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卫星外国评价:四律师伪证案北海到底还能扛多久？

北海到底能扛多久？关于这一点，坦白地说，谁也不知道。但大家却很清楚：北海扛的越久，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作为一个刑事案件，四律师伪证案可以因为走完法律程序而终结，但只要四律师任何一人被判有罪，这个案件以及因这个案件引起的法律与权力的斗争便永远不可能结束。今天只是一个杨金柱，只是一个律师团，明天，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律师和律师团从各个角落里站起。

刘峰律师：四律师伪证案北海到底还能扛多久？ 

文/刘峰 律师 2011年7月2日于广东佛山 

放三捕一，在律师团抵达北海后的几个小时至几十个小时内，北海采取了这一令人有些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举措。出乎意料的是，北海竟然连几个小时都扛不住，连夜释放三名律师，显得倍加狼狈。意料之中的是，北海最终还是咬牙坚决死扛下去，迅速逮捕杨在新律师，体现了地方公权力绝不愿低头的天生禀赋。北海的这一举措绝非战术战略使然，而是无奈之举。毕竟一个边陲小境，能量有限。四个律师一起扛，够累够辛苦，主攻一个律师比同时为难四个律师要容易轻松很多。现在，估计每个法律人内心都在琢磨着，北海到底还能扛多久，被捕的杨在新律师最终命运又将如何？

我也一直在想。

我们可以大胆揣摩一下北海目前的心态：我北海抓几个本省小律师而已，何至于中国律师界闹翻了天？你们律师无权无势，两手空空，不过懂点法律，又岂能伤我半点皮毛？作为地方公权力，我口碑可以不要，但面子绝不可以丢。毕竟现在当家的不是你律师们，我又何至于害怕中国律师界闹腾地骇浪滔天,云卷云飞？

由此我们也可以断定，只要接下来没有自上而下的命令，杨在新律师必将站到被告席上，并最终收到一纸有罪判决的文书。

北海已经铁了心地坚决死扛下去。

同一罪名，同一案件，四律师中，其他三律师被放，只有杨在新律师被捕，为何？可以断定，并非是因为北海在对杨在新侦查过程中找到了更充分更有力的证据，而是因为杨在新在身陷囹圄之后，做了一些让北海很伤情面的事，比如其家属联系了杨金柱律师，在配合律师团南下事项上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积极主动性等。当然，也许一开始杨在新在办理其代理的案子时就不是很乖很听话。北海逮捕杨在新，只不过想拼了老命坚守些颜面。中国人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大人的面子丢不得。

但这一举措，北海不但坚守不了任何颜面，还会将所剩不多的颜面丧失殆尽。为了面子进行死扛，只不过是一种权力虚荣和权力跋横在作怪。虚荣也好，跋横也罢，都是表面现象，我们不妨透过这些，来触摸一下北海的深层心理。

首先，在格局方面，北海视野狭隘，看不透中国社会的大势所趋，闭锁于公权力的孤芳自赏。又自比重庆，以嚣张的姿态面对中国律师界发出的群声抗议。结果必将是作茧自缚，伤痕累累。

嚣张之人，多是无知之人，更是狭隘之人。法治一词，自从在中国社会流行以后，这么些年来，耗尽了多少人的心血！绝不能认为法治只不过是中国政府的权宜之计。法治不光是世界的潮流，也是历史的必然。要法治还是要人治，争论了那么多年，而且早有定论。这一点，凡是法律人都知道。虽然中国社会目前的法治现状存在诸多不尽人意之处，而且原因也是多重的：既有现存体制上的问题，也有传统封建人治文化的惯性继承，当然也包括部分法律人的素质和精神品质跟不上这一原因。但不能说中国没有法治。在李庄案及北海事件上，中国律师发出了大音量的群声，也是因为法律人意识到法治不会动摇的必然性。律师界的种种抗议之声，也是基于精神深层的认知理性。而北海，显然缺乏必要的理性。嚣张的北海是无知的。

一封又一封公开信从律师界发出了，封封声色俱厉，义正辞严。慷慨陈词之际，也充满了理性光芒。我相信，这些公开信北海已经看到了，但北海用心去对待了吗？这些公开信本来意欲发向北海的灵魂深处的，但北海的心灵似乎并未因此有过震颤，而是选择了报以情绪性反应。想怎么构陷，还是怎么构陷，于是，想逮捕的已经逮捕，想判的最终也肯定会判。

