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古装系列 下载:這樣也不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9 04:48:20

這樣也不賴

   什麼是「也不賴」?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而是放在心裡,只想跟心裡的感覺有關。幾個朋友,一條窩在你懷裡的狗,幾段與家人、情人間的甜蜜交流,一些充滿回憶的物件,一場深刻的旅行,一些簡單的信念,幾個努力逐夢的故事……生活中所有點點滴滴,那些看似尋常、你我都有過的片段,都藏著一個「也不賴」,一個讓你跟我心裡暖暖的、得到力量的「也不賴」。在這本書裡,發現幸福!--李鼎說,他在寫這本書的時候,覺得好幸福。我們說,看了這本書,你也會發現自己所擁有的,單純的幸福……

 

0-1 容導讀】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而是放在心裡。


為什麼在冬夜聞一場暗香,這麼幸福,
為什麼買條牛仔褲,這麼幸福,
為什麼見到一個老朋友,這麼幸福,
為什麼吃一塊巧克力,這麼幸福,
只因為那些走過的歲月,
讓我沉澱出這五個字—
這樣也不賴。

什麼是「也不賴」?
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而是放在心裡,只想跟心裡的感覺有關。
幾個朋友,一條窩在你懷裡的狗,幾段與家人、情人間的甜蜜交流,一些充滿回憶的物件,一場深刻的旅行,一些簡單的信念,幾個努力逐夢的故事……生活中所有點點滴滴,那些看似尋常、你我都有過的片段,都藏著一個「也不賴」,一個讓你跟我心裡暖暖的、得到力量的「也不賴」。
在這本書裡,發現幸福!--李鼎說,他在寫這本書的時候,覺得好幸福。
我們說,看了這本書,你也會發現自己所擁有的,單純的幸福……

【內容導讀】
用迷路來尋找自己。
~李鼎/本書作者

你測試過你對新事物的新鮮感嗎?

你覺得你在一個陌生城市待了幾天後,新鮮感就過了?就想回家?就發現一切看似新奇的事物,都沒什麼?或是,你其實想找到一個更深入這個城市的方法,不然就無法去除掉身上那種與這裡格格不入的難受,以及生活中接踵而來的現實?

我算過,我對一個城市的新鮮感,真的跟教徒每隔七天就需要去教會的數字邏輯一樣---只有七天。我也嘗試過讓自己在第八天,還能對周圍一切仍感到新奇,但沒有辦法,只要我每天還是吃一樣的東西,走一樣的路,新鮮感就是會不見。甚至連換洗衣服不夠的時候,我身體裡面那種對於現實生活需求的檢視就會跑出來。

在陌生的城市裡,新鮮感一過,那種特別的空虛以及終歸是局外人的發現,最教人難受。有一次,一份工作讓我一不小心,住了三個月的飯店。第一個七天之後,我便不再滿足於每天有人幫我打掃房間,第二個七天,我便希望這個房間該有我想要的擺飾,該有我想要聽的音樂……

於是,我在那次長期出差之中,突然想學幾米「向左走,向右走」的邏輯,換一個方向走走看。某天出門後,我真的不再往右邊,而換往左邊走,那些愈不熟悉的街道或是平常會錯過的小巷,就轉進去,心想說不定就會碰到一個讓我停留一輩子的風景或是一輩子的人。

結果,幾米那場從此為誰停留的浪漫仍然沒發生在我身上,卻讓我那天不斷的在城市中迷路,以及玩起「如何找回原點」的遊戲。 確定迷路的第一個十分鐘,我拿起了包包裡的相機,警覺到該趕快拍下現在的位置,好讓等一下再回到這裡的時候,不會以為是個沒來過的地方。

我為了記路,開始為這個已經讓我失去新鮮感的城市拍照,也真的靠著照片走了回去。而從一連串照片中,一開始看得出我拍的是一種方向,接著就透露出我的好奇、恐懼與渴望,我總熱愛的某種氣味,以及我很想碰見某種能為我永遠停留的時刻。

看出自己的恐懼與渴望同時並存而生,是多麼奇妙的發現。

於是,我發現我會對走過的停車場外的一片風景好奇;我會在迷茫的時候,抬頭看這城市的天空;我願用一個下午,在香港搭叮叮列車從起點坐到終點,只為了看這城市建築裡的人們在做什麼、他們的陽台曬什麼衣服;我會走進上海的老公寓,看看樓梯間有多少雙鞋子,猜猜這棟公寓住了多少人;會看電線桿上的房屋租售廣告,知道這裡的消費水平;我會看那些外露的電表,猜想住在這裡的人是每天開冷氣還是無人問津的空屋;我會因為看到一扇窗有一個小盆景,而覺得這世上還是有人懷抱希望;我會研究一面牆有多少斑駁,一條熱鬧的街在明日清晨的樣子……

我迷路在上海、北京、東京、香港……,我甚至著迷這種感覺,也讓自己迷路在我熟悉的台北、新竹、高雄、台中等的任何一條大街及小巷。

我想在任何一處我曾覺得熟悉的地方做出這個改變,這個改變只是因為我那天改向左邊走而迷路所拍下的照片,讓我看到當我因為一場好奇、一絲恐懼、一些些渴望,所拍出的一張張風景和那些我不理解的我。

