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讲堂82期实录　何兵：基于透支的稳定

精彩观点：

基于透支的稳定

我认为中国社会的稳定并不是于建嵘教授的刚性稳定：以政治权力的排他性和封闭性为基础的政治稳定，而是基于对人和资源二方面透支产生的稳定。

人的道德透支

如果社会道德与良知的风俗很正，社会问题会较少。但这几年道德透支特别严重，引发众多社会效应，包含墓碑式判决导致老人倒地无人扶，商人追求利益使食品安全难以获得保障等。

水资源透支

目前全国660多个城市中已有400多个城市缺水，有些还是严重缺水。有些城市水体普遍污染，约有四分之一城市水质不安全，多数城市存在水安全隐患。

能源透支导致城市资源衰竭

除水资源，石油、天然气、煤矿等能源也正枯竭。目前有440座矿山即将闭坑，50个矿产城市面临资源衰竭，造成300万下岗职工、1000万职工家属生活受到影响。

中国会不会动荡？

中国当前的稳定基础建立在将后代子孙的资源先行拿来使用。因此，动摇中国统一性和管治有效性的根本也是资源。中国会出现大的风波，现在已经开始呈现。当资源不能再透支，道德不能再透支，维系社会稳定就比较困难。

解套之道：落实科学发展观

若以下述方式落实科学发展观，或可为解套之道：以勤俭节约为荣：加大社会保险；推动节约型政府；鼓励技术创新，实现经济转型；引导人民从追逐物质享受，转到文化和精神享受；提倡慢节奏，实现高就业。

主题：基于透支的稳定——兼驳于建嵘教授刚性稳定说

主讲嘉宾：何兵（法学教授，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

主办：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

承办：腾讯评论

时间：2010年9月18日(周六) 下午15点-17点

地点：中国政法大学（北三环蓟门桥校区）图书馆学术报告厅

主持人：杨子云

主持人：各位同学、网友下午好，今天请来的是何兵老师。何老师在2008年上半年策划燕山大讲堂，2008年下半年做了一次演讲。阔别两年请到何兵老师，一方面是因为燕山大讲堂特别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要驳斥于建嵘老师的刚性稳定说，所以今天的话题是──基于透支的稳定。掌声欢迎！

何兵：据说弗里德曼有一个命题：中国经济为什么高速增长几十年而不变？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就可以获得诺贝尔奖。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获奖了（现场笑）。

外国人一直说中国要崩溃，但我们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崩溃，这让西方很郁闷。中国政府左支右绌、到处灭火、到处救灾、到处稳定，但就是没有崩溃。中国为什么能够稳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当时，一帮警察去处理陇南事件时，一只手提着警棍，前面打着横幅：“构建和谐社会”。要执法就执法，却搞一个“和谐社会”横幅。我们不会想象日本警察会这么干，也不会想象美国警察搞一个横幅。中国的和谐社会比较依赖于暴力,就是于建嵘教授的刚性稳定说。于老师认为这是他的独创，所以到处讲，赚了不少荣誉。我一开始挺佩服，但慢慢觉得不对。中国社会的稳定并不是基于刚性稳定，而是基于透支的稳定。

中国社会各矛盾可归结为整个国家发展方向有问题。孔子说：“放于利而行，多怨。”“放于利而行”指的就是国家以GDP为考核中心，人民则以银行存款和房地产为中心。

中国的稳定基于两方面的透支：一是对人的透支，二是对资源的透支。

人的道德透支

一个社会的运转主要不是靠法律，要靠人的道德和良知。中国的德辅、法辅，今天要重新看。如果社会的道德与良知的风俗很正，社会的问题会比较少。但这几年来，道德透支特别严重。以下几个案例可以说明这样的情况：

上海钓鱼案

张军在路口等红灯。一男子央求说自己胃疼，张心一软拉上他。给他10块钱，他不要。说将他拉到什么地方，张按其要求停车时，男子伸手拔了他的钥匙，车外七八个身着制服的人将张拖出车外。说他是拉黑车的，张军说不清楚，车被扣了，罚一万块钱。他到闵行区交通执法大队投诉，对方问他，为什么要让不认识的人坐车。张说，那个人说自己胃疼得厉害。对方质问：“他胃疼关你什么事？”

我在一个节目上碰到张军，说到这事，眼睛就会红，他说，“我们怎么可能拉黑车，我一个月的工资都都8000多，哪个开黑车赚8000块。但就跟他们讲不明白。”

南京彭宇案

南京徐老太太倒在地上，彭宇将她扶起，并送往医院。几个月后徐诉至法院，索赔13．6万余。徐称“我亲眼看到他撞到我！我们老两口都有退休金和医保，儿子在公安局工作，不是说承担不起医药费，只是要讨回公道。”

彭说自己好心帮人，反被诬陷。彭请来目击证人陈先生。陈作证说，那天他在等车，老太太跑到车尾时，突然跌倒。徐老太当庭否认陈先生是当天帮助她的热心人。陈先生气愤地说，他和本案的任何一方都不认识。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调取当日的通话记录，是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徐老太太的儿子打的电话。

可就说不明白，法官的推理是：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不是你弄的，会将她送往医院吗？法官是这么想的，将人心往坏处想。

