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洁吻戏视频电视剧:屋里有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5:43:49
深秋,午夜。
  南江医学院442女生寝室。
  清冷的月光被斑驳的窗棂撕成一块块形状不一的碎片,无力地垂落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依稀听到女生们沉睡的呼吸声,在寂寥的深夜中有节奏地起伏。她们的脸庞,清一色地隐藏在幽暗的角落里。
  张丽娜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
  她下意识地裹紧毛毯,抖擞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些天,她抑郁寡欢,胸口压了块沉重的石头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即将要发生很不幸的事情。
  可事实上,一切正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生活依然沉闷无比,寝室、教室、食堂,三点一线。
  她拂了拂头发,披起外衣,从床头上跳了下来,走到窗旁。
  橘黄色的残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中,仿佛诡笑的神灵般,俯视着芸芸众生。
  夜风凄冷,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衣裙,轻轻抚摸她白皙的肌肤,带着几许凉意,缓缓流动着。
  张丽娜打了个寒颤,不安的预感却益发强烈了。她缩回了脑袋,伸手把窗户关紧,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溜进来般。
  可是,寒意依旧。
  她怔了怔,目光慢慢向下移动,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是水。
  不知什么时候起,寝室里竟然开始涨水。
  冰冷的、浑浊的、淡黄色的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急速旋转着、膨胀着,仿佛一个有生命的怪物般,在幽暗的寝室里显得诡异无比。
  张丽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比白纸还要苍白,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水就漫过了她的胸脯。
  彻骨的寒意,透过裸露的肌肤,慢慢地渗进身体,迅速蔓延。
  她的身体随着浑浊的黄水飘浮起来,鼻间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楚的腐烂味道。
  “小菲、玲玲……”她大叫着,想要警示寝室的同学,却被诡异的黄水呛了一口,恶心得直翻胃。
  张丽娜手脚并用,努力将自己的头部浮出水面。
  从小在江边长大的她,精通水性。如果只是普通的水,她不会这么慌张的。
  可是,这水,分明带着股邪恶的力量,让她情不自禁的心悸。
  她惊恐地看到,442寝室的其余五位女生,全都没有醒过来。尤其是下铺的两位女生,竟然保持着沉睡的姿势,毫无挣扎地被诡异的黄水一点点地吞噬,仿佛死尸般。
  偶尔,还能看到那两位女生的头颅,紧闭的双眼,冷漠的神情,惨白的脸庞,似乎是没有生命的木偶般,在翻滚的水波中随波逐流。如同落叶般,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怎么会这样?
  张丽娜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小菲,拼命地推搡,想要把小菲唤醒。
  小菲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唯一能毫无顾忌吐露心声的好朋友。虽然,很多时候,小菲仅仅是一个静静的倾听者。
  “小菲,快醒醒!”张丽娜咬了咬牙,伸手重重地扇在小菲的脸上。
  这次,她出手很重,以至于她的手掌都隐隐作痛。
  幸运的是,小菲被她打醒了。
  “怎么回事?”小菲总算睁开了眼睛,疑惑地张望着,“我在哪?”
  “在寝室里。”张丽娜好不容易爬上小菲的床铺。
  “寝室里?开玩笑,寝室里怎么会涨水?”小菲疑惑地说。
  但很快,小菲就知道没有人和她开玩笑。
  诡异的黄水,吞噬了寝室里其余四位女生,咆哮着冲向小菲和张丽娜。
  “天啊!”小菲呻吟了一声,“这究竟是什么水?”
  诡异的黄水还在膨胀,很快就要充满寝室的整个空间。
  “我不知道。”张丽娜喘着气,拉起小菲,想从窗口逃出去。
  几经波折,她总算靠近了窗边,使劲平生力气,去推窗户。
  窗户缓缓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窗户外面,黄乎乎一片,还是滚滚黄水,比寝室里更大,更急。
  一个浪头打过来,张丽娜和小菲被冲得直往后退。
  “救我!”小菲惊叫声。
  张丽娜踩着水,再次踏住上床铺的栏杆,紧紧地拽住小菲的手。
  小菲的身后,出现一个旋涡,仿佛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已经将小菲的双腿吸引进去。
“别放手!”张丽娜用尽全身力气,想把小菲拉回来。
  可是,没用。她清楚地看到,小菲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旋涡吸进去,连带着她也立足不住。
  张丽娜想救小菲。是的,小菲是她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的唯一朋友,是真正能和她一起分享快乐和痛苦的好朋友,她不想失去小菲。
  可是,她能抓住小菲的手,却抓不住死神的手。
  她的身体,随着小菲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快要用尽。
  她不想死。
  她还年轻。她还想恋爱,找个心仪的男孩,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浪漫爱情。她还想当作家,一字千金,名满天下,衣锦还乡。
  放手,还是不放手?
  生,或者死?
  此刻,时间过得特别慢。
  仅仅是一两秒钟,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张丽娜下定了决心,歉疚地望着小菲,轻轻地摇头。
  小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哀求,突然间笑了,发狂般的笑,凄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张丽娜。
  在小菲的笑声中,张丽娜缓缓放开她的手。
  小菲绝望地笑着,手慢慢地从她的手上滑落下去,慢慢地卷入旋涡中。
  她的眼睛,始终冷冷地盯着张丽娜,狠毒、愤怒,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盯得张丽娜心里直发毛。
  所有的一切都消逝,眼前再也看不到小菲的身影,但她怨恨的眼神,却仿佛如炽热的火焰一般,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烧得她整个大脑都要裂开般。
  手掌开始变得粘乎乎的,一些粘稠而温暖的液体顺着手心流淌出来。
  “不要!”张丽娜痛苦地大声叫唤,双手抱头。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头骨开裂的声音,手上的液体益发浓稠起来。
  红色的鲜血,还有乳白色的脑髓。
  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缝隙越来越大。
  终于,两只手再也捂不住,“嘭”的一声,整个大脑炸开了。
  血肉横飞!
  “不要!”
  张丽娜再次大叫,全身一哆嗦。
  睁开眼,诡异的黄水没有了,腐烂的气味没有了。
  她还睡在442寝室里,一切如常。
  原来,只是个梦。
  梦中梦。
  张丽娜叹了口气,挥手抹去额头的冷汗。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已经湿涔涔的。
  好奇怪的梦啊。
  以前,她一直以为,梦是虚幻的,就算偶尔有些恐怖的场景,梦醒后,很快就会遗忘。
  可这次,她不但能清晰地回忆起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连梦境里的痛苦和恐惧都如此真实,以至于她现在一闭上眼就看到那双怨恨的眼睛。
  张丽娜揉了揉脸,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身体放松下来。
  是的,只是个梦而已。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生理的原因,她突然感到一阵尿意。
  披上衣服,穿好拖鞋,轻轻穿过寝室过道,走到卧室,按下日光灯的开关。
  镇流器“嗤嗤”地响着,闪烁了几下,终于亮着了。
  张丽娜疾步跑进水房里的卫生间。
  没多久,她从里面走出来,打开水龙头洗手。
  自来水“哗哗”地流下来,冲洗着她的手心。
  冰冷,乳白色,带着一股子肥皂味。
  张丽娜浑身哆嗦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多年前的往事如黑白电影般慢慢回放。
2、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一种奇异的感应。她常常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会发生,而这时她却没有做什么坏事。那种感觉通常仿佛流星一般匆匆划过,她一直都抓不住也就不大在意。
  直到那年,她十一岁,和九岁的弟弟去玩水,令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在跳下水库的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到内心的恐惧,天地也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但她过于大意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上天注定吧。
  弟弟在水库中央嬉戏,她却一点都不担心。弟弟是村里水性最好的小孩,多次横渡过水库。何况,他手上还有个旧轮胎当救生圈。
  可是,当她和弟弟游到水中央时,弟弟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手,整个人莫名其妙地沉了下去。
  她赶紧潜下水,拉住弟弟的身体,奋力往上踩水。
不知为会,一向水性很好的弟弟此时却变得如石头般僵硬,只知道紧紧抱住她的腿,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窒息。两个人,渐渐地沉下去。
  她实在受不了,张开嘴,却被带着腥味的河水灌了进来,迷迷糊糊仿佛要睡过去般。
  她终于明白,如果不放弃弟弟,她只能陪弟弟一起死在这里。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居然能抓住弟弟的手,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水库里的水很清,她能清晰地看到弟弟绝望的神情,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当她伸腿蹬到弟弟的身体,借着反弹之力浮上水面后,弟弟却永远沉下去了。
  当时,她怎么都不明白,水性很好的弟弟,怎么会突然溺死在水库里?更奇怪的是,弟弟的尸体一直没找到。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阴历七月十四,传统的鬼节。而那座水库,虽然一向风平浪静,却一直很邪门,每年都要溺死几个小孩。传说,水库里有“水猴子”,专门拖小孩沉水。
  那天,她也隐隐看到弟弟身后有一团黄乎乎的东西,她还以为只是一片浑水。后来仔细回想,更像是传说中的“水猴子”。
  弟弟死后,父亲将她狠狠地打了一顿,差点将她打死。
  坚韧的竹棍,狠狠地抽在她身上。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出一声,只是冷冷地望着父亲,用沉默来承受父亲中年丧子的悲痛。
  父亲丧失了理智,完全疯了般,仿佛抽打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后来,她晕过去了,整整晕迷了两天两夜。
  醒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她开始怕光,喜欢呆在阴暗的地方,很少在阳光下出现,不喜欢说话,走路时根本没有声音……
  村里的老人说,她丢了魂。
  是的,她是丢了魂。外表上,她依然青春,可她的灵魂,却开始枯萎衰败。
  她厌倦了。厌倦身边所有的人,厌倦了她曾经熟悉的故乡,甚至厌倦了自己。
  从此以后,她人生中唯一的乐趣只剩下看书。
  在书的世界中,她才可以稍稍缓解现实生活中种种伤口的痛楚。
  也许,正因为此,她的成绩出奇地好了起来,在高考时以黑马的姿态考入这家全国闻名遐迩的医学院。
  家里出了一个医生!
