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镇长 顶点:沐川之行 —乐山尘肺事件调查报告(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6 19:03:48

沐川之行 —乐山尘肺事件调查报告(图)

来源: 大学网    作者:思行社       
    编者按:2011年清明期间,来自四川大学行思社的六位同学放弃了小长假,选择到四川省乐山市的沐川县去走访调查当地工友尘肺病的情况。尽管同学们大多还是初次进行这样的调查,而且时间也还很短暂,但是即便如此,这有限的材料也给了大家深深的触动。同学们回来后经过几次会议和讨论,形成了这份调查报告。尽管没有那么专业和规范,也没有那么深刻,但是报告的字里行间透漏的真挚朴实的情感和对工友深切的关切和同情,让人备受感动……






沐川之 行

——乐山尘肺事件调查报告

文/四川大学思行社

我们每天都会间接的接触很多沉痛、无奈的事:火灾、暴乱、地 震、战争……天灾或人祸,充斥着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让我们眼花缭乱的同时,也让我们渐渐变得麻木。

但是,当我们直接地去接触苦难中的人们,我们会惊讶,命运残忍的程度令人发指;我们会发现,苦难中的人们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我们会难过,麻木的心也开始浸满泪水。

二十几年前,几名沐川不甘贫穷的年轻人走出了闭塞的大山,来到邻近的甘洛县。没有在城市中的生存技能,他们走向了矿区,生活的艰难让他们选择漠视塌方的危险。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被同时漠视的不仅仅是塌方,还有尘肺,命运从此给一群人下了魔咒……

经过三个多小 时客车的颠簸,我们四个终于到了沐川县城,在一个文具店里买了一些带给当地小朋友学习用品后,开始坐上去围墙村的车,来接我们的是两位老乡、一个维权代表和两个提前到达的同学。

刚下过雨的山路崎岖不堪,抄小路竟然可以走得比汽车还快。但是这里的风景很美,清新逸拔的竹林、若隐若现的溪 流、草木葱茏的群峰,路上的我们的心情一直是轻松的。直到到达目的地,见到了来接我们的工友代表——苏琪明,我们才开始真正直面这场悲剧……


一.人物——苏琪明篇

1988年,苏琪明来到了甘洛,算是同乡中最早一批。其他老乡看到第一批出去的当矿工的收入远高于在家务农的收入,怀抱着对生活的美好向往,陆续有很多人都来到了甘洛。

苏琪明刚开始他做的是砂 工,以后又着炮工师父王德胜,学习爆破技术,学了半年就开始独自完成爆破工作。相对于其他后来到甘洛打工的村民,半年的培训时间已是长的,大部分人跟着师傅干几天就自己操作,像同村的苏木林,李文华以及炮房村的霍之彦,都是如此;还有一两个月的,像邻村(炮房村)的李仲丞和黄达谊。

当时炮工的月薪是300,相当于一个县级干部的工资,而且炮工的工作要比砂工轻松,工作时间也要短些,工资也比砂工高很多,所以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青年加入了炮工的行列,在他们的眼中,炮工相当于是一个技术工作者,而砂工充其量只是个苦力劳动。

“在甘洛干一天是10块钱,在那儿打工(赚 到的钱)是在沐川的三倍!肯定愿意去那儿嘛。”

当时在甘洛的打工的还有很多彝族人,可能是由于语言不通等原因,大部分彝族人充当的是 砂工的角色。与此相反的是,沐川的矿工都是在从事爆破工作,即使在刚开始干几天砂工,找到师傅带后,最后都成了炮工。而且当时来自沐川的工人相对比较吃香,因为技术好又勤劳。苏琪明的工资可以算是炮工当中最多的了,大约能够达到450。

“我技术最好,做的也是最有难度的工作,我跟老 板说,你要是不给我加钱我就不干了,呵呵,然后我就是炮工里工资最高的。”

依然记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自豪的神色。至于他年仅 20岁弟弟苏琪忠在2000年在矿上被砸死的这件事,可能算是到此为止生命中最大的悲痛了吧。但是大山赋予了他们善于宽容的本性,贫困迫使他们心存侥幸。毕竟,意外不会天天发生。老七苏琪成的死,让苏家剩下的四个兄弟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悲痛后,仍然继续着在矿上的工作。我想,若是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容易满足的他们应该是安宁祥和的。前前后后,围墙村和炮房村前往甘洛打工的工友远远不止迄今发病的37人。2003年矿整,四川省政府无偿没收了甘洛的铅锡矿, 并对各个矿井进行了拍卖。由于拍得矿井的新公司对炮工的要求比以前要高,许多工友达不到要求。也有的工友是不想再干了。大家陆续的回到了原来辛劳、贫困的生活中。