原來我想「認識自己」的渴望這麼強烈,強烈到我要用迷路來尋找自己。讓自己在任何一個城市有意識的迷路吧!這種走失其實會讓你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作者簡介】
李鼎
畢業於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主修編劇。
小學四年級便在中廣的「快樂兒童」擔任新聞主播及主持人,並在當時以「男童」為主的「台視兒童合唱團」擔任主唱,使他很早便對生命中的「有效期限」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工作後,擔任過廣告及紀錄片導演、頻道創意總監、音樂頻道節目部監製、綜藝節目總策劃,並連續兩年以頻道廣告作品榮獲三座國際promax廣告大獎的金、銀獎。

35歲時被公司一起轉賣,父親也在同年變成「漸凍人」。父親過世的那天,他的戶頭只剩3000元。那天之後,李鼎給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自己規劃」的旅行---去找一碗小時候與父親喝過的金針湯。這場旅行,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出了書,拍了電影,見了許多人,也喚醒更多人跟他一樣,願意給自己一場旅行及圓一個夢。有數百多位他的海內外讀者主動發起「忘憂黨」,因為他們在李鼎的書中,發現了同樣的感動。…寫過的書:《到不了的地方,就用食物吧》、《忘記憂愁的地方》、《螺絲狗》、《再見的地方》。拍過的電影:愛的發聲練習。李鼎個人官網:leadingcreative.biz


【目錄】
1.找回一個有夢的朋友 
2.在彼此的懷裡取暖
3.在心裡造一塊黑板
4.為一本書留一種味道
5.做一道天真樂觀的數學題
6.ㄌㄢˊ後,這樣就好
7.在冬夜聞一場暗香
8.在超市免費試吃
9.有個朋友一模一樣
10.看陽光灑在握方向盤的手上
11.擁有一個可以跟狗睡午覺的咖啡館
12.對著電風扇大聲唱歌
13.讓那個人舔你舔過的冰棒
14.為心愛的人發明一頓早餐
15.在星期一的酒吧與人聊天
16.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今天好不好看
17.找出一定要打包的東西
18.用迷路來尋找自己
19.選在下午三點出發去另一個城市
20.在全世界最多老人的地方找歡樂
21.為了愛你的人,笑一個
22.在最窮的地方逛便利商店
23.交換彼此的認真
24.練習蓋一棟你自己的房子
25.算一算我有多幸福

0-2 容試讀】在心裡造一塊黑板


~我腦子裡老是浮現過去寫過的東西,以及畫過的什麼。總想著,下一個要寫、要畫的,會不會更好?


我不知道你對黑板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很多人都問我:為什麼你設計自己的家,要有這麼多黑板?
我常在家裡的黑板寫下心情、心血來潮的塗鴉、想做的菜單、激勵自己的目標……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黑板情有獨鍾。但現在這些黑板又開始讓我焦慮,我決定找出黑板跟我的秘密……

這個秘密,要從國中開始探索。

我國中的時候有一個綽號叫做「鴨子」,給我取這個綽號的同學名叫周晏良﹝後來這個名字,還被我用在自己第一部電影的男主角身上,你就知道周晏良這三個字,有多複雜的情感﹞。
他說,取「鴨子」這個綽號,是要激勵我成長。

周晏良同學想用激將法激我,因為我數學常考零分。
雖然我是一個乾淨有禮貌,而且國文、美術很棒,吉他彈得不賴的學生,但是我的數學就是常在零分中打轉。
於是,用了零鴨蛋的「鴨」字做開頭,周晏良為我取名叫「鴨子」。

激將法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我不是不念書,而是總在考試後才把書念完。

我沒辦法理解這世界的事情,怎麼可能單純到用加法、減法就可以完成。從小就開始賺錢的我,就知道那些能賺很多錢的人,都不是把賺來那一點一點的錢加起來,或是做很多事讓收入變得很多,而是要讓自己有一種特殊的價值……

我的這個理論果然激怒了周晏良,他說不過我,因為我總有些地方比他強,但相反來說,也就是有些地方比他弱──比方說已經考成零鴨蛋的數學、後來更難的物理與化學……,就這樣,我們在有強有弱的互補狀況下,還是朋友。我也依然被叫做「鴨子」,但我不在乎。

後來,學校開始用各班成績比賽來激勵同學與老師,我們班又正好調來一名補教界權威的數學老師,有他的地方就有藤條,他的藤條總在黑板上打出響亮的聲音,喚醒沉睡的同學。他的課嚴肅與準確,儼如部隊,大家只要一上數學課,就有一種當兵的氣概,甚至連下課在走廊上看到老師,都會像軍人一樣敬禮,大喊一聲「老師好」!

有一天,數學老師氣不過了。他無法相信我課外活動表現得這麼好,平常知書達禮的樣子,數學卻老是零分,拖垮全班的總成績。他或許聽過我總在考試後才讀完書的這個「邪說」,於是在黑板上寫滿了題目,要我上去一題一題解答。

一個一個題目,從簡單到複雜,我拿著粉筆書寫的速度牽動著班上同學的心情。一開始,我答題的速度很快,大家都高興;漸漸的,速度慢了下來,大家的呼吸聲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我從上台那刻,就看到周晏良他們擔心的眼光,以及嘗試想幫我作弊的暗示,但我都不理。

最後,藤條狠狠地刷過我的後腿。
老師拿著紅色的粉筆,在我寫過的答案上,畫下一個又一個的叉,愈畫愈快,愈來愈大聲,大聲到粉筆斷掉。
我零分的事實畫滿黑板。

「這張黑板跟你的臉有什麼不一樣,你難道不能有點羞恥,讓你的表現跟你演講或是唱歌、畫畫的時候一樣嗎?」
我知道,那一刻我的羞恥心被開啟了!

