书记刘振英汇报。经厂党委研究决定立即建立职工子弟学校,任命李道海为校长负责子校的筹备工作。刘振英对李道海说:厂里职工大都是睁眼瞎、大老粗,那是旧社会造成的,新社会我们有条件了,一定要让下一代学到文化,以后念中学、上大学,培养工厂的知识分子,为国家的建设服务。李原是重庆猪鬃厂工人,1950年支援贵州来到贵阳猪鬃厂,因家庭出身贫寒,工作积极肯干,1951年入党,被组织上送到贵阳市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回来后提为人事科副科长,人事科原科长于德和调走后接任科长。李道海识字不多,经过组织培养和自己的努力,文化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李说话时嗓音干涩、嘶哑,不是像大多数四川人能说会道的,喜好吹牛,而是不善言词,但做起思想工作,却又娓娓道来,一套套的。李上任后即和南明区文教科和相关部门联系,理顺业务关系,物色教师。郭振武、邹学莲、王常珍就是第一批招进的教师,因三人上过中学,文化程度较高,在那个时候算知识分子。音乐、美术、体育课的老师,则从外面聘请代课老师。学校校址设在家属区“红砖乐院”上的半山腰,计有砖木结构平房一栋三间,简易平房两间,共五间,一间作办公室,其余作教室。教室之间有二块梯田型的空地,稍作平整成为操场。校园没有围墙,旁边有许多树木,一到春天,桃花、李花、梨花、樱花绽放出缤纷的花儿,点染几面坡地,煞是好看。北面有几棵高高大挺拔的红椿树,春天发出嫩芽。校园南边伫立着十多株高大挺拔的梓木树,开的花是紫色的,有一圈白边,到了盛夏,树上长出一串串形似茳豆的果实。春天遍山坡的杨槐花,微风吹拂,浓郁馨香,令人心旷神怡。初夏时节,在绿荫掩映下盛开的石榴花,鲜红稠密。一到秋天,映山红、红子在山坡上簇簇绽放,层林尽染。经过一年的筹备,贵阳猪鬃厂子弟学校于1959年3月正式开学,实行六年学制。先期设立的是一、二、三个年级共三个班,即初小,郭振武、邹学莲、王常珍各带一个班。上午3节课,下午2节课,每节课40分钟,每节课后休息10分钟,上午第二节课后是课间操,时间是20分钟。上下课敲的钟是用铁丝穿块废钢铁吊在校办公室前面的树枝上,到点了就有一位老师提把郎头,叮叮当当敲上十几下,通常这项工作多是郭振武老师来做。刚开始设的课程有语文、祘术、体育、唱歌、图画。教材统一按教育部门的规定订购,办学之初选用“十年制中小学实验教材”,接着采用了全国统编的“十二年制中小学教材”。从此红岩路上一条叫响水洞的古老沟壑中,在沉寂了千百万年之后,终于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职工子女们把课堂上学到的、听到的新知旧闻,又摆给家人听,文化知识在厂区内口口相传。教音乐的男性张老师,是区文教科介绍来的代课老师,他教了学生许多歌曲,如郭沫若作词的《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我们新中国的少年,我们新少年的先锋”;新疆民歌《亚克西》,歌词是:“对面走来一位老大爷,赶着羊儿去市场”;西北民歌《花儿》,歌词己被学生改成“我吃肉,你喝汤,他来啃骨头”。还有《我爱我的台湾》、《二月里来》等等歌曲。这些歌成天从这些娃娃口中唱出来,是一种新鲜及活力感的表现,厂区和山谷荡漾起阵阵欢乐的气息。
“大跃进”起,贵阳市掀起了小学教育改革的高潮,在多次大小规模的观摩教学和公开教学活动中,推行的常用的教学方法是:讲述法、实物演示法、实验法、参观与观察法。1960年在小学中推行黑山县北关实验学校“集中识字法”。1962年后,开始贯彻“少而精”,的原则,试行启发式教学。随着子校四、五、六年级的开设,“好”字宿舍旁的一栋平房改成二间教室,一年级新生则移到原淀粉车间改为的教室上课。至此贵阳猪鬃厂子校成为完全的小学,课程又增加了作文、历史、自然、手工等,潘运芳等老师调入。
1963年底,省劳动局分配给贵阳猪鬃厂100多名招工指标,厂人事科长潘维洪按厂党委要求,从中选拔了杨素梅、李国珍、殷莉娟、王伟丽、姚士强、张绍珍、杨淑芬、李光焕、朱丽云等有文化、有抱负、责任心强的年轻人到子校任教,加上省外贸局分来的中山大学数学系毕业的方志领、省体工大队退役的窦孝池、随丈夫转业到猪鬃厂的王盛荣、单淑珍,子校一下就增加了十多人,可谓兵强马壮。