  因没有亲生子,而不得不抱养同族小孩的父亲,多年来总算在乡亲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虽然说现在大学生已经不值钱了,但医生的身份足以让村人羡慕和尊重。
  对于张丽娜来说,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机会,唯一逃离故乡和家人的机会,唯一斩断过去重新生活的机会。
  事实上,来到南江医学院后,她的确比以前开心了许多。这里有许多同龄人,没有人关心你的过去,没有人会因为你以前的错事而对你有偏见。
  而且,她也有了真正的知心朋友——小菲。
  她可以和同龄人一样开心大笑,一样幻想和白马王子浪漫相恋的童话。
  如果不是今晚所做的噩梦,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告别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弟弟的那双幽怨的眼睛始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冷冷地盯着她。
  还有那团冰冷、浑浊、淡黄色的水。
  她听到了自己心灵哭泣的声音。
  “别怪我……”虽然强忍着,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眼前模糊起来,鼻子酸酸的,身子瑟缩着,仿佛童话中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天里奢望一点点温暖。
  她轻轻地捂住脸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泪水放肆地奔涌。
  “对不起……”她终于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她相信,弟弟能听到她发自内心的歉意。
  以前,她一直不敢面对,深深的压抑,试图让自己遗忘。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
  说出这句话后,她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泪水终于止住了。
  有些东西,似乎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曾经冰冻的内心,似乎也有了些许暖意。
  张丽娜轻轻地拭去泪水,站直了身体,对着镜子努力地微笑,
  镜子里的她,依然青春动人,脸颊上依然有着少女特有的酡红。
可是,依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种奇异的感应又出现了!
  莫名的恐惧,不祥的预感,如流星般悄然而至。
  她的身体开始发冷,浑身直打哆嗦。
  这一次的感应,甚至比弟弟溺死的那次还要强烈。
  终于,她发现了问题。
  镜子里,她的身影,在渐渐变淡。
  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只有她身体的颜色,在慢慢褪去。
  就连脸颊上少女特有的酡红,也从鲜艳变得枯萎,最终了无踪迹。
  镜子里,她只剩下一个影子。就连这影子,也在逐渐变淡,越来越模糊。
  然后,她的身影从镜子里消失了。原本被她身影所遮挡的场景,却清晰的显示出来。
  怎么回事?
  这时,她仿佛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蛇爬行的声音,又仿佛蚕吃桑叶的声音,夹杂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显得异样的诡异。
  张丽娜侧耳聆听,水声中的确掺杂了一种怪异的声音,极其细微。即使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如果不用心去听,很难听出来。
  她慢慢地转过身子,抑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她看到了她一生中最恐怖的画面。
  肾上腺素大量分沁,心跳加速,血液如狂风怒涛般冲击着心脏,嘴里充满了苦味。
  张丽娜的身体仿佛一张弓,被绷得紧紧的,骤然间弓弦却被拉断了。
  然后,她两眼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再也没醒过来。
  她被吓死了。
3、
  2006年11月8日,艾丽丝法国餐厅。
  苏雅正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的年轻男生。
  他叫何家骏,南江大学哲学系三年级学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留长发,戴金丝眼镜,看上去颇有点儒雅之气,言谈举止都很得体,仿佛欧美贵州家庭的年轻绅士般。
  “小雅,你想点什么?”何家骏把菜单递给苏雅。
  苏雅抿着嘴微微笑着:“随便。”
  “这里的香煎鹅肝和鸡肉沙拉都不错。”
  “你点吧,我是第一次吃法国餐。”
  “不会吧。”何家骏仿佛有点难以置信,“那你应该好好尝尝,整个南江市就这家法国餐厅最正宗了,主厨的是法国厨师。”
  何家骏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又问苏雅:“喝什么红酒?”
  苏雅摇头:“我不会喝酒。”
  “那由我做主吧,来瓶波尔多红酒。”何家骏笑了笑,“这种酒味道柔顺细雅,很有女性柔媚气质,被称为法国葡萄酒王后,你不妨尝尝。”
  “好。”苏雅的笑靥在餐厅柔和灯光的衬托下显得娇艳欲滴。
  “小雅……”何家骏仿佛看傻了般,“你笑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是吗?”苏雅叹息了一声,“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何家骏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不会吧,你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嗯。”
  “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没有啊,我要求很低的。我理想中的男朋友,肯定要博学多才,英俊潇洒,有很好的个人素养,对我能体贴入微,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嗯,还要家庭环境好,有房有车,事业有成。”
  何家骏喃喃道:“你的要求……还真的不高。”
  “是啊,我要求很低的。世间上最不能勉强的事情就是爱情了。对于女人来说,爱情是她们一生中最昂贵的奢侈品,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刻骨铭心。如果勉强,不但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更是一种伤害。一个连自己都不懂得珍惜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珍惜?所以,我认为,女人要么别谈恋爱,要谈,就要找一个真正值得去爱的男人谈,全身心地投入去谈,而不仅仅是为了寂寞或其它原因勉强自己。”
  说完,苏雅意味深长地望了何家骏一眼。
  何家骏急忙问:“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苏雅上下打量着何家骏,仿佛在点评一个与己无关的东西般,“你还不错,学哲学,肯定有点才华。长得还凑和吧,稍微柔弱了点,但多锻炼下也可以将就。家庭背景也好,现在肯定有房有车了吧。还只是学生,当然谈不上事业,但以你的能力,将来做出一番事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惜……”
“可惜什么?”
  看到何家骏猴急的样子,苏雅强自忍住笑意,摇摇头:“可惜你已经有了女朋友。”
  “谁说的?”何家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不是吗?”苏雅仿佛很吃惊,“我同学告诉我,你是南江大学出了名的公子哥,身边的女朋友不知有多少。什么章绮雪、钱念珊、楚雁云……哦,最近的一个,叫宁惜梅,听说长得比电影里女明星都要漂亮。”
  “哪有的事!”何家骏脸胀得通红,仿佛一个擦了胭脂有戏子般,“你同学弄错了。不错,这些女孩我都认识,但仅仅是普通朋友而已。当然,我人缘不错,经常邀请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其中也有她们,所以容易引起别人误会。其实,我家人管得很紧的,不准我在大学交女朋友,要我专心学业。”
  “哦。”苏雅恍然大悟状,“我想也是,何市长的公子,怎么可能那样?肯定是那些嫉妒你的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对!不过,我以后,也要注意点,和女生们保持点距离,免得影响不好。”
  何家骏正想表白,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宁惜梅打来的,没接,按了中止键。
  此时,服务员已将所点的法国菜和红酒陆续端上来。
  “来,尝尝这个,香煎鹅肝,味道很美。”何家骏殷勤地给苏雅切下一块,放到苏雅的盘子里。
  苏雅却对鹅肝兴致索然。
  我真是无聊,居然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不知道方媛知道后,会不会笑死?
  从一开始,她就在看戏,看何家骏如何表演。
  可惜,何家骏还是让她很失望。他的演技,一点都不精彩。而且,还很低级、造作,以至于她大倒胃口。
  真不知道,那些被他以谈恋爱为名义而玩弄的女生,有没有智商。
  世界上没有凭空掉下来的馅饼。当一个涉世未深的女生遇到年少多金的男人,首先要想的不是对方有多好,而是对方究竟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白马王子的故事之所以是童话,只因在现实中发生的概率实在太低,不比中六合彩头奖的概率大多少。何况,对于很多女生来说,如果真有白马王子可以依赖,即使是六合彩头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怎么了?”看到苏雅郁郁不乐,何家骏关切地问。
  苏雅没有说话,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何家骏,眼中再无笑意。
  何家骏有些疑惑,正要开口,手机再度响起。
  “真讨厌!”何家骏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依然是宁惜梅。
  看来,他不接电话,宁惜梅会一直打下去。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何家骏拿起手机,走到餐厅门口接听。
  一走出苏雅的视线范围,何家骏就仿佛变了个人,对着手机低声喝叱:“你想干什么?不是说了我们分手了吗?”
  “我很痛,真的很痛。”宁惜梅的声音很疲惫,“我没想到,原来,割脉自杀,也会这么痛的。”
  “你……你说什么?”何家骏的心悬了起来,如果闹出了人命,别说学校,就是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昨天叫我去死。我想了很久,决定为你做好这最后一件事。原以为,跳楼摔死的模样太难看,上吊又太难过,所以选择了割脉,可没想到,割脉也会这么痛的……”
  “你!你别吓我!”
  “我没有吓你。听说,割脉后,十几分钟血就会流尽,半个小时后就会死。你能不能在我临死前来看我一眼?”
  “你别做傻事,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
  “我还能在哪?当然在我们的爱巢。”
  “你坚持住,用手按住伤口。梅梅,听我说,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其实,我是爱你的。你千万别死,我们重新开始。我答应过你,去巴黎香榭丽舍大街散步,去日本看富士山和樱花。你等着我,我很快到!”
  “是吗?你又在骗我了。”宁惜梅幽幽地叹息着,“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很喜欢听这样的谎话。”
  “我没撒谎,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等着我……”何家骏真急了,他甚至没和苏雅打招呼,直接跑到自己的本田车里,一溜烟地驶进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餐厅里,苏雅正津津有味地细细品尝法国名菜和红酒。
  没有何家骏这张讨厌的脸在眼前晃动,苏雅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时,她当然想不到,一直自诩为绅士的何家骏,接个电话居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知道如此昂贵的法国名菜和红酒竟然还要她自己来买单,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4、
  坐在车中,看着一张张匆匆而过的陌生脸孔,何家骏真想不顾一切撞过去。
  这些该死的人,活该一辈子受穷!没钱干脆去挤公车多好,骑什么自行车摩托车,害得街道上动不动就堵车。
  何家骏缓缓地行驶着丰田车,拼命地打喇叭,试图想加快车速。可是,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时期,所有的机动车辆只能慢慢地跟着前面的车流挪动。
  没时间了!
