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洋权益与海洋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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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海洋权益与海洋战略
2011-8-29 14:44  来源:中评网  评论 0 条 查看评论 【字体:大 中 小】

  中国评论通讯社、《中国评论》月刊不久前在中评社北京总部会议室举行座谈会,邀请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博导马小军教授、中国社科院亚太研究所副所长韩锋研究员、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海洋战略研究中心副主任王珊研究员、国家海洋局海洋发展战略研究所海洋法研究室代理主任吴继陆副研究员、中国社科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侯毅博士与会。座谈会由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中国评论》月刊学术顾问郭震远主持。与会专家就中国的海洋权益所面临的问题以及中国应该采取何种海洋战略,畅抒己见。《中国评论》月刊8月号以《中国的海洋权益与海洋战略》为题详细刊登了与会者的发言,文章内容如下:

  郭震远:开场白

  去年东海钓鱼岛和日本发生的纠纷,现在又发生南海纠纷,所以这个海洋的问题,大家都非常关注,从理论上来看,也成了一个最突出的热点问题。我们开这个会,我和周总编商量,想能够比现在一般的议论站的更高一点,不是就事论事的来谈东海、南海问题。我们希望能从中国的海洋权益这个角度,怎么有效的维护中国的海洋权益。这个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具体的某件事儿怎么办,要落实到我们的海洋战略上,所以就定了这个题目。具体的题目有:海洋与中国的发展和安全、中国海洋权益面临的挑战和机遇、有效维护中国海洋权益的战略和政策策略。题目比较虚一点,但是它应该说更广泛一点。我们今天请各位来,也就是想听听大家对这几个方面有些什么看法,能够有更具战略性的一些考虑。咱们抓紧时间,就请大家开始畅所欲言,但是因为时间关系,为了保证每个人都有更充分的发言机会,还是希望每一次发言不要超过15分钟,但是可以多次发言,发言当中可以插话,可以争论。

  韩锋:海洋与中国的发展及安全

  我觉得这一轮的南海问题,又一次凸显它跟中国整个发展战略有关系。就是说过去,我们把自己定义成地区性国家;但是中国的发展和崛起速度太快,地区的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说我们的周边概念,还有亚太、东亚都已经迅速的扩大。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什么是东亚,今年年底如果美国俄罗斯进来的话,东亚实际上……
郭震远:他们进来以后算十加几了?-

  韩锋:十加八。但是这个东亚概念,地理概念意义就彻底颠覆了。我觉得这跟中国的利益发展应该是相吻合的,就是说中国的周边,实际上随着中国强大以后,周边的厚度和深度都发生变化了。中国也在这个过程面发展,同时所处地区的国家,也在不断的判断中国--就是你这些变化,可能对他们的影响,可能对未来地区的影响。南海问题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就是中国的战略纵深在扩大,越来越逼近或者覆盖争议地区。所以他认为中国势头这么猛,我这个小国必须先动手;如果不动手的话,在未来的地区格局中,可能会吃亏。而且现在对于大国关系,我觉得南海问题,实际上是影响中国发展、制约中国发展的有些国家手中的一个牌。因为南海问题,不是今天才有的。而且这些国家根据自己的战略,实际上随时可以用这个牌。现在他用了,这我觉得跟过去的台湾问题有点儿像。

  现在集中用这张牌,说明对他们的战略有用,或者对他们制约中国有用。我们的战略心态可能稍微要平和一点,因为这个牌他们肯定是要用的,就是中国发展过程面,肯定要克服这个障碍,或者要面对这个障碍,这个是迟早的事儿。09年就出了一起,但是那次主要是以法理斗争为主,这次可能就不太一样了,就是比较综合了,地区的以主权为背景的,各种各样的斗争都来了,包括法律。所以这面有大国的战略,也有小国的国家考虑。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微观战术局面,但是同时爆发,或者交替的混合出现,这对我们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应该说中国的发展对地区的影响越来越大,所以人家拿起这张牌现阶段打出来,我觉得可能也未必就是坏事,因为你反正要经过这一劫嘛!就看我们怎么处理了。因为经营周边和管理地区问题,也是中国强大的一个必要的能力。