人民在追求自由解放的过程中，有一些里程碑式的判决，但有的判决将人往沟里推，这种判决我称之为墓碑式的判决。彭宇案是墓碑式判决，给人送葬的判决。

判的结果彭宇输了，二审调解。法院不明白这种案子不能调解的，为什么？一调解，使整个社会知道这个地方信号不明。并不是所有的案子案结事了。

宝马碾死人案，弄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彭宇案。因为现在有人说这不像是故意碾的，如果这个案子不定为故意杀人，就给司机发出了一个信号：撞伤人以后，要将其弄死。然后说，我跟他无冤无仇，是过失，是肇事。这个案子媒体与社会各界要高度关注，防止成为彭宇第二，现在有这个趋向，一开始说是交通肇事，后来说是过失杀人，始终不存在故意。来回撵了4次，下来还看了一看，就说没有故意，原因是跟他无冤无仇。这叫什么公安机关？居然将动机和故意搞混了。

这样的事件导致下列社会效应：

1.重庆八旬老翁倒地无人扶；

2.南京老人大喊：“是我自己跌的。这个老人很聪明：从车上率下来以后，大家全看着他，不救他，他就知道毛病在哪儿了，就大喊：“是我跌的，你们不用担心。”听了这话，众多乘客才上前救他。

3.杭州85老人倒地无人扶，弯着腰看着老人的人心里可能想：我怎么办呢？不敢救。

4.东莞:老太倒地无人扶，一排人站着，没人敢动，全打电话报警，请警察来。中国的警察为什么很辛苦呢？辛苦就在这。本是人民可以办的事，却不让弄。警察来后叫来救护车才将老太送到医院。

5.山东老人晕倒，百余车无一施救。

中国再过20年就是老人社会了。如果这样的民风形成，人人可危。

人心坏是最主要的问题，道德透支就是把人的品格往下降。现在不是比美，是比丑，比恶，谁狠谁上。

在黑臭豆腐生产窝点记者看到一桶桶“独家秘制”酱料。3名执法人员打开后一股刺鼻恶臭味扑面而来，3名执法人员当即呕吐了一阵，本报一名司机竟把胆汁吐了出来。老板说：“臭豆腐都是这样生产,当然是越臭越好吃了 。”这种臭才是真正的臭，原生态臭（现场笑）。

是怎么做的呢？将豆腐切成豆腐干，直接放到硫酸亚铁染黑豆腐 ，放到大便里，马上就臭。这样很快，中国的高效率就是这样。

令人作呕的盒饭

一个打工的女孩子自己写了一篇博客：

菜不洗就下锅炒。老板说有的菜可以不洗，如豆角、蒜苔、葱、茄子。不得不洗的菜，放在水里涮涮.洗菜的那桶水总是洗完了这菜再洗那菜.一天下来，那桶水已变得浑浊不堪了。“用来炒菜的肉都是‘血脖肉’，让人感到胸闷、恶心”。

厨师臭汗流进锅.厨房小，厨师光着膀子，汗水特别多.厨师总是大手一挥,臭汗像下雨一样落到锅里。盐都是原生态盐。

死鸡死鱼“深加工”。白条鸡别看它又白又嫩，都是死鸡或病鸡。 死鱼臭鱼烧之前，放到醋里泡十多分钟，再放在清水里漂一会儿，最后放到油锅里面炸。起锅的时候多放点酱和汁和辣椒。

吃剩的菜也是“宝”。老板把顾客吃剩下的菜拿到厨房回锅，再重新端上来。

最典型的道德透支是“挟尸要价”

“以勤俭节约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这是胡锦涛同志说的。但在具体事务中，奢靡成风。

奥组委考察中国的奥运场所，对中国的评价很好：你们建了一个传承后人的建筑。中国人很高兴。同学们，凡外国人讲中国好的，永远要警惕，不要认为是好事。鲁迅说“哪怕批评几句就挺高兴的。”有人捧，那可能是害你。鸟巢一年运转资金是7000万，一个公司在奥运会之后拿过来承包，结果运营不起来，亏本，现在这个公司又交给了国家。也就是说，我们投几亿来建这个鸟巢，现在我们每年还要出钱。为什么？太大了。将鸟巢切成3个就好了。现在这个根本搞不了什么活动。搞演唱会没法唱，太大了。如果按照我的规划，应该切成3节，一边高西洋音乐，一边搞东方音乐，中间踢足球。毛主席曾经说过昆仑山“一节遗欧，一节赠美，一节还中国”。将昆仑山拆3节，一节给欧洲，一节给美国，自己留中间的。

为什么要资源开发呢？这是人类的愚蠢，认为资源就是用来开发的，只要有资源就是开发的，这就是我们的想法。

中国科学院院士刘昌明表示，由于城市规划、建设中缺乏对水资源承受力考量，华北地区水资源超采量已超过1000亿立方米，相当于两条黄河的水量。

刘昌明说，从1964年到1993年，30年间地下水量呈下降趋势，后10年水资源开采量增长差不多10倍。“下降得厉害的地区甚至到了海平面以下。大量的超采地下水，不仅造成地下水下降，同时形成了大面积漏斗区。” 中国地质科学院水文地质环境地质研究所组织实施的《华北平原地下水可持续利用调查评价项目》调查表明，华北平原环渤海复合大漏斗总面积达7．28万平方公里，覆盖了河北、天津及山东的广大平原，占区域的52％。