我的學習輸在「速度」。我不能用一種浪漫的方式看待成功,我對於數學理解的速度若不能加快,將會永遠死在這片黑版上。
我回到座位,所有人都不敢看我,只有周晏良在下課後跟我說:你剛被打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很帥。
他以為我會哭,可是我沒有。

後來,很妙的是,班上只要一有布置比賽或是課外文藝比賽,大家都會提名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數學課我掛死在黑板前的一幕,贏得班上同學的同情,但我真的靠這些教室布置或藝文比賽,為班上爭光,也贏得了榮譽。

同樂會的時候,我更是在黑板上洋洋灑灑的畫下我的想像,讓冰冷的教室,變成了大家歡樂的舞臺。
我的數學依然不好,但再也不會是鴨蛋,我依然叫做鴨子,但會被大家用一種親暱的叫法,叫成「死鴨子」。
我在黑板上失去的,也在黑板上拿了回來。



我家的牆上有黑板,我知道可能是我潛意識需要這片舞台,我也很喜歡看朋友一起來這塊黑板畫畫。但現在我發現,黑板卻給我另一個困擾:我會因為捨不得擦掉,而讓自己困在那個記憶裡,甚至自溺在某個情境中。

所以,我做了一個嘗試,讓黑板上什麼都沒有。
還不到三天,我以為我會投降,但沒有。
我腦子裡老是浮現過去寫過的東西,以及畫過的什麼。總想著,下一個要寫、要畫的,會不會更好?

又三天,我開始焦慮。
我真想畫、真想寫,我因為「超越」而焦慮。我超越不了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的狗Ocean正傻傻的望著什麼都沒有的黑板。

我不知道牠在看什麼。

黑板旁邊的窗戶吹來一陣風,牠的鼻頭順著風,聞著風中可能有的味道。我因為想理解牠的感覺,也跟著牠聞著風的感覺,聞著風中的味道。
Ocean看到我跟牠做著一樣的動作,緩慢走到我跟前,然後趴下。牠要我摸牠。然後,又用牠的下巴,來頂我的手。我依了牠的動作,摸著牠。
牠用鼻頭再聞了一次風,瞇著眼,我也照做。

Ocean是現在全世界唯一可以指揮我、連牠大小便我都心甘情願去清的狗。
對!就只是一條狗。



我發現我過去在黑板上領悟了速度、享受了榮譽、發現了羞恥、學會了超越……但我若學不會沉澱、整理,以及讓自己安靜感受生命中的簡單感動,我永遠只是在原地打轉。
那天,我畫了一隻狗在黑板上,後來有個人來了我家,畫了一隻貓。
我重新面對了我想要的黑板,我知道可以讓更多東西進來我的生命,可能就是因為我學會了擦掉、重來、沉澱、再創造……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塊無形的黑板,是可以不怕擦掉、然後開心重來、享受沉澱、然後再創造……




找回一個有夢的朋友

~小羊有一個好大的力量,一直讓我無法忘記,那是跟他的夢有關。



小羊是我最想見的一個人之一。

去年,一個陌生人,在我的部落格留言板留了一個問題:「還記不記得一個叫做小羊的人?如果你記得的話,他也很想找你。他現在開了一家餐廳在台南,餐廳的名字,叫做……」

當我看到餐廳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搓」了起來。那家餐廳的名字,叫做「離家五百里」。
這五個字,是兩個男孩當兵時,一句很重要的暗號。
這兩個在金門當兵的男孩,被分到不同的基層部隊,「離家五百里」這五個字,是他們相約的餐廳名字。

這兩個死菜鳥,連講公用電話的錢都不夠,排隊講一次電話,只要說出「離家五百里」,他倆就知道──明天難得的五小時假期,該在哪邊碰面。
那兩個男孩,就是我跟小羊。

後來,我們倆就用那一次次在「離家五百里」的短暫見面,想盡辦法讓兩人可以渡過基層連隊的難關,甚至祈求老天能讓我們有天能夠在同一個連隊。沒想到,老天果然用了一種很奇妙的力量,讓我們倆後來到退伍,都在同一個單位。

退伍之後,男孩變成了男人,男人回到了現實世界中,面對生存跟社會地位的追求。我們倆跟所有當過兵的男人一樣,想忘記當兵的一切,面對現實更多的挑戰,這些挑戰,讓我們再也沒有碰面。



但我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年自以為生不如死的歲月,以及降臨在我跟小羊身上的奇妙力量。
小羊有一個好大的力量,一直讓我無法忘記,那是跟他的夢有關。
他最大的夢,就是開一家餐廳,做一個很棒的廚師。