  何家骏急得直冒汗。以这样的速度,等他赶到租屋时,宁惜梅身上的血肯定流光了,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这种时候,何家骏也顾不了身份,将小车停到路边,扬手招来一个“摩的”,避开车流从小路赶往租屋。
  “快点!”坐在摩托车上,他还一个劲地催促车手。
  已是深秋,寒冷的秋风直往他颈脖子里钻,一向养尊处优的何家骏冷得直打颤。
  “臭婊子、贱货……”在心中,他不停着咒骂着宁惜梅。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他还记得,半年前第一次看到宁惜梅时的场景。
  那个初夏的清晨,阳光灿烂,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暖意。他陪楚雁云去图书馆借书,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独自看书的宁惜梅。
  她穿着一袭乳白色的连衣裙,全身心地阅读,嘴唇微微上翘,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古典仕女般,显得特别聪慧文雅。
  何家骏悄悄靠拢,站到了她的身旁,她却毫不察觉。
  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何家骏凝神望去,居然只是一本线装插图版的《红楼梦》。
  多年前,四大名著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本《红楼梦》了,尤其是那么多性情各异的古典美女,经常出现在他幻想中的梦境中,而他,就是梦境中唯一的主角贾宝玉。
  现在,他早已不做这样幼稚的幻想了。随着对女人身体的熟悉,他越来越痴迷于原始的肉欲,那些吟诗作赋的才女也远不如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青春女孩来得实际。
  不知为什么,他却对眼前的女孩特别感兴趣。他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地方与众不同,对他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吸引力。可想了好久,他还是没想清楚,她究竟哪里与众不同。
  直到楚雁云一脸醋意地走到身旁,他才顿悟。
  宁惜梅身上,没有他所熟悉的香水味。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素净。
  是的,宁惜梅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素净,没用香水,没化妆,没有一个饰物。赛雪的肌肤,修长的双腿,协调的容颜,让他有种特别舒泰的感觉。
  由于楚雁云的到来,宁惜梅终于发现了何家骏。她有些羞涩,脸颊泛着些许红潮,仿佛邻家女孩般。
  就在那一刹那,何家骏有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这么纯净天然的美女,只能是他何家骏这么优秀的男孩享用。
  后来的事就显得庸俗了。在他一系列原始而有效的追求手段下,在她身边所有朋友的怂恿和纵容下,他顺利地得到了她。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厌倦了。
  宁惜梅是个没味道的美女,她不喜欢交际,不喜欢聚会,不喜欢说话。她就仿佛一杯白开水,淡淡的,虽能解渴却没一点激情。就连做爱,她都显得很生硬,一点也不主动,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个工作般。
  何家骏喜欢原始的肉欲,宁惜梅却热衷精神的交流。从一开始,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在何家骏眼中,宁惜梅不再是那个素净的古典美女,而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而且,她开始变得无法理喻起来,毫不考虑他的感受,竟然阻止他和其他的女孩交往。
  本来,他还想用稍微温和点的方式和她分手。没想到,她死活不同意,还说身子交给了他,他要对她负责。
  什么年代,居然有这种思想的女孩!摆明了是想威胁他。这年头,想嫁给他踏进市长家门的女孩数不胜数,他会吃这一套?
他随口骂了句“去死”。没想到,宁惜梅的脑袋真的是一根筋,竟然真的割脉自杀!
  还没到租屋,何家骏似乎想起了什么,叫摩托车手停下。
  然后,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没人注意,偷偷地从另一条小路拐进了租屋。
  这间租屋,坐落在青山湖畔,依山靠水,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半年前,他就是在这里,以过生日为名,在朋友们的帮助下灌醉了宁惜梅,和她发生了关系。后来,她正式成为他的女友后,周末经常在这里过两人世界。
  他记得,刚开始的那几天,他和她,的确很开心的。仿佛一个小家庭般,一起煮饭,炒菜,看电视,当然,还有永远休止、随时随地的做爱。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她曾经说过,这是他们的爱巢,希望他以后赚了钱能买下来。
  她真傻得可爱!
  在何家骏的计划中,她的所谓“女友”身份根本就不会超过一年。
  已是黄昏,天色渐暗。
  “梅梅?”
  何家骏走进租屋,大声叫道,可没人回答他。
  房间里有些黑,影影绰绰,让人莫名的惊悸。
  不会吧,来晚了?
  何家骏没有多想,疾步走过去推开卧房的门。
  他看到了血。
  殷红的、鲜艳的、缓缓流动着的血。
  他从来没有看过到这么多的鲜血,几乎覆盖了卧房里的所有地面。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让他想要呕吐。
  宁惜梅就这样平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无力地下垂着,血液“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木板上,顺着地势缓缓流淌。
  她的脸,特别的苍白,特别的干瘪,仿佛一具被风干的木乃伊。
  何家骏终于没有忍住,扭头跑了出来,钻进卫生间一顿狂吐。
  然后,他跌跌撞撞地跑出租屋,深一脚浅一脚地瞎走。
  秋风飒飒,何家骏的脑袋被寒风一吹,冷却了许多。
  宁惜梅的死已成事实,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善后。所幸的是,今天是周六,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公关。
  派出所、新闻媒体、南江大学……这些地方,都要事先打好招呼,要将事情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里,要禁止一切媒体的传播。否则,会给父亲的事业带着阻碍,说不定某些政敌会借机来诋毁父亲。
  所以,他不能留下一点痕迹,让别人有证据证明他和宁惜梅的关系。
  何家骏冷静下来,他决定再回到租屋,取走里面所有的相片。
  想到宁惜梅临死的模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死人的模样,是那么的可怕。就在几天前,她还活灵活现,笑靥如花,现在却成了一具发臭的尸体。
  他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回到租屋。
  此时,天色已暗。
  他怕引起附近的人注意,没敢开灯,借着手机屏幕的荧光搜寻自己的相片,统统装到兜里。
  突然,他听到一阵歌声。
  是女人的歌声。
  歌声很轻,曲调悠悠,说不清道不尽的凄凉和寂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怎么声音那么熟悉?
  是邓丽君的《独上西楼》?
  不,是……是宁惜梅的《独上西楼》……
  她不是死了?
  何家骏脚有些发软,险点连站都站不住。
  他终于想起来,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宁惜梅最喜欢唱的就是这首歌曲。
  隐隐约约,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
  很轻,很柔,有种说不出的灵动,仿佛一个跳跃着的小女孩般。
  不,不是宁惜梅的脚步声。记忆中,宁惜梅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就连走路,也是很优雅的,绝不会这样如小女孩般蹦蹦跳跳。
  “哒、哒、哒……”声音越来越大,分明走到了身后。
  然后,声音停止了。
  她似乎就站在何家骏身后。
  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身体开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栗起来。
  背后,究竟站着什么?
  是人,还是鬼?<
5、
  何家骏不敢出声,僵硬地站在原地。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只剩下他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侧耳听了听,身后没有一点声音。
  难道,只是幻觉?
是自己太紧张了?
  没事的,她已经死了。不关我的事,她是自杀的。
  何家骏在心中安慰自己,慢慢地平复慌乱的情绪。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睁大了眼睛望过去。
  然后,他的瞳孔急剧放大。
  卧室的床上,空空如也。
  宁惜梅的尸体,不见了!
  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变成深褐色的血块,如一块块黑色的泥土般。
  怎么回事?
  何家骏险些晕眩过去。http://guijj.com
  慌张中,他似乎看到门口有个白影一闪而过。
  那位置……那位置,就是刚才他听到脚步声停止的位置啊!
  何家骏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夺门而逃。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黑幕中。
  这时,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个白影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轻蔑的讥笑。
  白影摇了摇头,轻飘飘地“走”回租屋。
  其实,那不能说是“走”,更像是“跳”。 她的膝盖,似乎不能弯曲,两条腿更像圆规的两个支脚般,虽然没有电影中的僵尸那么夸张,却也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怖感。无论怎么看,这也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行走方式。
  白影关上了门,又开始哼起了歌曲:“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灯亮了。
  灯光下,白影的模样清晰地显示出来,赫然就是宁惜梅。
  她的脸色,和何家骏所看到的没有两样,如木乃伊一般特别的苍白干瘪,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细细审视自己,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模样。
  头发也乱了。
  她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理长发。
  手腕上,赫然有道伤口,已经止血结疤了,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特别显眼。
  宁惜梅梳得很有耐心,仅仅靠一把梳子,她竟然梳出了一个发髻,挽了起来,后面再缠了两条辫子,看上去颇有些复古的味道。
  然后,她开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看得出,她对自己的脸有些失望。
  其实,她的脸型,本来很好的,瓜子脸,小巧微微上翘的嘴,水灵灵的眼睛,沉静的时候典雅文静,活跃的时候乖巧俏皮,不比网络上那些校花逊色多少。
  可惜,现在,她的脸色,实在太差,一点水色也没有,仿佛一具毫无生命的死尸般,实在让人恶心。
  宁惜梅轻轻地叹了口气,随手拿起茶壶,仰头对着壶口喝茶。那只茶壶,起码装了两公升的水,相当于七八瓶矿泉水,她却断断续续地全部喝光。
  整个人,仿佛充了电一般,突然间红润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却不再干瘪,甚至隐隐有了几丝血色。
  她张了张口,开始说话:“宁、惜、梅。”
  她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却说得很拗口,似乎有些口吃,连音也没咬准。
  而且,她还在租屋里一步步来回,仿佛在放慢镜头般,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
  宁惜梅就这样反复练习着,练习了十几分钟,这才稍稍满意。
  然后,她熄了灯,关了门,慢慢地走出租屋。
  五分钟后,她出现在青山湖畔的小路上。
  和许多地方一样,南江市的夜晚比白天更加绚丽多彩。五彩缤纷的霓虹拼命地粉饰那些坚硬冰冷的建筑物,在阳光下被压抑的各种欲望尽情泛滥,到处是一片莺歌燕舞。
  天色并不好,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一片。
  宁惜梅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雨。”
  这次,她把音咬准了。
  果然,很快,天空就飘起了剪不断理还乱的霏霏小雨,带着些许凉意,轻快地飞舞在她的脸颊上。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竟然哼起了歌曲,欢跳着在雨中漫步。
  “宁惜梅?”