两院院士、原建设部副部长周干峙说，由于地下水超采，我国现在大概有60个城市、地区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地下水漏斗。“拿苏州为例，50多年来累计的沉降已经大于60米，沉降区几乎覆盖苏州全市。无锡和常州也差不多基本上连成一片了，这一问题如果不加以处理，后果非常严重。”

尽管是如此超采，但“全国660多个城市中有400多个城市缺水，有一些是严重缺水。”一些城市水体普遍污染，约四分之一城市水质不安全，多数城市存在水安全隐患。

城市建设司副司长张悦“忧心忡忡”“我们这一代不解决这个问题，子孙后代将后患无穷。

这是官方明确的说法。最近为什么拉闸限电，很多人不理解，政府现在开始急了，因为资源没有了，直接就将电关掉。北京估计没有问题，全国人民没电，北京仍然会光明万丈。

山西：打800至1000米才能见水

“重庆2006年大旱，掘井5至10米即见水，而山西许多地方要打800至1000米才能见水。”山西省委常委、副省长梁滨如是说。

1971年，山西地下水用水量仅为11亿立方米，现在用水量攀升到40亿立方米，占全省总用水量的61.5%。也就是说，现在一大半用水靠地下水，许多地区、企业一直通过严重超采地下水来维持发展。而地下水在有些国家是禁止开采的。

20世纪80年代以来，山西全省水位下降40—300米，运城、临汾等地打井的深度到了7、8百米，有的甚至到了1000多米，“如果发生大旱，临时打井救急根本无望。”潘军峰厅长忧心忡忡。

有记者对汾源和为太原300万市民输水的汾河上游进行了采访，所到之处母亲河满目疮痍，污染严重，令人心碎、令人心寒。现在汾河的下游不再是以前流淌着潺潺的清水，而变成了一条汾河沿线排污纳垢的“垃圾场采访记者深深地认为：孕育了山西人千万年的清澈的汾河水，现在已经变成了黑水翻滚、泡沫滔滔的污水河 。

现在的汾河水既不能喝，也不能灌溉。这种水做成酒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现场笑）。

河西走廊：地下水开采严重“透支”

甘肃的草原91%开始荒漠化。有些已经开始沙漠化。将来，羊肉肯定要涨价。特别是近20年以来，地下水开发很严重。结果是水质污染、盐碱化加剧、草场退化、土地沙化等。 “泾渭分明”变成“泾渭合污”。有一个记者这样说道：“黄河、黑河、泾河等甘肃境内的河段污染都是有名的，要找一条没有污染的河基本不可能，连小溪都不干净了。我们赶到泾河和渭河交汇的一个叫水泉寺的地方。在这里看到泾河的人都触目惊心，没有了泾渭分明。”

辽河“透支”成“沙河”

辽河是辽东半岛的“母亲河”。如今的辽河"乳汁"殆尽，河水连年断流，地下水严重超采。两岸的科尔沁沙地与浑善达克沙地已呈"握手"之势。辽河过去是一条洪涝灾害频繁的河流，主要支流都曾发生过超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新中国成立后，相继在干、支流建成了81座大、中型水库，仅中上游的通辽市就有大、中、小型水库105座。

在河上建水坝是什么意思呢？有一个人很形象地告诉我：“何老师，就相当于把你的血管这儿轧一下，那儿轧一下。”没病才怪。他的举例非常形象，在河上建多个大坝，水有自己的系统，把这儿一堵、那儿一堵，整个就是病了。所以整个国家就会出问题。

国家发改委决定在哪儿搞电站，跟老百姓根本就没关系，所有的大江大河已经分配完毕，全分掉了。要求做环境报告，都是合格的，没有不合格的。

渭河缺水超50亿立方米

渭河是黄河最大支流，自西向东横贯八百里秦川，灌溉着关中平原1400万亩良田，流域内聚集着陕西省64％的人口。从70年代始，渭河径流量逐年减少，90年代后年均流量不足70亿立方米，只占到60年代的一半左右。渭河现在年均入黄水量不足过去的一半，渭河的缺水量达50亿立方米以上。

李白的渭河是这样的：“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白居易说“渭水如镜色，中有鲤与鲂 ”；冷朝阳说“晚来清渭上，凝似楚江边。鱼网依沙岸，人家傍水田”。 渭河当年非常美。

塔里木河：塔里木河流程缩短266km

塔里木河没有污染前多美，可是被人类发现后，马上就想开发，在这建别墅，弄一家高尔夫球场，环境自然而然地就被毁掉了。

北京日供水量接近极限

7月4日城区日供水量达268万立方,创今年新高。7月5日，市区日供水量286万立方，超去年夏季278万立方的历史最高日供水量，创出北京百年供水史上最高水平，已接近市区日供水能力300万立方的极限。水务局表示可能出台限制用水措施。（<京华时报>2010年7月7日）