我怎麼知道的呢?
當年,軍艦載著我們這群抽到金門的男孩抵達金門碼頭,我們還恐懼的看著刻在碼頭山坡上的「金門」二字時,一個個穿著繡有三角形標記、代表金門的長官,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搜尋著我們,然後開始在各角落問問題及高聲喊著聽訓的口令。我跟小羊想聽,卻聽不清楚。我們對看,小羊說,這些長官一定是在找可以擔任特殊職務的新兵。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長官高喊著:「你們誰會作飯?誰可以做伙房?」
斯文白淨大眼睛的小羊,馬上高舉右手:「報告長官!我會!」
全部的人都看著小羊,只有挨在他旁邊的我,不敢直視他。

卻在這時,長官發飆了!「X的!你媽讓你念書念到大學,只是讓你做個伙房嗎?你想當伙房偷懶?也不看看自己斯文的樣子?」
我根本不敢看小羊那時的表情。我倆都看著前方,但我可以完整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壓抑著什麼要爆發出來。

很晚的時候,他默默問我:「做一個伙房……真的很丟臉嗎?」
那晚,我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擁抱。
現在,我看著部落格的留言板,看著「離家五百里」這五個字,這十年前兩個在金門當兵的男孩的見面暗號,我決定驅車前往台南。

四個小時不到,「離家五百里」真的變成一個餐廳出現在我面前。
三分鐘後,我們重逢,連一個擁抱也沒有。我們變得拘謹,話最多的是小羊的老婆。
小羊看著我,微笑,接著帶我去他對面開的另一家新的印度餐廳。

小羊買下一棟市區中心的老式日本房子,保留了屋子原本的樣貌及院子,我坐在院子裡,看著他的印度菜單。

「怎麼都沒有咖哩?」我擔心的問。
「咖哩不是個東西好嗎?」他大笑的說。
「咖哩是一種行為。」



原來,對於印度人來說,咖哩是一種把單一香料組合成綜合香料的行為,這種烹調香氣的「行為」,才是咖哩真正的意思。
小羊的菜單裡沒寫著咖哩,但每一道菜都用「咖哩行為」來烹煮。
我接著進了小羊的廚房,嚐了十種以上「咖哩行為」所產生出的料理,我們因為咖哩而狂笑,甚至還辣到流淚……

後來,我在他家住了三天,每天都跟他學一道因為「咖哩行為」而產生的印度菜或是希臘菜。每晚,我們都在睡前看當兵時的照片,他把那些照片跟他的結婚照藏在一起。我們看了將近二十年前發生的一切,那一切都好像變得很好笑,好笑到讓人流眼淚,但各自回房後,卻覺得有點失落,因為那些匆匆流逝的歲月、那些補不回來的空白……。

「小羊最常想到的就是你!」小羊的老婆說。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也沒來找我啊!」

可能,我們過去都把找誰當成是一件事,忘了其實該是一種真的去做的行為、一種香辣得讓你全身熱起來還會瞇著一點淚的咖哩行為!

快去找到一個失散的朋友吧!
你會發現自己遺忘的,竟是當年的夢想!

不能忘!真的。

0-3 容試讀】為一本書留一種味道


~這標題一看,好像是我一本書都讀不完似的。
是啊!書哪有讀完的時候。書籤的功用,也不該只是用來提醒自己讀到哪裡吧?



小時候,我很喜歡偷看爸爸每晚上床睡覺前,坐在客廳讀報的模樣。他將全部的燈都關掉,只留一盞;燈光灑在他閱讀的報紙上,以及他手邊一杯金黃色的威士忌加冰塊。

夏天的時候,我住在加拿大的堂哥回台灣時住我們家。他每晚總是優雅寧靜的看著他在加拿大看不到的金庸及古龍的武俠小說。我還記得他抽著捲菸,打著赤膊,在煙霧下謎樣的專注。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是因為對整個客廳有著如蜂蜜一般的酒香或特殊的菸草味道,還是對爸爸跟堂哥如此專注於閱讀而感到好奇,只覺得,閱讀好像都會伴著一股特殊的味道。而且我清楚的知道,他們明明跟我在同一個空間,但靈魂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我嘗試發出一點聲音,讓他們知道我在一旁。但不知是閱讀還是那些香氣,我總覺得他們回眸看我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另一個神秘的人。
我隔天會去翻那些報紙及武俠小說,有些內容我看完卻不明白,但停留在紙上的酒香及菸草味,卻讓我記憶深刻。

於是我以為閱讀就該這麼有味道。當我開始有錢買自己可以收藏的書,便也想辦法買一杯特別的飲料、點一些特別的茶、找一處幽黃的燈光……或是只要一有這樣的氣氛,我就想拿起一本書來看。



而閤上書時,我總會順手拿個最貼近當下情境的東西當做書籤。
所以,我的書總有閱讀當時的味道,等待某天再被我翻起。

旅行時,我將喝過的茶包放在書中當成書籤;那晚住過的旅館提醒小牌也變成書籤;早晨趕著搭地鐵時在房間喝過特殊口味的即溶咖啡包,也變成我的書籤;路旁掉落的樹葉是書籤;一次美術館的入場卷也變成書籤;吃過大餐的帳單也變成了書籤;甚至當時好不容易沖洗出來給彼此留念的照片也變成了書籤……

於是,當某天我再翻起那本書的時候,書上的氣味與那個書籤,就會帶我重回當初閱讀的情境。
可是那會是多久後?一本書下次再被你翻起的時候,你又變了多少?當時的那個人、那些朋友,還在的又有幾個?

