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生的意思是什么:《风雅颂》的现实观照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07:38:25

阎连科长篇荒诞小说《风雅颂》的现实观照

 

 

      最先知道阎连科是由于他的中篇小说《为人民服务》。这是一本禁书,社会上引起争议,市面上绝迹,作者受到组织批评,前一两年看了别人的评价后从网上找来看的。

当时就对作者那种切入现实禁区的写作态度和“出格”写作感到十分惊讶。

最近又接二连三地看了他的一些作品,因为他出了好几卷本的个人专集,找来看就方便多了。从他的过往作品的前言后语中,知道了他十分喜欢和推崇卡夫卡的《变形记》,心向往之。他也曾说过,别人有的东西,他写不出的,他就会特别尊重人家。从这一点来说,阎连科最善于学习。

《风雅颂》是他实践荒诞写法的一部力作。

既然是荒诞作品,小说中的人物、地点和事件就被作者有意用夸张到极致的手法渲染了。有些读者读了这部作品就对号入座,认为是影射某某大学和某某教授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但小说毕竟是现实生活的观照,我们从阎的小说中还是可以看出现实的影子来。但这种影子跟“对号入座”式地理解完全不同,我们可以从小说中荒诞不经的人物和事件中得到某种深思和启迪。而这其实就是小说的作用了。一篇小说如果说看完之后没有引起人们的思考和议论,那这篇小说就算白写了。

那么我们从《风雅颂》中看到了什么呢?这正是本文想要叙述的主旨。

《风雅颂》描写了知识分子在生活中的无奈和困惑。

《风雅颂》中的主人公杨科是一个可怜虫。终生研究《诗经》,研究成果却得不到出版;教授的《诗经》课程学生不喜欢听,连年评不上正高;最可恨的是漂亮的老婆却与副校长勾搭成奸,最后这两人还合谋剽窃了他一生的成果。一个知识分子可以忍受政治、生活和工作上的待遇不公,但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所爱的人背叛了自己,自己视为生命的专业和专著不受人待见,被人漠视甚至于被人剽窃。

这种事在现实社会里是经常发生的。

笔者单位以前有一位老专家就是如此。这位老专家出身不好,是属于那种历史有问题的,在单位被管制使用,“只能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但他对工作競競业业,译有很多资料,并编印集成一个集子。有一位三代贫苦人民出身的所谓知识分子,做事喜欢投机取巧,喜欢把众人的成果窃为私已,平时对老专家颐指气使,大声使唤,根本不把人当人看。但却在某位单位领导的指使和纵容下,想以这位老专家的资料为主要篇幅汇集成册出版,又不署人家的名,结果给老专家发现告到出版社,这个小人“窃贼”的劣行才未能得逞。

在现实社会里,普通知识分子永远是一个小人物,他们无职无权,也无话语权,生活和工作条件恶劣。“吃最差的饭,干最好的活”。被人们讽喻为是“物美价廉”的脑力劳动者。他们小心翼翼又唯唯诺诺,他们競競业业又踏踏实实;他们对专业是熟手行家,但同时他们对生活又是孤陋寡闻;他们对工作得心应手,同时他们对社会又是心存畏惧;他们在工作中是如鱼得水,同时他们在人际间却磕磕碰碰。

总之他们总是斗不过那些手中有一丁点儿权的大大小小的行政官僚人员,因为他们是研究事,而人家是研究人。在现实社会里,他们就无形中成了一种弱势群体。

我们的社会对他们关爱太少,而对行政人员授权太多。这与现代文明国家的情况恰恰相反。在我们的国度里,是行政人员吃得香,专业人员受人管,教授“怕”当官的,甚至于怕一名小小的行政人员,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社会现象。

阎连科《风雅颂》里的主人公杨科就是这样一个弱势群体的代表人物。

《风雅颂》揭露了社会的堕落和腐败现象。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小说中天堂街上的小姐众生相。