苏琪明也回来了。对于他来说,少了一份可以在农闲时补贴家用的工作,生活仍然可以继续。对于其他村民来说,回家只是让他们收入变少,但是生活依然平静的继续着,浑然不觉死神的靠近……

过了几年,开始有人觉得肺部不舒服,疼痛,喘不上气,使不上力来,后来, 相似症状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曾经在铅锡矿工作过的人。大家慢慢地意识到,这个“巧合”不是意外,想到了曾经工作场所的飞扬尘土,想到当时自己佩戴的简易 口罩,恐慌压到了每个人的头顶,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侥幸的了,没有人可以逃脱。最先有不适感觉的人去检查了,从最先的被误诊是肺结核,到“尘肺”二字进 去他们的世界,再到所有人都被确诊为“尘肺病”,中间的过程,就好比看到乌云慢慢聚拢,最终遮蔽太阳。

苏木林确诊为尘肺二期的那天, 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天都没有开腔。有一种绝望的气氛弥漫在被确诊为尘肺病的工友之间,大家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接下来的便是治病求医, 钱像流水一样越来越少,债像高台一样越筑越高。苏琪明家五个兄弟,也剩下了三个。老六苏琪琳吐血晕倒在矿上,最终救治无效死亡,死时年仅36岁,留下当时 年仅12岁的儿子苏青。

苏琪明回忆起弟弟去世的那个早晨:

“疼啊,疼得叫了一夜,疼得想要喝药自杀……”

已确诊为三期尘肺的苏琪明明白,弟弟的命运,自己避不开。几乎每个罹患尘肺的人在离世之前都要经历这痛苦。(炮房村的一个工友)“……死的时候,痛得不得行,拿板凳敲自己的脑壳,但是也没有死。最后是憋死了的,肺糟了吸不到气 了。”

苏琪明曾经在夜晚听过那样揪心的喊叫,也曾帮忙安葬过世的工友。不知道那种对自己的未来司空见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奔赴死亡的路上,债务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艰难。苏琪明成绩优异的小儿子甚至放弃了上学,前往成都打工……更有甚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虽然很残忍,但我仍然 要说:或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甚至可以说是解脱,正如炮房村的李仲丞所说:“跟生存和子女上学问题相比,治病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最不紧迫 的”。


二.记忆——采访者日记选录

蔡沛忠的家无疑是这次沐川之行给 我的触动最大的。我自问并不是一个情感丰沛的人,但是蔡沛忠父亲那憨厚而蕴满苦涩的笑容让我心酸难耐。他越是笑,我心里就越是难受。那样的笑容夹杂在对自己生活状态的描述中不时地出现,含着谦卑、无奈,就是没有抱怨。是啊,可以抱怨谁呢?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怨天么?并没有,这也正是让我深深为之感动的地方,他有资格抱怨却没有,除了善良,我找不到其他解释。不仅是他,在沐川呆的几天中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他们生活艰难,有怨难解,却并没有在我们这些 “外来人”面前多做抱怨。

难以想象,一个半盲的古稀老人,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大儿子,女儿早已远嫁,一年难见一面。老人告诉我们,她的 女儿被丈夫抛弃,外孙也被女婿带走了,再也见不着了。他想女儿,想外孙,想得掉泪。当他们失去里家里唯一的壮劳力蔡沛忠时,生活何以为继?我们去的时候,蔡沛忠正在华西四院接受治疗,家里我们只看到了他的父亲,原来他的大儿子在病情轻微时就已和他们分家,两个儿子分别赡养一个老人,后来他们的母亲去世,大儿子的病情也加重,成了老父亲的负担,此时小儿子有被确诊为尘肺病。岂止是当事人,就是我们这些外人也为他们看不到一丝希望。不敢想象,蔡沛忠的病情若像别的工友那样继续发展下去,等待这个本已支离破碎的家庭的将会是什么。

整个访问我们几乎都只是在聆听,听着一个老人心酸的倾诉,担心 着他的未来生活。

(“您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死了就算了,娃娃得了病,政府不管我,我儿拿不回钱来,还 有什么打算,我死了就算了……”

“指望这个娃了,他又得了病,我伤心死了……”

“我死了,我的骨头谁埋?”

“把我这个小娃子的病医好了,我就积了大德的……”

“女婿跑了,把我女儿丢了,外孙也不知道哪儿去 了……”

“没的法了,只有请求政府,靠这些关心我的人……”

“等政府关心下我……”

“我其实不是个懒人……眼睛没坏的时候走路到县城……”

 “不望政府望拉个?”

