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乳是真的吗:文坛里大部分作家患了思想侏儒症

    文/严立真

    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其症状表现为没有自我，没有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用陈寅恪的话说，他们没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这种作家的作品其思想内容基本上是人云亦云，千篇一律，除了文字是他们自己码出来的，其本质的思想内容却是千篇一律的，他们写作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功利性质的。这种作家是些见风使舵的主，没有自我的文学价值观念，见什么文学作品有市场他们就跟风写。比如文学期刊上发表的作品，基本上是一个调子，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伪善的道德教化调子。
    什么是伪善的道德教化调子呢？就是像那些歌颂愚蠢的殉节妇女的道德一样的调子。
    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无论写什么，总是曲笔地写。在他们笔下祥林嫂根据调子的要求，是绝对不会如鲁迅笔下那么凄惨地死掉的，她会通过自己善良的品质感动鲁镇的人来帮助她的，甚至会离谱到鲁镇的人帮助祥林嫂跟阿Q建个房子过起小日子来呢。
    不过众所周知现实中的祥林嫂和阿Q在黑暗的铁屋子里是绝对没有这么好命的，他们只要不受旁人的排击和欺压已经阿弥陀佛了。为什么呢？原因在于他们自身造成悲剧的根源没有得到清除，也就是说他们的思想没有受到启蒙教育，是愚蠢的，这是他们沦为强食者嘴里弱肉的悲剧根源。为什么他们会愚蠢？这就是一个社会问题。但是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们却无视祥林嫂和阿Q悲剧的根源，只会用曲笔像神话里的上帝造人一样，他们想把祥林嫂和阿Q塑造成什么样就塑造成什么样。
    有人觉得这是政治问题，是政治上的问题造成了作家患有思想侏儒症。我觉得不对，其实真正造成作家患有思想侏儒症的根源还是作家没有认清自己为什么要写作的原因。一个真正为自己理想而写作的人，他是不会屈服任何外在压力的，他写作的目的是自救自己灵魂的过程，因为他很孤独他需要用写作的方式来帮助自己的灵魂倾诉，排解心中喜怒哀乐的情感和思想。曹雪芹写《红楼梦》肯定不是为了什么政治或功利的目的，我想作者唯一的目的就是自己有了这么些思想不把它们倾诉出来会难受于是就写了。真正懂得写作意义的作家，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灵魂像一坨屎似的随便拉掉，他会如同珍惜自己的心脏一样珍惜自己的灵魂，不会随便出卖自己的灵魂，不会在自己的灵魂上随意乱涂鸦。比如陈寅恪耗费十余年时间撰写《柳如是别传》，他为什么要写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不像当时那些走狗文人一样去写出卖灵魂的文章？因为你们不让我写有意义的文章，我就写自娱自乐的没有意义的文章打法无聊时间好了，要想让我当你们的走狗文人门都没有。这就是陈寅恪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的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用孔子的话来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决不出卖自己的灵魂，人要是没有了灵魂跟禽兽又有何异。再比如梁宗岱，梁是法国象征派大诗人保罗•梵乐希的异国之友，世界大文豪罗曼•罗兰的忘年之交，巴黎文化沙龙的座上嘉宾。他的诗人气质和文学才华连一向崇尚高贵和浪漫的法国文化人也为之倾倒。然而在那个没有自由表达思想的年月里，梁情愿选择去种菜养鸡。因为他知道要写，只能写出卖灵魂的文章，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写，因此梁跟陈一样选择了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一个文化人如果甩掉了这个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肯定连一个妓女都不如，因为妓女毕竟你给了她钱她会给你相应的服务。
    但是你们瞧那些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们为了配合主旋律（真善美）的调子，居然不顾存在的问题，胡乱地塑造出一个个“假、大、空”的“光辉形象”；或者有些作家为了哗众取宠便塑造出一个个无病呻吟的病态人物。然而当我们追问他们所塑造的人物里的本质问题时，他们为什么成为这种人物，就像你问福楼拜包法利夫人为什么愚蠢，他会告诉你爱玛的愚蠢根源是宗教布道和宗教音乐剌激了她想入非非的心灵，夏多布里昂和拉马丁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使她沉湎于虚无缥缈的爱情遐想。但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比如贾先生这部标榜魔幻现实主义的《秦腔》，里面的引生为什么是疯子引生，他在这部小说中起什么作用，引生变成蜘蛛在魔幻现实主义中的象征意义是什么，贾先生都没有回答上来。因此，我们在这些作家的作品里只能发现假、大、空的思想内容。比如某作家写的那个陪夜女人的故事，里面的主要人物都是用假、大、空的思想内容堆砌出来的。人物形象无论贫富好坏，都是扁平的，都在朝着作家设定的一个模子里走，就是“感人”的“好人好事”的故事模子里走，里面的人物本质都是千人一面的，都是那么的善良即使不善良被善良的人一感动也变好了，跟吹美丽的泡泡似的简单；就像黄世仁见到喜儿家穷得可怜会放弃收喜儿家的租金，还给喜儿家过年的大米似的不真实。
    因此祥林嫂在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笔下便变成了走过“苦难河”的幸福女人；阿Q也在这些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笔下变成走过“丑陋河”的幸福男人。这些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仿佛是上帝，能够随意地塑造出他们想要的人物形象，像捏橡皮人似的简单。祥林嫂的思想可以不用任何的思想启蒙教育，她们就能变得像圣贤那样的通情达理无所不知的人物，阿Q也是如此。这些患有思想侏儒症的作家，完全无视现实中的祥林嫂和阿Q悲剧性的根源，他们要得只是给愚蠢的祥林嫂们和阿Q们一种假、大、空的美梦。好比祥林嫂和阿Q们无论得了什么病，只要按照他们开出的狗屁膏药方子一贴准能包治百病。但现实告诉我们，那些被骗进非法传销组织里的祥林嫂们和阿Q们，最终因为自身的愚蠢没有受到良好的人文精神教育，而落下悲剧的结果。因为一个人不正视自身存在的问题，就会像一个文盲在没有正视自身问题的情况下眼红比尔盖茨一样无知、可笑。
    骗子如果把骗术当成了真实，那是因为骗子的伎俩能够赚到够他活在象牙塔里的东西；要是哪天骗子失去了活在象牙塔里的欺骗门路，想必骗子们也会沦为祥林嫂和阿Q的，到那时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骗子像祥林嫂和阿Q一样愚蠢，另一种是绝望。
    中国传统社会里的知识分子最注重气节，有“舍生取义”，有“杀身成仁”之德行，有“以天下为己任”之理想。但是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不要他们“舍生取义”，不要他们“杀身成仁”，也不奢望他们担当平天下的责任，仅要他们保持为人为文的基本原则，却是如此之难！
    08/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