2005年我要搬入自己買的第一棟房子時,因為一不小心讓一本書掉到水裡,看到被當成書籤的一張兩人傻笑合照的照片,我才發現,忘記任何一場甜蜜,比一直記著失去一個人的難過,來得快及簡單!

好險現在這些書籤救了我,讓我一下子就記起了那一場場甜蜜以及理解了當年在書中不懂然後在當時停頓下來的章節。

我突然好想重新溫存每一個情境,於是開始一本本翻我過去看過的書,想看看我曾給自己多少張書籤,多少個後來以為是垃圾的東西,在當時給我無限的想像與溫暖,以及帶我回到當時的心情,最純粹而且根本就很簡單可以擁有的感動……





 ㄌㄢˊ後,這樣就好!

~他的頭髮是整條街最飛的一個。不只他的頭髮飛,連他的業績也特別飛,用了很簡單的幾句話,客人就像被什麼魔力吸引般跟進去。



我曾因為要拍攝全台灣的夜市生態,一頭栽進這個專門在夜晚工作的生活。
全省的夜市當中,台中逢甲夜市的競爭是我見識過最強的一區。

它位於台灣的中間,夜市中產品的價格高不過台北,低不過高雄,每晚有二萬人經過這條主街,人群移動各攤位的速度,不超過45秒。
許多國際連鎖店都不敢在逢甲夜市的主街開店,甚至你連一家7-11都看不到。

因為這主街攤位的商品種類比百貨多、比潮流新、比任何地方便宜。
你的攤位及店面如何在這45秒抓到路人的目光,將成為致勝的關鍵。
很妙的是,在這邊工作的人平均年齡居然不超過三十歲,他們能年收入破百,也可能血本無歸。

他們最相像的地方就是打不死──熱情打不死、警察打不死、個性打不死,以及,永遠有一種獨特的人生眼光,這眼光決定並創造出他們想賣什麼、怎麼賣、想賣多少錢來賺更多錢……。
而我發現到這個男孩。他叫哲民。
我們找到他,是因為他的頭髮是那條街最飛的一個,他的頭髮不只飛,連他的業績也特別的飛。

我們先是偷偷跟蹤他,然後,偷看他賣東西,他發現有客人在他門口看褲子的時候,他根本不上前去介紹,只是站在老遠跟著一起看,一起看那個客人在看那條褲子。看著看著,他才靠上前去,他那種銷售的語氣及樣子,像是販賣一種什麼特殊的交易,用了很簡單的幾句話,那個客人就像被什麼魔力吸引般跟進去!

幾分鐘後,那個客人一定就買了一袋東西走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賣潮品的他,如檳榔攤的豪氣,一口台語。

但當我們帶著攝影機跟哲民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他害羞得跟女孩一樣,但是,說台語的時候又很man。

我說:「我問你,你別生氣,也可以請我關機──你,嗑藥嗎?」

哲民沒生氣,他知道我只是用世俗的疑問給他一個可以辯解的機會,可是,哲民眼神有點委屈,眼眶開始有些濕了。我討厭自己的自以為是,甚至對自己剛剛有種讓他「辯解」的念頭感到羞恥,他要辯解什麼呢?

我正要說抱歉的時候,哲民開口了…
「『ㄏㄨㄢˇ』正不是你一個人問,但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喜歡打扮成這個樣子,因為我是賣衣服的,如果我都不能讓別人在我身上看到什麼改變,別人為什麼會有興趣買一條特別的褲子……『ㄌㄢˊ』後.,其實當你願意買一條與你平常穿起來不一樣的褲子,就會是一種改變了!」

然後,我們就安靜了一下。

這就是逢甲夜市人的特殊個性,每一個賣東西的人,都有他的哲學。
哲民的哲學是──改變。
買一條褲子,就是給自己人生的一場改變。

哲民又抓了一下他那飛揚的頭髮,我知道他有女友,做他的女友,是否比他更會打扮,更懂得改變?
他顯得更害羞了,而一旁人說,哲民的女友就是隔壁的店員,真的更會打扮。

我接著想問他跟他女友的事情,但又怕冒失。
我於是問他說:「若你真的賺了錢,也存夠了錢,你想做什麼?」
「買一個地方。」哲民說這話的語氣很肯定及短促。

但,又是一個安靜停在那。
攝影師還沒停機,畫面又往他那最飛的頭上走,頭髮像火燄一樣燃燒。當畫面又爬到哲民白皙的臉與雙唇,他說:

「ㄌㄢˊ後,不用很大,像現在這個店一樣,小小的就好,就我跟她……,一定不要有電視,這樣她就不會一直看電視。ㄌㄢˊ後,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然後呢?
「ㄌㄢˊ後,這樣就好。對,這樣就好。」

我不知道是因為那句然後變成了ㄌㄢˊ後,還是「這樣就好」,讓我想起了一些我曾丟掉或把握不住的幸福。

我總認為,人要往前看,要拼命的往前衝,不要留戀…但為何這個20歲不到,就能年收入近百萬、能讓人立刻掏腰包買牛仔褲、讓我以為什麼都不用在乎別人想法、只想改變、只想讓自己的頭比誰還飛的男孩,居然讓我想停下來把握住一個這樣就好的愛?甚至讓我想買一條我根本就會丟掉的那種破到不行的牛仔褲?

