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教你打好玻璃胶:纪念一个不回家的人：张国荣 - 老虎不吃饭的日志 - 网易博客

纪念一个不回家的人：张国荣 

文学漫记 2011-04-01 10:46:40 阅读11295 评论44   字号：大中小 订阅

       去年五月，我写了一篇文章纪念邓丽君，并且想起了遥远少年时代的某个下午第一次听到双卡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天籁妙音。那时邓丽君的歌还是毒草，还是低俗代表，初中生的我对这些问题铭记在心，非常警惕。但是，我的警惕在那个阳光如雪的下午，被邓丽君轻而易举地卸甲了。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一块自负的石头，没想到只是一曲清澈的歌，就让我融化成了水渣。

       邓丽君香殒十六年，这个世界上到处有人纪念她，在各地都能听到她的歌。我在文章里说，这就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

       我不是纯粹的歌迷，不配写邓丽君，同样，也不配写今天要写的张国荣。

       我现在忽然想写点文字，是出于对自己少年时期的纪念。还有一点，就是献给我的大学同学，在丽娃河徜徉过那么长时间的太太。

       张国荣故去八年，但一直没有淡出，他仍然在华语文化圈持续地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张国荣越来越显明的存在，他的持久影响力和文化魅力，以及歌迷们的不间断的忠诚度，都使他超越了平凡，成了标志性的巨像。不需要官府的分封和犒赏，只要看歌迷影迷的深沉挚念，张国荣就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

       去年在德国工作，我太太于闲暇之余，把能找到的张国荣影片全都看了。后来，她还听张国荣的歌，看他的演唱会录像，进而喜欢上了粤语，找张国荣的各种资料来了解。由此，她成了张国荣的粉丝。她跟我说了好多关于张国荣的没想到。张国荣的帅，张国荣的靓，人所共知，我太太不谈。她已经过了单纯看一个人外貌的年龄。她感到佩服的是是张国荣的敬业、细心和优雅。张国荣能唱一口纯正的英文，家境比大多数同行都好，少年时期去英国留学，还靠近利兹大学读服装设计，他的身上，是中西文化的有机融合。我太太觉得，香港的粤语可能是从谭咏麟张国荣等这一代人开始，变得好听的。张国荣的粤语说得优雅婉郁动人，广州话及两广白话里那些毛渣渣的低言俗语，在他的谈吐中都澄清出去了。现在，粤语的文化精髓保存在香港，广州话和广州粤菜一样，已经被低俗化并且芜杂不清了。因现代文明和流行文化的良好发展，香港粤语得以去粗存精，而优雅悦耳。

       张国荣的影视歌都达到了华人的顶点，这已经为他的庞大忠诚歌迷所体现了。我太太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张国荣挣到的钱，据说大部分都花在了享受生活中了。张国荣刚入行不久，赚到钱就布置舒适的小家，各种家居物件都精心挑选，工作之余，他就窝在家里。后来有更多的钱了，张国荣买了三千尺的豪宅，里面布置得更是舒适宜人，优雅得体。

       现在，中国大陆比张国荣有钱的人多了，比他三千尺豪宅大并且昂贵的房子也多了，张国荣那种细致优雅的日常生活趣味，那种敬业婉郁的谈吐，却是国产土鳖们无法企及的。

       张国荣的优雅存在，给长期习惯了大陆粗俗文化低劣举止的国人以强烈的反差，也带来了极重的精神压力——最近越来越变成了阿Q乃至泼皮精神了。在大陆，一直存在两种几乎毫不相容的心态：一是全面自卑，一是特殊自傲。这不去细说了，但文明的程度、生活的趣味、穿着打扮、举止谈吐，在形象代表身上体现出来的全面落差，叫人心惊。央视春晚，那些艺人中，穿着打扮举止，土俗粗劣，不堪入目者满屏皆是。

       虽开超级跑车，虽拿半斤黄金煲汤喝，大陆的富豪还是市侩。虽身穿欧洲名贵服装脸抹法国大牌面霜手拎顶级包包，大多数时尚演艺界男女也还是土鳖。土，主要是形容男性艺人，包含土匪和土冒两类特色；鳖，是女艺人的特点，很多人无论怎么使劲都庸俗不堪。

       张国荣歌唱得好，演绎能力极广极传神，这不必说了。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在家乡坡脊镇的街巷上走，耳朵里飘来录音机里张国荣的歌声。虽然不特别去记诵，不知不觉间居然也听熟了，偶尔还能能哼几句。张国荣的歌很难学唱，大陆很多艺人喜爱模仿和抄袭台湾的歌曲，但很少人能把张国荣的歌，唱合适了。那时我也不懂，以为流行歌曲，就是随便唱唱的。后来回味，张国荣这些歌，跟他的人生遭遇、人生感悟密切相关——各个阶段，不同歌曲，有不同的滋味。

       张国荣的片段，只在我的记忆中散落着。我不如太太那么熟悉他的作品，但是，他的人和他的作品，就这样，成了我这样一个大陆土人不断长大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如果没有张国荣以及张国荣作为杰出代表的香港文化界的影响，大陆的流行文化会怎样的无趣和庸俗？近三十年来，大陆文化已经丧失了核心价值，传统文化已近寂灭，流行文化粗俗不堪，缺乏辐射力和影响力，只有狂飙突进的GDP，还在自恋地诉说着暴发户般的骄傲。弹丸之地的香港，中西交融，却一直拥有活力四射的文化创造力，香港并没有抛弃传统文化，反而在传统中有细致的更新，这些对传统文化的精心保养，后来也滋养着、反哺着大陆的文化和人文。香港的存在，张国荣的形象，有时给我这样一种信心：中国人种不见得有问题，因为有张国荣；中国传统文化不见得有问题，因为有香港在做着不乏成功的实验。

       张国荣的歌声，每到四月一日就在我的身边响起，现在这一刻，更在我的心里飘袅。

       我是这样一个俗人，不配热爱他的歌曲和影片。我常是一个远距离的观察者，带着距离和冷淡。我欣赏张国荣主演的作品，喜欢他的歌，但不会为他激动，更不会尖叫，也不像我太太那样热爱。可能太复杂了，也可能太迟钝了，我的人生少了简单就能够获得感动的机会。

       张国荣的这些歌，就像邓丽君的歌一样，随着我，由一个毛躁少年慢慢地发酵，成了楞头青年，又被无聊和淡漠所剥蚀，成了沉默的大多数。

       时事变换不停，心里冷暖自知。颇有些感慨，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