消失的97% 拿什么拯救你北京湿地？

北京湿地从50年代到现在，消失了97%。根据园林在线6月9日消息：随着城市快速发展，北京湿地正在迅速消失，水资源过度利用更加剧了湿地退化。统计显示，目前北京的湿地仅存5万公顷，仅占原有湿地面积的3%。湿地质地变差，原有功能逐步丧失，生态非常脆弱。

湿地消失说明与湿地相互依存的鸟、虫、鱼全部死掉。按照这样的模式发展，和人类相亲相爱的必将是老鼠和蚊子这两种动物了，其它的弃我们而去，不跟人玩了。

红军的草原

毛主席曾经写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这首诗最大的特点是每一句离不开水。

但当年红军所过的若尔盖草地被称为“中国最美的湿地草原”，现在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态噩梦：一片片沙化的伤疤在绿色中上蔓延。几十年来，沼泽已经难觅踪迹，300多个湖泊干涸了200多个，湿地面积萎缩超过60%，草原沙化面积已达到158万亩，占草原总面积的13%，还在以每年以11.65%的速度递增……

红军现在不用过草地，要过沙漠。当年红军过草地是沼泽地，红军陷进去，旁边人要将其拉出来，拉不出来，就在里面“呆着”了。现在就是骑着骆驼过草原。

中国平均每年消失20个湖泊

湖泊指的是大湖，不是北大的未名湖和清华的河塘。

煤炭资源透支

2006年中国煤产量占世界39.4%，也就是说全世界一年4成的煤是从中国的地下挖出去的。同时我们又烧掉了全世界40%的煤炭。

这样做值吗？现在将廉价的资源卖给外国，反过来没有资源从世界买时，都在涨价。在某种意义上，西方的某些国家挺坏的，想尽办法掏空中国。廉价地从中国获取资源，是欧洲、美国、日本共同的想法。

预计2010年中国煤炭产量可达24.6亿t左右。到2020年，中国煤炭最高产量可达20.5-22.1亿t。开采率大矿约为40%~45%,小煤窑只有10%~15%。

采煤时会费水。山西这几年不断地供煤，最后自己的水都没有了。我去山西玩时，山西当地人说“我们以前在地下踩几脚，水就冒上来了”，这当然有点夸张，“现在没水了，找不到水了。挖煤挖的地下水全没有了”。

山西之后陕西开始了。不断地挖煤，给人民免费医保，现在挺出名的，过几年就神不起来了，因煤没有了。内蒙也是一样。

石油资源透支

2010年我国石油消费量将达4.07亿吨。《中国能源发展报告(2008)》蓝皮书指出，其中2010年和2020年中国石油消费量将达4.07亿吨和5.63亿吨，分别比2006年提高17.42%和62.47%。

蓝皮书预计，2007~2010年石油需求年均增长率为4.5%，2010~2020年石油需求年均增长率为3.3%。2007~2010年成品油需求年均增长率为5.5%.

天燃气资源透支

预计到2020年我国天然气消费量将达3000亿立方米。由于成熟油气田递减速度加快，新的勘探开发对象在从常规向非常规扩展，从陆上向深水和极地等复杂地区延伸，油砂、油页岩煤层气等非常规资源成为资源接替的主要来源。

2008年，首批12个资源枯竭城市名单公布：阜新、伊春、辽源、森工城市白山、石油城市盘锦等。

资源枯竭后会是什么样？甘肃玉门（王进喜那个地方）油竭城衰，当年有10多万人，现在只有3万，房子全部闲置在那里，废弃的钻井也在那儿。。没房子的人我建议到玉门买房，便宜，2万元可以买一栋楼。上世纪末老市区个体工商户达到5122户，占全市总数的85％，曾是酒泉地区商贾云集、商贸流通业最繁荣的区域。随着石油资源枯竭，人口开始外流,老市区个体工商户锐减至2007年的1350户，减少近70％。

景德镇资源枯竭。

“在人们的印象中，资源枯竭多是指煤炭、森林等资源，对于瓷土这一块比较难以理解。”江西景德镇市发改委主任李晓民说。

2009年3月，景德镇被国务院列为44座资源枯竭型城市之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景德镇市范围内探明的瓷土资源储量共2400万吨，可采储量为1320万吨，50年来已经利用储量约750万吨，所剩余的570万吨处于深部，开采难度大。近几年，景德镇引进了一批建筑陶瓷企业，瓷土的年消耗能力由原来的15万吨猛增到300万吨。

资源枯竭城市的困境

一进大冶就有一个大标语：全国资源枯竭城市大冶欢迎您（现场笑），这个城市很有性格。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不断提醒所有的市民：我们的资源都枯竭了。

大冶发改局副局长吴中伟说，目前大冶市已多处出现了地下水枯竭、井水干枯现象，而工业三废排放的废渣中含有的重金属，也严重危害了当地的水土资源，“目前，大冶已经没有一条干净的河流。”另外，尾砂库内含有化学药剂和重金属的水，渗透到地下和农田，导致短期内无法耕种。

同时，大冶的社会问题在增加，“五万工人失业，四万农民失地”。“矿石拿走，污水留下。矿产开采完后，很多企业就拍屁股走人了。”早在上世纪90年代，矿产大幅降价，大冶就曾试图转型。但过度迷信资源与交通，使大冶最终放弃了引进新产业，转型失败。

