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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一分为三”的哲学思想(二)

(2009-03-20 11:16:20)转载 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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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中国文化辨析

我们对“一分为三”的哲学思想有了一个初步,大概的认识后,我们来分析一下《红楼梦》中“一分为三”的思想表现。

《红楼梦》开卷第一回,便是一段神话传说:上天塌了一块,女娲炼五彩石补天,由于多炼了一块顽石,补天未用,便弃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后巧遇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因石头“凡心偶执”,羡慕人世间的“花柳繁华,温柔富贵”,经过一番说服,便由两位神仙“幻形入世”携入红尘,经历了一段世态炎凉,感悟了一出人情冷暖,历经“几世几劫”之后,便又回到了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将自己所历之事记录、镌刻在石头上,以便为读者喷饭供酒……

《红楼梦》中的这段神话故事,从“一分为三”的哲学视觉分析,就是典型的“两虚一实”的形态。故事中一“实”是指“石头”,“两虚”是指石头的“前生”和“后生”。“前生”是被女娲炼成的“灵石”,虽有补天之材,却无幸入选,所以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感叹怀才不遇!“后生”是被神仙幻化成了一块“宝玉”,坠入“诗礼簪缨之族,昌明隆胜之邦”,虽锦衣玉食,而处处好事多磨。眼睁睁,视红颜薄命,跺足捶胸,而无可奈何!

故事中,无论是“灵石”还是“宝玉”都是“虚”态。它的实体仍然是那一块“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的大顽石。无论作者曹雪芹想借“灵石”、“宝玉”、“顽石”三种状态来阐释什么样的情感,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然而“一分为三”的哲学视觉已经在故事中形成,并为读者托起了哲学思辨的高度。

《红楼梦》中,这块顽石的“一实两虚”形态,作者想借它传递一种什么样的信息呢?

其实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凡人入圣,再由圣人入凡”的哲学形态,凡人首先需要通过努力,达到对“道德”和“知识”的双重建设,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成了圣人。但是“圣人”有两层含义,除了完成自我“修炼”以外,更重要的是“新民”,换句话说,圣人只有回到凡间,回到人民大众之间,帮助、教化民众,和他们一起“止于至善”,才是实现了一个圣人的价值,也只有达到这两个条件才是真正的圣人。

《红楼梦》中,顽石的“一实两虚”形态,正是再现了这样一种哲思。顽石通过“锻炼”成了“灵石”,虽然无补天之幸,但它具备了补天的才能。这个时候,换形“入凡”,历经磨难之后又回到青埂峰下,抒发人世沧桑,指引后人“莫效此儿形状”。

《红楼梦》中,最明显的“一分为三”,“三个实体”形态就是贾雨村在第二回和冷子兴讲说的《正邪二气论》。其实贾雨村的那段话语,并非文章,所以更本就没有题目,“正邪二气论”是周汝昌先生取的,久而久之,学术界就习惯了这个“题目”。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题目似乎不够严谨,,细细阅读贾雨村的言论,他的重点,不在“正”,也不在“邪”,而是“正”与“邪”的“中间”。

贾雨村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话语一开头就把天下之人“一分为三”了——大仁、庸常、大恶。大仁者皆“应运而生”,治理天下,救苍生于危难之间。大恶者,则“应劫而生”,扰乱天下,害众生于水深火热之中。贾雨村认为,“大仁”与“大恶”毕竟是少数,庸常之人才是主流。“大仁”者秉“天地之正气”所生,故而,清明灵秀;“大恶”者秉“天地之邪气”所生,故而残忍怪癖;而“庸常”之人是受“正邪”混合之气所生。故而:

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

为什么说这段话是一分为三中“三个实体”的形态?因为无论是“大仁”“大恶”还是“庸常”之人,都是现实中实实在在的人,这就是“实体”。用“一分为三”的视觉来分析人性,已经颠破了,人只分“好、坏”的一分为二的观念。

我们说“三实”之间,相互促进也相互制约,那么“大仁”“庸常”“大恶”之间有这样的相生相克吗?有,“大恶”与“庸常”之间是伤害与被伤害的关系,历史中的,“大恶”者往往使“庸常”者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痛不欲生。“大仁”与“大恶”之间,又有着辖制与被辖制的关系,“大恶”者扰乱天下之时,方是“大仁者治理天下之机,“大仁”除“大恶”,邪不胜正,这是天地正道。而“大仁”与“庸常”之间却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关系。这样便形成了一个相互制约、促进的链条。

在《正邪二气论》中,还隐藏着一个思想,在“三分”人性的状态下,“大仁”者所承担的是指引一个时代的“方向”,“大恶”者所担当的是推动时代变革的“催化剂”,而“庸常”者才是时代进步的主要力量的原始来源。所以说,缔造伟大时代的,不只是是帝王将相,乱臣贼子,更多的是平民大众,是上不能成“仁”,下不能为“恶”的庸常之人。

在前面的分析里,我们找到了《红楼梦》中,一分为三的两种形态——“一实两虚”、“三实”。那么能在其中找到“两虚一实”的形态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在《红楼梦》的故事情节中,有两个现实场景——宁荣二府和大观园。这是书中的现实场景,也就是一分为三中的“两实”,书中还描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场所——太虚幻境,这是在贾宝玉的梦中出现的,它是一种“虚”态。所以,“宁荣二府”——“太虚幻境”——“大观园”便构成了两实一虚的形态。

那么,作者借这样一种“形态”要阐释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呢?我们知道,“两实一虚”的哲学思想,最重要的有两点:

第一:就是在“一”和“二”两实之间,找到了联系它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虚”。 余英时先生认为:“大观园是《红楼梦》中的理想世界,自然也是作者苦心经营的虚构世界,”曹雪芹创造了一片理想中的净土——大观园。但是这片“理想中的净土”是建立在污浊的现实基础之上的,从它的修建,到建筑材料的运用、水源的引取都来自于肮脏的现实世界——宁荣二府,所以像大观园这样的“理想世界”最终会被“肮脏的现实世界”所吞噬。

大观园和宁荣二府之间的关系,就是“依存和主宰”的关系。大观园依存与宁荣二府,虽然它别有洞天,离尘而居,但一时的快乐却改变不了受制于现实世界的命运。

第二:就是“两实”的未来,是被“虚”统领,并且掌控了的。换句话说,宁荣二府以及大观园中,所有人物及其家族的盛衰、命运已经在太虚幻境之中了,生死离别、家亡人散,不过是一个过程,其间的起承转合已经注定如此矣!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宿命”之说,我们且不论它是“唯心”还是“唯物”,但“宿命”思想是实实在在残存着的。《红楼梦》中“宿命”色彩也十分浓厚的,判词、判画、判曲就是“宿命”的典型之作。

在红学发展历程中,很多人对“宿命” 进行了批判,其实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宿命”之论,归根结底是人类摸不到文化边际的自我慰籍。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当我们对人生的发展轨迹触摸不透,无法掌控,无处知晓,找不到文化依凭之时,我们最后的归结,往往就是一个字——“命”。无论成功与失败,我们都可以用“命”来诠释。

曹雪芹是一个伟人,同时也是一个凡人,他同样也不能触摸到“文化的边际”当一切无从解释的时候,“宿命”论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