无论是保健药品店里的桂芬,还是娱乐大世界里的陆小凤,抑何是按摩店里的慧慧,都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原型。

设在县政府所在地旁边的天堂街,其实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们常见到的现象,所谓的“红灯区”。作者把它比喻成“天堂街”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对现实生活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这种现实生活中的“红灯区”现象人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平时任你怎么折腾,你红火也好,冷清也罢。政府都不会理你,也管不了,太多了。但一旦有上级“扫黄打非”的命令一来,就抓得你个鸡飞狗跳的。就如作者在《风雅颂》中所描写的一样,“脚步声劈劈啪啪,敲门声咚咚锵锵。县公安局的人,突击着如临大敌的紧张和兴奋。他们一批批、一队队地都朝天堂街上涌。天堂街上的店主和那些小姐们,个个都如羊群遇狼,惊弓之鸟……”

小说并不是医生的医疗处方,它并没有“医疗”社会疾病的奇异妙方。小说的作用只是一种暴露或揭露,把现实生活的现象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你深思。如果说有人硬要苛刻小说作者给社会“疾病”提供什么医治的妙方,那他不是出于无知就是用心险恶了。

荒诞,按辞典上的解释就是“极不真实;极不近情理:荒诞不经,荒诞无稽,情节荒诞。”

在中国现时的语境下,你不可能写得太直白,再加上有《为人民服务》和《丁庄梦》等作品的教训在先,阎连科用荒诞的手法来写作《风雅颂》这部作品,笔者完全能够理解。

他的《风雅颂》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中国当代的一部《堂吉诃德》。

关于传统上的知识分子,特别是有成就的,都是对事业痴迷的,在一般人的眼光里,他们就是一个“疯子”、“傻瓜”,比如那个数学家陈景润。他们的行为在一般人看来荒诞不经,经常做出一些费夷所思的事儿来。

《风雅颂》中的主人公杨科在人们眼中也是一个“疯子”,这个疯子在阎连科的笔下是被寄与了很多同情的,他的“疯”是被所在大学的当权者们直接举手表决决定的,并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病院。在被关了几个月后他逃了出来,出来以后的“疯言疯语”是一种特定场景下的语言和行为。作为《诗经》的学者专家他理应得到社会的尊重和理解,但在一个人性几乎被扭曲的社会里,他的许多语言和行为就不可能被人们理解和容忍了。

书中描写了真正的学者和专家得不到重用,就连出版一本著作也是一件难而又难的事儿。而一些哗众取宠者却得到了迅速的提拔和重用,例如书中所描写的杨科的妻子茹萍,无能无才,靠投机取巧,靠热门话题,靠傍权势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样一些现象在现实中屡见不鲜比比皆是。

与其说我喜欢这本荒诞小说(是近年来我用心读完为数不多的长篇小说之一,因为没有耐心),倒不如说我是被阎连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阎连科著作等身,一口气出版了《日光流年》《坚硬如水》《为人民服务》《受活》《丁庄梦》《风雅颂》等一系列作品。另有《阎连科作品集》十二卷,共计五百余万字。曾先后获得第一、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第三届老舍文学奖和其他国内外文学奖项二十余次。

其作品被译成十余种语言在二十多个国家出版。 有人说他有可能是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

阎出身贫苦,靠着实干苦干,从社会底层打拼上来,这种人笔者在生活中也见过不少,也是笔者欣佩的原因。

阎连科的作品有可能走上影视捞大钱,但他不屑于这样干,却始终不渝地钟情于文学创作,他认为影视作品只不过是一种娱乐,作品一经改编必定大大损害原作的内容和结构,搞得支离破碎不忍卒看。虽然他也知道影视作品来钱,也需要钱,但却始终不改初衷。

他坚持写自己心中所想所思,决不赶浪头趋时髦,这种游离于社会的强烈责任感和自我意识是他的作品具有鲜明个性的主要原因。

社会在很多时候是荒诞的,但阎连科的头脑却是清醒和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