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辐射陆龟没场地养:果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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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9日来到青海，至今已一年有余。曾到过海西、海北、海南，最后落土果洛。
1、大柴旦
大柴旦地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柴达木盆地的边缘，是大柴旦行政委员会的所在地。
坐车出西宁往西，穿越湟水河谷地，高速公路直到倒淌河。沿途有文成公主进藏的第一站日月山。日月山地处高速公路右侧，海拔3000多米，山上建有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雕像，有文成公主的衣冠冢。就是在这里，文成公主脱下了色彩绚丽的汉服，回眸了一眼威仪壮观、大气万象的长安，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千里迢迢的汉藏和亲之路，把自己的聪颖才思和美丽笑容永恒的留在了亘古万年的青藏高原。日月山以西有一条倒淌河，据说就是文成公主流下的涟涟泪水汇聚而成，倒着流向了青海湖。
经过倒淌河，向西行驶几十公里，青藏公路右侧就是澄蓝碧透的高原咸水湖青海湖。它位于青海省东北部的青海湖盆地内，既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湖泊，也是中国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四周群山环抱，雪峰倒映在澄蓝的湖水中。湖岸边，是坡度平缓的天然草场，适宜牧人放牧。每到夏季油菜花开的时候，是青海湖的旅游旺季，湖岸边游人如织，欢乐如潮。青海省的金色名片“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一年举办一次，是亚洲顶级自行车赛事，也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自行车赛。每年7、8月间，各国的高水平自行车运动员云集青海湖，环绕青海湖叱咤风云，挑战极限。环湖赛线路设计独具匠心，运动员既可饱揽赛段沿途美丽的湖光山色，又可体味汉、蒙、回、藏多民族聚居区的人文风情。
青海湖东北几十公里处的西海，有一处金银滩，因了历史的变故现已名震中外。金银滩一带草山逶迤，绿草如茵，特别到了夏季的时候，金黄的油菜花遍布山坡，悠悠的白云在湛蓝的天际慢慢浮游，牦牛、绵羊哼着小调在山野打闹，此情此景令人流连忘返。上世纪40年代，西部歌王王洛宾在这里和藏族姑娘卓玛相恋，抒写了流传至今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令世人对这片土地不免产生遐思。上世纪50年代，一群怀着强国梦想的年轻人和一流的科学家来到了金银滩，克服了青藏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生活条件，用几年时间建起了国营221厂，也就是中国第一座核武器研制中心。他们在这里只有编号没有姓名，甚至连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他们付出的热血和汗水，终于让中国的蘑菇云于1965年10月在新疆罗布泊的上空升腾，从此，世界诸强不敢小视中国，面对核讹诈，中国可以自信的挺起头颅。221厂虽然已在1987年解密，但是，这片神秘的土地永远会受到国人的尊重。
翻过海拔4000多米的橡皮山，即进入柴达木盆地的边缘地带。放眼望去，荒漠、戈壁一望无际，很难看到绿色植被。虽然荒无人烟，这里却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大柴旦就位于海西州境中北部，北与甘肃省毗连，西经花土沟可到敦煌，南经格尔木到西藏。居民以汉族为主，还有蒙古、藏、回等民族。蒙古语伊克柴达木，意为大盐湖，地处举世闻名的柴达木盆地北缘，315国道（青新公路）与215国道（敦格公路）交汇于此，穿境而过。这里矿产资源蕴藏丰富，现已探明储量的有铅、锌、金、银、锂、硼、镁、煤、钾肥、芒硝、石油、天然气、温泉热水矿等10余种矿藏。这些矿藏不仅储量大，品位高，且地处公路、铁路沿线，开发前景极为广阔。大柴旦实属弹丸之地，叼只烟可从街头走到街尾。街面较宽，是新修的马路，两旁四散着形形色色的商业门面，大多装修陈旧，风格老套。大柴旦四周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只有莽莽戈壁和荒滩，令人陡生苍凉之感。
2008年夏天，大毛来到了大柴旦。为了生存，大毛走过了尖扎、共和、兴海、班玛等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铺面。背着行囊，5分钟就走遍了大柴旦的角角旯旯。经过两天的蹲守，大毛摸到一个门面。虽然对这里没有好的感觉，但他死了一条心，就在荒凉的大柴旦安营扎寨。交过房租和门面转让费后，大毛撸起衣袖干了起来。扩门、打墙、修下水道样样自己动手。接着到西宁进装修材料，然后紧锣密鼓地装修。装修完毕，又到西宁进货，欧莱雅、妮维雅、美素、八杯水、柏氏等品牌一应俱全。8月9日开张，三天活动，人气旺盛，倒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开张的那天，我正坐在西安往长沙的火车上，同样为了生存四处奔波。大毛为人直率，性情中人，而且又懂电器、修理及其他杂事，谁有事都乐于帮忙，宁可把自己的事扔到一边，所以他在大柴旦有很多的朋友，包括个体商户和行政部门领导。上次他老爸老妈带着小孩去了大柴旦，适逢他爸生日，那些朋友和领导在大柴旦最好的餐馆，把大毛灌了个烂醉。大柴旦常住人口就几千人，淡季旺季反差很大。到了冬天的时候，单位大多要放几个月假，顶多留几个值班人员，人们一般都蛰伏在西宁、格尔木或德令哈，因为他们大多在这几个城市购有房产。所以冬天的生意是很无聊的。