  再有就是这个地区的安全基本态势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这是我个人判断。因为尽管闹,但是你可以看到,最后归根结底大家都不希望突破02年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的底线。也就是说,这个地区稳定还是大家的一个政治共识,当然在这个基础上,会尽量的多拿或者多占。但是实际上现在可占的空间不大了,或者可占的地盘不是很大了。看样子在现有的格局下,怎么样来妥善处理,就是我们国家的大战略,还有国家的利益,在这个地区怎么处理。还有就是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怎么协调。现在很多人就归纳为,你是求稳还是求权?好像是有一些矛盾。但为什么说地区的安全基本态势基本上没有变化?就是我们的南海主权从有争议那一天开始,就是这个状况。比如说我们既没有丢掉、也没有因为被人家多占使我们利益受到根本性的损伤。实际上我觉得更主要的是,大家的互判和战略心态发生了变化;在这个变化过程中,可能相互之间都不能确定准确的位置,尤其是未来的位置。所以我觉得中国在这个时候更需要冷静,因为这个涉及了主权问题、资源能源问题、国际通道,还有地区国际关系以及海洋相关的管理。但是这些问题都是以主权为背景的,因为你这个圈子划不定,所以这些就都成了问题;如果圈子定了的话,就不成问题了。因为我们基本的方针,我觉得沿用邓小平讲的,就是主权归我,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但是主权归我和搁置争议,实际你想想是矛盾的。归我了,还搁置什么争议?共同开发。我觉得他这个话的背后就是承认争议,对不对?就是说这个主权虽然归我了,但是这个地区我没有能力全部都把我的主权管控起来,所以存在着争议。我觉得这个就是当时的一个思维。现在我们对此也没有改变,就是这个主权肯定是不能放弃的,但是搁置争议。这个争议并没有解决,相关国家的主张,提的多了,确实对我们的主权有各种各样的危险。法理上,这次可能更加具体,更加集中的点出来了,就是我们的九段线的法理依据,还有我们相关的资源的范围,以及相关的海上通道等等。所以我觉得这个大的方面就是说中国的发展,特别是突破沿海方向的这种发展,对于争议海域的方向,和中国未来的地区和世界作用,以及在过程面,对于现有争议地区的影响。当然这个可能除了主权以外,还会影响到中国的内政和国内的稳定。
现在看这个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是大家还是希望通过协商和平手段,来进行协调。我觉得菲律宾越南也不想直接跟中国进行军事较量,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在中国崛起之前,通过各种手段,来固定他们现在所得到的既得利益,为将来地区问题真正解决的那一天提供更多的依据,获得更多的利益。

  马小军:弄清海权与海洋权益

  发言之前,我想先提个问题,就是海洋权益这个概念。在国内中文媒体上,甚至学者们的言论和学术论文,都在很模糊地使用海权这个词或概念,使得这个词成为了一个很可疑的字眼。如果说咱们今天这个论坛所谈的海洋权益这个概念是“海权”的简称,那就出现不同的理解或歧义了。咱们今天要谈的海洋权益这个词如果用英文表达,应当用sea rights还是ocean rights,总之说的是权利(rights)的问题,而不是力量(power)的问题。但是,实际上国际社会谈的海权,指的却是海洋权力,即sea power。在中文行文的时候,你如果把海洋权益这四个字也简约为“海权”来表达的时候,就造成了重大的歧义。遗憾的是,在现实中我们经常可看到二者混用的情形。因此,我们常常搞不清楚人们谈到中国海权的时候到底想说的是什么?是中国的海洋权益,还是中国人控制海洋的能力与力量,也就是你对海洋实际的控制力?我以为,弄清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讨论前提。

  最近几年,有关南海主权领土纠纷的事情,包括东海、黄海的问题,不断在搅扰中国外交和周边国际环境的战略局势,也掀起了国内舆论媒体有关海权问题的大讨论。中国要不要走向海洋?中国如何建设一个强大的海军?中国是不是一个海洋国家?诸如此类的讨论蜂拥而来。这个时候,你会突然发现,包括学术界和媒体在内,对这些事儿其实都还远没有想好。所以在用中文写作的文章,上述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经常被混用。在同一篇文章,这句话他想说的是海权论的海权,而到下一个自然段,他还用这个词,其实他说的已经是海洋权益的意思,待到再下一段他可能又说的是领土主权的事儿。这种现象的出现,表明我们自己其实在学术上、理论上、法理上、国际法层面都还没有准备好呢。我倒觉得家丑先暴露出来也不是坏事儿,中国需要更多在国际法、国际海洋法方面的真正专家能在国际学术和国际政治舞台上去与洋人较真博弈。
近来,我自己一直在做中国领土主权安全这个课题,也在中央党校开设了海权维护与中国领土主权安全的相关课程。对此,我个人的基本观点可归结为一句话:迄今为止,中国领土主权的完整、统一和安全这三条要素一条都没有实现,其中当然也包括海洋主权领土的问题。