广西，中国古代历来是蛮夷之地。也多是中国古代贬官流放的所在。一个柳宗元已经在此地道尽了命运变幻和世间沧桑。而地处广西一隅的北海，为何不能立足于现代洪流，面朝大海，让声浪震撼心灵，让辽阔激荡胸怀。

其次，在对中国律师的认识方面，北海小瞧了中国律师界的力量，看低了中国律师的精神内涵。

中国律师不到二十万，和其他群体相比而言，可以说是为数甚微。即便这样，还主要集散在北京、上海、广东、江浙等经济发达地区。在其他地区，可以说是零零散散。加上律师群体素质也存在良莠不齐的现状，很难任何时候都集体发声，共同作战。所以这些年来，在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上，一直都很没有被推到前沿。在民众眼中，律师只不过是一群卖卖嘴皮子，上法庭打打官司的人。根本对国家的发展没有多大建设性作用。更有甚者，认为中国律师不过是唯利是图，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士。说白了，这不过是民众阶层对中国律师的误解。律师们整天与法律打交道，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法治理念的熏陶，早已是超越普通民众认识高度的一群人。正因为如此，他们在生存的历程中无形中生就了或多或少的正义感和法治信念。所以，他们要么不发声，一发就是正义之声，信念之声。若群起而啸，足以震撼华夏大地，响彻九州方圆。

或者可以说，律师往往也是最有信念的一群人。也正因此，他们最不可能被击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让你倒下，如果你的信念还站立的话。因此，只要中国律师怀抱法治信念，任何公权力想将其击倒，都是妄谈。

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律师已经长大了，中国律师再也不是那很乖很听话的一群。他们不会再任地方公权力摆布，更不允许公权力肆意横行践踏自身的信念。

那么，北海，对他们，你是有能力轻视的了的吗？

最后，还得说一说社会民众层面。

中国律师在蒙难之时，总得不到民众的普遍支持和同情，甚至还有不少人喝倒彩。这是中国律师一个极为悲凉的所在。这主要还是因为民众对中国律师群体的普遍不理解造成的。这种不理解反倒可以理解。对中国社会而言，法治本来就是个泊来品。几千年的封建专制文化，加上目前政治体制造成的法律体制本身的缺陷，使得法治理念在实行中确实面临着诸多艰难。普通民众对律师群体普遍性的不理解、不认同到不支持，也常常使得中国律师很难怀有强烈的正义感。律师一直都很脆弱，律师只不过是律师，一个小小的身份和角色而已。于是，律师界的部分人开始学会了只热衷于业务盈利和沽名钓誉，热衷于经济活动和名利场。如此一来，中国律师们的精神高度被整体拉下。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恶性循环。这是中国律师的当前困境之一。

但如果北海凭借这一点进行自我安慰和鼓励，却是荒谬绝伦的。如果说民众不理解律师是普遍现象的话，那么，民众对公权力的仇恨却已是泛滥成灾。只不过往往是敢怒而不敢言。凡有识之士，基本会站在律师这一边。这些年，一个小小的北海，造成民怨的事件多了去了。哪一件拿出来，还不足以声讨北海。真的认真说起来，北海自己都会浑身发虚。

说到这里，关于四律师伪证案，北海坚决死扛的深层心理原因已经很清楚了。但，北海到底能扛多久？

关于这一点，坦白地说，谁也不知道。但大家却很清楚：北海扛的越久，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直到迈向无底的深渊。作为一个刑事案件，四律师伪证案可以因为走完法律程序而终结，但只要四律师任何一人被判有罪，这个案件以及因这个案件引起的法律与权力的斗争便永远不可能结束。今天只是一个杨金柱，只是一个律师团，明天，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律师和律师团从各个角落里站起。

最后，我想借用古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话跟北海说一句：“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本是同一条路。”如今你背弃权力的正道，无视法律，肆虐成狂，射出毒箭。这支毒箭很快就会返回，射向你自己。然后，恐怕只能暗噬伤口，任毒液浸漫开来。而此时，无边的黑暗笼罩，挣扎无力，惟有步入轮回，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