  她微微怔了怔,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
  转过身,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站她身旁,眼神怪异地望着自己。
  “真的是你?”
  宁惜梅没有说话,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生。
  他个头比常人稍高些,估计一米七八左右,体型是这个年龄男孩普遍性的瘦削,却并不让人感觉柔弱,相反有种如剑一般的锐气。他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坚毅沉着,很容易让女生产生好感。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杨皓轩啊,何家骏的同学。”
  “嗯。”宁惜梅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杨皓轩关心地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么冷的秋夜,又下起了雨,宁惜梅竟然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独自在湖边散步。再联想到何家骏那个花花公子的性格,杨皓轩担心宁惜梅想不开做傻事。
  “你和何家骏吵架了?”
  宁惜梅摇摇头,仿佛孩童一般侧着脸睁着一双明眸好奇地望着杨皓轩。
  虽然对宁惜梅没有想法,但被她这样一直看着,杨皓轩也有些窘迫。
  “这小子!”杨皓轩掏出手机,拨打何家骏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家骏吗?你在哪?”
  何家骏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在家休息。有什么事?”
  杨皓轩有些奇怪地说:“这么早就回家,不像你性格啊?”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早点睡,没事我挂了。”何家骏很不耐烦的声音。
  “等下,我和你说件事。我在青山湖畔,遇到了宁惜梅。她一个人在街上淋雨。你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你遇到了宁惜梅?”何家骏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
  “她……她……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心情似乎也不好,穿得也很少。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没……没吵架……”
  “你要不要和她说几句?”
  “不用了,我要睡了!”没等杨皓轩反映过来,何家骏就挂掉了手机。再打,手机已经关机了。
  杨皓轩苦笑,转眼看到宁惜梅幽幽的眼神,暗自揣测两人肯定出了问题。
  “要不,我送你回学校?”
  他始终有点担心,怕宁惜梅做傻事。据说,她是个很纯情很古典的女孩。而他的那位同学,恰恰是很多情很现代的男孩。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两人的感情,只是,碍于同学关系,他不好多说什么。
  宁惜梅依然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杨皓轩脱下外套,披在宁惜梅身上:“别淋雨了,小心感冒。我们去对面打车吧。”
  “好。”宁惜梅总算说了一个字。
  杨皓轩吐了口气,之前,宁惜梅一直不说话,害得他紧张老半天。
  “走吧。”
  他跨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原来,宁惜梅走得很慢,还是保持雨中散步的那种节奏。
  他只好放慢速度,和宁惜梅齐肩并行。
  幸好,雨不大,否则,以这种速度行走,两人不淋成落汤鸡才怪。
  不远处,就是过街的地下通道。挨着石梯下行,很快就到了地下通道的三岔口。
  杨皓轩正要拾梯而上,突然听到“叮”的一声叮当响,清脆入耳。
  原来,在石梯的角落里,躺着一个老头子,穿着破棉袄,戴着一副墨镜,地上铺了张纸,上面写着“揣骨听声”四个字。
6、
  只是个江湖相士而已。
  杨皓轩掏出一些零钱,悄悄放进老头的磁碗中。
  他并不想算命占卜,只是有些同情这个露宿街头的老人而已。
  “这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否暂且留步,听小老儿叨唠两句?”老相士慢腾腾地爬起来。
  杨皓轩笑了笑:“谢谢师傅好意,可我现在有事,下次再来听教吧。”
  老相士的声音却仿佛有磁性般:“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茫茫人海,我和你能相遇,便是有缘。小老儿一无所长,便赠几句金玉良言给有缘人吧。”
  杨皓轩原本不信这些,看老相士情意切切,倒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好吧,我洗耳恭听。”
  老相士坐得端端正正,一脸肃穆,伸手去摸杨皓轩的手。
  原来,他是个瞎子。
  老相士将杨皓轩的手捏在手中,略微揉搓了几下,说:“先生年龄虽轻,却出身尊贵,日后前途亦是不可限量。只是……”
  杨皓轩微微一笑,先道喜,再报忧,正是江湖术士骗钱的不二法门。
  “只是什么?”
  “只是,先生近日恐有小劫,还请远离女色为好。自古道,红颜祸水,此言极是也。”
  杨皓轩暗自苦笑。他出自官宦世家,家风严谨,绝非何家骏之流可比拟。虽然也在南江大学读书,却以冶学为重,对男女一事一向不放在心上。其中固然有未遇倾心女子之故,亦有自视极高不愿随波逐流之意。
“谢谢师傅点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尽管不相信老相士的话,他依然拿了张二十元的纸币,递到老相士手中。
  意外的是,老相士竟然不受,叹息着说,“先生仁心宅厚,将来必有厚报,却是小老儿多虑了。”
  杨皓轩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老相士看得一清二楚。
  “师傅还是收下吧,金玉良言,必将谨记于心。”
  看杨皓轩态度有所转变,老相士不再推却,坦然受之。
  “宁惜梅,我们走吧。”
  自始至终,宁惜梅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老相士,眼神充满迷惑。
  老相士却陡然受惊,声音都有些沙哑:“这位先生,你身边,可有位姑娘?”
  “是啊,怎么了?”杨皓轩这才发现,宁惜梅和老相士的脸色都怪怪的。
  一向镇定自若的老相士居然有些激动,“这位姑娘,可否说句话,让老头儿听听?”
  宁惜梅走上前,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摇了摇头,转身独自走上石梯。
  “不好意思,她心情不好,不喜欢说话。”杨皓轩没有多想,快步追上宁惜梅。
  宁惜梅此时走路的速度,比刚才雨中漫步的速度快多了。
  “咦,怎么一下子就走这么快了?”
  宁惜梅抿嘴微微一笑,明亮的大眼睛毫无顾忌地直视着杨皓轩。
  杨皓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走吧。”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老相士直打哆嗦,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述说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般,身体不时神经质般地抽搐着。
  两人穿出地下通道,走到路旁的店面下避雨。等了十几分钟,杨皓轩都没有拦到出租书。征得宁惜梅同意后,他干脆带宁惜梅走到前面站台乘公车。
  虽然是晚上,公车上依然挤满了人。座位自然是没有的,两人只好站着。
  公车仿佛一条犁地的老牛,喘着粗气慢腾腾地行驶着。窗外的景物,在霓虹和秋雨的印染下显得光怪陆离,仿佛另一个虚幻的世界般。
  宁惜梅似乎很不适应公车的颠簸,一只手牢牢抓住吊环,另一只手竟然握住杨皓轩的手,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她的手,真冷啊。仿佛一块寒冰般。
  看到宁惜梅柔弱的身体,杨皓轩不禁有些心痛。
  如果宁惜梅是他的朋友,他会毫不犹豫地劝她离开何家骏。可惜,他和她仅有一面之交,而这一面之交还是因为何家骏的关系。
  想到何家骏,杨皓轩就有些气愤。如果不是父亲再三叮嘱,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他真想暴打他一顿。
  即使是世交,即使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即使是同居一室的同学,他依然为何家骏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但是,这是何家骏的私事,只要没闹出事,他就没办法。何况,要管,也是他的家长和学校来管,还轮不到他来管。
  公车突然刹车,宁惜梅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撞到他的怀中,柔腻无比。杨皓轩毕竟年轻,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耳边,突然响起老相士的话:“红颜祸水……”
  他不由地一激灵,强自按捺悸乱的心跳,身体稍稍向后靠。
  “我操,你小子吃了豹子胆,连我马子都敢抢!”一个粗鲁的声音对着他大叫。
  怎么回事?
  杨皓轩正疑惑着,身旁一下子多了几个年轻人,一个个面露凶悍之色,对着他直瞪眼睛。
  其中一个高个子,一把拽过宁惜梅,搂在怀中,嘴里犹自大呼大叫:“哥们给我揍丫的!”
  一个小平头扬起了手,一巴掌打过来。杨皓轩下意识地用手去格,正好切中了小平头的手腕,痛得他直呲牙。
  “哟,你还敢还手!他妈的不想活了!”另一个光头“刷”的一下亮出了匕首,刀刃白晃晃的刺眼。
  身边的乘客,早已识趣地闪出一片空地。
  杨皓轩这才明白,自己遇上了流氓。
  可悲的是,整车的乘客,没一人故意帮他。就连司机,也当作没事发生般,专心致志地开着他的公车。
  匕首慢慢地横在了胸前,光头恶狠狠地说:“你玩了我大哥的女朋友,又打伤了我的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看你斯斯文文的,估计是哪所大学的学生吧。别说我们欺负你,你出点医药费,这件事就算了。”
  光头倒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掏杨皓轩的钱包。
  杨皓轩没有反抗。
  “妈的,真晦气,就这么点钱!”光头将杨皓轩钱包里的几百元全部掏光,怒冲冲地吐了口唾沫。
  这时,车到站了,司机恰到好处地开了车门。
  “我们走吧!”
  不知是谁说了声,这群小流氓开始撤退。
  高个子怪笑一声:“老子的破鞋,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他在宁惜梅脸蛋狠狠地捏了一把,狂笑着下了车。
  杨皓轩问宁惜梅:“你没事吧?”
  宁惜梅摇了摇头。
  “我们下车!”
  杨皓轩拉着宁惜梅下了车,对前面还没走远的小流氓叫道:“等一下!”
  小流氓们看到杨皓轩追来,一个个嘻嘻哈哈大笑。
  “哟,找场子来了?”