  现在,当我们谈论海洋战略问题的时候,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中国的海洋战略的目标是什么这样的问题,而不是一般性的泛泛之谈。例如,谈到海洋主权领土问题时,应当首先想明白,在东海、黄海或南海方向,中国的战略目标到底是什么,也就是这些问题最终打算解决成什么样子,底线是什么。在新中国建国后的62年,我们已与14个陆地接壤国家中的12个国家,成功完成边界谈判和勘划边界工作。至今尚未完成边界谈判的两个接壤国家是印度和不丹。在这些已经成功划界的经验中,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与前苏联(苏联解体后为俄哈吉塔四国)和越南的陆地边界划界的历史过程。中国与这两个接壤国家都曾因领土主权的争议打过大仗,但最后划界成功却都不是以战争方式解决的,而是通过谈判解决的,通过谈判中的互谅互让解决的,似乎此前不曾发生过双方的边境战争似的。即使是目前最让国人焦虑的海洋主权边界问题也有成功划线的先例,而有趣的是,恰恰是与目前似乎矛盾最尖锐的越南成功地勘划了北部湾的海域边界。历史的经验证明,上述这些无论是陆地还是海域划界的战略成果,绝不是用战争的方法所能够取得的。

  我觉得,学者也好,媒体也好,必须有责任告诉公众,我们生活在当下的国际关系体系。在这个国际社会中,解决边界争端及其国际冲突,通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强权之路,一条是和平暨外交之路。迄今为止,我个人还没有看出中国哪一位国家领导人或政治家表达过用强权解决问题的立场,中国学术界的共识也不是以强权解决问题。中国愿意尊重并遵循现代国际关系的政治原则和国际法的原则来处理这些事宜。
再说一句有关海洋权益的话,第一位的仍是中国的领土主权完整、统一和安全,这是最切实和紧要的,也是最根本的国家战略利益。所以谈海洋权益,第一要务仍是看家护院问题,先把自己家的给看好管好,然后再谈尚存争议的那些地方的问题。第二,今天谈中国海洋权益的事儿,应着眼国际公共海域,近年中国已经开始进入这一领域,并突然发现,这一领域空间巨大,战略利益丰厚,而我们自己的准备又是那么不足,专业人才那么缺少。国际公共海域、南北极地及其周边海域、国际航海通道、国际海底等等,都有着中国巨大和潜在的国家战略利益,相关国际制度的建设,也有待中国更多、更具建设性的参与。

  王珊:海洋对于中国未来发展意义重大

  韩老师和马老师,你们大作我都读过。刚才马老师说关于海权与海洋权利问题,我就想谈当前中国的海洋权益,还是海权问题,首先需把概念界定清楚。我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因为海洋权益,是我们要达到的最终的目标;但是海权是我们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之一。海洋权益,当然两者有一定的联系,这个大家都知道,海洋是未来我们国家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宝贵财富和最后的空间,也是当今国际政治博弈的重要舞台。随着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等海洋机制的深入实施,当前又掀起了海洋争夺的热潮。中国是一个海陆复合型国家,从历史上看,中华民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海洋有这么大的依赖,而且同时中国海洋周边环境,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峻。所以说海洋不仅事关中国的发展利益,也事关中国国家安全利益。

  关于这三个题,我是这样想的,中国有漫长的海岸线,长期以来,我们受陆权至上思想的束缚,我们的海洋意识确实比较薄弱,像刚才马老师讲,我们缺少这方面的专才。包括在国际舞台上,包括话语权之争。在国际场合,能够有理有据的阐释中方的主张,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关键。另外从国际环境上看,显然中国在维护海洋权益上,处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在多边的舞台上,在学术上,能够真正替中国伸张正义的没有几个国家。所以实际上在南海问题上,我们处于一种被动态势。就是说道理上我们是占着理的,但是从形势上,我们又伸展不了。当前中国,海权还面临着很多挑战。第一,就是我们周边海域,频遭侵蚀。目前中国海域,无论从东海、黄海到南海,我们实际上跟周边若干个国家,都存在着海洋划界的争端。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年,在东海跟日本,黄海跟韩国,在南海跟南海周边一些国家,都有争议。
 再一个就是说,我们的海洋权益遭到了侵蚀,就是说美国强化了对我周边海洋问题的渗透和干预。2010年下半年,美韩接连在黄海和东海高调举行演习,而且要把航母出入我们家门口实现常态化,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在南海问题上,美国去年是高调主张;到今年,变换了一些手段和方法,它更多的利用区域内的矛盾来牵制中国。最近美菲都在搞演习,之后美越也要搞,就是在海上联合搜救训练,但是它没称作演习。在我周边海域争端当中,美国的因素是越来越凸显。这是第二个现象。