地方不欢迎国有大矿的道理很简单：矿开采完了，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在那里。

目前有440座矿山即将闭坑，390座矿城中有50座城市资源衰竭，300万下岗职工、1000万职工家属的生活受到影响。这是中国的现状。

建筑相关能耗将占到总能耗46.7％

那我们的资源到哪里去了呢？造房子去了。造的房子又只能保30年，拆了以后，再来。可资源永不再来。将子孙后代的资源耗掉了，建的房子能够保子孙后代100年、300年、500年也可以，但把子孙后代的资源拿了过来，30年以后，就没有了。

建设部总工程师王铁宏透露，建筑的能耗（包括建造能耗、生活能耗、采暖空调等）约占全社会总能耗的30%，其中最主要的是采暖和空调，占到20%。而这“30%”还仅仅是建筑物在建造和使用过程中消耗的能源比例，如果再加上建材生产过程中耗掉的能源（占全社会总能耗的16.7%），和建筑相关的能耗将占到社会总能耗的46.7％。

中国会不会动荡？

于建嵘说中国是刚性稳定，就是以政治权力的排他性和封闭性为基础的政治稳定。我的观点是：中国现在的确发生了一些社会冲突事件，但总体而言中国政治的统一性和社会管制的有效性没有改变，中国社会的这种稳定是一种刚性的稳定，具有十分巨大的社会风险。为防范中国发生较大的社会动荡，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变革。

我认为中国之所以能够维持，是基于透支的稳定。将子孙后代的资源拿来花。富人多分一点，穷人少分一点，反正都分了一点。这就是现在的稳定基础。

如果一代人只能耗费本代人的资源，一代人只有权利耗费本代人的资源，地下水不准采，煤不准采，要喝水，到外国去买，这样，中国能稳定吗？不能。所以温总理说，我们的这种发展是不可持续的。他看得很清楚。

于建嵘说，革命不合法，改革无动力，官方瞎折腾，社会无共识。中国社会的稳定首先是政治稳定，政治稳定的核心不是国家的法律怎么实施，法院或者人大、政府怎么依法运转，它的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具有排他性，把垄断政治权力作为政治体制最高甚至终极目标。但这不能解释中国为什么可以稳定。皇帝永远是想保证自己的执政权。

于建嵘认为，中国的事件因利益冲突引发的维权活动和因社会心理失衡发生的社会泄愤事件，对社会秩序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这些事件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中国政治的统一性和社会管治的有效性。他讲得有道理，但动摇中国的统一性和管治有效性的最根本的是资源。当资源透支，一切都会爆发。当资源不能再透支，道德不能再透支，这时候社会的稳定就比较困难。

我写了一篇文章《中国会不会产生动荡》，没人敢发，我就发在博客上。当资源不能再透支时，中国会出现大的风波，现在已经开始呈现。拉闸限电只是一部分，随着时间的转移，到明年或者后年，拉闸限电会更多，更频繁。在这两年之间，水、煤气一定会涨价，油也不会低。只有通过不断地涨价才能教训中国人节省资源。没有像中国人这么挥霍的，中华民族有一个劣根性，就是挥霍。这是跟美国人学来的。跟着美国人学坏。我们这个民族以前是量入而出的。现在跟着美国人去贷款，搞一次性包装等，都是开放以后学坏的，以前没有这些。一盒月饼就4个，盒子却很大。这也是跟外国人学会的。十几亿人以这种方式行吗？不行。所以我们得跟韩国人学：生活俭朴。”我见过一个韩国的教授，他请我吃中国菜，请我吃了一个菜叫麻婆豆腐，没有第二个菜，点第二个菜时，服务员说，你们已经够了，不需要了。这是真实的。但我从内心里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对的。

如果不以勤俭节约为荣，国家就没希望。要深刻学习胡锦涛总书记的八荣八耻中的“以勤俭节约为荣”。

阶级矛盾、阶级对立已经形成；地区差别正在孕育地区冲突；思想冲突是社会大动荡的前兆；通钢、湘煤等只是地火喷出的一点火星。工潮、农潮，将会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 工人运动起来以后，工人有力量，这是比较麻烦的事，所以全国总工会下了紧急通知，要求在各个企业里，完善工会机制，这有其深刻的原因。因为现代产业的特点是，一个企业一罢工，下家、上家都要停产；一个生产线罢工，企业就会停掉。

中国会不会动荡？我在分析这个问题时，看了托克维尔的书。

何以繁荣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来?法国大革命前，国家一派繁荣景象。很多人纳闷，当时的法兰西存在诸多问题，国家居然繁荣富裕！托克维尔认为，有两种极简单、极强大的动力，推动着社会繁荣：一个是依旧强大有力但却不再实行专制、到处维持秩序的政府；一个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地发财致富。有人将法兰西的这种强盛归因于法律机制。托克维尔说，这是再肤浅不过的见解，繁荣不是因国家工具的完善而是发动机的力量在制造产品。这几十年，中国最大的特点是机器的广泛运用。改革开放以前基本上是靠人力，机器一旦广泛运用，什么都会快，这是机器的力量。社会在繁荣，人们的精神却更不稳定，更惶惑不安。公众不满在加剧，对一切旧规章的仇恨在增长。国王虽然继续以主子的身份讲话，但实际上服从公众舆论，每日每时都受公众舆论的启发带动，不断地向舆论咨询，对它敬畏恭维。就像现在的网络管制，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断地向舆论咨询，对它敬畏恭维。估计我们的某些领导人，整天趴在电脑上，顶帖（现场笑），政府一旦对舆论非常关注时，说明政府已经无所适从了。