  “想在美女面前逞英雄啊?当心英雄没逞成,把小命丢了!”
  杨皓轩快步走过去,厉声喝道:“道歉!”
  “道歉?我道你妈的歉!”高个子凶神恶煞般地亮出匕首,可还没等他刺出来,手腕就被杨皓轩扭住,骨头“咯咯”直响,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身旁的两个同伙见势不好,一拥而上,却被杨皓轩两个干净利落的高劈腿踢得头晕眼花。
  “道歉!”
  “对不起!”高个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位兄弟,咱有眼不识泰山,哎哟,轻点,轻点,要断了……”
  “不是我,是向她道歉!”杨皓轩指向宁惜梅。
  在公车上,他怕误伤乘客,所以索性让他们敲诈点钱财。他们却得寸进尺,竟然对宁惜梅动手动脚,还用言语辱骂了她。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
  “对不起,你饶了我们吧……”
  杨皓轩取回自己的钱,怒骂:“滚!”
  三个小流氓走后,杨皓轩为怕节外生枝,立刻打了辆的士送宁惜梅回南江大学。
  回家后,他一夜未眠。
——待续——请关注鬼姐姐更新。 
“叮”的一声,阴暗的后巷里冒出一串火焰,将一个光头映衬得更加锃锃发亮。
  他是刚才调戏宁惜梅的流氓团伙中的一个,喝得醉熏熏的,正眯着眼睛狠狠地吞吐着手上的香烟。
  被杨皓轩教训了一番后,他们三个什么兴致都没了,只好躲进一家小餐馆里喝酒骂娘。
  这年头,当混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做大事的,像《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古惑仔》中的陈浩南一样,轰轰烈烈,数不清的美女,花不完的金钱,走到哪都有兄弟,走到哪都受人尊敬。在社会上转了一圈才知道,电影只是电影,生活远比电影来得现实。
  想出头,就要比别人狠,比别人凶,结果狠的凶的不是被别人打残打死,就是进了深牢大狱不见天日。运气好的,即使能躲开警察的追捕,也一样成为过街老鼠被通缉惶惶不可终日。
  他终于明白,电影里的黑帮故事只是一个童话,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麻醉和幻想的。如果连虚拟和现实都分不清楚,这种人活该被社会淘汰。
  于是,他学精了。尽管剃了光头,文了身,时不时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抢劫杀人绑架贩毒的事从来不干,骗人敲诈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做。
  今天,他和高个子、小平头约好找一对小情侣敲上一笔,混几个零花钱。上车的时候他们就盯上了杨皓轩和宁惜梅,一看就知道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情侣。没想到的是,杨皓轩看上去虽然忠厚老实,手上的功夫却不弱,三个人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真是个笨蛋!”光头在心里骂了声。
  那小子只顾着英雄救美,被他们抢去的几百元钱却没有收回,白白便宜了他们。他们也没闲着,转身就开始讨论怎么花这笔小钱。
  高个子的意思是去迪斯科买点药“嗨”一下,可惜这点钱无论如何也不够三个人“嗨”。小平头是个酒徒,二话不说拉着他们就进了小餐馆。其实,按他的意思,不如去宾馆开房,叫上几个妞搞一下。
  刚才,那个学生妹清纯的样子,让他有种情难自禁的感觉。在车上,趁着混乱的时候,他可是偷偷摸了学生妹好几下。
 “小强,你倒是快点!”前面,高个子不耐烦地喊道。
  “来了!”光头摇了摇头,熄灭了手上的香烟,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呼”、“呵”、“呼”、“呵”……
  仿佛是喘气的声音。
  他记得很清楚,这条后巷,是单行道。他所出来的餐馆,就是后巷的尽头。
  “谁?”光头恶狠狠地骂道,“别鬼鬼祟祟的,给老子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喘气的声音却渐渐变小。
  光头猛然转过身子,左手紧紧拽住兜里的匕首。
  什么都没有!
  喘气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只是幻听?
  光头突然想起一件事。
  听说,上个月,就在这条后巷里,一个凄风冷雨的夜晚,一个上晚自习的高中女生被人奸杀了,连眼睛都被凶手挖掉了。
  小餐馆的老板说,那晚他似乎听到有人拍门,可是看雨太大,懒得起来开门。结果,那一晚,他都没睡好,老是听到喘气声。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在做噩梦,天亮后才知道所听到的声音都是真的。只是,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隔得那么远,怎么听得到喘气声?
  光头打了个哆嗦,不知怎的,腿有些发软,似乎有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难道,真的是被害女生的冤魂?
  “你……你别找我,我和你无冤无仇……”光头慢慢地转过身子,重重地抬起脚,深深地呼吸,勉强迈开步子往前走。
  身后,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切正常。
  可他却清晰的感觉到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光头抬了抬头,终于发现了异常。
  是月亮!
  原本皎洁的月亮,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如鲜血一般,红得妖艳,妖艳凄迷,仿佛不似人间。
  光头全身发冷,身体开始颤栗不已。故老相传,血月当空必有妖邪之事发生,妖狐拜月、野鬼画皮、借尸还魂……
  他使劲地咬了咬嘴唇,唇间清晰的传来一阵痛感。
  不是梦,不是幻觉。
  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
  光头再也忍不住,张开口想要大喊一声,喉咙却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只手,纤细洁白的手,正扼在他的喉咙上,将他整个身体都提离了地面。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胀得通红,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咯”、“咯”……
  他听到自己喉结破碎的声音。
  
  “小强,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高个子明显有了火气。
  “是不是喝醉了,走不动了?”小平头打着哈哈笑着说。
  “这小子,真是孬种,就知道在女人身上折腾,连酒不会喝,怎么出来混?”高个子气呼呼地往回走。
  光头正躺在地上,脸朝下,仿佛已经睡着。
  高个子气不打一气来,伸出脚狠狠地踢向光头:“你给老子起来!”
  光头却浑然不觉,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喝点酒就成这样,真没用!”高个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对小平头说,“你把他扶起来。”
  奇怪的是,小平头竟然不听他指挥,还是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僵尸般。
  “你聋了!我叫你把他扶起来!”高个子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想也不想,朝小平头扇了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扇得结结实实,小平头根本就没有躲闪。
  高个子愣了,他终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小平头依然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可眼神,却显得空洞无比,没一点色彩,仿佛——仿佛死人的眼睛般。
  “你……”高个子后退了几步,手指向小平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慌,“你……你怎么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本比他矮上一头的小平头,现在居然和他差不多高。
  低下头一看,小平头的脚,竟然是悬空的。
  转眼,再看看地上的光头,哪里像是睡着了,分明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高个子呻吟了一声,酒意全醒了,浑身直冒冷气。
  他扶着墙,慢慢地想绕过小平头逃出去。
  可小平头的身体,居然也随着他环绕的角度慢慢的旋转,嘴角仿佛带着一丝不容易觉察的笑意,说不出的诡异。
高个子大叫一声,猛然发足狂奔,奔向后巷的出口。
  出了后巷,就是灯光通明的街道,那里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短短的一百多米,现在却显得特别漫长。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心慌意乱,快要出巷口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挣扎着爬起来,隐隐看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墙壁爬了过来,仿佛巨大的壁虎般,奇快无比,瞬间就超越了他,跳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
  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说出来。
8、
  阳光真好。
  方媛懒洋洋地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闭上眼睛,尽情舒展身体。
  金色的阳光就这样倾泻在脸上,带着几许暖意,从裸露的肌肤一直渗入内心深处。
  她喜欢这种感觉,暖暖的,烘得身体都仿佛要融化般。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 她依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依然用感恩的心去对待生命的每一天。
  她突然想起普希金的那首小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将会过去;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生活总会充满各种悖论。谁又能料到,能写出这种诗的人,仅仅因为别人对他妻子的示爱而决斗致死。
  “可怜的人。”方媛喃喃自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才华横溢的诗人背后总是掩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灵。很多人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可那些诗人、作家,却比女人更感性。王国维、海子、顾城、海明威、川端康成……
  这些人,全部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真寂寞啊!”方媛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不想让自己沉浸在伤感中,缓缓睁开眼睛,转身背向渐渐滚烫的阳光。
  
  “喂!”
  操场的另一边,凌雁玉朝方媛摇了摇手,继续和那个瘦高的男生踢足球。其实,她根本就不会踢,只是胡乱纠缠着那个瘦高男生而已。
  这小妮子,难道春心荡漾了?
  方媛站了起来,想回寝室去冲凉。
  “喂!”
  这次,声音就在身边。
  转身一看,居然是苏雅,拉着一张臭脸。
  “咦,你不是去相亲了吗?”
  “相完了。”
  “哦。”
  方媛没有继续问下去,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雅。
  苏雅没好气地质问:“你笑什么?”
  方媛委屈地说:“我没笑。”
  “你还说你没笑?你明明在笑我。”
  “唉,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方媛故作悲伤状,“看来你是受了严重打击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不上我们苏大小姐。”
  苏雅气结:“你瞎说什么?”
  方媛一本正经地说:“苏雅,你就别硬撑了。天涯何必无芳草,哦,不对,是天涯何处无帅哥,你就节哀顺变吧。哦,不对,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机会吧。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我把肩膀借给你。”
  苏雅彻底被方媛打败了:“方媛,你……你真够义气!”