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节奏的加快，近闻已经规划要修建从西宁到新疆库尔勒的铁路。这条铁路正好经过大柴旦，而且正好要在大毛的门面所在地修建火车站。政府已经给房东下发了文字通知，看样子是可靠的信息了。这个消息令大毛懊恼不已，投资28万元，还只经营一年多，就要面临拆迁的处境。祝大毛好运。
2、果洛
从大柴旦回到西宁，脑中回想到海西的一片荒漠，真不想呆在青海。我历来有一种恋家情结，特别是看到大西北风萧萧兮的样子，就让我怀念南方垂柳拂岸、绿洲芳菲的情形，让我怀念家园，思念儿子。但人总得有一种生存方式，不在青海，或许就在其他一个陌生的地方做独行客。生命赋予每个人不一定人人享受安乐、宁静，总得有人去闯荡，去孤独，去承受。二毛在果洛开店，他要我去果洛看看，于是我在去了共和、兴海，并在兴海的肮脏的旅店里度过中秋节之后，去了果洛。
果洛州位于青海省东南部，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巴颜喀拉山和阿尼玛卿山之间。平均海拔4200米以上，高寒缺氧，气候恶劣，大气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60％。年均降水量400至700毫米，年均气温为零下4摄氏度。果洛州共辖6县：玛沁、甘德、玛多、达日、班玛、久治，州府设玛沁县大武镇，全州人口15万人。果洛是全国自治州中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经济最落后、民族成份最为单一的自治州，藏族人口占总人口的90%，其余10%的人口均为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黄河是州内最大的河流，流经玛多、达日、甘德、久治、玛沁五县，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被列入全国最大的自然环境保护区──“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内。
西宁到果洛走西九公路（西宁——久治），全长400余公里。还有另一条路径，即走214国道经由花石峡到果洛，全长近800公里。我去的时候正逢修建西九公路，很多车辆绕行花石峡。
出西宁，走西塔高速（西宁—塔尔寺），下高速即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拉吉山，翻过拉吉山，即进入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没有明显的高原特色，山照样起伏，但看不到连绵的雪山，甚至下山后还可以看到河谷地带成片的杨树林，所以人们把翻过拉吉山后的第一县贵德县称做青海省的小江南。车行几十公里，即跨越贵德黄河公路大桥，号称跨越，其实上游的黄河只有几十米宽。虽然黄河瞬间即过，但是这里的黄河却是很有特点的。俗话说，天下黄河贵德清，就是指黄河从这里上溯到源头，都是清涟漪漪。只是出青海到了甘肃境内以后，受到黄河两岸黄土的冲刷，黄河才变成了浊浪排空，成了一条真正的“黄”河。贵德以上几十公里，建有黄河上游第一座水电站——龙羊峡水电站，从龙羊峡开始，黄河建有多座水电站，既利用水力资源发电，又抵御黄水泛滥。
车过过马营，就可以感受到了青藏高原的特色。公路沿途放眼望去，到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每到翻过一座山口，山口挂满经幡，五彩缤纷，是藏民祈求山神保佑他们平安吉祥。车上如有藏民，他们准保掏出身上的零钞洒向山口。除了雪山，映入眼帘最美的画面是千里无垠的草甸。草甸最美的季节是夏天，天空瓦蓝，白云悠悠，草甸青青，牛羊肥肥。牧人或骑着摩托车，背着马鞭，驰骋在草原上追赶着马群，或躺在草地上，乜斜着眼神，遐想着明天。在内地，公路铁路沿线，均可看到错落有致的民居，房前屋后的竹园、树丛，但在青藏高原是看不到这种景观的。偶尔可看到一处低矮的民居，用空心水泥砖垒成，房前用土坯垒成的圏，供牛羊夜晚栖息。房舍四周的山坡上，到处堆着牛粪，晒干后供他们全年生炉子取暖。
车辆经过连绵的草甸和起伏的雪山，就到了西九线上一处重要的站点——军功。军功是玛沁县的一个镇，街面不大，散落在黄河两岸的谷地。黄河在上游一直是非常窄小的河面，水流湍急，但到了军功，河面变得比较宽敞，且水流平缓，并在军功周边转了一个大弯，号称黄河第一弯。军功有一座在藏区很著名的寺院——拉加寺，寺院面积庞大，僧人无穷。车过拉加寺，每每可看到僧人披着袈裟，佝偻着身躯沿着寺庙的院墙独行，手上拿着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成百上千年来，就只有僧人陪伴着这土坯筑成的院墙，灰蒙蒙的低矮建筑，还有亘古不变的朝阳和夕阳。藏区全民信教，藏传佛教占据着藏民日常生活的主导地位，所以僧人地位高，收入高，特别是等级高的活佛享有显赫的地位。在果洛街面上穿梭的车流中，好车准保是活佛的。有些活佛在西宁购有房产，甚至金屋藏娇。有一个雷公塔的老乡在军功开了一家小店，店面窄小，杂七杂八卖一些低端的化妆品，店里没有上水下水，生活条件异常艰苦，都是生活所迫啊。
