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慰问困难党员:熬土硝的日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4 07:25:36
         又刮了一夜春风,竹林寺胡同老张家大院的枣树刮得呜呜直响,风中不时有沙子、石子被风裹挟着,打在院子里谁家扣在缸上的铁锅、铁洋瓷盆上,“哗楞楞”一阵响。谁家的小盖帘被风掀起,在院子里轱辘辘地跑。

枣树枝子摇晃着,将昏暗的天,划开了,露出了些的天光,四合院的捶顶平房的屋顶和天幕渐渐分离开来。

         大门洞里仍显得有些黑,暗影里有人干咳嗽着,“哗啦啦”摘开了大门的铁门钩,“哐楞”铁链钩子又撞在厚重的大门上。那人又拉开了大门栓,“依呀呀……”的大门轴沉重的声响里大门洞开,微微的光亮似乎一下子涌进了门洞里。那人又猫着腰把卡在大门洞门墩石石槽处的大门闸卸下来。费力地放在一旁,拍打着手上的土。

“他妈×的,那天让逮着他,非把他的腿给砸折了不可!他妈×的,一打开春老上这儿来抠搜来,这墙跟都快抠倒了。”

“大叔,咋的啦!”黑影影里有人问。

“他妈的,跑到这儿来抠搜来。哪天非把他拍死不可!”

一大早,大老韩就起来了,叉着腰,站在大门口冲着大街骂。

“他妈了个×的!”大老韩骂了半天,刮硝土的早没影了。

大老韩骂归骂,搜墙根的隔三岔五还是拎着簸箕,拿着笤帚和一个铁挠子。欻眼不见,来刮硝土。

天蒙蒙亮,大杂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上厕所。这时人们才看见到:在厕所的土墙跟、地面上泛起的土被人用刮子刮了,也扫了,留下了新扫过的痕迹。

       这时候我走到院外,在竹林寺胡同张国喜院子的外墙,有一两个人正猫着腰,用铁挠子在刮墙跟的硝土。那铁挠子是一个弓形的长铁板,六寸多长,三寸来宽。两边是把,比刨刃子还厚实些,也略有刃。刮硝土时,双手攥住刮子两头的把往怀里搂。刮下一层,用笤帚扫起来,再刮一层。刮下来的硝土,都是喧喧腾腾的细土面,绝不是那种死板板的硬土。那人刮一会儿,扫一堆,再用细篾笤帚扫到簸箕,再装到用穴子圈着的手推车上。这些硝土就是不刮、不扫,由于土墙跟尿臊窝子起碱,隔些日子就会粉了,掉下一层层来的浮土。

        在一般人眼里,这些浮土、硝土根本一文不值。这厕所附近,人们爱随处尿尿的尿臊窝子的土地上,太阳一晒,会泛起一片片、白花花的碱,远远地望去,还闪着晶莹的光芒,这些地界的土就是被熬土硝的人看好的硝土。刮硝土要赶在春雨来临之前,不然雨一淋硝就跑了。这些和厕所连着的土坯墙、板打墙的地界要是让这些搜墙根的盯上了。三天两头就会跑过来,搜刮一阵子。有些墙根被刮进一个凹兜,有的墙根也有被搜刮倒了的时候。

     老韩头骂了一阵子,就回上屋自个儿忙活去了。家家的风匣“鼓哒哒、鼓哒哒”地拉起来。

“二蛋子,走啦!”应着拉着长音的喊声,就有个孩子掐着抹着大酱的大饼子,忙不迭地背着书包从院子里走出来。门外的小囤在推着铁轱辘圈,来回地绕着等他。  

当我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刮硝土的正推着满满的一车往胡同外走,我们家从东街搬到竹林寺胡同,我却一直在东街小学念书。

东街小学后院,有一个大厕所,男生的厕所是人字架的房子,外面的小便池四周只有高高的围墙,是露天的水泥小便池。小便池相对的两排,那小便池外面的土地,就成了刮硝土的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熬土硝的大都集中在公义胡同一带。人家搭的土灶。也有的人家也熬土硝的土灶搭在自家的院子里。土灶上支一口大锅,灶台边上是几口大缸上边担着木棍,木棍上放着一个柳条编的大花筐,筐底上垫上两三层细篾编的炕席头,用缸里的水将花筐里的硝土浇花似地淋透,再慢慢地浇水,花筐里的硝土被浸透了,水就慢慢地渗漏下来,滴滴答答的硝水渗漏下来,硝水是褐黄色的,渗漏得差不时,再淋水,硝水又滴滴答答地渗着。这一筐土过滤得差不多了,再装上一筐硝土,再浇透硝水又渗漏下来。

       就这样一筐一筐地过淋(滤)。等到大缸里的硝水满了时,就可以生火熬硝了。熬土硝的过程,也就是将硝水中的水通过加热焅干一部分,最后使土硝结晶倒进瓦盆里的过程。为了充分利用火,一般都是砌的连二的双眼灶,熬硝土不能太旺,多数是拢着囊柴禾烧火,通过不断地加热将硝水焅干。一般加热到五十度左右,就可以掏出来放进大缸中,待结晶为毛硝的时候,再加火进行熬制,当水分减少一少捞出来倒入锅内,时,将熬浓的卤汁倒入缸中进行结晶,这时的是水硝。将水硝再次入锅加热使水分继续蒸发,最后倒入锅中冷置结晶成土硝。

       卷炮仗离不开土硝,一般都是用“一硝二黄三木炭。”这硝就是土硝,学名叫硝酸钾。卷炮仗,根据不同的用途使用不同的炭。比如说炮仗捻,大多是用麻杆炭,燃得快。在二踢脚的头一响,要用顺药,炭烧好以后,挑顺滑的用。二一响要用横药,是挑带节骨的。在火药未发现之前,人们把竹枝、竹筒投火中,竹筒里的空气迅速膨胀发出“噼啪”的声响,可以吓跑邪恶,这就是爆竹的由来。后来火药发明之后,有人把火药放入竹筒,声响更大,危险性也加大了。后来就改用纸筒,鞭炮基本成形。

       朝阳卷炮仗的也多在北门外的扣北一带。用白纸卷的大白鞭,每个都有小拇指粗细。当然,卷炮仗都是在入冬之后地了场光,人们有了闲功夫。

“叮当——”又是二踢脚响起,腊月北风里散发着阵阵硝烟味,那些刮硝土、熬土硝的身影,也似乎随这硝烟散了,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