  第三个现象,海上通道安全,我们形势也是相对比较严峻的。随着中国走出去战略的深入实施,海上通道安全,对我们国家经济安全,越来越重要。目前我们80%的对外贸易需要走海路,而且走出去战略,一个很重要的思路,就是发海财、走海路、以海强身这样一个思路。另外现在国际上一些主要的海峡,无论是麻六甲海峡、直布罗陀海峡,霍尔木兹海峡,我们同海峡沿岸国家的合作,实际还很不够。另外据统计,就是目前从中国到中东地区,到北非地区,中国每年往返这一地区的商船4000到5000艘。目前,我们对海上通道安全的管控,有几个不足:第一是对于维护海上通道安全政策准备不足,能力建设还是处于一个初级阶段。尤其是与美日等发达国家相比,我们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另外从现有的海空装备上看,我们还不具备大规模远程投送的能力。第二个问题就是当前中国的远洋运输,大多都经过一些海上冲突和危机频发的地区,安全形势非常严峻。无论是麻六甲还是红海,这些关键的水域都是海盗横行。现在一些海员,一些商船都谈盗色变。我们最近两年,被海盗劫持的船只也不占少数,我们也花了好多钱,这个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再有一个就是说,我们的远洋运输能力还不足,这也是制约我们的瓶颈性因素。

  第四个方面,中国的周边海洋环境,或者海洋权益面临的挑战,我觉得可能来自于台海两岸。现在马英九政权上台后,两岸关系,经贸关系上取得了较大的突破和发展;但是两岸在维护中华民族的海洋权益问题上,还没有一些大的实质性的举动。目前只停留在学界,在学界之间搞了一些论坛;其他方面,实际主要侧重海上安全、海上搜救这个层次。那么在维护国家主权,在政治层面上,合作还很欠缺。这可能有多重因素,包括李登辉时期对南海主权管控能力的削弱。最近我看马英九向太平岛派遣海巡署船只,而且这个海巡署官兵原来是海军陆战队的。另外最近有一些消息披露,说马英九要到太平岛去宣誓主权。这些迹象,我想对今后两岸共同维护南海的海洋权益,应该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那么如何充实和完善中国的海洋战略,我想提出这样几点思路:首先一点,应当从战略的高度,或者从国家长治久安,从维护社会稳定这样一个大的高度来认识这个海洋,加快构建新时期中国的海洋战略。刚才马老师已经提到,我们制定海洋战略,出发点是什么,最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中国在这方面应该充分的借鉴美日等海洋强国的经验和做法。你看无论是俄罗斯美国日本,包括韩国印度,实际上都有相应的海洋战略。在这方面我们是不是也应当适时推出中国的海洋战略?再有一个我想就是说,有效的维护中国的海洋权益,应当以建设和谐周边为指向,遵循富邻、安邻、睦邻这样一种方针,积极参与周边的海洋事务。目前南海周边这些国家,尤其南海问题,现在在其内部,逐渐形成了一种对华的共识。尽管说还没有达到一种完全意志上的统一,但是在南海问题上,替中国说话的不多,他们也出现跟风这样一种倾向,前不久新加坡也公开要求中国在南海问题上要明确自己的利益主张。

  第三,就是维护中国的海洋权益,要加大对联合国海洋相关组织的工作。就是说我们现在在南海问题上,有些学者也提,要严格的遵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海洋法公约》是解决南海问题的一个法人。但是我觉得,《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它只是解决相关国家海域划界的一个国际法。在南海问题上,它除了海域划界争端之外,还有一个主权争端,主权争端靠《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解决不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没有约束力去规范中国跟周边国家谈领土争端这个效能。