果洛开店不容易。我要接的店面在高家，转让门面的是一个四川阿坝的回民，转让费2。5万，在交了转让费和房租后，我就开始清理房子，这个回民趁我不注意，居然把卫星电视接收器偷走了，没有抓到把柄，只好作罢。王家厂的胡哥在高家开百货批发店，生意不错，看到我艰难的捶墙敲窗，就拿着大锤帮我，整个人弄得灰头灰脸。我和张林是不欠别人人情的，给他送了两条红塔山。拉装修材料让我吃尽了苦头。08年10月底的一天，下午6点装好了一车材料，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后从西宁出发。天气挺好的，心里也舒坦，但路上我还是不放心，始终没睡，时不时看看车上的货物。为消除那个回民司机的倦意，我陪他说话，时不时给他点烟递烟。车行后半夜，路上下起大雪。在花石峡转弯后，我一直提醒司机注意车速，但还是在一个叫优云的地方出了事。在距优云乡政府一里多路的一个拐弯处，由于路面太滑，车辆失去了控制，向路基下冲去。我紧紧抓住座位前的把手，随车转了两个圈。车侧翻在草滩上，我摸索着从变形的车头里爬了出来，其他人也陆续爬了出来。几个人抖擞了一下身躯，关节还无大碍，只是年龄最大的老师傅胸部受到撞击，眼眶裂了一道口子。我站在寒冷的雪地上，看到散落一地的玻璃碎渣和装修板材，心碎了。雪地无声，饥寒交迫。一行人走到乡政府，找了个有火炉的地方御寒，给老师傅处理了伤口，找乡政府领导求助。乡长还有善心，从被窝里爬出来后，找了一些藏民，把侧翻的车子拉了起来，同时，围观的藏民也偷走了一些有用的家什。和回民司机商量赔偿的事，他一毛不拔。站在寒冷的雪地上，他掏不出钱，你把它杀了也无济于事。花一千块钱找了个藏民的双排座，装上未损的材料，继续在风雪中前行。三个师傅不敢坐拉材料的车，只得租了一辆面的。下午6点终于到达果洛。
在果洛一年，发生车险的事还碰到一次。今年暑期，儿子顺利通过中考后从澧县来到果洛度假。说是度假，其实儿子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味同嚼蜡。因为果洛实在太单调了，开门就见雪山，东西贯通的一条街没有一点新意，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整天只能看到藏民和僧人四处游荡。7月22日晚我送儿子离开果洛，车过花石峡，大约早上3点40分，我坐在上铺抽烟，陡然看到长途车莫名其妙的向一辆油罐车撞去。地动山摇，挡风玻璃成碎片，车体变形。我立马来到儿子身边，儿子安然无恙，我才松了口气。即使在夏天，青藏高原的夜晚也异常寒冷，我拉了两条棉被，一条垫地下，一条盖在儿子身上。望着扭曲变形的班车，大家一筹莫展。大约到了5点，一辆从玉树过来的私家车经过事发现场，我拦了下来，说明了意图，车主同意把我们捎到西宁。8点到西宁，付车费200元。
果洛开店单调乏味。整天守在店里，很难嗅到新鲜的气息，除了藏民还是藏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守候，看着行人，看着远山，思绪常常回到莺飞草长的家乡。08年春节是在西安度过的。大年初一，我和张林逛商场，逛民俗一条街，在海底捞火锅城吃重庆火锅，也还值得回味。09年大年初一，美美的睡了个早床，然后来到二毛的店里，互致新年问候。二毛也还象在老家一样，桌上摆满了果蔬和糖果，很有过年的气氛。寒暄之后，我们背着数码摄像机，披着新年的阳光，去寺院祈福。寺院在大武西北角的山脚下，成排的转经房和僧侣念经房很是有点气势。我们也按着藏民的习俗手抚着转经筒，一遍一遍的循环，一排一排的抚摸，一次一次的祈祷。藏民对宗教很虔诚，他们神色肃穆，围着硕大的转经筒，不知要转N遍。我们还看到过顶礼膜拜的虔诚的藏民，拉着推车，带着生活用品，从西藏过来去塔尔寺朝拜。在冰天雪地里，他们走几步，然后跪下拜，然后完全放倒身躯拜，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塔尔寺。据说完成一次这样的朝拜，前后要花费一年的时间。
果洛生活成本高。在澧县，走进菜市场，时令新鲜蔬菜和各类肉禽蛋类目不暇接，而且价格适宜，但在果洛永远只能买到色泽枯黄、价格奇高的蔬菜。蔬菜一般从西宁或四川拉过来，批发市场要存放几天，拉到果洛路上要走一两天，吃到我们口里的就是冻坏的烂菜。鲫鱼12元一斤，草鱼15元一斤，吃一次鱼很想搧自己的嘴巴。在果洛没有土鸡蛋的说法，除了吃过一次大毛的丈母娘从梦溪带来的土鸡蛋以外，再也没看到过土鸡蛋的壳。牛羊肉倒很便宜，12元一斤，牛肉是本地正宗的牦牛，且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但我们不可能天天吃牛羊肉，腥味太大。按照藏传佛教的习俗，人们是不能吃鱼、鸡、狗等生鲜活口的，所以有时还遇到一些尴尬的局面。一次张林买了两条活鲫鱼从菜市场出来，和尚端坐在门口，说要买下活鲫鱼去放生，张林说是拿回去喂养的，才躲过了和尚的“善心”。还有一位老乡，买了一只鸡正准备开杀，一位和尚经过，掏出50块钱就把鸡提走了，害的老乡又花30元到菜场买了一只鸡。在果洛的餐馆吃饭比内地贵得多，三根青菜8块钱，一盘土豆片8块钱。想开洋荤要忍了又忍。清真风味我们不吃，我们一般吃重庆火锅。肠子里实在是没了油水，我们偶尔就和二毛一家去吃火锅，晚上很晚才吃，从早上就开始盼望。有时为了节省，还偷偷自备鸭血、虾子、土豆片等菜品，下自备菜的时候象小偷，令人忍俊不禁。
果洛气候寒冷，没有春花秋月，就连夏天也得穿着棉袄。年平均气温-4度，极端气温-30度。冬天洗澡，从澡堂出来，不出5秒钟，发梢就凝结成冰块。开店的时候装了土暖，稍稍能缓解一下寒冷的困难。今年阀门坏了，狗日的回民老是拖延着不过来维修，让我们冻得难耐，房子像座冰窟。厨房什么都冻着，水管冻着，锅碗瓢盆冻着，牙膏冻着，窗户上结了一层冰，连墙壁上都是一层冰凝。藏民适应了在这雪域高原生活，他们可能几辈子都不知道“吹皱一池春水”的意境。他们就像牦牛一样，耐寒能力极强，隆冬零下30度的温度，他们可以露着胳膊在寒风中穿行。我们就在这雪域耗着，感受着这孤独的生活，忍受着思乡的煎熬，怀恋着一切带着温度的往昔。希望儿子的未来比我们好，出门求学就业，西不过西安，北不过北京。