  “那当然!我们是好姐妹嘛!”方媛一副义不容辞为朋友两胁插刀的姿态。
  “我真的好感动。”苏雅搂住方媛,嘴唇靠近方媛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声,“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苏雅肩、腰、臂一起用力,一个漂亮的背负摔,把方媛摔在草地上。
  方媛仰面躺在草地上,金色的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炽热的温度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烤鸭般。
  尽管如此,她却没有丝毫站起来的意思,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双眉微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方媛?”苏雅有点担心,怕摔伤了她,“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想……”方媛停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看着苏雅,慢悠悠地说,“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孩,惹得我们苏大小姐这么生气。”
  苏雅伸出手,拉住方媛的手,弯腰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别提了,是色中恶魔,人中极品。”苏雅愤愤地说,“我还以为他只是卑鄙无耻下流,没想到居然那么猥琐恶心龌龊。”
方媛怔了怔,能得到苏雅如此评价的男孩,可真不是一般人。
  “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让我们的苏大小姐气成这样?”方媛仿佛自言自语般,似乎思索了几秒,突然间恍然大悟般,惊骇地望着苏雅,“难道,他……你……不会吧……”
  苏雅差点跳了起来:“方媛,我警告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别想歪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方媛的笑靥充满了暧昧。
  苏雅气极,看了看方媛,突然莞尔一笑:“可惜啊,那个方振衣,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害得我们方美人夜夜孤枕难眠。”
  “你说什么!”方媛的脸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宛如醉酒般,格外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好了,我不说了。”苏雅仿佛获胜的将军般,大度地摆摆手,“我说,方媛同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方媛苦笑,作投降状:“你赢了,这总行了吧。等会我们去逛街买衣服,我来埋单好了。”
  苏雅笑了:“算了吧,你那点血汗钱,我可不敢花,免得被人诅咒遭报应。”
  这时,凌雁玉总算结束了她的踢球运动,蹦蹦跳跳着来到两人身旁。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方媛说:“坏消息吧,我已经习惯先苦后甜。”
  凌雁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般:“坏消息是,他们寝室向我们寝室提出友谊寝室的申请。”
  苏雅“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好消息是,你答应了他们?”
  凌雁玉笑得古灵精怪:“我哪有那么笨,这事当然要全寝室民主决策。好消息是,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考察,时间,地点,活动,全部由我们定,费用全部由他们出。耶!法国大餐、高尔夫球、酒吧、会所、万达影城……”
  “停!”苏雅没好气地说,“只是友谊寝室,你以为是当小三啊,净想着别人口袋里的钱。”
  “你当然不用想,反正你有个有钱的老爸,怎么花也花不完。可怜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连个包包都买不起,平常吃饭也只能吃个半饱,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凌雁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雅才不吃这套:“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不就是想谈恋爱泡帅哥嘛,别把我拉上就行。”
  方媛本想装着没看见凌雁玉的眼色,耐不住她苦苦哀求的样子,看了看操场那边,那个瘦高个还算顺眼,勉勉强强地说:“我看,友谊寝室也不错。不是所有的男孩,都像你遇到的极品。话说回来,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
  “你想知道?”
  “嗯。”
  “我偏不告诉你!”苏雅恨恨地说,“你这么喜欢做好人,小心好心没好报!”
  凌雁玉对苏雅做了个鬼脸:“我就说嘛,方媛姐姐最好了,不像苏雅姐姐,冷冰冰的,怪不得这么漂亮也没人要。”
  “这话你就说错了。”方媛一本正经地对凌雁玉说,“我们苏大小姐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而且都是极品级别的。而且,她还有未婚夫的,来头还不小,据说是高官的独生子哦。”
  “啊!”凌雁玉张大了嘴,仿佛不相信般。
  “只不过,我们苏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好追求的,那小子一个没注意,惹得苏大小姐生气了,结果被她亲手送到刑场上去了。”
  “方媛,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如果我说的是假话,苍天作证,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凌雁玉脸色有些苍白,看了看方媛,又看了看苏雅,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没再说什么。
9、
  方媛看气氛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指向操场上那个踢球的瘦高个,说:“咦,这个男生,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是哪个班上的?”
  凌雁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他是南江大学03级哲学系2班332寝室的。”
  方媛愣住了:“南江大学的,不是我们医学院的?”
  前些日子,教育部门对全省大学进行了整合,南江医学院并入了南江大学,成为其附属学院。但在学生眼中,并没有什么变化,校区、老师、学生依然保持原样。
他怎么会突然跑到医学院来?还偏偏这么巧认识了凌雁玉,要结成联谊寝室?难道他从来就没有听说441寝室的传闻?
  方媛心里在想,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对一个想要恋爱的女孩的来说,除了她想听的,其余的话根本就听不进。
  “你刚才说什么?哪个寝室的?”苏雅仿佛被蛇咬到一般,突然叫了起来。
  凌雁玉吓了一跳,慢吞吞地说:“南江大学03级哲学系2班332寝室……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我直接推辞掉。”
  “不,太合适了!”苏雅反问道,“谁认为不合适?南江大学,哲学系,332寝室,哼哼……”
  方媛皱了皱眉。苏雅的笑声,实在难听了点。看来,332男生寝室有人要倒霉了。
  
  “方媛!”柳雪怡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别急,休息下,慢慢说。”
  “我们寝室,新搬来一位女同学。”
  “哦,寝室有那么多空位,有新同学搬来,也是正常的。”方媛似乎不以为意,心里却直犯嘀咕。
  仅仅是三个月前,医学院还出现连环杀人案,五名少女同时离奇死亡。巫咒、苗蛊、鬼火、邪降、魔音……在一名叫方振衣的奇人帮助下,方媛和警方顺利捣毁了盘踞在医学院地底下的月神宫殿,剪除了月神族的余孽。(详见《女生寝室4》)
  事后,方振衣飘然而去,秦雪曼隐世不出,吴小倩返回苗族,441女生寝室只剩下方媛、苏雅、凌雁玉、柳雪怡四人。此时,又不是开学时期,怎么会有人突然转进441女生寝室?何况,441女生寝室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听。
  “笨,你不会拦住她,别让她搬进来。”苏雅冷冷地说。
  柳雪怡怯怯地说:“我不敢。”
  “不敢?”
  方媛和苏雅对望了一眼,各自察觉到对方的不安。
  “为什么不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柳雪怡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邪气。”
  “邪气?”
  苏雅摸了摸柳雪怡额头,仿佛自言自语般:“奇怪,你没发烧啊。”
  柳雪怡咬了咬牙,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叫你们一起去看她。”
  苏雅冷笑:“去就去,我还不信,她能吃了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还能遇妖见鬼不成?”
  凌雁玉问:“那联谊寝室的事?”
  这小丫头,还惦记着联谊寝室的事。怪不得别人说,动了真感情的女人是最笨的。
  方媛微微笑着说:“联谊寝室的事,当然要征询新室友的意见。你说对吧。”
  凌雁玉的脑袋果然不好使,机械般地点头:“对,应该的。”
  方媛叹息了一声。凌雁玉这种女孩,迟早要被男孩骗的。只希望,骗她的男人有点良心,别让她太痛苦就行了。
  “我们回寝室吧。”
  
  一路上,四人缄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441女生寝室,推开门,走进卧室,果然看到一个白裙女生,坐在方媛的床铺边,托腮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方媛柔声问:“请问,你是?”
  “宁惜梅。宁死不屈的宁,惜墨如金的惜,梅妻鹤子的梅。”白裙女生转身站了起来,面对着方媛。
  好素雅的女孩!
  方媛心中暗自敬慕。
  美女见得多了,但或多或少有化妆的痕迹。眼前的这个女孩,蛾眉翠羽,明眸皓齿,细光如脂,粉光若腻,却是浑然天成,不施粉黛而容颜如朝霞映雪,宛如温润美玉,乍见之下心荡神怡,脚下飘飘然。
  “方媛?”宁惜梅微微一笑,眼神却高深莫测,和她清纯的容颜形成极大的反差。
  她怎么认得我?
  方媛蓦然一惊,头脑仿佛清醒了些,惊惶地望着宁惜梅。
  这个女生,看上去如此完美,却让她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怪不得,柳雪怡说,她身上有股邪气。
  “你不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苏雅冷冷地说。
  “我是南江大学中文系的。”宁惜梅看都没看苏雅,眼睛一直在打量方媛,似乎对方媛充满了好奇。
  “中文系的,跑到我们医学院的宿舍来做什么?”苏雅大声喝问。
  “我喜欢这里。”宁惜梅总算将目光从方媛身上移开,看着苏雅,轻声问,“不可以吗?”
 苏雅本想说:“当然不可以!”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陡然间身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体不听使唤,仿佛梦魇中的“鬼压床”般。
  怎么会这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苏雅的身体却仿佛被禁锢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说话,便是同意了,对吧。”宁惜梅轻蔑地看着苏雅,嘴角露出几丝嘲笑。
  苏雅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人不会有意见吧。”
  宁惜梅虽然在问凌雁玉、柳雪怡,却丝毫没有等待她们答复的意思。望着方媛嫣然一笑,施施然地走到方媛的床铺,轻声说:“你把这个床铺让给我,好吗?”
  “好。”
  话说出来,方媛也吃了一惊。她分明是想说不好。
  “那就这样了,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宁惜梅伸了个懒腰,大白天的居然说睡就睡,仰面躺在床铺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如果秦雪曼和吴小倩在这里就好了。秦雪曼可以用摄魂术探知对方底细,吴小倩会使苗蛊,想必能保护大家。
  苏雅朝方媛招了招手,四人轻步走出卧室。
  临出卧室时,方媛特意回头望了眼。
  宁惜梅静静地躺在床铺上,什么也没盖,眼睛紧闭,双腿伸直,双手展开,手心向上,听不到一点呼吸的声音。
  方媛心中一动,这睡姿,哪像是妙龄少女,更像是传说中的僵尸。
10、
  四人站在寝室客厅里,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半晌,柳雪怡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早就说过了,她身上有股邪气。”
  “不仅仅是邪气,还有杀气。”苏雅的话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只有传说中的杀气,才有如此强大的压制力,能让人说出违心的话。”
  “杀气?那不是武侠小说家编出来的吗?”凌雁玉傻傻地问。
  “不是,杀气是真的存在。比方说,经过训练的警犬,即使面对枪口也能冲上去,但只要一看到老虎,即使是只小老虎,也会吓得落荒而逃。像老虎这种猛兽,以猎食其它兽类为生,天生就有强烈的杀气。刚才,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突然间两眼发光,仿佛有一座山压在我身上般。那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她随时能将我撕裂。”苏雅耐心地解释。
  “奇怪,我的感觉怎么和苏雅完全不同?”方媛挠了挠头,直皱眉头。
  苏雅问:“如何个不同法?”