托克维尔说革命的发生并非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毫无怨言仿佛若无其事地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的人民，一旦法律的压力减轻，他们就将它猛力抛弃。流弊被消除，使得人们更容易觉察尚存的其它流弊；痛苦的确减轻，但是感觉却更加敏锐。此前人们对未来无所期望，现在人们对未来无所畏惧，一心朝着新事物奔去。伴随着社会繁荣，国家财产和私人财产从未如此紧密混合。国家财政管理不善在很长时间内仅仅是公共劣迹之一，这时却成了千家万户的私人灾难。

托克维尔说一方面是一个民族的发财欲望，每日每时都在膨胀；另一方面在政府不断刺激这种热情，又不断从中作梗，点燃了它又把它扑灭，从两方面推促自己的毁灭。一场浩劫怎能避免呢？

有一个老奶奶，忽悠大家都去买股票，她有一个说法：叫分享改革开放的成果。我在网上跟她辩论。她骂我，“每天都有几十万人来开户，股票怎么能跌呢？”我说“开完户以后怎么办呢？”她没有回答，就说了一句“你这人真傻，你管他以后呢？”我说“我不进去，进去以后被你分享了。我不进股市，因为我对政府的管理能力没任何信心。

革命的到来并不是因为社会经济出了问题，比如说唐朝安史之乱前，唐代经济繁荣到了顶峰，国家仓库和农户家中存有大量粮食，隋末人口和经济都还可以。所以，不要简单认为一定是民生凋敝，才有可能革命。不是这样。

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指出法国大革命前的一个奇特现象是，政府官员和那些特权者，喜欢当着人民的面高声议论那些折磨人民的残酷的、不公正的行为；他们相互揭发政府机构骇人听闻的种种罪恶。他们用动听的辞令描绘人民的苦难和报酬低劣的劳动：他们试图这样来解救人民，结果使人民怒气冲天！官员们似乎有意刺激群情，而不是满足人民的需求。

与此同时，宗教界无私的信仰和慷慨的同情，感动了当时有教养的阶级，使他们投身革命。而真正使人民行动起来的，是满腔的痛苦怨恨和要改变地位的强烈欲望。前者的热情终于点燃并武装了后者的怒火和贪欲。

解套之道：落实科学发展

托克维尔有一个预言：“假如将来有一天类似美国这样的民主共和制度在某一个国家建立起来，而这个国家原先有过一个独夫统治的政权，并根据习惯法和成文法实行过行政集权，那幺，我敢说在这个新建的共和国里，其专横之令人难忍将超过在欧洲的任何君主国家。要到亚洲，才会找到能与这种专横伦比的某些事实。”

他的预言让我们很绝望。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托克维尔说：在这类社会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固定不变的，每个人都处心积虑，生怕地位下降，并拚命向上爬；金钱已成为区分贵贱尊卑的主要标志，还具有一种独特的流动性，它不断地易手，改变着个人的处境，使家庭地位升高或降低。因此几乎无不不拚命地攒钱或赚钱。不惜一切代价发财致富的欲望、对商业的嗜好、对物质利益和享受的追求，便成为最普遍的感情。这种感情轻而易举地散布在所有阶级之中，甚至深入到一向与些无缘的阶级中。如果不加以阻止，它很快便会使整个民族萎靡堕落。”托克维尔的150年前的警告不正是当今中国30年的社会写照吗？

美国的普世价值观有一个重大缺失：节约。平等、人权、自由这所有的东西如果缺失了最基本的价值观——勤俭节约，那就都是虚荣。平等就是平等地享受物质，这是最基本的平等。美国的模式挺害人的。对物质的追求、挥霍很害人。

胡锦涛提出科学发展是一个非常好的理论，在某种意义上对邓小平的“发展就是硬道理”进行了修正。那怎么科学发展呢？

第一，以勤俭节约为荣：通过资源税、财产税、遗产税，调控人民新需要，扼制人民追逐物质财富的欲望，形成社会新风尚。以勤俭节约为荣，以奢侈浪费为耻。

第二，加大社会保险，让人民免于恐惧。全民医保、社保以及义务教育制度。

第三，政府以身作则，官员以身作则，国家不贵奇珍，人民不贵财富。形成节约型政府。

在北欧比我们这里好，手机不会天天换，一个手机用四五年也不换。住的宾馆里，只有14寸的电视，当时一看到这场景，心都凉了（现场笑），怎么给我这么小的电视让我看，认为我是第三世界来的吗？（现场笑）实际上各个宾馆里都是这样。电梯不像现在的，会有一个钥匙，才能开上去，一开始我以为特别发达，后来才发现，这是几十年以前的电梯。大学建建一栋楼，从计划盖楼，到实际盖，花了50年（现场笑），因为盖还是不盖，他们考虑了很长时间，不像我政法大学说盖就盖，三五年就会盖起来。