3、藏民*虫草
藏族是中国最古老的民族，600万藏民生活在青藏高原及周边地区，地域分布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省份。藏族有着和其他民族迥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传承。藏民从不离开故乡故土，祖祖辈辈守候在青藏高原。其他少数民族的人们可能出去求学、务工，融入现代文明社会，但藏民宁可守着牦牛、藏袍、转经筒，终日与雪山为伴。
藏民吃牛肉、羊肉，吃糌粑，喝牛奶，只要是从牧区来的藏民从近旁经过，一股腥味和臭味令人掩鼻。果洛的藏民可能是藏民中素质最低的，其生活习俗令现代文明人不可想象。他们没有如厕的习惯，想拉想排了，蹲下就是，不论男女，从不管有路人经过。而且他们都穿着长裙长袍，即使地下再脏，也照蹲不误，从来没有顾忌。而且大便完成后，一般起身就走人，不用便纸，令人恶心。那次我到兴海，到一家餐馆吃饭，饭前想解决一下内急，问老板，厕所在哪儿，老板朝街上指了指，就忙活去了。我朝他指的方向左右寻思，就是不见厕所。老板从作坊出来，告诉我，街上就是厕所。
藏民身上最大的宝物就是藏袍。不管男女老少，一件藏袍从年头穿到年尾。他们穿衣服不讲究层次，里面穿了毛衣、皮衣、棉衣，外面照样是一件藏袍。衬衣、毛衣上的油渍可以煎出一斤油，乌黑发亮，藏袍从来不洗，可以穿在身上，可以铺在地下睡觉。藏袍里简直就是百宝箱，随便可以从里面掏出饮料、饼干、小箱子甚至牛羊肉等物件。藏袍的衣袖很长，有的揣在手里，有的扎在腰里，有的干脆拖在地下，不管地下有水、有灰还是其他赃物。藏袍作为一种民族服饰传承了几千年，肯定有他存在的合理性，，比如御寒，比如它的民族性，但藏袍穿在身上绝对是不够舒适的，太累赘，太不适合人体日常生活中躯干的自由舒展。他们穿着藏袍上摩托车上汽车，身体扭动简直象搏击一样困难。但他们还会穿下去，一直穿到地老天荒。
藏民全民信教，他们的生活须臾离不开宗教。一般的家庭只要有男性，家长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其中的一个送进寺院。甘德县青珍乡的一个朋友，他为了把4岁的儿子送进四川甘孜的一家寺院，花费了4万块钱。和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荣光满面，就像内地儿子考上了北大的家长一样。僧人平常打坐念经，凡有新人降世或人老归天，僧人必须到场念经，一般都可以获取不菲的酬金，要是活佛出动，可能就是几万几万的揣进腰包。我们也曾见过，名气大的活佛从门前经过，信徒买了哈达，里面包了50、100元不等的现金孝敬给活佛。据传有一个藏民，他的父辈去世后，怀揣着70万现金，租了辆小车去拉萨给他亡故的先人超渡念经。在拉萨，他请到了最有名气、级别最高的活佛为亡人念经，回到家的时候身上不名分文。藏民家家都设有经堂，天天念经，出门的时候手上佛珠或转经筒从不离手，而且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所云。藏民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心甘情愿的送给了僧人、活佛和寺院，他们内心很平和。
和内地的农民相比较，藏牧民的主业收入是非常可观的。藏区地广人稀，每家每户都分有面积广阔的草山。很一般的家庭都养有一二百头牦牛绵羊。牦牛绵羊不消耗饲料，自然生长的青草可以吃上一万年。虽然自然条件让他们养成了可能一辈子洗不了几次澡的习惯，但一般的家庭都有车，有的甚至几部。常有进店的顾客为一个小物品讨价还价，身上异味难闻，出了店开着越野车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藏民还有一项可观的收入，那就是草山费。每年4月中下旬，到了挖虫草的季节，他们就把草山租给挖虫草的包头或单个人，每人2000元到5000元不等，有的家庭一年的草山费收入就达到几十万元。除此之外，藏民还年年享受着政府的补贴，动辄每人几千。这两年果洛大规模实施移民建房，改善牧民的生活条件，每户补贴4万元，草山照样归他们所有。虫草是果洛重要的经济支柱，虫草的价格决定了藏民腰包的肥瘦。
冬虫夏草为麦角菌科真菌冬虫夏草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蝙蝠蛾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尸的复合体。冬虫草是菌与虫的共生体，是由真菌中的一种子囊菌侵染磷翅目幼虫后，转入松土，到了第二年春季，在虫体的前端长出一条棒状的“草”来，伸出地面。多长于高山上，产于四川、云南、甘肃、青海、西藏等地。在藏区，品质最好的虫草出产在果洛、玉树和西藏的那曲，因为这几个地区高寒缺氧，草场丰茂，给虫草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前几年，虫草的价格炒得奇高，均价一斤达到了8万，价格堪比黄金。每年4月中下旬开始，周边省县的一些民工就蜂拥至果洛淘金，他们吃在山上，住在山上，运气好的一季可以挖上四五万块钱，少的二三万。这几个月生意也好做一些，营业额明显高于其他月份。虫草也孕育了一支庞大的虫草倒卖大军，甘肃临夏有几百个回民常住在果洛，专门从事虫草收购。回民为人狡黠，收购的时候搞藏民的鬼，出售的时候掺杂使假，从中牟取暴利。有一个朋友从回民手中买了三斤虫草，虫草里面都夹着牙签。藏民依赖回民，又仇视回民。前年西藏闹事的时候，果洛也出现了藏民砸回民店子的事情，藏民叫嚣的口号是：杀死回民，赶走汉民。其实虫草只是具有基本的健胃健脾润肺的保健作用，没有太大的药理功能，都是炒作惹的祸。