我们的第一任班主任是邹学莲老师。关于她的历史现已无法查访,只记得她是兴义人,当时40多岁,丈夫姓苏,已去逝,一人拉扯两个女儿,大女儿在贵阳女中读高中,正在准备高考,小女儿在贵阳十中念初中,生活还是有些艰难。她住在厂职工宿舍“搞”字楼上,我曾去过,约有15平米的一间住房,木地板拖得一尘不染,摆一张床、一张书桌,几只凳子,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给人清爽的感觉。邹老师模样富态标致,目光明亮。记得春秋两季,她常穿藏青色的列宁装,夏天则是灰色的短袖衬衣和黑色布鞋,气质洁净而高雅。当她站在我们这群初入学堂的野孩子面前,则又严厉了许多。邹老师教我们语文、祘术两门课。语文从拼音开始,然后是汉字,拼音和汉字都是邹老师用毛笔写在纸片上,再用图钉钉在黑板上,一字一句地教我们。祘术从数字起,再学加、减法。她的认真负责有些执着,在教学上采用的方法是:当天的课当天清,即每天布置的作业必须在课堂上完成,做不完不能回家,她守在旁边,看着你直至做完做对才行。有时放学好久甚至路灯都亮了,她还在给学生听写。二年级下半学期邹学莲老师不教我们了,之后有几年都没有见到她。听说退休回家了。1968年清理阶级队伍,被揪到厂里“专政”,罪名是“逃亡地主”,同厂里的几十位“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一道关押在牛棚里,有时看见她出来劳动,面色灰白,眼睛无神,体力不支,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才。现在想起那种做法真是作孽,斯文扫地,这么多年教育培养的文明基础,短时间就被打得人仰马翻,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升入三年级的我们迎来了新的班主任——李国珍老师。李老师是我们一生中最值得记取的老师,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引入我走进了文学的宫殿。她说的许多话,尽管几十年过去了,还记得起来,有时恍若昨天。第一次见到李老师时,是我们的第一次作文课上,她缓缓地把三年级作文课的要点作了介绍,语气平和,音色悦耳,细一看,顿觉眼前这位年轻女老师身段苗条,目清眉秀。她在黑板上写出作文题目:“记一次劳动”,并讲了写作要求,然后叫我们写。因为之前我们没有写过作文,都写得不好。针对学生的情况,她陆续给我们推荐了课外文学读物,在讲课中详细分析课文段落和中心思想,她经常说写得好的作文就像凤头、豹尾、猪肚皮,既好看又有内容。还教我们什么叫开门见山,什么叫铺垫、过场、倒叙、插叙等。李老师是1957年考进贵阳九中初中,分在6班,1960年毕业后考上高中,因在困难时期,加上家境贫寒缀学,班主任吴昌泉老师为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不能继续深造,感到遗憾。李老师给同学们讲九中创建时期的故事,全校学生到河滨公园挖草坪,搬运到新华路上的九中,然后铺种在大操场上,累得汗流夹背;讲她们到农村参加秋收,“秋老虎”如何暴烈烤人等等。之前我们班也来过一位年轻女教师,脾气刚烈,语言粗暴,同学们吃尽了苦头。而李老师和她相反,脾气温和,心地善良,对学生循循善诱,入情入理。李老师也是教我们唱歌最多的老师,至今还记忆尤新,如《我为祖国献石油》、《烈士墓前》、《我们要和时间赛跑》、《打靶归来》、《劳动最光荣》、《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伟大的国家伟大的党》、《歌唱二小放牛郎》、《我们的田野》、《快乐的节日》、《天大地大》、《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每当上音乐课时,李老师要班上力气大的几个同学到办公室抬风琴,然后把抄写在大幅纸上到歌单挂在黑板上,边弹琴边教我们唱,几十年过去了,李老师为人师表的形象还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1965年为纪念抗战胜利20周年,出版了许多书籍,有《抗日小英雄的故事》、《苦菜花》、《野火春风斗古城》等等,她经常读给同学们听。年幼时学到较为扎实的知识,使我一生受益。
姚士强、窦孝池、张绍珍、杨素梅、王盛荣、郭振武等老师也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姚老师当年20来岁,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喜爱体育,乒乓球、足球、游泳、跳水等技艺很高。他教我们美术、自然,有时也代祘术课、体育课。那时我们年幼无知,调皮玩劣,姚老师给我们上自然课,当讲到重物时,做了个实验,把一支粉笔放在讲桌上,说桌子的腿压弯了,我们看了又看回答说没被压弯,也不相信他的说法。他就耐心给我们解释物理现象和为什么,再介绍《十万个为什么》这套书,使我们慢慢地明白了发生在身边的科学道理。当姚老师看见我们“憨废”扰乱课堂纪律时,多次重复一句话:今天过去了,你的生命就少了一天。你们的任务是学习,如果浪费大好时光,一事无成,以后会后悔的。几十年中我经常都会想起这句话,思忖它更多的意境。