“他也哭,我也 哭……”


蔡沛忠家的墙壁和房顶

走出那个建于七十年代,土 地还未下放的土房子,眼前不停地闪现的是那满是裂隙的墙壁,昏暗的屋子被通过门照进来的阳光弄得暗处更暗。房顶……我已找不到词汇来描述我所看到的。耳边 一直回响不停的是老人那不断重复的:

“没得法了……”

“没得法 了……”

……

到沐川的时候,恰逢清明时节。一下车就嗅到了遍野的泥 泞,偶尔听到几声犬吠,在山谷中回响。野花,泉水,炊烟……错落的梯田中,还有辛勤劳动的农民。

谁也没想到尘肺病的魔爪舍得去侵噬这样一个美丽的村庄。

在清明的前一天,我们见到了一个名叫程林秀的女孩,九岁,平乐小学三年级学生。一进她的家门 我就被怔住了,墙壁有很多拇指大的裂缝,抬头看看屋顶,能望见很多光斑。就连房屋的地面也是坑坑洼洼,连板凳也不容易安放的平稳。难以想象,在多雨的沐川,这样的危房还能经受住多久的考验。

程林秀的母亲不堪简陋的家务,抛家而去,至今不知身在何方。父亲是尘肺病三期患者,我们去的时 候,恰逢他不在家。(据说是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不堪打击,选择了去县城的逃避方式,也求能安静的度过自己生命中剩下的短暂时光)。于是这个女儿就只有依赖年迈的爷爷奶奶。


程林秀

程林秀显然不是个内向的孩子,只是对几个陌生人的突然造访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她告诉我她喜欢照镜子和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我看到她长长地睫毛,漆黑的眼 眸,和一个自己精心设计过的发型。正是充满梦想的年纪,脑海中有着星星点点的梦想。喜欢唱歌,跳舞,也可能真是因为这样的爱好,让她对生活充满了乐观的情绪。

她告诉我,每天六点半就要起床,和另外两个同学走五公里山路去读书,很多时候早上都需要靠电筒照明。说到这里,她好像觉得习以为常了。

“你喜欢读书吗?”我问。

“不喜欢”小女孩很果断的说,好像不需要经过丝毫的考虑。

“……那么,为什么不喜欢呢?”

“嗯……”她吞吞吐吐的竟答不上理由来。

也许她从来就 不知道读书能怎么样,她只知道不管刮风下雨,每天要走那么远的山路。而每天回家之后却看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有能鼓励她读书的人或者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小学读完了应该读什么?”

“不知道……,”她又像突然想起了一样“小学读完应该读初 中。”

“那初中读完该读什么呢?”

“不知道”又是很果断的回答。

我没有再问了,我想她也许 真的就没听过“高中”两个字。

至始至终也没有向她询问她爸爸妈妈的事情,实在不忍心看到她那天真可爱的双眼中闪过任何一丝的不 安。

在走的时候,我没有留意她的反应。或许她还小,莫明为何会有那么多人突然坐在自己简陋无比的家里。

或许,童 年中那只红色的蜻蜓,也曾在此哭泣。

在即将离开沐川的前一夜,我和金龙,小耿三人挤在一个老乡家的床 上。

关灯躺下的时候,小耿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说“明天正逢清明,我们要不要去给那些死去的工友上坟?”顿时,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极度的 寂静中,我的心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撕痛。最后,我说“算了,我们为活着的人多做点事吧!”

当晚我隐约梦到,下一个清明,我们再次来到沐川的时候。陡峭的山坡上又添了几座新坟,在这座安谧的村庄中显得格外刺眼……

(王家婆婆 的访谈记录)

四年前万中华去世,去年居然又轮到了万中夏。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正值家家户户准备好好过年的日子,王婆婆面对的却是一个在阴暗的房间和潮湿床上痛苦地挣扎着唯有一息尚存的儿子,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是怎样的残忍和无奈?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老人痛苦地摆着头,手也不自主地挥着,说道:“我娃儿叫啊叫,叫得不得 了啊。整整叫了三天三夜最后才死了的啊。”而我觉得作为一个旁人,这种悲痛根本就无从安慰。我握住老人的手,她有些不适应,手也很局促地僵在那里就这么让 我握着。她的眼睛有些浑浊,不晓得藏了多少阴霾,眼神也总是向前放空的,话语间总是穿插着很多沉默的空白,但老人还是给了我一些支离破碎但对她来说绝对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时那个肺啊穿了洞洞烂了,照片照了好多地方好多回哦,没得用啊。”