他们的别墅跟我们的不是一个理念，我们的别墅是在湖边盖很多房子，他们是在湖边用木头搭一个建议的房。就像农村看庄稼的棚子一样。那个就叫别墅。我和玛瑞娜一起坐火车，她说，我妈在那儿有一个别墅。我想，别墅一定很豪华。到那儿一看，别墅居然是一个小棚子（现场笑）。但这样，好山好水没有被破坏。整个国家要爱自然，不要爱人为的财富。

第四，鼓励技术创新，实现经济转型。

第五，引导人民从追逐物质享受，转到文化和精神享受。人们现在的享受比较低俗。现在所唱歌的歌真是俗啊，“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个山，爹是爹，娘是娘”，全是废话。没有文化的人送别就是：喝，喝，再喝；看见好山好水，就说：这山，高，真高。这海，大，真大。这就是现在人的贫瘠。其实诗歌力量很大。我哥的一个同学在银行工作，小伙子在银行数钱，拿了一笔钱跑了。他想：拿钱买了相机，把祖国的大好河山看完，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结果在坐火车时，过山海关时，广播就播“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敬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小伙说，我听以后，眼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就回家自首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所以要将人民的享受从低俗的物质享受向文化和精神享受上导向。

第六，提倡慢节奏，实现高就业。

国家的就业为什么这么难，就是高效率，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另外一个人肯定失业了，反过来，两个人干一个人的活，都就业了（现场笑）。

大家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好山好水玩就可以了。经济学家有时会祸害这个国家，总是以效率来考虑一切问题。农忙时就种田，农闲时就打牌、打打小麻将，可是经济学家说：这是隐性失业。结果，农民跑到城里就业。所以不要强调那样的快节奏，快节奏并没有长久的竞争力。全球竞争力最强的8个国家里，北欧有4个，但他们并不忙，9点上班，10点茶歇一会，下午4点下班。

对13亿的人口大国，尤其要强调这个问题，国家要通过高税收，将人们挣钱的欲望遏制住。现在挣10个钱，收6个税，死了以后，要交给国家，干也是白干，不如不干。从这个意义上，我赞成加税，加税对我这种人不利，有利于在座的同学，因为你们没有税可交。

互动交流

主持人：谢谢何老师精彩的演讲，基于透支的稳定，大家可能还会有很多问题。现在是交流时间。

提问：何老师您好，有人说中国的房地产是万恶之源，残害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标杆。另一方面，有人说，房地产是政府明知不好的东西，但却在享受。解决了房地产的问题，就解决了中国的问题了？您认为这里面有合理性吗？

何兵：肯定有合理性。房子的负担永远是最重的，房子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作为一种投资是错的。在瑞典，很多人都是租房的，我们国家一些人的理念要改变。瑞典马瑞娜教授年薪30万，没有房子，住的是公租房，公租房的简单家具都配置好了，在这儿住几年，如果不喜欢就可以提包走人，到另外一个地方找房子住。中国如果搞公租房我赞成，私人的房要尽量遏制。中国的房产税要猛征，对我虽很不利，但是我可马上把房子拖出去卖了，应该征。

提问：何老师您好，您在讲座开始提到了中国30年经济发展的共鸣，另外，您不大同意于建嵘教授的刚性稳定说。我听完以后，还存在疑惑：正是基于透支，才导致中国经济的30年发展，这30年和30年以前，我没有发现根本性的变化。第二，您说到社会稳定，我也没有发现透支就必然导致稳定。最后，您提出了一个解决性的措施是科学发展观。所谓透支就是今天用明天的东西，借未来的东西，您说的基于透支的稳定，不是稳定，是由稳定向不稳定的过程，不是一个固定，是在向不稳定的变化过程。您对社会发展的解决建议是什么？

何兵：前30年和后30年的区别比较大，前30年是手工操作，后30年是机械操作；看统计表：前30年我们采了多少煤矿和后30年采了多少煤矿，你就知道答案了，前30年喝了多少水，后30年喝了多水你就明白。

第二的问题，你说基于透支倾向，就不可能稳定。但我做公开的报告，我只能说基于透支的稳定。如果非要我做预测的话，这样发展下去，国家很危险，但是报告题目不能这么写。我为什么要研究中国的稳定问题，因为我觉得中国有崩溃的问题。

关于科学发展观，胡锦涛同志之所以提，是因为觉得我们的发展模式出了问题。

提问：何老师您好！我觉得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误区太大了。怎么会觉得发展不好了？让人追求物质财富怎么不好呢？肯定是好的。现在有了机器采煤，100个工人工地采煤，采不了多少，现在用机器，效率就很大。资源过度浪费的情况，是因为资源没有合理利用。您说，征税对你是有害的，对学生没有害处的，你错了，其实对每个人都有害，因为每个人都要交税，通过征税，遏制人去追求财富。总之我很奇怪。

何兵：对任何形式物质的消耗，科学的消耗、不科学的消耗，都是对自然的破坏，煤被科学运用，发动机越来越好，石油的燃烧越来越高，但结果是不断地烧油，空气污染，气温身高。人与自然的关系如何？是改造它还是享受它，还是天人合一的关系，不断地追求物质财富就是把人与自然对立起来。