  马小军:我插一句,一般而言,国家与国家间领土主权的争端本质上就是划界问题。如果你不想通过和平谈判划界,那就只有打仗,即通过战争之路解决,在现代国际社会中,这条路越走越窄了。
王珊:再有一个比较传统的大家都认识到的,就是充实海上力量,打造综合的防护体系。大家都知道,海军的实力,就是海权的物质基础,你没有海军的实力,你也谈不上海权。

  吴继陆:维护海洋权益要从大处着眼

  关于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关于海洋与中国的发展和安全的问题。笼而统之的讲,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海洋时期,中国对海洋依赖越来越重,海上的利益也越来越多,这个一般人都能理解。那么从大的方向上来看,大家知道,我们看一下地图也能知道,北边的渤海是咱们的内水,这一点跟任何人没有关系的。从渤海到黄海,从东海到南海,海上安全形势、海洋权益斗争形势是越来越复杂。其中南海是世界上海洋权益争端最复杂的地方,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么最复杂的地方。

  我想重点讲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海洋权益面临的挑战和机遇这个问题。我非常赞同马老师刚才那个思路,我们首先要弄明白“海洋权益”是什么。现在有很多人,把海洋权益、海权,甚至海域使用权都搅合在一起。“海洋权益”在我们国家的立法当中提到了,在国际上的一些文献面也有,它包含两个方面,就是权利和利益,right和interest。那么区别在哪呢?从我们学法律的人角度来说,right一般来说是指法律明确规定出来了的。比如说,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沿海国拥有主权,主权权力和管辖权等等,都可以一二三罗列出来。美国的一位专家就罗列了,可以细分为100多种,这是可以明确的。而利益一般来说,理解的不一样。比如说美国,它觉得它的海军在全球的自由行动是它的利益。有些国家也许更重视渔业方面,有些国家更重视安全方面。所以这个利益各国的理解不一样。并且各国海洋上的利益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变化。利益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客观基础上的一个主观判断问题。严格来讲,海洋权益是不包括岛屿主权的,它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岛屿主权远远高于海洋权益,如果没有岛屿主权,附属于岛屿主权的那些海洋权益就都没有了。陆地统治海洋,这是海洋法的一个重要思想。岛屿主权是最高的,附属于它的海洋权益是派生。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我们的海洋权益,远远不是我国周边海域这一小块的问题,包括在公海面,深海大洋面,南北极地区,并且在其他国家的海域面,我们也有海洋权益。讨论我国海洋权益,研究和制定我国海洋战略时,要有全球眼光,不要仅仅盯住近海这一小块。
说起我国海洋权益受到的挑战,一般人有些了解。但是和刚才大家谈论的一样,现在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的近海,无外乎三句话:岛屿被侵占,海域被分割,资源被掠夺;现在有的时候加上通道安全的问题,主要集中于这四个方面。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我想说三个方面。一个是周边国家更加重视海洋问题、重视海洋权益问题了,相关能力也提高了。比如说日本出台了海洋基本法,越南提出了到2020年的海洋战略。第二个方面是,南海周边国家抱团更加明显的了。尤其是最近两年,从09年开始起,它们之间的交流和协商增多,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越来越多地抱团应对中国。比如越南和马来西亚共同提外大陆架的问题。最近的一个新动向就是关于岛屿问题,具体讲是关于南沙岛礁的法律地位问题和划界效力问题。周边国家似乎倾向于这些岛礁是法律上的“岩礁”而不是“岛屿”,没有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并且在划界当中没有效力。没有划界效力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划界的时候,大陆对大陆,忽略了岛屿。这些岛屿在划界的时候就是视而不见就过去了,那么这样效果会是什么样呢?那么他们都会从自己的大陆上往中间挤压,那么南海中间就会剩很小的一条了。这样的主张若真的变成现实,对海洋划界,对资源开发,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第三个方面就是域外国家介入的问题。这个很正常,也避免不了。有关国家介入南海的目的不同,采取的方式也不一样。但从整体上看,都加剧了南海局势的复杂性。从这个方面看,南海问题不是南海本身的问题,而是一些国家的战略利益在南海的一种交汇和碰撞。比如说美国,口口声声说要维护它在南海的航行自由,美国的航行自由受到威胁了吗?这只是它介入南海问题的一个藉口而已。