窦老师是子校少先队大队部的辅导员,原是省体工队的航海运动员,出身书香门弟,父亲是贵州农学院教授。她那修长的身躯,美丽的容貌,在当时倾倒了许多异性,只要她在厂门口的河中游泳,那优雅而模范的泳姿,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窦老师负责的工作如队日活动、学生思想品德、学区和片区举行的活动等,记得南明区小学文艺会演,1965年贵阳市小学生声援越南抗击美帝侵略的游行、1966年贵阳市的小学生在河滨公园举行泅渡南明河,1965年、1966年国庆节游行等活动,都是她带队。另外学雷锋做好事、学习解放军、全校几百学生的集队、操练以及课间操的示范带操,都是她的份内事情。每天课间操时留声机播放《骑兵进行曲》,窦老师总是站在操场上,等着我们列好队,她示范带操的优美动作,永远定格在我们的记忆中。张绍珍老师带我们班时,已是1968年了,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进初中了,因“文革”影响,还滞留在小学。张老师带着我们学习“老三篇”、“再版前言”和报纸上的文章,有时也摆故事给我们听。张老师教学经验丰富,课堂上语言生动,能恰到好处地制造悬念,历来都是教高年级的语文课。她讲课有个特点,先把课文和重要之处先梳理一遍,然后按课文背景、时间、地点、人物、情节,绘声绘色讲解给我们听。这种形象教学法很受学生欢迎。杨素梅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当年才17岁,白里透红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扎两个羊角梳,穿一双白网鞋,充满了活力。杨老师因岁数小,和有些留级生差不了几岁,学生在背后都直呼其名。杨老师田径、乒乓球、羽毛球、游泳都会几下,特别是高台跳水,更是她的喜爱,据说贵阳市许多高台她都去跳过,在老厂旁的解放桥和厂大门口的水口寺河,我们都看见她凌空飞燕的靓影。1965年中国乒乓球队在第28届世乒赛上,由梁丽珍、李赫男、林慧卿、郑敏之组成的中国女队夺得女团冠军,林慧卿、郑敏之夺得女双冠军;庄则栋、张燮林、李富荣夺得男团冠军,庄则栋在男单比赛中夺魁等消息,都是杨素梅老师告诉我们的,同时她还讲解乒乓国手不同的打法和风格。王盛荣老师是成都人,随丈夫从广西某部转业到猪鬃厂的,她代过我们班的语文课。1966年下半年至1967年,学校停课了,成天无所事事,因是邻居,我常去她家,《红旗飘飘》、《星火燎原》、《敌后武工队》、《晋阳秋》、《古城春色》、《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几十种书都是从她家借来看的。“文革”初期她在家里刻蜡板、印传单时,就喊我去帮忙,内容有中央“文革”领导人的讲话,也有揭露某某“走资派的罪行”之类的“文革宣传品”。郭振武老师教我们较晚,听高年级的学长说:郭很刻板,对不听话的学生多“敲壳斎”,即用手指的外关节敲学生头部,但我们都没有被“敲”。郭的古典文学基础扎实,尤其偏爱诗词歌赋。1968年他给我们上语文课,有一篇课文我还能记起,叙述1967年11月19日,江西省驻军某部排长的李文忠,奉命率领全排保护横渡赣江的革命群众和红卫兵,当渡船行驶到江心时,突遇风浪而倾覆,他带领全排勇救落水群众,不幸牺牲。李文忠和四排战士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在全国产生了强烈反响。郭老师详细地给我们讲解了赣江的发源、流径、地理等知识,还讲到了鄱阳湖及洞庭湖等大江大湖。1974年我曾与郭老师在一起谈论古文观止中的文章,他随口就背诵了韩愈的《师说》和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等篇,还解释了唐宋八大家。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文学、历史。郭老师渊博的国学知识,使我受益非浅。
我的任课老师还有杨淑芬、李光焕、殷莉娟、单淑珍等,为工人的子弟能学到文化知识,费尽了心血。他们厚道善良、春风风人的品格不会随时光而流逝,也使我在以后的岁月中渐渐懂得了“师者,传业授道解惑也”的道理。
