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mp5:限购令下的政府治道变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2 06:46:11

限购令下的政府治道变革

胡雅君 北京报道 2011-03-03 00:50:14  评论(1)条 随时随地看新闻

欲达善治,必先善政。

面对日益加快的社会转型、利益主体多元化的趋势,政府治理改革的重要性不断上升。然而现实中,政府缺位、越位现象时有发生。

在政府一再强调治理的同时,管理之风依然盛行,这背后逻辑何在?如何理解治理一词?政府怎样才能进入治理轨道、完善治理模式?

厘清这些问题有助于政府下一步的建设,在两会召开之际,本报记者专访北京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公众参与研究与支持中心主任王锡锌。

王锡锌指出,随着社会主体利益多元化,管理主义模式给政府带来的成本将越来越高,治理是一个更优选择。

走向治理模式

《21世纪》:近年来“政府治理”一词炙手可热,何谓政府治理,跟传统的政府管理模式有何区别?

王锡锌:既然政府讲治理,那就不是一个名词的转换,而是一整套思路的变革。

治理模式跟传统的管理模式至少在六个方面是不一样的。

第一,在传统的管理模式中,它的权力主体是单一的管理者,其他人都是接受者;第二,在管理模式中,权力的作用方向是单向的,上对下;第三,在传统管理模式中,信息在管理者系统内部循环,基本上不对外,不和外分享;第四,管理的过程基本是封闭的,内部人参与,内部人决断;第五,管理决策出现了错误,也是内部纠错;第六,一旦出现责任问题,也是内部通过层级来解决。

而治理模式跟它截然不同,它的主体是多元的,权力作用的方向是互动的,信息方面强调公开、分享,决策过程是开放的,纠错方面也不仅是上面可以对下级纠错,民众也可以纠错,在问责方面它有可能是自下而上的问责。

总结而言,就是利益相关的所有主体面对各种问题基于平等协商而进行的合作。

《21世纪》:你如何看待近期政府在楼市调控、通胀治理等方面出台的政策?

王锡锌:这反映出中国政府在社会治理中的角色没有发生结构性变化,总体而言依然是话语权和决定权的垄断者。在政府和社会的关系上,基本上是政府管理社会。

政府之所以一方面在强调治理改革,另一方管理痕迹依然明显,主要有两个因素,一是各级政府对长期实行的计划调控、行政管理路径具有惯性依赖,二是管理的政治化带来政府职能界定不清,经常越界。很多时候经济、民生、公共服务的问题,对政府而言会成为一个政治问题。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直接用行政手段来进行干预的理由和冲动都会被强化。

但随着社会主体利益的多元化,管理主义模式给政府带来的统治成本将越来越高,其中既有经济成本,也有政治成本,民众会不断质疑政府行为的合法性。当政府管理成本越来越高的时候,必然会走向治理模式。

无代表,即受损

《21世纪》:有人认为现在政府的一些公共政策是密室制定,突然发布,你怎么看待这种政府行为?

王锡锌:关于政府制定政策出台的程序,国务院已经多次强调要依法决策、民主决策、科学决策,国务院又提出公众参与、专家论证、政府决策。其实公众参与就指向民主决策,专家论证就指向科学决策,政府这一块就要求要合法决策。

像限购房、限购车这种重大政策出台有必要进行公开的民众讨论、征求意见,我想从两个方面来说明。

第一,从理论来说,政策出台需要有一个民众广泛知情和参与权。从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我们的很多政策并没有很好地落实公众、专家、政府三位一体相结合的程序,并没有真正的反映出政策的科学性、民主性和合法性。

第二,在实践当中,如果政策还在酝酿阶段,就让老百姓广泛知晓也有可能带来一些麻烦,之前北京市大力治堵消息一传出,当天就引起抢购汽车的狂潮。虽然说信息要公开的,但有时一些信息一旦走漏,政府调控的手段和目标可能会受到干扰。

《21世纪》:那政府应该如何平衡才能加大民众对政策的接受程度?

王锡锌:原则上是要公开,但是要看信息的敏感程度,以及信息公开以后对政策是否负面影响。

很多时候,民众对政府制定出来的政策有怨言和抵制,往往不仅是信息不够公开,而是参与度不够。

更重要的问题其实出在决策机制以及决策机构的代表性上。在国外,政府制定重要决策的核心信息事先同样不能够让所有人都知道,但又要保护大家的利益,最终要交由一个民意机构去投票决定,那么信息在这个范围内是公开的,而且民众在这个民意机构内是有自身利益代表的,民众的利益不会因为它没有直接参与而被出卖。 

那我们可能问题就出在这里,以规划为例,规划要由地方人大来讨论表决的,但公众不直接知道,不直接参与,理论上假如你有代表在那里面,那么你的利益并不因为你没有直接参与就必然受到损害。

但现在公众对政策的质疑,不仅是知情问题,更是没有参与的问题,在内部决策过程中没有人能真正代表他。这就导致民众只是政府决策的被动承受者。

政府治理提升取决于制度设计

《21世纪》:你认为政府从管理向治理转型的关键之处在哪?

王锡锌:有三个核心要素,一是公开和透明度,这是基础;二是参与度,三是可问责。政府现在已经开始做了,但是还不够,还有很大的开拓空间。

就透明度来讲,如果大家跟政府一起解决公共问题,前提就是政府要有足够的透明,否则因为信息不对称,民众一不知道,二不理解,三他不能有效参与、合作。举例来说财政信息,你的钱收了多少,怎么收的,怎么花的,花到哪去了,民生投了多少,如果你不了解的话,谈什么参与,谈什么监督,谈什么公共治理。

关于参与,必须要注意有效和有序,我们政府一再强调要有序参与,但除了有序参与,有效参与也很重要,而有效参与必须要满足几个程序要素,一是要组织化,你不能是个体原子化的方式进行参与;二是有效参与要依靠充分的信息供应;三要建立回应机制,对参与的情况要说明报告,并要处理。同时要建立起审查机制,比如我提了意见,征求意见的机关不采纳,我可以走法律程序对其进行监督;最后问责机制必须要跟进。

《21世纪》:要继续深化政府治理,具体到制度上,下一步应该如何落实?

王锡锌:以参与为例,现在只是说立法要征求意见,政府做重大决策之前要有公众参与,专家论证。但是公众参与到底有哪些方式来进行,怎么参与,参与的程序应该怎么规定,如果政府违反了这个参与程序的规定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都需要设计制度,并要让制度具有法律效应。未来政府在公共治理上质量的提升,取决于制度设计如何,是否能真正去实践好制度,而不是表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