  讲到维护中国海洋权益的机遇问题,我觉得也不要太悲观。主要提三个方面,一是我们更重视了,二是维护海洋权益的能力增强了,三是我们拥有法律和历史依据等方面的优势。从高层到一般的老百姓,这几年对南海的问题、海洋权益的问题,的的确确重视多了。在国家层面,中国的十二五规划有一百个字,专门讲海洋问题,包括要维护国家海洋领土主权,制定国家海洋战略,维护海洋权益,发展海洋经济等等。在能力建设方面,我国在海洋调查、海上执法、海上安全等方面,近几年得到了较大的提升。在南沙岛礁主权的历史和法理依据方面,国际上严肃的学者也认为中国的依据更能占得住脚,更有说服力。因时间关系,就不详谈了。

  关于我们国家海洋权益的这些问题,有一些还是明确的,你比如说大洋的,关于极地的,它的政策和战略还是很明确的。关键是大家都关心我们近海的事儿,到底怎么搞,南海到底怎么搞。

  侯毅:海洋与中国兴衰息息相关国家需加大投入
 海洋与中国的发展有着密切联系。中国海上力量的发展,包括海洋贸易,海洋经济等等各方面的发展,反映了国家的兴衰。例如唐、宋、明时期,我国的经济、技术等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此时,我国海上经济的发展,海上力量的发展也是非常发达的。清代康乾盛世时期,中国与东南亚的贸易极为频繁,我国在这些地区从事商业活动的人口数量很多。19世纪30年代,传教士郭实腊在他的游记中记述,在当时的泰国,有很多中国人在那生活,在有些地区超过当地的土着人。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是从事海上贸易的。

  中国的衰落是从海上开始。由于封建统治者的限制,中国的海上贸易、航海科技、海军发展受到严重影响。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爆发,中国战败,签订了《南京条约》。这是中国与西方列强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标志着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中国开始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当时亚洲第一大水师,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中国战败,割地求和,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中国的半殖民地地位大大加深了。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列强迫使中国签订《辛丑合约》,中国彻底沦为半殖民地。

  我国传统上是一个重视陆地的国家,长期以来,我国在海洋发展战略模糊不清,尚无成型的发展战略。这同周边的一些国家,如日本越南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是越南,它将海洋作为国家发展的命脉,我们只要翻一翻越南的报纸,越南领导人的讲话,党和国家的重要会议等,到处都能看到与海洋战略有关的内容。海洋发展战略已被写入越南党和国家重要的决议案中。

  中国的国家安全也与海洋息息相关。包含两个部分的内容,一是领海安全,就是政治上的安全和地缘上的安全。另外主要还是一个能源的安全问题。南海是我国主要的海洋能源通道。南海区域地缘政治复杂,如果一旦被掐死,确实还是比较麻烦。这是第一个方面。要解决我国在海洋战略上遇到的问题,我认为,第一方面是要解决人才问题。当前,中国海洋人才匮乏,人才匮乏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经济社会发展环境的影响,相当一部分人转行了。另一方面是做海洋的问题需要复合型人才,需要对于当代国际政治、历史、国际法等问题都要有所掌握,才能够在国际舞台,国际会议上阐述自己的观点,因此,要求很高。但是中国毕竟是一个大国,人口很多,只要加大投入,我想很快会有起色。

  我们还需要要加强外宣工作,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关于西、南沙的历史依据、法理依据非常充分,但这些东西,国外很多人不知道。我们恰恰是输在话语权上、输在外宣上。我们光自己讨论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现在大家一看地图,觉得我们的九段线怎么划到人家门口去了,我国是大国,对于不了解历史情况的人来说,很容易形成大国欺负小国这样一个概念。这个我想我们在外宣方面,确确实实应该有所作为,也是能够加以投入。

