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试中华v3二代视频:萧象:国殇墓园,一种关于抗战的历史态度与言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2:46:41

萧象:国殇墓园,一种关于抗战的历史态度与言说

时间:2011-01-05 12:07

  关于抗战的历史记忆,电视剧《滇西,一九四四》,为人们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历史视窗,激活了一段久被湮没的历史故事,让国人得以窥睹那段英勇壮烈的民族史诗的同时,激发出人们对历史缅怀与追忆的热情。不过,在我看来,对历史的缅怀与追忆,这种从电视剧中荧屏上的观来,到底不如身临其境,站在中国远征军喋血抗日的战场原址,可以让你感同身受,壮怀激烈,让你思绪纷飞,慨然万千,从而让你对历史的感知与感悟来得更为真切与深刻。

 

  不久前的滇西之行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与体会。12月下旬,我们一行远道而来的游人做客来到滇西腾冲,来到这座当年中国远征军的战略重镇,也是浴火重建的英雄县城。主人首先给我们引去的就是为纪念远征军将士而修建于县城叠水河畔、来凤山北麓的国殇墓园。我们此行诚为游览腾冲的极边风光,但追寻与缅怀远征军历史也是目的之一。因此,当我走进庄严肃穆的墓园,看到墓园的宏大规模,看到依山而立、密密麻麻却排列整齐的烈士墓碑,看到展馆陈列的历史遗物与文字介绍,一种浩壮的历史感将我击中。

 

  历史将我击中,毫无疑问,是因为历史的悲壮与英勇,是因为这悲壮与英勇就发生在我脚下腾冲这片被血火浸泡与燃烧过的土地上。近70年前,太平洋战争爆发不久,日军占领缅甸,进而侵入滇西,1942年5月腾冲不幸陷入敌手。1944年远征军开始战略反攻,史记,从5月11日至9月14日,远征军20集团军为攻克县城,作战127天,全歼日军6000余名,中国军队阵亡9168人,盟军阵亡将士14人;战后腾冲城内两万多间房屋全部化为焦土,“无一间完整的房屋,无一片不被枪弹和炮火击穿、熏染过的树叶”。

 

  但仅仅这一点,似乎还不能构成我被打动的全部原由。因为中国8年抗战至始至终就是一部充满流血牺牲的悲壮史,惨烈与悲壮程度堪比腾冲的篇章也并不少见,我所在城市就发生过史上有名的大会战,其激烈残酷,同样惊天动地,但却没有让我经历过这样的打动。历史自身之外,打动我的还有另外的原由,那就是当地对于历史的敬重态度与情怀。

 

  墓园建成于1945年7月7日,占地面积53300平方米,园名取自于屈原“国殇”同名诗篇,从蒋中正“碧血千秋”的墓园题词到墓园忠烈祠内外立柱何应钦及远征军20集团军军、师将领的题联,一直保存完好(文革有所损毁,80年代初即被修复,且扩大了规模),此足以见出腾冲人民对抗战历史的敬重,和不为后来的胜王败寇传统所左右的胆识与度量。墓园所埋忠骨3364人,从将领到士兵均有名有姓,以人为本的生命观、价值观极为难得地在此地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这样的墓园,华夏几处能有?这样的做法,神州几地能为?这样敬重历史的态度,当今几回能见?

 

  我由此感悟并得出这样一个判断:历史态度决定历史存在。也就是说,有一种历史的敬重态度,才有一种历史的存在方式,我们才可以看到一种历史存在的真实,才不至于遗忘历史,对历史茫然无知。换言之,没有这样的一种历史态度,缺乏对历史的一份敬重,即使有过一段历史的真实存在,由于禁忌、回避,甚至曲解、遮掩,人们对历史的记忆,不是一片空白,就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腾冲对于历史的态度不只是表现在特定的历史上,对接下来的那场内战也同样表现了敬重。在墓园所依来凤山的另一侧同样修有一座革命烈士陵园。一位熟悉情况的朋友在我们乘车路过时,指点告诉我说,“但是来看的人很少。”

 

  同为烈士墓园,同处一座山,景观却一热一冷。对这一现象,有朋友以人心向背作为解释,我倒以为太过政治与夸张,问题还不至于那么严重。但除开一般好奇心理驱使的因素(国军忠烈向为禁忌,近来稍有开放,外地游人或好奇以趋),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民族英雄与阶级英雄,孰轻孰重的判断与选择。就我而言,出于对生命和英烈的敬重,无论是民族之士还是阶级之勇,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都值得厚待和纪念。但两者之间有层次与排序的区别,民族之义大于阶级之勇,此故,民族英雄高于并先于阶级英雄。因此,这种凭吊厚此薄彼、冷热不同的现象,实际上是民族大于并先于阶级这一原理的折射。这一原理与共和国先总理周恩来答记者问所说:“我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是共产党人。”同出一源,殊无二分。

 

  遗憾的是,这一并不高深的原理,并未得到普遍理解与遵从。很长一段时期,阶级之勇盖过民族大义,在阶级解放的旗帜下,“正义的怒火”,将民族大义的玉石烧得面目全非。民族抗战历史因此也就变得一片模糊。一个最具经典的说法,也是印进小学课本的毛主席的教导,奠基了我们对抗战的历史认知——蒋介石从峨眉山下山摘抗战胜利的桃子。只是当我们长大,有了独立的思考,才蓦然发现,原来这一说法乃是伟大领袖伟大的不实之话。其实,勘破纸包的摘桃之说并不困难,撇开抗战伊始即提出“一分抗战、二分应付、七分发展、十分宣传”的指导思想不论,即以1944年史实为例,当远征军衔重庆指令在西南之滇激战犹酣,西北延安则在闭门开展思想整风,摘桃与否,泾渭立判,一目了然。可是,要恢复历史真实面目并不容易,因为在一种可以自由言说的制度也就是民主制度建立起来之前,历史永远是服务于主人的奴婢,要不就是任人装扮的小姑娘。此亦所以这种伟大的不实之话一直以来大行其道,盛行不衰的原由所在。

 

  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这句共和国先主席刘少奇文革说的话,既是对其所处历史混乱不满的表达,更是对历史真伪评说的价值判断,在今日腾冲,用于抗战历史言说已得到诠释和印证。关于65年前那段民族抗战历史,国殇墓园的存在无疑是一种言说,最好的言说;我们的远道而来,腾冲之外,一日驱车八百公里,辗转瞻仰龙陵抗战纪念馆,参观松山抗战旧址,越高黎贡山,过怒江,一路追寻远征军足迹,也是一种言说,无言的言说;其中一位70后、事业有成的年轻父亲领着8岁的小女孩,不惜让女儿学校请假,千里奔波,与我们一道翻山越水,现场感受、听取对她而言已是遥远的历史故事,路上谈起远征军,小女孩插话,竟然说得上卫立煌的名字,更是一种言说,最有希望的言说。

 

  2010-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