也許,這就是改變。

「ㄌㄢˊ」後,我順著哲民的話,自己跟著他的表情,泛起一抹微笑。

 

 

0-4 容試讀】選在下午三點出發去另一個城市


有一陣子,我常常被問一個問題:「李先生,請問你想搭幾點的飛機?」

那一陣子我幾乎成了空中飛人,有個月我甚至出入境四次,等於每週都出國一次。每次出境還可能有轉機的安排,我必須要把每趟班機銜接的時間,以及下飛機後第一個約會的準備時間算好,才能確定幾點出發、搭乘幾點的飛機、幾點抵達、抵達的時候是否有人來接、是否要有適切的打扮穿著,及帶什麼見面禮……

最重要的,我要如何能最快進入當地的狀況,把我想要傳遞的訊息、談判、甚至情感表達清楚,然後又快速的離開,前往另一個城市。



這樣密集的三地或四地的工作,一開始讓我覺得成就感十足,但沒多久,嚴重的耳鳴及可能會有的失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在運動會中進行「折返跑」比賽,就算得到了冠軍,拿高獎盃的那刻,我可能也會喘得不成人形。

我從小就迷戀以下兩句話的浪漫──「忙裡偷閒」、「會K會玩」。
我想重新用這兩句「浪漫」,來迎接我的飛航旅行,並且依然達到工作績效。

於是,我發現每天有一個時段,是最適合我離開一座城市,出發到另一座城市。
這個時段,就是下午三點。
下午三點,任何一個城市裡的交通都面臨最擁擠的時段。大家忙著趕銀行、忙著準備下班前最後要發出的公文,以及將進行的會議做最後的總結……

一個人一定要學會「靈魂出竅」這個功力,讓靈魂跳出身體,來看看自己的生活。
我喜歡下午三點離開,就是要嘗試一種「靈魂出竅」的快感。

我坐在車內,悠閒的看著這座城市每個人的表情,看著每個寫字樓裡面僵直的身影,也看著街上趕銀行的人及奔跑的快遞……
下午三點的你,是否也是沒有笑容、是否也是匆忙其中,卻不知重點為何?
你只有在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才會看清你自己原本身處其中的樣子。

下午三點離開,通常會搭四點的飛機,這個時段也是最少家庭帶著哭鬧嬰兒等待飛機的時段。
我總是會在停機坪的休息室或窩在商務艙的沙發裡,享受一杯黑咖啡及完全與匆忙無關的書籍。

一個半到兩個小時的飛行,可以寫好幾張給下個城市及上個城市的人的小卡片,可以聽完一張學習廣東話或是英語的光碟,也可以就是看著機窗外。
這個時段,也能目睹一場最浪漫的天氣轉變。

一整天的陽光就在此刻要與黑夜的月亮相會,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天空」,更能看清楚這場相會的過程。你甚至就在要抵達下一座城市的那刻,看見底下的城市一個個在跟你打信號,一家家的燈火及路燈,用一種特別意想不到的節奏亮起,公路上的車燈也用一種你抓不著的移動速度滑動著。

即便是個雨天,你也會感覺到雨水在太陽與月亮交會時亮度的轉變。而路上的積水,更會反射每一戶的燈火及車輛急駛滑過的光影。

這就是這個時段你在天空擁有的浪漫。我想,就算是在天堂忙碌著的天使,也會趁這個時段享受祂們特有的美景吧!
而美景總是會給人一種孤獨感,但這孤獨感卻因為即將隨著飛機的降落,以及馬上與這個新城市的朋友的晚餐邀約,而變成甜蜜的折磨。
你覺得一頓晚餐可以談多少話題,聯繫多少感情呢?



晚餐後的一杯酒,又可以釋放出多少的真誠互動?
我開始更喜歡工作給我的使命與壓力,因為我總珍惜在這其中享受到的浪漫及在這種「高度」的空間中,與很多人完成一件有影響力的事,甚至是一個可以在很多地方看見的作品。

我也明白,我這輩子追求的不是名利,而是一個人總要有一種自己的「高度」,你會因為這個高度,有一個看這世界及迎接這個世界的方法。你在那一刻所用的方法及感受,就會造成你這一生面對成功及失敗時,所會有的樣子。

而我的方法,可能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只是一直跟心裡的感動有關,是一個存在於彼此之間的感動。這種心裡面的感動,或許就只能用「也不賴」這三個字來形容,再多,就揮霍了!




為了愛你的人,笑一個

~伽利略一直笑,但這次沒有追著我們的車跑了!追著我們的小孩依舊很多,但我的眼裡只有他站在門口的笑容。



2007年的1月,我在非洲馬拉威的一部白色轎車裡,車子行駛在這個國家唯一一條的公路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非洲平原,平原上連一棵樹木都沒有。
我一直在想這世界會不會有一個地方,是什麼事情藏也藏不住,什麼都會被看穿,讓我逃都逃不了的地方?

好像就是這裡了!

這個好像太陽每天都要掉落在這片草原上的國家,好像什麼都會被陽光照得清清楚楚,就像現在,即使我的臉已經迴避著車內任何一個人,但那刺眼的落日,照出我眼眶滿滿的淚水,反射在窗玻璃上透亮的閃著,好像要對這片非洲草原發出最後閃亮的信號。

我再過六小時就要離開這個地方,我在過去的八十六個小時中,好像犯了一個天大的錯,但又好像做對了一件一輩子都不能忘的事!