2009年12月5日于青海果洛
1、大柴旦
大柴旦地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柴达木盆地的边缘，是大柴旦行政委员会的所在地。
坐车出西宁往西，穿越湟水河谷地，高速公路直到倒淌河。沿途有文成公主进藏的第一站日月山。日月山地处高速公路右侧，海拔3000多米，山上建有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雕像，有文成公主的衣冠冢。就是在这里，文成公主脱下了色彩绚丽的汉服，回眸了一眼威仪壮观、大气万象的长安，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千里迢迢的汉藏和亲之路，把自己的聪颖才思和美丽笑容永恒的留在了亘古万年的青藏高原。日月山以西有一条倒淌河，据说就是文成公主流下的涟涟泪水汇聚而成，倒着流向了青海湖。
经过倒淌河，向西行驶几十公里，青藏公路右侧就是澄蓝碧透的高原咸水湖青海湖。它位于青海省东北部的青海湖盆地内，既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湖泊，也是中国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四周群山环抱，雪峰倒映在澄蓝的湖水中。湖岸边，是坡度平缓的天然草场，适宜牧人放牧。每到夏季油菜花开的时候，是青海湖的旅游旺季，湖岸边游人如织，欢乐如潮。青海省的金色名片“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一年举办一次，是亚洲顶级自行车赛事，也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自行车赛。每年7、8月间，各国的高水平自行车运动员云集青海湖，环绕青海湖叱咤风云，挑战极限。环湖赛线路设计独具匠心，运动员既可饱揽赛段沿途美丽的湖光山色，又可体味汉、蒙、回、藏多民族聚居区的人文风情。
青海湖东北几十公里处的西海，有一处金银滩，因了历史的变故现已名震中外。金银滩一带草山逶迤，绿草如茵，特别到了夏季的时候，金黄的油菜花遍布山坡，悠悠的白云在湛蓝的天际慢慢浮游，牦牛、绵羊哼着小调在山野打闹，此情此景令人流连忘返。上世纪40年代，西部歌王王洛宾在这里和藏族姑娘卓玛相恋，抒写了流传至今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令世人对这片土地不免产生遐思。上世纪50年代，一群怀着强国梦想的年轻人和一流的科学家来到了金银滩，克服了青藏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生活条件，用几年时间建起了国营221厂，也就是中国第一座核武器研制中心。他们在这里只有编号没有姓名，甚至连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他们付出的热血和汗水，终于让中国的蘑菇云于1965年10月在新疆罗布泊的上空升腾，从此，世界诸强不敢小视中国，面对核讹诈，中国可以自信的挺起头颅。221厂虽然已在1987年解密，但是，这片神秘的土地永远会受到国人的尊重。
翻过海拔4000多米的橡皮山，即进入柴达木盆地的边缘地带。放眼望去，荒漠、戈壁一望无际，很难看到绿色植被。虽然荒无人烟，这里却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大柴旦就位于海西州境中北部，北与甘肃省毗连，西经花土沟可到敦煌，南经格尔木到西藏。居民以汉族为主，还有蒙古、藏、回等民族。蒙古语伊克柴达木，意为大盐湖，地处举世闻名的柴达木盆地北缘，315国道（青新公路）与215国道（敦格公路）交汇于此，穿境而过。这里矿产资源蕴藏丰富，现已探明储量的有铅、锌、金、银、锂、硼、镁、煤、钾肥、芒硝、石油、天然气、温泉热水矿等10余种矿藏。这些矿藏不仅储量大，品位高，且地处公路、铁路沿线，开发前景极为广阔。大柴旦实属弹丸之地，叼只烟可从街头走到街尾。街面较宽，是新修的马路，两旁四散着形形色色的商业门面，大多装修陈旧，风格老套。大柴旦四周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只有莽莽戈壁和荒滩，令人陡生苍凉之感。
2008年夏天，大毛来到了大柴旦。为了生存，大毛走过了尖扎、共和、兴海、班玛等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铺面。背着行囊，5分钟就走遍了大柴旦的角角旯旯。经过两天的蹲守，大毛摸到一个门面。虽然对这里没有好的感觉，但他死了一条心，就在荒凉的大柴旦安营扎寨。交过房租和门面转让费后，大毛撸起衣袖干了起来。扩门、打墙、修下水道样样自己动手。接着到西宁进装修材料，然后紧锣密鼓地装修。装修完毕，又到西宁进货，欧莱雅、妮维雅、美素、八杯水、柏氏等品牌一应俱全。8月9日开张，三天活动，人气旺盛，倒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开张的那天，我正坐在西安往长沙的火车上，同样为了生存四处奔波。大毛为人直率，性情中人，而且又懂电器、修理及其他杂事，谁有事都乐于帮忙，宁可把自己的事扔到一边，所以他在大柴旦有很多的朋友，包括个体商户和行政部门领导。上次他老爸老妈带着小孩去了大柴旦，适逢他爸生日，那些朋友和领导在大柴旦最好的餐馆，把大毛灌了个烂醉。大柴旦常住人口就几千人，淡季旺季反差很大。到了冬天的时候，单位大多要放几个月假，顶多留几个值班人员，人们一般都蛰伏在西宁、格尔木或德令哈，因为他们大多在这几个城市购有房产。所以冬天的生意是很无聊的。