“我记得弄到医院里头去的时候雪落得好大冷得很呢。”

“我们哪都跑遍了,哪儿都医不好哒嘛!多的时候三天药就要一百多。”

“医病要钱嘛,没得钱医啥子,外债都欠了一万多了,自己拣点小药,然后只有在家里等死 哇。”

                       ……

老人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沉默。老人又才谈起了现在的生活状况。老人一共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自然是嫁出去了,有两个儿子留在沐川靠卖竹子为生,因为子女上学的问题需要下山租房子陪读,过得很拮据,只有偶尔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略尽孝道聊以自慰。还有一个大儿子万中铭本来是外出打工了,可是一出去就没了消息,至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老人说完了这些后又是一段时间的停顿。我这才注意到老人穿的非 常厚,感觉是一圈圈厚实的棉布之间裹住的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头上也顶着个硕大的用头巾重重缠成的帽子。这时旁边的两个婆婆才说到她身上很冷,五六月份的天气仍旧是围上好几圈,脑袋也很凉,需要一直裹着帽子,要不一吹风就受不了。这时老人才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道,“病,浑身都是病,但你没得办法的。我们 七十多岁的人了死嘛就死嘛,死了说不定还好点。”我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些了,让她多说说话,别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老人没看我,只是缓 缓地说“我不晓得咋说,我脑壳是晕的。。。”

注意到老人的右手关节有伤,老人又回忆起是去年上坡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脱臼了,自己倚着倚着等它自己好结果没长拢,“围腰都栓不上了”,她说。

老人的眼睛一直显得很浑浊,不知道她心理到底有怎样的感受,眼里又出现了怎样的 画面。当一个局外人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一件事,意图能更贴切地去了解当事人的世界时,会发现跳离开那个身份,这种尝试本身是无力的。

“我这眼角就总跟有眼流子一样,沁在那儿又流不出来。我现在上个坡坡都要打闪闪,年轻的时候哪个不说我体力 好。。。”

说着老人又提到了儿子们,再次停顿了一下以后,老人说出的话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娃儿在身边过一天是 一天”

“娃儿没在身边了我死了都没人管咯!”


三.正义——关于维权我们有话说

为什么他们要维权? 他们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子女以后的生活。

“……哪怕是能在死之前把帐给还清了,不要连累妻子儿女……”。他们必须找到应 该对自己负责的主体。

苏琪明的三姐夫胡建波也是三期尘肺病,确诊时,为了不影响儿子高考,一直对其隐瞒,后来他儿子考上成都电子科大后,又对他隐瞒家里的情况,宁愿四处向亲友借贷,也不愿让儿子办理助学贷款,只是为了不给儿子增加压力。

我们在感叹父爱母爱可敬可叹的同时,也不免担忧起来。未来的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失去家中的劳力,儿女又尚未自立。借贷?也只是暂时的缓解。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放弃平静的日子去跟政府 “叫板”?

他们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相反,这是一群极具诚信的群体。这从他们先前和矿主的工作关系可以看出:没有合同,没有证明,完全的口头约定,双方从未发生利益纠纷,工资从未被拖欠过,甚至手头紧时可以跟老板可以预支……这些对经常看到工资纠纷报道的我们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完 完全全的基于双方信任的劳动关系。虽然这样的状态为维权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但是我不得不说,在如今诚信缺失,欺诈随处可见的时代,这个川西偏僻一隅的劳动关系令我震撼,令我感动。

没有书面的证明,职业病的鉴定过程漫长而艰难。他们曾经为之工作过的老板为他们写证 明,并没有想象中的“怕事”“推诿”,正如很多人所说:“小老板跟我们的关系是很好的,如果不是省政府无偿没收了矿,我们去找老板,老板是一定会赔偿我们 的,所以我们只能找省政府。”的确,矿整是好事,但是矿整过程中,省政府在没收矿藏的同时,是否也应该将对矿工的责任一并“没收”?

姑且不论谁对谁错,谁要负责,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那一群亟须帮助的矿工,事有轻重缓急,若待一切责任权利全都分配清晰,局面会不会早已无法挽回?那些已经分崩离析的、以及还在岌岌可危的家庭,能等我们多久?那些已经破灭的、和还在渴望着的上学梦,我们能为他们做什 么?