1959年至1966年上半年的7年间,贵阳猪鬃厂子弟学校对小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前期开展“五爱”(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教育。1962年后,强调了要以政治教育,特别是阶级斗争教育为主。主要活动有:经常经请苦大仇深的老工人到校作“忆苦思甜”报告,如请老八路郭立嘉(时任贵阳猪鬃厂厂长)、血统工人(出身工人世家)倪国祥、秦远辉等来学校作传统教育和忆苦思甜报告。学校还组织学生参观“阶级教育展览”,举办“工农兵故事会”,看免费放映的《伟大的战士》、《血泪斑斑的罪证》等阶级教育纪录片和幻灯片。1963年,猪鬃厂子弟学校开展了“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活动,提倡大讲“雷锋故事”,大唱歌颂雷锋的歌曲,大学雷锋精神,大做好人好事。1964年开始,子校响应团市委、市、区教育局的号召,要求小学生组织“学习毛主席著作小组”,并强调“读毛主席的书,要理论联系实际,要在‘用’字上下功夫”。另外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到厂里参加劳动。1964年“北部湾事件”后,越南战争升级,猪鬃在国际上供不应求,中国土畜产进出口总公司要求各地猪鬃厂增加产量。1966年暑假期间,我们全校学生不放假,在厂里捡干花毛,根据年纪大小每个人都定了指标。那段时间也是我们学生最开心的日子,上午随大人一道上班,中午在河里游泳,然后爬到装猪毛的麻袋包子上睡午觉,醒后再捡点干花毛,一天就在快乐中度过。谁知这竟是我们小学生涯的终结,那年9月1日,按理我们应该升入小学五年级的,但停课了。
“文革”开始后,小学17年的教育工作被全盘否定,学校瘫痪了,老师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少年先锋队被取消,而代之以“红小兵”组织活动。学生思想品德的标准完全颠倒。把原“三好”学生诬蔑是驯服的“小绵羊”、“修正主义的苗子”。把“尊师爱生”的传统道德观念批判为“师道尊严”。教育内容均围绕“文化大革命”活动开展,以“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为主,完全脱离了学生的思想实际。
1967年厂革委先后派田静莉、张俊希等人到子校负责,但都是走马灯似的。贵阳猪鬃厂原厂党委书记刘振英,继任党委书记尹金生、党委副书记汤玉成等领导都很重视子校的工作,从师资的配备,财力、物资的支持,都要好于一些公办小学。1970年代初期猪鬃厂子学按上级教育部门的要求,还开办了戴帽初中,将1971届、1972届小学毕业生安排在初中班上课,抽调厂内车间的中专生、高中生陶廷枏、陈莲君等来子校教初中。1972年虽然还处在“文革”之中,但各行各业趋于平静,工作逐步正规起来。这时厂党委书记兼厂革委主任尹金生找原一车间书记叶素华谈话,叫她到厂子校去任校长,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把老师团结起来,把学生管好,让他们学到文化知识。叶去子校后,团结和依靠全体老师,把原来有效的作法逐步地恢复起来,理顺了内、外部的关系。子校有了新的起色。南明区教育局也给予了支持,派局教研室龙老师经常来子校给教师们讲课。鉴于当时学生较多,多数年级都是两个班,厂里又调了厂部的贾嘉华及其它部门的周良恩、文春宣、张学英、夏如琳等人到子校任老师,这是子校师生最多的时期。1973年贵阳制革厂子校停办,20多名学生全部转到猪鬃厂子校就读。1975年夏天原疏散下放人员落实政策回厂,没有住处,暂时腾出数间教室安置。开学了他们没有可搬的住房,学生也没有了教室。叶素华校长多次到市、区找有关负责人魏玉桐、李文学、程文公、左冀等反映,要求解决教舍问题。厂党委多次研究后决定重新修一所封闭式的规范小学,地点选在厂门口旁靠制革厂一则的空地上,计划修建3—4层楼房,建筑面积达1500米,还带有一个操场。厂里还派人多次到省、市主管部门批计划、要钱、上项目,但那时还正处于“文革”期间,办事不易,而娃娃又耽误不起,厂党委只能向政府求援。1977年,根据南明区教育局的决定,贵阳猪鬃厂子弟学校停办,学生转水口寺小学就读,桌椅黑板等物也一同送给了水口寺小学。老师则重新分到厂里其它部门。
这所牵动着全厂职工的子校存在了18年,期间就读的工人子弟1200多人,毕业学生近千人。以后他们都在各行各业从事平凡的工作,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从1977年起,子校毕业的学生有数十位考上了大学,圆了工厂、老师和父辈们的梦。光阴荏苒,岁月如歌,当我们再相聚,回忆童年时光时,对子弟学校和老师们都发自内心的赞美。
贵阳猪鬃厂及其子弟学校己经离我们远去,旧址也成为“中天汤豪斯高挡别墅”,物不是人也非。如今子校的老师渐渐老去,久无联系,一打听这几年郭老师、潘老师、周老师、小杨老师等都走了,悲怅之情油然而生。即便还健在的老师也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此刻我只有在心里祝福他们晚年建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