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节奏的加快，近闻已经规划要修建从西宁到新疆库尔勒的铁路。这条铁路正好经过大柴旦，而且正好要在大毛的门面所在地修建火车站。政府已经给房东下发了文字通知，看样子是可靠的信息了。这个消息令大毛懊恼不已，投资28万元，还只经营一年多，就要面临拆迁的处境。祝大毛好运。
2、果洛
从大柴旦回到西宁，脑中回想到海西的一片荒漠，真不想呆在青海。我历来有一种恋家情结，特别是看到大西北风萧萧兮的样子，就让我怀念南方垂柳拂岸、绿洲芳菲的情形，让我怀念家园，思念儿子。但人总得有一种生存方式，不在青海，或许就在其他一个陌生的地方做独行客。生命赋予每个人不一定人人享受安乐、宁静，总得有人去闯荡，去孤独，去承受。二毛在果洛开店，他要我去果洛看看，于是我在去了共和、兴海，并在兴海的肮脏的旅店里度过中秋节之后，去了果洛。
果洛州位于青海省东南部，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巴颜喀拉山和阿尼玛卿山之间。平均海拔4200米以上，高寒缺氧，气候恶劣，大气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60％。年均降水量400至700毫米，年均气温为零下4摄氏度。果洛州共辖6县：玛沁、甘德、玛多、达日、班玛、久治，州府设玛沁县大武镇，全州人口15万人。果洛是全国自治州中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经济最落后、民族成份最为单一的自治州，藏族人口占总人口的90%，其余10%的人口均为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黄河是州内最大的河流，流经玛多、达日、甘德、久治、玛沁五县，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被列入全国最大的自然环境保护区──“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内。
西宁到果洛走西九公路（西宁——久治），全长400余公里。还有另一条路径，即走214国道经由花石峡到果洛，全长近800公里。我去的时候正逢修建西九公路，很多车辆绕行花石峡。
出西宁，走西塔高速（西宁—塔尔寺），下高速即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拉吉山，翻过拉吉山，即进入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没有明显的高原特色，山照样起伏，但看不到连绵的雪山，甚至下山后还可以看到河谷地带成片的杨树林，所以人们把翻过拉吉山后的第一县贵德县称做青海省的小江南。车行几十公里，即跨越贵德黄河公路大桥，号称跨越，其实上游的黄河只有几十米宽。虽然黄河瞬间即过，但是这里的黄河却是很有特点的。俗话说，天下黄河贵德清，就是指黄河从这里上溯到源头，都是清涟漪漪。只是出青海到了甘肃境内以后，受到黄河两岸黄土的冲刷，黄河才变成了浊浪排空，成了一条真正的“黄”河。贵德以上几十公里，建有黄河上游第一座水电站——龙羊峡水电站，从龙羊峡开始，黄河建有多座水电站，既利用水力资源发电，又抵御黄水泛滥。
车过过马营，就可以感受到了青藏高原的特色。公路沿途放眼望去，到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每到翻过一座山口，山口挂满经幡，五彩缤纷，是藏民祈求山神保佑他们平安吉祥。车上如有藏民，他们准保掏出身上的零钞洒向山口。除了雪山，映入眼帘最美的画面是千里无垠的草甸。草甸最美的季节是夏天，天空瓦蓝，白云悠悠，草甸青青，牛羊肥肥。牧人或骑着摩托车，背着马鞭，驰骋在草原上追赶着马群，或躺在草地上，乜斜着眼神，遐想着明天。在内地，公路铁路沿线，均可看到错落有致的民居，房前屋后的竹园、树丛，但在青藏高原是看不到这种景观的。偶尔可看到一处低矮的民居，用空心水泥砖垒成，房前用土坯垒成的圏，供牛羊夜晚栖息。房舍四周的山坡上，到处堆着牛粪，晒干后供他们全年生炉子取暖。
车辆经过连绵的草甸和起伏的雪山，就到了西九线上一处重要的站点——军功。军功是玛沁县的一个镇，街面不大，散落在黄河两岸的谷地。黄河在上游一直是非常窄小的河面，水流湍急，但到了军功，河面变得比较宽敞，且水流平缓，并在军功周边转了一个大弯，号称黄河第一弯。军功有一座在藏区很著名的寺院——拉加寺，寺院面积庞大，僧人无穷。车过拉加寺，每每可看到僧人披着袈裟，佝偻着身躯沿着寺庙的院墙独行，手上拿着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成百上千年来，就只有僧人陪伴着这土坯筑成的院墙，灰蒙蒙的低矮建筑，还有亘古不变的朝阳和夕阳。藏区全民信教，藏传佛教占据着藏民日常生活的主导地位，所以僧人地位高，收入高，特别是等级高的活佛享有显赫的地位。在果洛街面上穿梭的车流中，好车准保是活佛的。有些活佛在西宁购有房产，甚至金屋藏娇。有一个雷公塔的老乡在军功开了一家小店，店面窄小，杂七杂八卖一些低端的化妆品，店里没有上水下水，生活条件异常艰苦，都是生活所迫啊。
