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士·桑德罗:人物二十一 裴矩:从奸佞权臣到忠直良相的身份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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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二十一 裴矩:从奸佞权臣到忠直良相的身份变换  

2009-05-15 08:34:46|  分类: 默认分类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荀子.君道》云:“盘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

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有这样一位特别的人物。他不但以自己出众的智慧、谋略、经验尽显经营国家的才华,而且其表现还因所侍主子性情的不同而变得前后判若两人,大失水准。他既迎合昏庸君主加速了一个腐朽王朝的覆灭,又在唐太宗手下成为与魏征齐名的诤臣良相,成为历史上“君明则臣贤,君昏则臣佞”的著名标本。他,就是隋唐时期先后侍侯过多位君主的一代名臣:裴矩。

   裴矩,隋和唐初的政治家、战略家、外交家,他出身世家,原名世矩(后为避唐太宗讳而改名去世字)。他精通朝典礼仪规矩,干练,擅谋划。史载其:“为政勤奋,日夜操劳,研度经史记略,取其所长,从中问究良策”。为历任主子所倚重。

   隋文帝时,他因受命平定南陈和广洲叛乱,颇具武功,才干突显受文帝赏识而得以重用,迁吏部侍郎,后受命经略西域十余年之久,至隋炀帝时继续被倚重,加官至右光禄大夫。在经略西域时,他几乎遍历西域,不辞劳苦,往返奔波,殚精竭虑,充分发挥了一个外交家和战略家的才智,用计使突厥内部互相攻杀分裂,从中笼络、分化,严重削弱了突厥实力,消除了对隋王朝的最大威胁。他文武并用,开展通商贸易和文化交流,西域四十国臣服朝贡于隋,“拓疆数千里”,“交通中西,功比张骞”。他对西域地理山川民族物产人情了然于胸,并付于著作《西域图记》和地图中。裴矩经略西域之功甚伟,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但他后来迎合隋炀帝好大喜功的虚荣心,以他的智慧,竟做出了一系列投其所好、莫名其妙的“糊涂事”,从一个日夜操持国事的人蜕变成了一个日夜揣摩皇帝心思好恶的人,有违臣子之道,加剧了隋王朝的灭亡。

   其时华夏一统,众夷来朝,他进言炀帝盛装洛阳,以彰显大国盛都之威仪豪华,兴奢靡形式主义,浪费无数。

   他陪隋炀帝北巡突厥时遇到私访突厥的高丽使者,隋炀帝怒高丽私交突厥对隋隐瞒轻慢,他不顾国内义军纷起的严重局面,进言第三次出兵高丽,争夺东北,迎和炀帝炫耀武功的心意(前两次均以失败告终)。隋炀帝曾赞裴矩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倾,则矩以闻,若非奉过用心,孰能若是”,皇帝想的就是他能先想到并说出来的,可见其揣摩皇帝心思到了何种程度!但出兵高丽最终是又一次损兵则将,严重消耗了隋帝国的实力,加重了内乱。

   隋炀帝出巡扬州时,归途被义军扰断,裴矩初时如实报告炀帝并劝其及时回师洛阳被隋炀帝斥责。后来当面对军心涣散逃跑不断的情况时,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出坏点子,向隋炀帝建议到:把江都的女子征集起来,分配给卫士们“恣欲”,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隋炀帝大喜,立即下令照办,于是“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冠等,并即配之。由是骁果等悦,咸相谓曰:裴公之惠也。” 裴矩在危局中既投炀帝之心又笼络军士胥吏,为自己图谋后路。后来宇文化及兵变炀帝被勒死时,裴矩果然得到骁果军将士的拥戴与保护,免遭杀身之祸。

   隋炀帝被杀后,裴矩被弑君判乱复又称帝的宇文化及所用,任命为河北道安抚使,尚书右仆射。后又被义军窦建德部俘获,任吏部尚书。在这两为主人座下,他仍以名望经验干练被重用,雄居重臣行列。窦建德兵败被杀后,裴矩率余部降唐,继续被太祖李源和太宗李世民重用,先后任殿中侍御史、民部尚书。

   降唐后的裴矩,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向唐太宗出了不少好主意,谏“试赂”即其中一例。裴矩谏“试赂”,使唐太宗改正了错误的做法。其时的裴矩全没有了坏水,而是尽职尽责,绝不看人脸色行事,忠直敢言,竟与魏征齐名,成了有名的铮臣!唐太宗曾召集五品以上官员说:“裴矩当官力争,不看我脸色行事,都这样,何愁国家不治。”