四.现实——乐山尘肺事件的特点和思考

特点

1.为摆脱贫穷外出打工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商品经济迅速发展,沐川地处中国西南山区,也逐步出现家庭收入与市场发展的不协调。市场的发展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各种生产、生活物资的价钱提高,而在家仅凭微薄的一点土地显然不能使生活水平有所提高。而其他适合当地的先进的农业发展还没有办法推广,外出务工成为了山区贫困家庭的唯一选择,或者说还可以选择的只能是是在哪里做什么。

2.工人来源地比较集 中

在工人的介绍中,几十个工友来自于同一个乡甚至是同一个村的情况很普遍。工人大多来自宜宾、广元、乐山的贫困地区。在早期,同一个村子里的适龄劳动力,基本上都去过沐川,因而同一家庭的父子、兄弟在一起辗转于各个矿洞之间做工是比较普遍的事情。

3.工作不稳定    

去甘洛打工的工人普遍反映不会在同一个矿井干很久,顶多也就是一年,少的时候甚至在一个矿井干一个月就换老板。而且从来不会签劳动合同,也没有听说有人签劳动合同的。基本上是工友(亲友关系为主)互通信息,工人及时向工资给的高的矿井流动。有时也会出现没有工作可做的困境,这时的工人基本上是在消磨时间中度过的。具有很明显的短时间向高工资老板手下矿井流动的特点。

4.维权的偶然性

罹患尘肺病的工友在出现尘肺病症状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集体去维权。是一次相聚交流,使大家产生了共同维权的想法。这种事出偶然的维权行动是一种生活所迫之下的被逼无奈,是一种要活下去就别无它途的选择。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的维权不可能有强有力的组织和周密的计划,也注定了他们维权过程中的艰难曲折。


思考

1、责任主体

在很多得职业病的工人在维护其权益的过程中,责 任主体的认定是很大的问题。尽管本案例中的,沐川的工友不是在在职情况下,因检查出职业病而被辞退(根本也不存在被辞退的可能)。但是仍然出现了在责任主体上认定的巨大困难,这是为什么呢?首先是矿产的使用权被转让,在矿井的使用权被转让完成的时候,相应的工作关系没有随之转让,当然整顿后的矿聘用更加专业的员工这无可厚非。其次,矿整前的矿区管理相当混乱,没有任何有效的可证明其劳动关系的资料。

2、政府态度

政 府作为这次事件中一个有着决定性作用的一方,受到了患病工友的信任,他们觉得政府可以帮助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既承信于民,则应报之以果。我们的政府既然作为一个为人民谋求幸福的存在,那就要在人民谋求减少痛苦时努力帮助他们。而在这次乐山尘肺事件中,政府的有实质意义的行动仅止步于为患病工友办理低保。而帮助工友完成职业病的诊断,在没有人为此买单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意义。

3、事件影响

就采访者所了解的情况而言,有 关方面就事件本身及影响缺乏重视。四川是外出务工大省,职业安全的宣传、预防和监察理应作为有关方面工作的重点。外出务工者由于经验和文化水平所限,对于工伤和职业病往往缺乏理性的认识,也很难就防治和维权进行自我组织,而种种因素影响下,务工地劳动和安监部门往往监管乏力,各级工会组织的工作也流于表面。工伤职业病肆虐之炽烈,于四川一省称得上是“不能承受之重”,其影响范围已经超过了传统意义上的“高发人群”,向工厂工人等偶发人群扩散。也就是说,职业安全问题正在向公共安全问题演进。这一趋势的直接影响不甚明显,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安监工作将会和劳动保障一道,成为维稳的重点。而现在我们不无遗憾的看到,在类似事件的预防、诊治、善后和宣传等方面,有关部门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如果继续敷衍下去,与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稳定、经济发展等方面的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注:本文出现的姓名均为化名)




这篇报道是由四川大学行思社采访 撰写的。行思社是一个由十个川大人组成的学生行动小组,以关心和帮助劳动者等弱势群体为己任,针对我们身边的社会现象开展探访、调研和实践等活动。

我们奔波,我们观察,我们实践。成都外国语中学教师罢课,我们前往探访;成都城乡统筹实验,我们开展调查;沐川尘肺事件,我们正在报道。我们不仅关心新闻事件,更加关心劳动者的切身利益,简言之,我们和工人农民站在一起。

我们不需应付差事,我们不想浪费青春,我们无心风花雪月——因为我们记得,你我肩负使 命。

我们需要增长阅历,感受社会,提炼生 活;

我们渴望开拓视野,关注丰富的社会现 象;

读书,交流,辩论,访谈,实践,修远求 索;

我们身无分文,我们心忧天 下。

请关注我们,我的朋友!

转自:大学网-新青年-新文化-新主流  http://www.haodaxue.net/html/89/n-42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