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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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懒人谷（在沉潜中蕴酿）

偶然打开QQ，看到一位在线同学的个性签名上写着――“既然生活的最终目的是死亡，那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读之，心中为之惊讶不已，因为在我眼中他是乐观而可爱的人，怎么会有这种问题？出于好奇，我问他：“你小子为何如此写，不会是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了吧？”（怕他自杀，所以开导开导他＾＿＾）
他告诉我他陷入悲观主义，他觉得一切都是悲观的，什么到最后不是灭亡？
我劝说道：生活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不要只看到灭亡，过程中还是有千百种滋味的，值得我们去体味。
他又问，到头来还不时灭亡，过程又怎么样？并说，人是贪婪的，人性是丑恶的。
我劝他说，光明与黑暗同在，但不能只看到黑暗啊？如果你总是问结果又怎样，那证明你的思维陷入的虚无主义。生活，还是有值得追求的东西的，只要还有追求，生活并不虚无。
他说，其实他希望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我说，《左传》说不朽有三――“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我问他能做那一样？他做了个鬼脸，说一样都做不了。然而，如果他接着问我不朽有什么意义时，我该如何回答？――我回答不了，生命是经不起这样质问的，如果质问下去，人生必然陷入虚无感，幻灭感。雅斯贝尔斯在他的散文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孩子在听别人讲述世界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故事：“在开始的时候，上帝创造了天和地……”，这时他立刻追问：“在开始之前又是什么呢？”显然，这个孩子已经意识到：问题是永无终了的，心灵是永无边界的，结论性的答案是永无可能的。
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说：“人是什么？人就是一种荒诞，人从虚无中走来，又向虚无中走去，完全是没有意义的。”然而，清醒的人怎能忍受自己的存在完全没有意义呢？
科技启蒙使“上帝已死”，面对死后的虚无，没有信仰的人不可避免的陷入悲剧感，幻灭感和绝望感，这是“上帝已死”后的悲剧。人们享受着科学造就的丰富的物质生活，而精神却找不到生命的彼岸，死后的无限空虚使人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意义空虚是人从物质追求期发展到精神追求期后出现的精神问题，最易发生在那些生活安逸的人身上。在文明发达的社会，当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中的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需要都得到满足后，却在“自我实现需要”（指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对生活的期望，从而对生活和工作真正感到很有意义）出现了致命的问题，他们陷入了生存空虚感。统计表明，在美国大学生中，自杀已经成为第二大死因，位居交通事故之后。同时，自杀未遂（并非以死亡为结束）的数目增长了15倍。在被问及此类自杀未遂者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时，有85％的学生表示在其生活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意义，而其中有93％的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是健康的，他们经济状况良好，与其家庭的关系也极为和睦，他们在社交生活中精力充沛，对其学业的进步也感到满意。这种情况在欧美发达社会不同程度的出现着，在中国也出现了迹象，上个月北大自杀的女生引起了强烈反映，其实在过去二个月中北大自杀了三位。吉林大学在四、五两个月里也自杀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实，大学生自杀已不是新闻了。
试想，如果那些生活安逸的人，明天的饭都还没着落，他们还会考虑人生的虚无吗？还会为人生虚无而产生自杀的念头吗？《无意义生活之痛苦》的作者维克多•弗兰克认为，我们今天已不再像弗洛伊德时代那样，生活在一个性挫折的时代里。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生存挫折的时代。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弥漫着无意义感的时代里，无意义感正在不断蔓延和加强。――他的思想让我有切肤之感，因为我是唯物主义者，没有宗教信仰，欲建立又做不到，我时常会在睡醒时想到死亡，想到死后无尽的空虚而恐惧不已，――那种突然惊醒的恐惧是他人所无法理解的。
我始终觉得有神论者是幸福的，他们能诚心相信天国的存在，相信今生的积德行善可以求得来生的幸福，他们可以平静接受死亡，并在今生有道德的生活。比之有神论者，唯物主义者更易浮躁而茫然，更易脱离道德的约束，当前中国许多掌权者从唯物主义者蜕变成唯“物”（物质）主义者，他们只在乎今生享受（比如每年几千亿的携款外逃），不管死后洪水滔天；他们不相信共产主义，又不相信上帝，道德虚无感使他们唯独追求物质的满足。其实，信仰缺失正是目前中国道德衰败的最主要原因。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些问题，此文是我停笔一个星期后再继续写的，因为在思考中写作，我实在受不了那可怕的虚无感。这些天，一有好天气我就去运动场锻炼身体，去晒太阳。当我闭上双眼，面对太阳，感受阳光的温暖时，我突然明白了一点――抵御虚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思考它。此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来抵御虚无的恐惧。我带着乐观的心态来写作“虚无”都逃避不了虚无感的恐惧，更何况那些本就悲观的人？
　　　　　　　2005-5-27　2005-8-30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