我小时候，天上有老鹰飞就会小心鸡被老鹰抓走。现在需要去看老鹰吗？不需要。小时候能看到一对一的人字形的大雁南飞。现在雁子在哪里呢？

第二是关于征税的问题，对你也不利。真的征财产税，能征收学生几个钱，假如说征房产税，就没有房。就只能从有房的人身上征钱。

提问：何老师您好！为什么会出现透支以及我们的发展会出问题？北欧是人，中国人也是人，同样是人，人家为什么发展这么好，我们却出现了问题？如果中国人到北欧，会不会把北欧变成下一个中国？第二，托克维尔说，在一个专制国家里，实行美国的民主，会是一种灾难。在中亚有许多专制国家，比如日本、韩国、中国台湾，他们在20世纪末相继转化为西方式民主，这是不是说明了托克维尔这句话不是那么准确呢？希望您能解答。谢谢何老师。

何兵：第一个问题，我们的开放开错了，只对英美开放，英语是作为第二语言来学的，所以中国的留学生大部分是在英美。如果当初是向北欧的福利国家、社会主义国家开放，去那边走走，会走向另外一个模式。北欧的人请我去，我问“为什么请我来”？他们说，“就是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美国更好的社会。”“那不是搞和平演变吗？”他说“是。感觉怎么样？”我说“挺好”。日本为什么能够成功，是因为在美军的占领下，强制转型。另外是日本国家比较小，转型比较容易，中国太大了，不容易。中国搞直选能否成功？肯定不能成功。中国的法治没建起来，就没有可能。假如说，国民党到大陆竞选，票决出来，共产党赢了，国民党输了，国民党说，你作弊了。共产党说我没作弊。请问怎么解决这个纷争，法院说党的利益至上，那怎么打赢这场官司呢？直选的前提要建立一个司法的平台。

主持人：我要想插一句话，如果天上只有一架飞机飞，就没有航空管制和航空法规，有了很多飞机时，才会有航空法规、有管治。所以，我不赞成你说的直选和民主的前提，是必须先建好了一个法治的平台，如果没有做民主选举，平台从何而来呢？

何兵：我讲的是直选，而不是民主。民主有多种表现形式，直选只有一种。一下子搞直选不可能。新疆直选以后，西气东输不干了，提价；南水北调不调了，提价。这个平台在哪儿？既然是直选，新疆人肯定说不准西气东输。新疆的领导就得听老百姓的，南水不让北调，湖北就得听湖北的，就不敢调，北京就会没水，这时就会打官司，平台在哪儿？

提问：老师您好，我很同意您节约型社会的观点，但是关于资源透支与政治稳定，有一点疑惑。水资源枯竭过程中，怎样分配，政府与民众分享的话，水资源枯竭了，可以共同解决。

何兵：如果整个社会达成共识就可以对其透支，这是不可以的。除了共识以外，还讲内容、道德。可持续发展谈的是这个。一代人只能耗一代人的资源。所以中国真正的造反派还没有出世。出去真的出来，会跟我们急红眼。

提问：科学发展的措施应怎么样实行，靠政府提倡能实行下来吗？

何兵：危险就在这里，资源正在枯竭，而国家机器的惯性非常强。从资源角度考虑，我们需要刹车，但车刹得快，可能会翻车。

提问：何老师的讲座非常精彩，您说基于透支的稳定，是驳于建嵘刚性稳定说。不过，我发现，您和于老师其实都是在解释一个问题：中国社会为什么没有崩溃，为什么是稳定的？

于老师认为，中国人权利意识不觉醒，是在一个封闭的权力结构中，所以是一种刚性稳定。您是从资源的角度，从资源的透支，道德的透支角度揭示了中国社会为什么是稳定的，没有崩溃。

刚刚这位同学的困惑，可能切合了全球的思潮，整个人类的发展模式，整个人类往哪儿去？马克思主义主张人的全面解放，去追求财富、享受生活还是有所节制，这方面需要有平衡点。

讲到生活方式，我很赞成何老师所讲的，美国的生活方式是不能效仿的，中国人如果像美国人那样生活，大概需要10个地球的资源才能支撑下来。这一点北欧值得学习，但我反对高税收。不是要通过高税收遏制人们发财的欲望，而是要遏制政府、官僚系统对税收的无端挥霍，遏制官僚系统的无限膨胀，使得他们变小。

何兵：很多道理，可以从生活中得到。一个律师代理案子10万，交事务所4万，甚至5万，还不如不做。如果消费就加大消费税。就是不断地通过涨价，涨价是肯定的。通过不断地涨价，才会遏制人们的消费。如果消费模式不变，这个国家没有发展前途。关于房屋，有一个具体的方法，中国要抓紧修改房屋租赁方面的法规，保护承租人的利益，使承租人享有类似于所有人的权益。这时候很多人就不会想到去买房了，而是去租房。

李冰：关键是价格谁定。您说浪费的事，详细的资料表明：浪费最大的是政府自身，不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个人的道德低下、贪欲很强，而占有资源的人，资源都是掌握在政府手里。

何兵：不是说政府没有挥霍，是整个社会都在挥霍。

主持人：好，谢谢。因时间的关系，今天的燕山大讲堂到此结束，谢谢大家！谢谢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