   裴矩年至80岁仍精明不减,操持朝务,死于贞观元年。史评:“历事诸主,均受礼遇,以熟悉故事,常受咨询”。

   纵观裴矩一生,他在隋炀帝后期是个佞臣,是个出坏主意的罪人,死有余辜。然而裴矩在唐太宗面前,却敢于提出这么中肯的直言批评,摆正君臣关系,端正朝纲。同是一个人,为何表现如此不一样?是不是裴矩在品格上有什么大的变化呢?司马光对裴矩的“佞于隋而忠于唐”曾有评说:“君明则臣直”。裴矩在隋文帝面前是忠臣,在隋炀帝面前是个佞臣,在唐太宗面前又是一个忠臣!这巨大的反差并不是裴矩性格有什么改变。君主不愿臣下提缺点,则忠臣化为佞臣;君主喜欢臣下提批评意见,则佞臣变化为直言忠臣。可见,根子还在君主身上!司马光认为,不是裴矩品质上有什么大的变化,而是君主变了。隋炀帝是昏君,昏君出佞臣;唐太宗是明君,明君出忠臣。正所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裴矩了解唐太宗的性格和政治抱负,正因为如此,裴矩何乐而不为做回自己,发挥自己的才智,当一个忠直谋事称职的臣子呢?

   我读了裴矩的故事后倒有另一番想法:裴公在研读经史的同时,怕是他还有另外的收获.....勘透了兴亡,学会了顺势而为,不太难为自己。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放松了自己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改造”。

   在我眼里,裴矩仿佛是上帝赐与那个时代执政者的风向标和催化剂,他能帮助贤明的君主出谋划策,独当一面,畅通完善治国方略,为盛世锦上添花,也使昏聩残暴的君主得到纵容和献媚,变的更昏聩更残暴更荒诞,加速腐朽政权的覆灭。在我看来,从某些方面来讲.....顺势而为的裴矩所做所为并无可指责。

   要知道:君主的好恶、志向既“政策”与“制度”能最大程度的直接决定一个王朝、臣子、子民的命运,如始皇临政,放眼天下,引进贤良,改革强国兴兵,赏罚分明,勇武经国,则麾下秦军成噬血的虎狼之师,战场上奋勇向前,不斩敌首级誓不归还,成所向无敌的雄师。如唐太宗治国,赏罚严明,从善如流,魏征等人才有条件如明亮的星宿般拱绕在他的周围,交相辉映。

   如为君昏聩,只顾享乐不理朝政,不顾百姓疾苦,闭眼行舟,一切交与臣下打理,则礼制失控,权力落入佞臣手中,对内高压盘剥,贪腐无度,酷吏横行,对外则无力防御,一触即溃,割地赔款。同时就会有陷忠良于冤狱,比干之炮烙,武穆之剥皮,崇焕之凌迟,鸦片甲午战争之丧权辱国、割地赔款、任人鱼肉的下场就是难免的了......臣子有忧国忧民之心、有良谋良策而无纳忠言之耳,只好昏昏厄厄,混迹向前......

   要知道,“盘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君主的好恶、明暗就是当时最大的“政策”和“制度”,我们今天真的感叹这个“制度”对人的改造能力.....它让奸臣演出喜剧,给忠直之士制造悲剧。把他们以不同的气味(香臭)和颜色(黑白)载入史册。我们这个民族有“忠君”的传统,尽管有文人的清高,但不可否认,人臣的价值取向决定于君主,一个没落腐朽王朝把知识分子的清高傲骨销蚀怠尽,随王朝一同覆灭,没有选择君主的权利与自由的文人和臣子们,到临死时也会怀着愚忠不能报孝的感叹吧?

   在昏暗的体制下,依君主喜好和官员的个人利益趋向会形成特殊的环境,从而结成朋党,这一“党”有一股强大的向外的力量,不顾国家利益自成一体,最终会把政权向外撕扯的四分五裂。如慈僖、万历当朝,臣子不谋国事,沉迷于权利之争,为官者不问民间疾苦却大肆搜刮,相互勾结浸润,利益纠缠,无如此,也实在无法生存,别想独善其身。当赴官场第一场巧取豪夺自民间的盛宴时,面对“第一大碗酒,第一大块肉”时如果你不肯笑纳,那么就必被同僚视为异类,被孤立,下放,打压,剪除,踢出局外!正如欧阳修在其《朋党论》中所言:“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货财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及其见利而争先”.......

   但真若如此,欧阳修在其《朋党论》接下来所标榜“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喂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的“君子之朋”必然会成为乌托邦式的笑柄。

   读裴矩一段史,深有感叹,虽有“人之自性要改也难”一说,但对照历史,也真的要感叹《荀子.君道》中所说“盘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这句话的真理,无虚,无错了!

  历史的风吹过来,用力地嗅一嗅空气中夹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