我因為要拍攝一部捐助受飢兒的紀錄片,來到全世界評比為最窮的國家──馬拉威。這是一個每五分鐘就有孩童死於愛滋病的國家,也是一個能活過五歲就是奇蹟的孤兒世界。但這裡卻傳說是靈魂最富有的天堂,到馬拉威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成群的孩子追著你的車子,跟你說:「謝謝!謝謝!」

但過去的八十六小時中,我犯了一個自以為是的錯。

我在那一群追著我們說謝謝的小孩中,發現了一個小男孩,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在我的鏡頭裡面安靜著。他在我們到他的部落拍攝時,做了一件很特別的事:還了我們一粒口香糖。他用會說的全部英語想跟我們說話,但我們一句都聽不懂。

我們的隨行司機佛列通立刻幫我們翻譯,原來他很認真的想跟我們說:「你給過我了,這是多的一粒,你可以親自給我另一個朋友嗎?」

就因為這一粒口香糖,我跟客戶提出了一個要求──可不可以帶這個小男孩跟我們一起在馬拉威旅行,用他的觀點來拍這部紀錄片,這個觀點可能會因為他的善良,而讓我們有所省思,讓我們從被捐贈者上,學會更多東西。

這個提議讓大家都高興不已,司機佛列通馬上打了那個男孩的頭一下,稱讚他很不賴,別的小朋友更是高興的為他歡呼。
男孩有一個科學家的名字,叫做伽利略,但他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這個科學家。

「你可以問你爸爸啊!」

這是我們犯的第一個錯。因為,伽利略是個孤兒。
不過伽利略並沒有因為回答這個問題而難過,反而是我們這些大人大驚小怪。佛列通也覺得我們大驚小怪,因為他也是一個孤兒。
奇怪的是我們,是我們可能會一不小心濫用了自己的同情,而讓別人覺得我們用一種高姿態的角度看人。

我跟客戶很期待這九十二個小時與佛列通及伽利略的相處,我一直認為「希望要在絕望的地方找」,因為最絕望的地方都還對什麼事保有希望,那可能就是一個「真」希望,若我們各有了一個十歲小男孩及二十五歲青年的觀點,我們真的有可能在全世界最窮的地方,拍到最富有的東西。

果然,隔天我們就拍到了伽利略難得的笑容。在孤兒院小孩的追逐下,伽利略告訴我們這些孩子有多高興,以及我的攝影機裡,除了在他們總統府贈送食物的經過,還拍到了哪些他想看見的救災英雄。

而伽利略也跟我一樣,同樣對車窗外的一切好奇。我會問,那路邊好大一片、有著一格一格上鎖的櫃子是什麼?佛列通告訴我們,那一格一格都是信箱,因為大家都出外工作,住的地方簡陋到連門牌號碼都沒有,所以那一格一格的郵政信箱,就是他們跟老家的人或是女友聯絡的唯一方式。但伽利略總有後續的問題,他用馬拉威話問佛列通,每次問到一個答案,伽利略就只是一聲「喔!」,然後望向窗外。

我趁伽利略不在的時候問佛列通,到底這小孩問了什麼?
伽利略問,為什麼路上的人走路那麼快,他們要去哪邊?是去上學嗎?
佛列通會告訴伽利略,因為不走快一點,就到不了他們要去的地方,他們也都是沒有車的,家都離學校很遠!

而我們也會問,為什麼草原那一邊都是菸草田?為什麼不種可以吃的稻米?為什麼大家都喝汽水,不喝礦泉水?

答案是,國外的人說種菸草可以賺錢,所以大家都種菸草,到最後,一堆菸草賣不出去,或者被外國人操作,必須削價競爭。而馬拉威的水都被國外拿來蓋汽水工廠,沒有剩太多乾淨的水源,只能喝汽水,所以馬拉威有很多人罹患糖尿病……

我們跟十歲孩子問的問題一樣,但問題是,十歲孩子理解的方式可能跟我們這群三十歲以上的人不同。
那是我第一次擔心,我們是否能讓伽利略知道那麼多。但影片已經拍攝下去了,我的擔憂,也被佛列通翻譯成馬拉威話,讓伽利略知道。

伽利略用他的方式讓我知道他沒問題。我每次拍完一個畫面上車的時候,他會細心的幫我整理器材,幫我把遮陽的衣服折好,給我一個放心的微笑。我告訴自己,不要小看孩子的純真及他們可以用這份天真來包容世界。所以每一次伽利略笑的時候,我都會被他激勵。

於是佛列通沿路教我們唱馬拉威電台放的廣告歌、馬拉威的問候語,帶我們去更多不同階層所在的地方拍攝,去傳統市集及超市買馬拉威的東西,吃各種食物……

我突然在想,每一個馬拉威孩童天真的眼神,會是在什麼時候變得跟街上的人一樣那麼憂鬱?又有多少人能像佛列通一般,這樣開心的說著英語,跟我們一起遊馬拉威,帶我們去這麼多地方?

他們的夢想又會是什麼呢?