  方媛说:“我的感觉是,我的确是说‘不好’,可耳朵听到了,却是‘好’,似乎有人抹去了那个‘不’字。”
  苏雅说:“我听到你是说‘好’,我还奇怪,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凌雁玉和柳雪怡也表示方媛说的是“好”。
  方媛苦笑:“看来,这个宁惜梅,真的是高深莫测了。如果秦雪怡和吴小倩没走就好了。”
  苏雅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她们。她们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宁惜梅是什么人。”
  方媛掏出手机,拨打秦雪曼的手机号码,却关机始终打不通。
  再拨打吴小倩的手机号码,这次,没等多久,就听到吴小倩的声音:“方媛,找我有什么事?”
  方媛说:“小倩,我们寝室新来了一个女生,叫宁惜梅,行为很怪异,想问问你。”
  她把刚才的场景原原本本的详细复述了一遍。
  吴小倩问:“她的眼睛有没有红光或黑点?”
  方媛说:“那倒没有。”
  吴小倩仿佛在思索:“按你的描述,那个女生用的应该不是蛊术,更像是秦雪曼那一脉的摄魂术。只是,摄魂术易修难精,以她短短年龄,怎会有那么深的功力?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方媛说:“不知为什么,打不通她的手机。”
  吴小倩叹息的声音:“我和她分手的时候,她曾偷偷告诉我,她命中注定有天劫,不知是否能够脱逃。”
  方媛说:“不就是月神殿七星夺魂阵之劫?她不是已经破了?”
  吴小倩说:“她原来也是如此以为。后来遇到高人,重新占了一卦,才知道天劫只是刚刚开始。就连我,也是应劫之人。而且,此劫……”
  说到这,吴小倩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是否要说下去。
  方媛没有催问,拿着手机静静的等待。
良久,吴小倩终于接着说下去:“此劫,和我们441女生寝室有关,非人力所能及。不但是秦雪曼和我,方振衣亦是应劫之人。除了远离441女生寝室,积善惩恶,顺应天命,别无他法可禳。”
  “啊!”于无声处突起惊雷,炸得方媛呆若木鸡。
  怪不得,方振衣匆匆离去,秦雪曼和吴小倩不告而别。
  吴小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方媛,你多保重。”
  “等一下!”方媛大叫了一声,把苏雅她们吓了一跳。她们还从来没见过方媛如此失态。
  “会不会,你们弄错了,根本就没什么天劫?说这话的人,只是骗你们的?”
  吴小倩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想想也是,方振衣,秦雪曼,吴小倩,他们三人是何等人物,又岂会轻易让人欺骗。
  “你告诉我……”方媛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我和苏雅,还有凌雁玉,柳雪怡,是不是应劫之人?”
  吴小倩回答得很干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让我推测的话,应该不是。”
  方媛问:“为什么?”
  吴小倩说:“如果你们也是应劫之人,大师没道理不让你们离开441女生寝室。何况,你们都是凡夫俗子,天劫的对像一般是我们这种修‘道’之人。”
  方媛总算松了口气:“那你……”
  吴小倩笑了,虽然隔着手机,银铃般的笑声依然非常悦耳:“你就不用担心我了,过些天,天劫一了,我就回寝室找你们。”
  方媛说:“那你要小心。”
  吴小倩说:“好的,再见。”
  
  方媛挂了手机,将吴小倩的话转述给苏雅她们听。
  苏雅低着头思索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说出来,却看到方媛朝她使眼色。
  柳雪怡嘀咕了一句:“寝室里来了这样一个怪人,我们怎么办?”
  方媛微微一笑:“什么也不办,静观其变吧。我想,我们以诚意对她,她未必会拿我们怎么样。”
  凌雁玉附和道:“方媛姐姐说得对。人心都有肉长的,我们对她好,她总不可能对我们坏吧。”
  苏雅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似乎想要发作,碍着方媛的眼色,强自忍了下来。
  这时,寝室里的固定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凌雁玉一个箭步冲过去,立马提起话筒,那反应,那速度,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
  “喂……是你啊……怎么样……哦……这样啊……等一下,我要和寝室的姐姐们商量下。”
  凌雁玉捂住话筒,对方媛她们说:“332男生寝室邀请我们晚上去万达广场,看电影、吃肯德基。”
  “好啊!”方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苏雅,你也去,好吗?”
  苏雅显然没那个兴致,却又不明白方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置可否。
  柳雪怡自然不会反对。
  凌雁玉显得有些兴奋:“闷哥,你听着,她们答应了。我们这边一共四个人,你那边多少人?晚上七点整,来我们女生宿舍门口接我们,记住,千万别迟到哦。”
  放下电话,凌雁玉仿佛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竟然围着客厅跑了三四圈。
  “唉,你这小妮子……”方媛摇摇头,仿佛被凌雁玉感染了,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
  “现在才上午十点,离晚上七点还早呢。”柳雪怡好意提醒凌雁玉。
  就算是傻瓜,现在也能看出凌雁玉掉入爱河了。
  “今天周末,我们正好去逛街买衣服啊。女人街、步行街、万寿宫……话说回来,我来南江这么久,你们还没带过我去逛街呢。”凌雁玉撅起了嘴。
  “好,今天就带你去。”方媛笑呵呵地说。
  “等一下,方媛,我有话和你说。”苏雅的脸拉得老长,明显心中有气。
  “雁玉,雪怡,你们先下去,我们马上就下去。”
  方媛等凌雁玉和柳雪怡走出441女生寝室后,关上门,和颜悦色地问:“苏雅,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哼!”
  “你是不是想说,吴小倩在骗我们?”
  苏雅更加不高兴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找她问个清楚。刚才,你虽然在笑,却笑得太勉强,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演戏。”
  方媛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笑,难道哭?笑总比哭好。雁玉这丫头难得动真情,何必扫她的兴?再说,吴小倩也是一番好意。”“好意?”苏雅不怒反笑,“既然是好意,她为什么骗我们,说我们不是应劫之人?从血玉现身开始,你和我的噩运,就没有消停过。别人倒也罢了,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有关,你怎么可能是劫外之人?”
  方媛沉吟着说:“也许,他她没有骗我们。我们可能不是应劫之人,而是……”
  “是什么?”
  方媛抬起头,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是破劫之人。”
11、
  方媛和苏雅走下女生宿舍时,凌雁玉和柳雪怡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尤其是凌雁玉,自从接到332男生寝室后,整个人都变了,仿佛吃了兴奋药般,又仿佛得了多动症的儿童般,到处蹦个不停。
  “我说,方媛,苏雅,你们就不能快点?”凌雁玉撅着嘴的样子还就是可爱。
  方媛笑笑:“急什么,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够我们玩了。”
  苏雅拉着脸,似乎并不热衷,却奈不住方媛一个劲地拉着她。
  柳雪怡倒没说什么,自从和杨浩宇分手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如果不是秦雪曼反复开导她,真不知道她会消沉成什么样。
  441寝室的女生们也没有嫌弃她,依然把她当成寝室的一份子。
  “一个女孩,为了得到自己深爱的男孩,就算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她并没有伤害那个男孩。”就连一向冷漠的苏雅,也为柳雪怡说起了好话。
  就这样在,柳雪怡继续留在了441女生寝室。而且,她也确实没其他地方可去。南江医学院里已经开始流传她会用爱情降俘虏男孩心的传说,没有女孩愿意和她来往。
  四个女孩,并肩漫步在南江医学院的校园里,高傲、平和、调皮、沉静,四种不同的气质组合在一起,成为校园里一道唯美的风景。
  不时有男生投来异样的眼神,有的男生还吹起了口哨。尤其是苏雅,原本就名声在外,才貌双修,再加上她冷艳高贵的衣着打扮,男生想不关注都难。
  凌雁玉嬉皮笑脸地说:“苏雅,早就和你说了,要找个男朋友。否则,别人真还以为,你和方媛玩暧昧。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大一女生是篮球,你争我抢;大二女生是排球,来了才接;大三女生是乒乓球,你推我挡;大四女生是保龄球,撞一个是一个。你和方媛现在都大三了哦,我怎么连个推的挡的都没看到?”
  苏雅没有说话,狠狠瞪了凌雁玉一眼。
  凌雁玉吐了吐舌头,转身又对方媛说:“方媛姐姐,我就想不明白。苏雅不找男朋友,可能是要求高,你又为什么不找呢?”
  方媛摇着头说:“凌雁玉,你果然中了毒,爱情毒,没救了。也不知道,那个闷哥是什么货色,竟然让我们的凌小妹高兴成这样。”
  凌雁玉脸蛋一红,嘴上还在逞强:“他是什么货色,关我什么事。我联系联谊寝室,纯粹是为了大家着想,让我们寝室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点。”
  方媛笑了:“是,我们凌小妹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舍身喂狼,天地可鉴!”
  “等等,舍身喂狼?不是舍身喂鹰?”凌雁玉一时还没转过弯。
  “当然是狼,你想想,南江大学的,离我们南江医学院十万八千米,那个叫闷哥的,吃多了没事做,不呆在南江大学踢球,跑到我们这里来踢球,还脱光上衣卖肉,不是色狼是什么?”方媛一本正经地说。
  “他不是色狼!”凌雁玉急了,“他本来和医学院的同学约好了一起踢球聚会,不知为什么,那同学爽约了。”
  方媛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凌雁玉愣住了:“应该是男同学吧。现在有几个女孩踢足球的?”
  “好了,你还真和她扯。”苏雅不耐烦了,“我们去哪?”
