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莉:无花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6:21:36
  早上上班,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提了一个竹编小篮站在路边,里面满满是熟得正好的无花果。便中了魔似的蹲了下来,知道价格不会便宜,但我喜欢,所以不问价。现在稀奇古怪的水果越来越多了,但无花果却越来越少,水果市场上基本看不到,偶尔间才会看到有人提着小篮在街边卖。我每次看到,就会象遇了小时的旧友样奔过去选买。满心的欢喜。
  无花果身上有些白浆,一次吃得太多,不知为什么,把嘴巴吃肿了起来,却依然是喜欢。有种情结在里面吧,情成了结,是不那么容易解得开的
  我可以说是被无花果伴着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就住在旧式的红砖楼里,我家住在二楼。一楼的人家在房子的前后都种了无花果树,最枝繁叶茂的那一段就正好在我家的前后窗前。喜欢无花果大大的绿叶子,接了果也是绿绿的,完全成熟的时候就有些微微泛黄了,看上去浆汁丰盈。
  而我们姐妹是等不及它完全成熟的,就近的趴窗前顺手就摘了,放在米缸里,不出两天就熟了;离窗远些的也难不住我们,找了旧竹杆来,把前面一小截用小刀剖成三片,用线扎了,那竹杆就象张开了小嘴,伸出去,夹住果子,轻轻一转,就下来了。
  一直很奇怪无花果树不开花就结果,不似桃树李树闹闹的粉了一面。大了才知道,它其实是开花的,有时掰开没有成熟的无花果,才看见它的花如血一样铺展开来,艳艳的却没了语言。
  去看桃花,开起来热闹得不得了,而过后就落了一地的化瓣,被人踩得周边发了黑色;玉兰也是,花谢下来的时候,看上去脏兮兮的,便觉得厌倦得很,一地的绝望。
  有时见了枝上的花,爱得不行,就把它们连枝摘回家去,放瓶里养了,几天后,梅花也罢、桃花也罢,再怎么傲世的优雅、迷死人的美艳,最终也是被扔在了垃圾箱里。满墙的蔷薇也是,开得欢天喜地、勾肩搭背的爬墙上纷纷作跃跃欲试状,而路人也就随手那么一采,嗅一嗅就弃了在地上。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的黛玉是几乎绝迹了的。
  而无花果不然,端然得要命。不说话,风情都在骨头里。不是谁都可以看见、不是谁都可以抚摸。而你不能随便爱她,你爱了她的时候,她就在你的血液里,在你温热的身体里了 。
  有时爱一个人也会这样,爱了,就想血肉都相连,就须萸不想分,就生生想活吃了她,把她吞了到肚里。
  无花果也是这样,未遇时,一片素色,绿得没有边际;就象十二三岁没有长开的豆蔻小女,清风雅意、淡然羞怯。
  而相遇了,打开了心,所有的嫣红姹紫、断壁颓垣、烟雨廊桥、娇喘吟哦都挤在了一处,爱得是不知是非、一片狼藉。只想把她生生的陷进自己的肉里。没有一点道理。
  所以我喜欢无花果,把花开在心里,只开给他(她)看。
  这样的开过一场,其实也就是一生,也就是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