我突然問了一直看著窗外的伽利略,他好高興且不加思索的回答說:「我要當一名司機。」
說完,佛列通高興的大笑。我沒笑,很認真的在想這個答案。
回到飯店,我腦海裡一直浮現著伽利略說「當一名司機」的天真表情。
同行的人說,我應該告訴他,這世界還有開飛機的人,還有開高速火車的人,還有開遊輪的人……

他們還告訴我,你可以告訴他老鷹跟小雞一起長大的故事:有隻老鷹跟小雞一起長大,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張開翅膀就可以飛向天空。
隔天我告訴伽利略了!他說好。佛列通也說好,應該要讓夢想更大。
我們去了一個又一個部落,一個部落比一個部落還窮,孤兒也一村比一村多。

那些孤兒看到我們,都高興的追著我們,完全不陌生。
但他們只對一個人陌生,就是伽利略。

他們也追著他,但伽利略不願意。他們也問他問題,但伽利略不回答。
伽利略看到我們捐贈許多食物給部落長老,部落長老感動的哭了出來,伽利略撇開視線……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希望伽利略的夢想要大一點,讓他正在思考,還是也是孤兒的其他小朋友,讓他感到尷尬,我總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一件事,但不確定是什麼。
直到夜晚來臨,我們跟伽利略共進最後一道晚餐,看見伽利略一直不願意喝光最後一口水,我知道了原因。

「他捨不得了!因為最後這一口喝完,今天就結束了,也不會再有第二瓶了,對不對?」我問佛列通。
我不知道伽利略是否聽懂我說的話,還是他敏感到察覺我的情緒,他突然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我在想,這兩天伽利略和我們看到同樣的一切,他應該跟我一樣,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馬拉威。而我們這一走,他要再過多久,才能再感受到這一切呢?

當他看到那麼多孤兒的時候,他也看見了自己的不同。
知道自己是個孤兒,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孤兒,有很大的差別。
至於我們,是隨時都會離開的人,不只我們會走,佛列通也會在這份工作後離去。當我們把他的希望拉得好高好高後,卻紛紛揮手離開,他什麼面對的能力也沒有,只能待在離別及悲傷的情緒裡。

我點了第二瓶可樂給伽利略,我說不要哭,明天我們還會再見一次。
我整晚睡不好,我覺得我犯錯了!
我一直在想,我這輩子第一次面對離別及意識到自己的憂傷時,是怎麼走過來的?我要把讓自己爬起來的方式給這個十歲的孩子,卻發現我好像沒有原諒過任何一個憂傷的出處,我只是淡忘,只是用某種有一天一定要證明給對方看的氣憤心態去做另一件事。我可能學會更多逃避,或從此不去想那些事,即便是我現在要伽利略一定也不能忘的夢想,卻是我最不想再碰的東西。

翌日,非洲的太陽依然炙烈的把我熱醒,我還是決定要跟伽利略說一些話。
老天或許知道太陽可能會沖昏我的理智,這個下午,馬拉威有了一場大雷雨。
我們的車在烏雲及大雨中飛馳著,雨刷來回刷著我混亂的心情。我跟伽利略說很多以後可以學的東西,以及我雖然明天會離開,但是可以的話……

我怎麼樣也無法在這天真的孩子面前說完我自己都做不到的話。
伽利略的淚水跟大雨一般,佛列通生氣的停下車子。
我從未看過佛列通那麼生氣與著急,他一直跟伽利略說不要哭了,說他自己也是一個孤兒,但是他還是可以做到今天這份他想要的工作……

我完全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只看見伽利略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我的眼淚早在眼眶裡打轉,我不知道,連自己都止不了淚水,那為什麼不能讓一個十歲的小朋友乾脆就在他要離去的人面前好好哭一哭。
我想抱一下伽利略,他卻擦乾眼淚對我笑了!

我看著那抹神奇的笑容,也同時聽到佛列通說了一句好長的話,伽利略聽著,一直點頭。

那天太陽下山前,我們把伽利略送回了孤兒院。老天爺為了這場送別,給了我們一道在天空的彩虹。
伽利略一直笑,但這次沒有追著我們的車跑了!追著我們的小孩依舊很多,但我的眼裡只有他站在門口的笑容。
我問佛列通,你最後到底跟伽利略說了什麼,讓他停止了哭泣?

佛列通說,他告訴伽利略:「他們是明天要走了沒有錯,但你沒有看見,這個大哥哥現在看著你的時候都哭了!他都為你哭了,表示他是愛你的,所以,為什麼你不能為愛你的人,笑一個?」

我想起伽利略的笑容。原來那是因為他知道,我是愛他的。
原來,知道有一個愛你的人,能讓人有力量停止淚水,展露笑容。
我從來沒想過這點。
我也從來就以為,分開、離別、夢想的失落,都跟愛無關,而這一切真的都沒有愛嗎?

我們為什麼總會為了一個到不了的地方,而對一切失去信心與希望,為什麼不去回想,當初出發時的那股熱情,以及可能有個人在等待你回來的熱愛呢?
這世上真的有一個會為你流淚、愛你的人在你面前,不就是最幸福的事?



這個好像太陽每天都要掉落在這片草原上的國家,好像什麼都會被陽光照得清清楚楚,就像現在,即使我的臉已經迴避著車內任何一個人,但那刺眼的落日,照出我眼眶滿滿的淚水,反射在窗玻璃上透亮的閃著,好像要對這世界發出最閃亮的信號。

我微笑了。

為了愛你的人,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