果洛开店不容易。我要接的店面在高家，转让门面的是一个四川阿坝的回民，转让费2。5万，在交了转让费和房租后，我就开始清理房子，这个回民趁我不注意，居然把卫星电视接收器偷走了，没有抓到把柄，只好作罢。王家厂的胡哥在高家开百货批发店，生意不错，看到我艰难的捶墙敲窗，就拿着大锤帮我，整个人弄得灰头灰脸。我和张林是不欠别人人情的，给他送了两条红塔山。拉装修材料让我吃尽了苦头。08年10月底的一天，下午6点装好了一车材料，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后从西宁出发。天气挺好的，心里也舒坦，但路上我还是不放心，始终没睡，时不时看看车上的货物。为消除那个回民司机的倦意，我陪他说话，时不时给他点烟递烟。车行后半夜，路上下起大雪。在花石峡转弯后，我一直提醒司机注意车速，但还是在一个叫优云的地方出了事。在距优云乡政府一里多路的一个拐弯处，由于路面太滑，车辆失去了控制，向路基下冲去。我紧紧抓住座位前的把手，随车转了两个圈。车侧翻在草滩上，我摸索着从变形的车头里爬了出来，其他人也陆续爬了出来。几个人抖擞了一下身躯，关节还无大碍，只是年龄最大的老师傅胸部受到撞击，眼眶裂了一道口子。我站在寒冷的雪地上，看到散落一地的玻璃碎渣和装修板材，心碎了。雪地无声，饥寒交迫。一行人走到乡政府，找了个有火炉的地方御寒，给老师傅处理了伤口，找乡政府领导求助。乡长还有善心，从被窝里爬出来后，找了一些藏民，把侧翻的车子拉了起来，同时，围观的藏民也偷走了一些有用的家什。和回民司机商量赔偿的事，他一毛不拔。站在寒冷的雪地上，他掏不出钱，你把它杀了也无济于事。花一千块钱找了个藏民的双排座，装上未损的材料，继续在风雪中前行。三个师傅不敢坐拉材料的车，只得租了一辆面的。下午6点终于到达果洛。
在果洛一年，发生车险的事还碰到一次。今年暑期，儿子顺利通过中考后从澧县来到果洛度假。说是度假，其实儿子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味同嚼蜡。因为果洛实在太单调了，开门就见雪山，东西贯通的一条街没有一点新意，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整天只能看到藏民和僧人四处游荡。7月22日晚我送儿子离开果洛，车过花石峡，大约早上3点40分，我坐在上铺抽烟，陡然看到长途车莫名其妙的向一辆油罐车撞去。地动山摇，挡风玻璃成碎片，车体变形。我立马来到儿子身边，儿子安然无恙，我才松了口气。即使在夏天，青藏高原的夜晚也异常寒冷，我拉了两条棉被，一条垫地下，一条盖在儿子身上。望着扭曲变形的班车，大家一筹莫展。大约到了5点，一辆从玉树过来的私家车经过事发现场，我拦了下来，说明了意图，车主同意把我们捎到西宁。8点到西宁，付车费200元。
果洛开店单调乏味。整天守在店里，很难嗅到新鲜的气息，除了藏民还是藏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守候，看着行人，看着远山，思绪常常回到莺飞草长的家乡。08年春节是在西安度过的。大年初一，我和张林逛商场，逛民俗一条街，在海底捞火锅城吃重庆火锅，也还值得回味。09年大年初一，美美的睡了个早床，然后来到二毛的店里，互致新年问候。二毛也还象在老家一样，桌上摆满了果蔬和糖果，很有过年的气氛。寒暄之后，我们背着数码摄像机，披着新年的阳光，去寺院祈福。寺院在大武西北角的山脚下，成排的转经房和僧侣念经房很是有点气势。我们也按着藏民的习俗手抚着转经筒，一遍一遍的循环，一排一排的抚摸，一次一次的祈祷。藏民对宗教很虔诚，他们神色肃穆，围着硕大的转经筒，不知要转N遍。我们还看到过顶礼膜拜的虔诚的藏民，拉着推车，带着生活用品，从西藏过来去塔尔寺朝拜。在冰天雪地里，他们走几步，然后跪下拜，然后完全放倒身躯拜，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塔尔寺。据说完成一次这样的朝拜，前后要花费一年的时间。
果洛生活成本高。在澧县，走进菜市场，时令新鲜蔬菜和各类肉禽蛋类目不暇接，而且价格适宜，但在果洛永远只能买到色泽枯黄、价格奇高的蔬菜。蔬菜一般从西宁或四川拉过来，批发市场要存放几天，拉到果洛路上要走一两天，吃到我们口里的就是冻坏的烂菜。鲫鱼12元一斤，草鱼15元一斤，吃一次鱼很想搧自己的嘴巴。在果洛没有土鸡蛋的说法，除了吃过一次大毛的丈母娘从梦溪带来的土鸡蛋以外，再也没看到过土鸡蛋的壳。牛羊肉倒很便宜，12元一斤，牛肉是本地正宗的牦牛，且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但我们不可能天天吃牛羊肉，腥味太大。按照藏传佛教的习俗，人们是不能吃鱼、鸡、狗等生鲜活口的，所以有时还遇到一些尴尬的局面。一次张林买了两条活鲫鱼从菜市场出来，和尚端坐在门口，说要买下活鲫鱼去放生，张林说是拿回去喂养的，才躲过了和尚的“善心”。还有一位老乡，买了一只鸡正准备开杀，一位和尚经过，掏出50块钱就把鸡提走了，害的老乡又花30元到菜场买了一只鸡。在果洛的餐馆吃饭比内地贵得多，三根青菜8块钱，一盘土豆片8块钱。想开洋荤要忍了又忍。清真风味我们不吃，我们一般吃重庆火锅。肠子里实在是没了油水，我们偶尔就和二毛一家去吃火锅，晚上很晚才吃，从早上就开始盼望。有时为了节省，还偷偷自备鸭血、虾子、土豆片等菜品，下自备菜的时候象小偷，令人忍俊不禁。
果洛气候寒冷，没有春花秋月，就连夏天也得穿着棉袄。年平均气温-4度，极端气温-30度。冬天洗澡，从澡堂出来，不出5秒钟，发梢就凝结成冰块。开店的时候装了土暖，稍稍能缓解一下寒冷的困难。今年阀门坏了，狗日的回民老是拖延着不过来维修，让我们冻得难耐，房子像座冰窟。厨房什么都冻着，水管冻着，锅碗瓢盆冻着，牙膏冻着，窗户上结了一层冰，连墙壁上都是一层冰凝。藏民适应了在这雪域高原生活，他们可能几辈子都不知道“吹皱一池春水”的意境。他们就像牦牛一样，耐寒能力极强，隆冬零下30度的温度，他们可以露着胳膊在寒风中穿行。我们就在这雪域耗着，感受着这孤独的生活，忍受着思乡的煎熬，怀恋着一切带着温度的往昔。希望儿子的未来比我们好，出门求学就业，西不过西安，北不过北京。
3、藏民*虫草
