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阴间阎王爷视频:绿的声浪：伏尔加河游记5（伏尔加河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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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24 22:07:45)转载 标签： 杂谈
伏尔加河随想（三）
清晨两点多钟醒来，躺在床上从窗子缝隙中见到室外天已露出玫瑰红的曙色。因船舷的灯照，水是蓝幽幽的，天也是蓝幽幽的。岸上深黑色的林带，不象昨日笔直笔直地在天际无穷尽地延伸。它似乎是极靠近船舷边的弯弯曲曲的沼泽地，还时时见到一丛丛的小岛屿，如星星散布在河中，影影绰绰，并不明亮。
三点多钟，我起来走到船舷上，已经能够见到水里的小岛屿、河岸或是林子的倒影。忽然，听到咕咕的叫声，是那么频繁，那么欢快。寻着咕咕声望去，一个个白色的水鸟在水草边正忙碌着呢。原先以为，在这么个清晨之中，或是深夜里，除了一片寂静，还不就是宁静吗？但白色的水鸟告诉我，我的想法错了。
船不停地向前，水流急往后飞逝。不一会，进入一河段，曙色隐没了，暗蓝暗蓝的，岸边好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蒿草，蓝灰的水面上隔不远就闪着一盏红色的漂浮灯。蓦然间，我看到一盏漂浮灯旁还有一个小小的也是暗暗的圆圆的皮筏，类似小孩子在水中嬉戏用的气垫圈。再仔细一看，有一个人坐在里面。想必他一定是在检查航标灯吧，不然在这凌晨三点钟里会干什么呢？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者。
伏尔加河啊，俄罗斯的母亲河，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你！
我们坐船，游了伏尔加河的中游，那只是很小的一段风光。我知道，伏尔加河发源于特维尔州奥斯塔什科夫县境内瓦尔泰丘陵地带，全长３６９０公里，流经俄罗斯１３个州（特维尔州、雅罗斯拉夫尔州、柯斯特罗马州、伊凡诺夫州、下诺夫哥罗德州、马里共和国、楚瓦什共和国、鞑靼共和国、乌利扬诺夫斯克州、萨马拉州、萨拉托夫州、伏尔加格勒州、阿斯特拉罕州），最后注入里海。通过修建伏尔加－顿河运河（１９５２年竣工）、
看着平坦辽阔的河水，我想起一件自己与伏尔加河有关的故事。1983年我读到高尔基写的小说《幸福》，这是一对年轻男女在伏尔加河畔的故事，它以爱情为线索，体现了生活与幸福的重大主题，写得极为深刻、动人，富有人生的哲理。我立即译了出来，拿给一位女播音员看，她说：你最好不要拿去发表，怕是要被批为“精神污染”的。因为小说里有一段在当时看起来有点“露”的描写，她为我担心。我说，不要紧，这是高尔基的作品。我又拿给文汇报一位文艺编辑看，他感叹地说：太精彩了，简直就是针对我们的“两个凡是”的！1984年1月，浙江《三月》杂志登载了这篇小说《幸福》。当年5月，《青年时代》作了转载。后几年《读者文摘》转载，改了题目，叫做《最温柔的那一刻》，与小说原意相距甚远，是一种媚俗的表现。再后来，北京时事出版社祝勇主编休闲书屋丛书，其中一本外国微型小说选萃，用“最温柔的那一刻”作为书名，也选用了这篇小说，书内甚至连一个译者名字也没标出。现在网上选用这篇小说不少，有的放在《感动你一生的微型小说全集》里，但大都用“最温柔的那一刻”作为篇名。所以，望着伏尔加河，我就想到为伏尔加河畔的《幸福》正名，为高尔基的小说正名。全文不长，引在下面，读一读，我们可以感受伏尔加河畔《幸福》故事的真正含义：
……有一次幸福离我如此之近，我几乎抓住了它温柔的手。
这是发生在散步的时候。一个炎热的夏夜，一大群年轻人聚集在伏尔加河畔捕鲟渔民那里的牧场上。大家坐在篝火旁，喝着渔民煨好的鱼汤，饮着伏特加和啤酒；谈论怎样更快更好地把世界建设起来，后来，大家都感到身心疲倦了，便纷纷跑到已经刈割过的草地上歇息了。
我和一个姑娘离开了篝火，我觉得她又聪明又伶俐。她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她的谈吐里总是流露出朴素纯真的感情来。这个姑娘待一切人都十分温和。
我们走得轻轻的，肩并着肩；在我们的脚下，草茎被踩折了，发出刷刷的声响，从天穹的透明酒杯里，向大地倾溢出月亮清辉的醉人的气息。
姑娘一边深深地呼吸，一边说：
“多美啊！像非洲的沙漠一样，那草垛就是金字塔。就是热……”
接着她提议，像白天一样，坐在干草垛下，在浓浓的圆形阴影里。草螽鸣叫着，远处有人悲凉地唱道：