  四个女孩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时代广场、女人街、步行街、万寿宫、绳金塔的路线游玩。
  其实,绳金塔是方媛要求加上去的,她希望可以再次遇到曾经点拨她的夷大师,向他当面请教一些问题。
  可是,凌雁玉实在太贪玩了,等她们逛完万寿宫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方媛还想去绳金塔,凌雁玉却怕误了晚上332男生寝室的约会,硬是拉着方媛心急火燎地回寝室。
在医学院门口,她们却意外地遇到了李忧尘。
  “大表哥!”凌雁玉一下子就赖上去了,拖住李忧尘的胳膊。
  李忧尘甩了甩胳膊,没把凌雁玉甩开。想对她凶一点,却怎么也凶不起来。
  “方媛,苏雅,你们好。”李忧尘勉强笑了笑,“你们最近可好?”
  “还不错。”方媛随口问道,“你呢?”
  “很不好。”李忧尘皱了皱眉,总算把胳膊从凌雁玉身上抽回来,“好了,小玉,别玩了。对了,最近外面不太平,晚上没事就别出去。”
  苏雅来兴趣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忧尘咳了咳,似乎并不想说。
  苏雅生气了:“你倒是说啊,别装神弄鬼!”
  李忧尘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早上,南江大学附近的后巷里发现三具尸体。”
  苏雅问:“是南江大学的学生吗?”
  李忧尘说:“不是,是经常在那边鬼混的三个小流氓。”
  凌雁玉喃喃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城市哪天不死几个人?”
  苏雅白了凌雁玉一眼,说:“怎么死的?很奇怪吗?”
  李忧尘说:“都是被正面扼住颈脖压迫气管窒息而死。其中一个高个子,身高一米八四,臂展超两米。”
  “三个都是被正面扼住颈脖窒息而死?”苏雅一向喜欢写推理小说,此时也怔住了。
  凌雁玉还在喃咕:“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忧尘叹息了一声,说;“你伸手扼我脖颈试试。”
  凌雁玉伸出手,可手还没扼着李忧尘,就被他的手掌盖在脸上,什么也看不见。
  “你别乱动啊,我扼不到!”凌雁玉退后两步,跺着脚说。
  方媛慢腾腾地说:“也就是说,凶手至少也有一米八左右,臂展能和高个子差不多,力气超出凶手,才有机会正面扼死他。”
  李忧尘苦笑:“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苏雅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李忧尘说:“问题是,法医从死者身上套取了手印,是手指纤细的那种。根据形状,很可能是女性的。他们用电脑模拟了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和一米七之间。”
  这回,连凌雁玉也呆住了:“一米六几的女人,用手硬生生地扼死了三个身高马大的流氓?”
  李忧尘说:“后巷以前有个高中女生被奸杀弃尸,她的身材和手形,和模拟结果很接近。所以,有人说,那里闹鬼。”
  方媛突然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而且,这是法医的事,你是附属医院的脑科医生,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忧尘示意方媛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我有个朋友,正好是这个案件的法医。她同事请假外出了,回不来,临时叫我过去帮忙。我总觉得,这三个人死得不简单。而且……”
  李忧尘四处望了望,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时,这才压低声音凑近方媛轻轻地说:“而且,现场找到一张铅笔素描画,画里的女孩,和你,非常像。”
  这回,轮到方媛傻眼了。
  原来,李忧尘并不是和她们偶然相遇的,而是一直在这里守候她们。
  “我也是偶然看到的,并没有告诉警方。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别和任何人提,更不能说我说给你听的。”
  说完,李忧尘匆匆离去,仿佛生怕别人看到他似的。
12、
  总算回到441女生寝室。
  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女生们一个个身上粘乎乎的。
  凌雁玉手疾眼快,一走进寝室就冲进卧室拿好换洗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
  苏雅皱了皱眉,她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能把《星月神话》唱得如此难听的,跑调跑得火星去了,原本柔情似水的流行曲变成了山里人对唱的情歌,响亮而直接。
  柳雪怡忍不住了:“凌雁玉,你唱的歌……”
  “不好听吗?”凌雁玉笑兮兮地说。
  “好听,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等柳雪怡开口,方媛就帮她回答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凌雁玉仿佛有点不好意思。

“不夸张,唱歌贵在心诚。金莎是金莎的唱法,你是你的唱法,各有千秋。”方媛说起大话来居然一点也不脸红。
  “我先去洗了。”凌雁玉笑逐颜开地走进卫生间,稍稍停顿了几秒,继续展现她美妙的歌喉,“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苏雅摇着头,叹息着说:“又疯了一个。方媛,你怎么这么无聊,什么时候变成了圣母?”
  方媛笑笑:“我也知道爱情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美梦,迟早要醒来。可是,小玉既然在做梦,为什么不让她做得精彩些?”
  苏雅无语。
  柳雪怡幽幽地说:“梦越精彩,醒后来越痛苦。与其如此,不如永远别做这个梦。”
  方媛知道柳雪怡还在牵挂曾经心爱的男孩,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不管如何,我们都曾经用心去爱过。这是人生中最真最美的梦,也是我们最大的财富。花开花落,我们终将白发枯骨。到那时,我们再回忆起年轻时的岁月,拥有这样的美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柳雪怡轻叹一声,默默走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441女生寝室里只有两个莲蓬头,方媛和苏雅要等她们两个出来才能进去洗。
  没办法,只能等了。方媛也累了,对苏雅做了个鬼脸,懒洋洋地走进卧室。
  可是,一走进卧室,她就倒吸了口凉气,脸都白了。
  苏雅发现她的异常,忙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方媛没说话,用眼色示意苏雅。
  原来,那个叫宁惜梅的奇怪女生,还躺在方媛的床铺上,姿势和她们离去时一模一样。
  苏雅想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方媛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作声。
  两人悄悄后退,蹑手蹑脚地走回客厅,走到阳台上。
  方媛深深地呼了口声,问:“苏雅,你怎么看?”
  苏雅的脸色比方媛好不了多少:“太邪门了。我只希望,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方媛叹息着说:“但愿如此。”
  苏雅疑心重重:“从上午十点,睡到下午六点,整整睡了八个小时,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就算她通宵没睡,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死。”
  虽然是深秋,南江的温度却一直保持在25度以上。一个年轻女孩,在这样的气候下,白天能不吃不喝,保持一个睡姿连续睡眠八个小时,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方媛说:“也许,她是累着了。”
  苏雅“哼”了一声:“那她晚上在做什么?”
  “也许,看书看得太晚;也许,压力过大失眠;也许,和朋友玩睡得太晚……”方媛胡乱猜测。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人!”说完后,苏雅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不是人?”方媛苦笑,“我想,我还没有那么衰,遇到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吧。”
  苏雅问:“方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寝室里看到吴小倩时的情景吗?”
  方媛说:“记得,那时,她穿着雪白的衣裙,听着苗歌,坐在我们寝室里。”
  苏雅说:“你知道吧,我看到吴小倩时,就感觉不对劲,莫名地生出恐惧感。后来,我才知道,她身上的确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她是蛊女。这是我第一个一见面就感到害怕的人。现在,宁惜梅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方媛说:“是的,她让人恐惧。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苏雅呻吟了一声:“可是,宁惜梅给我的恐惧感远远超过了吴小倩。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宁惜梅的身上也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是死人的气息。虽然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能说能笑,可我总感觉她仿佛只是一个傀儡,或者是一具空壳,就像是……”
  方媛说:“就像是鬼片中的‘鬼附身’。”
  “对!”苏雅和方媛对望一眼,各自察觉到对方心中的惊恐。
  
  天色暗了下来,校园里的男生女生们渐渐偃旗息鼓,一个个隐藏在黑暗中。
  方媛和苏雅默默在站在阳台上,相对无语。
  “你们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温柔悦耳的声音。
  方媛吃了一惊,转过身,看到宁惜梅正笑兮兮地站在她们身后。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有一点声息?
  她是否听到我和苏雅的对话?
  方媛脑海飞快旋转着,面对着宁惜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雅,有件事,我想问你。”宁惜梅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仿佛有些害羞,“刚才,我睡觉时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男孩,醒来后一直忘不了。我好像很想见他,却又有些怕见他。好像很讨厌他,却又想和他说说话。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雅愣住了。宁惜梅所说的,分明是一个单恋少女的相思情愫。难道,她爱上了别人?
  见苏雅没说话,宁惜梅不高兴了:“苏雅,你快回答我啊。”
  “哦。”苏雅这才回过神来,谨慎地说,“可能,你和他,有某种缘份。”
  这样的答案,不能说不模糊。可是,宁惜梅却偏偏很满意:“我想也是这样。”
  方媛按下客厅里日光灯的开关。
  “滋滋”,镇流器响了几声,灯亮了。
  日灯光的映射下,宁惜梅的脸如白纸一般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奇异的是,她的皮肤却没有萎缩,依然充实饱满。
  宁惜梅坐到客厅的桌前,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认真地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快,笔走龙蛇,轻描淡写,看起来颇具功力。
  十五分钟后,宁惜梅的素描完成了,递给苏雅看。
  她画的是一个年轻男孩,留长发,戴眼镜,极其儒雅清秀。
  苏雅只看了一眼,差点失声惊叫起来——这不是何家骏吗?
  这时,她才想起来,传闻中,何家骏是有一个叫宁惜梅的女友。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忘记了。
  难道,她是冲自己来的?
  苏雅握画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栗起来。
  “你认识他,对吧。”宁惜梅微微笑着说,“你能帮我约他出来吗?”
  苏雅强自镇定,快速地瞥了眼宁惜梅,始终猜不透她的用意。
  方媛突然对宁惜梅说:“你的画,画得真漂亮。能否送给我?”
  宁惜梅迟疑了一下,说:“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苏雅,你考虑好了没有?”
  苏雅咬咬牙,说:“他叫何家骏,南江大学332寝室的,今晚约了我们寝室的人一起去万达广场玩。”
  宁惜梅并不吃惊,仿佛早就知道般:“好极了,我也去,你们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