藏族是中国最古老的民族，600万藏民生活在青藏高原及周边地区，地域分布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省份。藏族有着和其他民族迥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传承。藏民从不离开故乡故土，祖祖辈辈守候在青藏高原。其他少数民族的人们可能出去求学、务工，融入现代文明社会，但藏民宁可守着牦牛、藏袍、转经筒，终日与雪山为伴。
藏民吃牛肉、羊肉，吃糌粑，喝牛奶，只要是从牧区来的藏民从近旁经过，一股腥味和臭味令人掩鼻。果洛的藏民可能是藏民中素质最低的，其生活习俗令现代文明人不可想象。他们没有如厕的习惯，想拉想排了，蹲下就是，不论男女，从不管有路人经过。而且他们都穿着长裙长袍，即使地下再脏，也照蹲不误，从来没有顾忌。而且大便完成后，一般起身就走人，不用便纸，令人恶心。那次我到兴海，到一家餐馆吃饭，饭前想解决一下内急，问老板，厕所在哪儿，老板朝街上指了指，就忙活去了。我朝他指的方向左右寻思，就是不见厕所。老板从作坊出来，告诉我，街上就是厕所。
藏民身上最大的宝物就是藏袍。不管男女老少，一件藏袍从年头穿到年尾。他们穿衣服不讲究层次，里面穿了毛衣、皮衣、棉衣，外面照样是一件藏袍。衬衣、毛衣上的油渍可以煎出一斤油，乌黑发亮，藏袍从来不洗，可以穿在身上，可以铺在地下睡觉。藏袍里简直就是百宝箱，随便可以从里面掏出饮料、饼干、小箱子甚至牛羊肉等物件。藏袍的衣袖很长，有的揣在手里，有的扎在腰里，有的干脆拖在地下，不管地下有水、有灰还是其他赃物。藏袍作为一种民族服饰传承了几千年，肯定有他存在的合理性，，比如御寒，比如它的民族性，但藏袍穿在身上绝对是不够舒适的，太累赘，太不适合人体日常生活中躯干的自由舒展。他们穿着藏袍上摩托车上汽车，身体扭动简直象搏击一样困难。但他们还会穿下去，一直穿到地老天荒。
藏民全民信教，他们的生活须臾离不开宗教。一般的家庭只要有男性，家长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其中的一个送进寺院。甘德县青珍乡的一个朋友，他为了把4岁的儿子送进四川甘孜的一家寺院，花费了4万块钱。和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荣光满面，就像内地儿子考上了北大的家长一样。僧人平常打坐念经，凡有新人降世或人老归天，僧人必须到场念经，一般都可以获取不菲的酬金，要是活佛出动，可能就是几万几万的揣进腰包。我们也曾见过，名气大的活佛从门前经过，信徒买了哈达，里面包了50、100元不等的现金孝敬给活佛。据传有一个藏民，他的父辈去世后，怀揣着70万现金，租了辆小车去拉萨给他亡故的先人超渡念经。在拉萨，他请到了最有名气、级别最高的活佛为亡人念经，回到家的时候身上不名分文。藏民家家都设有经堂，天天念经，出门的时候手上佛珠或转经筒从不离手，而且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所云。藏民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心甘情愿的送给了僧人、活佛和寺院，他们内心很平和。
和内地的农民相比较，藏牧民的主业收入是非常可观的。藏区地广人稀，每家每户都分有面积广阔的草山。很一般的家庭都养有一二百头牦牛绵羊。牦牛绵羊不消耗饲料，自然生长的青草可以吃上一万年。虽然自然条件让他们养成了可能一辈子洗不了几次澡的习惯，但一般的家庭都有车，有的甚至几部。常有进店的顾客为一个小物品讨价还价，身上异味难闻，出了店开着越野车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藏民还有一项可观的收入，那就是草山费。每年4月中下旬，到了挖虫草的季节，他们就把草山租给挖虫草的包头或单个人，每人2000元到5000元不等，有的家庭一年的草山费收入就达到几十万元。除此之外，藏民还年年享受着政府的补贴，动辄每人几千。这两年果洛大规模实施移民建房，改善牧民的生活条件，每户补贴4万元，草山照样归他们所有。虫草是果洛重要的经济支柱，虫草的价格决定了藏民腰包的肥瘦。
冬虫夏草为麦角菌科真菌冬虫夏草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蝙蝠蛾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尸的复合体。冬虫草是菌与虫的共生体，是由真菌中的一种子囊菌侵染磷翅目幼虫后，转入松土，到了第二年春季，在虫体的前端长出一条棒状的“草”来，伸出地面。多长于高山上，产于四川、云南、甘肃、青海、西藏等地。在藏区，品质最好的虫草出产在果洛、玉树和西藏的那曲，因为这几个地区高寒缺氧，草场丰茂，给虫草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前几年，虫草的价格炒得奇高，均价一斤达到了8万，价格堪比黄金。每年4月中下旬开始，周边省县的一些民工就蜂拥至果洛淘金，他们吃在山上，住在山上，运气好的一季可以挖上四五万块钱，少的二三万。这几个月生意也好做一些，营业额明显高于其他月份。虫草也孕育了一支庞大的虫草倒卖大军，甘肃临夏有几百个回民常住在果洛，专门从事虫草收购。回民为人狡黠，收购的时候搞藏民的鬼，出售的时候掺杂使假，从中牟取暴利。有一个朋友从回民手中买了三斤虫草，虫草里面都夹着牙签。藏民依赖回民，又仇视回民。前年西藏闹事的时候，果洛也出现了藏民砸回民店子的事情，藏民叫嚣的口号是：杀死回民，赶走汉民。其实虫草只是具有基本的健胃健脾润肺的保健作用，没有太大的药理功能，都是炒作惹的祸。
2009年12月5日于青海果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