哎，为什么你背叛我？
我开始热烈地为姑娘讲述我所熟悉的生活，讲述我不能理解的生活，可是，她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晕倒，刹那间我感到惊慌失措，想喊，想求救，但立刻想到我熟悉的小说中品格高尚的英雄，在这种场合下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我就解开她的裙带，短上衣和衣领涤子。
这时，我看到了她的胸脯，好像两个小银杯，凝聚着明月的清辉，倒复在她的心上。我贪婪地看着，脑子里嗡的一下，如火燎一般，想去吻她。可是，我立刻打消了这个愿望，拼命地奔到河边去取水，因为按照圣书上写的，在类似的情况下，万一出事地点没有小溪，这是小说的聪明作者事先设置的，英雄总是跑去找水的。
我捧着盛满水的帽子，像烈马一样，在草地上跳着跑了回来。
“不要，”——姑娘用手挡开我的湿帽子，疲乏而低微地说。
她离开我，朝篝火边走去，那里有两个大学生和统计员依然悲吟着那支令人厌烦的歌儿：
“我没有给您带来痛苦吧？”——姑娘的沉默使我困惑，我问道。
她简短地答道：
“没有，您——不是很敏捷。我，当然，还是要感谢您……”
我觉得，她不是真诚地感谢。
我不是经常见到她，可是，打这以后，我们的会面更少了，很快她就从城里完全消失了影踪。大约经过了四年，我才在船上遇到了她。
她住在伏尔加河畔的农村别墅里，启程回城里丈夫那儿去。她已经怀孕，穿得漂亮而且舒适，在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长长的金项链和一枚大胸针，好像佩着勋章一样。她变得更美，更丰腴了，就像快活的格鲁吉亚人在第比利斯炎热的广场上出售高加索浓葡萄酒的皮囊。
“你看，”——我们亲切地交谈，回忆往事，她说：“你看我已经嫁人了，可还是……”
夜来了，河面上泛映着霞光；轮船卷起的水沫呈红色筛状的宽阔条纹，隐没在北方蔚蓝的天际。
“我已经有两个孩子，现在等着生第三个了，”——她用行家热爱自己事业的骄傲的口吻说道。
她的双膝上放着一袋黄纸包的桔子。
“呃，要我告诉您吗？”——她问道，黑眼睛里漾出温柔的笑意：“假如那时，在草垛那儿，您是知道的，您要是……勇敢一点……唔，吻我的话……那末我就是您的妻子了……您难道不……喜欢我么？真是怪人，急着去打水……唉，您！”
我告诉她，我的举止是书上指示的，那时我认为，遵照圣书去做是神圣不可违反的，首先就得给昏迷的姑娘喝水，只有等她睁开眼睛，叹道：“啊，我在那儿？”这之后才可以吻她。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沉思地说：
“我们的不幸正是在这儿，我们依然想遵照圣书生活……生活——比书本更广博，更充满智慧，我的先生……生活完全不象书本……啊……”
他从纸袋里拿出一只橙黄的桔子，仔细地瞧了瞧，然后皱起眉头，说：
“恶棍，真羼了烂的……”
她用笨拙的手势把桔子抛进水中，——我看到桔子打着旋，沉入红色的波浪。
“那末，现在——怎样呢？还是照圣书生活，啊？”
我沉默不语，凝望着岸边染上落日火焰般色彩的沙滩，凝望着更远处——空旷的金红的草地。
翻倒的船只横七竖八地卧在沙滩上，象许多大鱼的僵尸。在金黄的沙滩上躺着白柳忧郁的阴影。远方牧场上干草垛如同小丘似地耸立着，我想起了她的比拟：
“象非洲的沙漠一样，那草垛就是金字塔……”
美丽的妇人剥去第二个桔子皮，以长辈的口气重复着，像是教训我：
“是的，我要是您的妻子……”
“谢谢您，”——我说：“谢谢。”
我感谢她——是真诚的。
高尔基在《幸福》里，用女主人翁的嘴说道：“我们的不幸正是在这儿，我们依然想遵照圣书生活……生活——比书本更广博，更充满智慧，我的先生……生活完全不象书本……”这是多么深刻的生活哲理。与我同行的春芳女士，读了这篇《幸福》小说后，给我写信说：“非常喜欢高尔基的《幸福》，虽然当时你在船上有讲过这个故事，但细细品味文字的感觉和耳听的味道是完全不同的，真没想到高尔基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一直以为他的作品都是革命思想的、有特别意义的。可也只有他才会在看似爱情的篇章里有不凡的思想，更不用说他的描绘笔法的运用，太精妙了。”
伏尔加河养育了高尔基，高尔基也回报了伏尔加河
伏尔加河，俄罗斯母亲河，你让我激动万分，你也让我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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