  郭震远:挑战与机遇的转换

  好!咱们前面这一个多小时,大家都说了一下,我感觉大家在几个最基本的问题上,还是有共识的。首先海洋权益对我们的发展和安全来讲,应该说是非常重要的,开始引起重视,但还有大家感觉上重视程度上,表现出来在投入上,宣传上,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再有一个,我们现在在海洋权益面临的挑战,大家都看到了;面临的机遇,我觉得刚才大家发言的时候都提到,而这一块恰恰是在一般的舆论上、宣传上,我认为是不够的。挑战和机遇其实是个互相联系,互换转换的;挑战应对的好,就是机遇,机遇把握不住就变成挑战。咱们在维护海洋权益这个问题上,同样存在这个问题。
关于维护中国海洋权益这个问题上,最近两年,去年到今年,因为事情发生的比较多,好像一般的看法都说形势非常严峻,各种程度不同的话,确实很多,而且还真的不只是在网路上,前天和昨天我参加的一个会,请来的一些国际关系方面顶尖的学者,好像也是把问题看的非常严峻。但是我始终觉得,中国整个的国际环境,应该说是越来越好。随着中国的强大,中国的成熟,那么不可能说整个国际环境,对中国越来越有利,而中国安全形势又极为严峻。我觉得这个是自相矛盾的判断,我觉得局部上出现一些问题,你还是要放到大环境边来看。所以在出题目的时候,讲到海洋权益面临的挑战和机遇,我的着眼点更多的想的是机遇。如果说我们只看见形势严峻的一面,而忽略了,或者不够重视,有转危为机的这样的一面的话,那就有问题了。所以我想剩下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是不是可以集中的谈一谈如何转危为机。

  马小军:现在并不是中国周边海洋形势最坏的时期

  我有个想法,就是现在谈论海洋问题,恐怕首先还得实事求是地判断形势。一直以来,总有人说目前是中国所面临的海洋形势最严峻的时期。媒体上,似乎这也已是定论。我个人却不这么认为。回顾冷战时期,美国实施艾森豪主义,以中国周边的一些小国,构建什么第一岛链、第二岛链,一度试图把中国包围起来,以堵截西太平洋和东亚地区的所谓共产主义的扩张,不就是多米诺骨牌理论吗?50年代的那种形势,不比现在要严峻很多吗?当时中国连像样的海军都没有,整个东亚地区,不仅海洋而且整个战略形势比现在严峻得多了。那时候,美国第七舰队,在台湾海峡走来走去,中国政府共提出了800多次的外交抗议。1975年以后,苏联直接进驻到了金兰湾,美国人在苏比克湾,这些全世界最大的海空军基地,就在中国的南海周边。形势是不是比现在严峻得多?

  讨论海洋问题,形势判断仍然是第一位的。现在不是新中国历史上海上形势最严峻的时期,这是一个基本事实。与50年代、60年代、70年代甚至80年代相比,这一判断基本上是站得住脚的。实事求是地说,我甚至认为,现在是新中国建立62年来海洋形势最好的时期,这一判断基于目前是中国历史上国际战略环境最好的时期。中国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海上贸易国家,有巨大的商船队,海上的水产捕捞是全世界最大的国家之一,海员队伍是全世界最大,造船吨位也是全世界最多的。这些都是所谓海洋强国的体现,在现在的国际格局中,对于中国来说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应当是这些因素。即使从领土主权维护的角度考虑,现在也并不是历史上形势最严峻的时期。
其次,如果说中国周边海洋形势发生着转变,这种转变是由两个方面导致的:一个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大了。中国的块头大了,周边国家,尤其是小国当然要有反应。这基本上是地缘政治的天然的反应,是物理性的反应,甚至是生理性的反应。小国一旦紧张,自然要找一个大国傍着。第二,从70年代联合国海洋法公布实施之后,一些周边邻国的海洋国意识、主权诉求开始膨胀,我觉得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事实上,我们在与12个陆上邻国的边境划界实践中,划线谈判的一个最基本的前提是,谈判双方互相尊重对方对领土主权提出的诉求。你当然可以不同意他的主张,但如果不尊重对方领土主权诉求的权利,那还怎么谈?双方坐都坐不到一起。既然双方已经认定,最终的解决还是要走外交谈判的路,那你就必须要尊重对方主权诉求的权利。

  就在最近,越南副外长访问北京。我特别的关注新华社发表的新闻。新华社的新闻稿说了六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说此次双方副外长会谈,是为了落实双方高层领导人在南海问题上达成的共识。由此判断,在此次戴秉国见越南副外长之前,双方高层领导,已经以直接或是间接的管道,非常明晰地表达过在这个问题上的主张和立场,然后双方的接触是在专家级的层面来进一步落实这个事儿。第二层意思,双方要共同和平解决彼此的问题。第三层意思是前所未见的:中越双方应该管控各自媒体,向友好的方向指引舆论。第五条更厉害,双方应尽快商谈并争取尽早签署《指导解决中越海上问题基本原则协议》。最后一条实际上要在这个双边的基础上,推进落实《南海共同行为宣言》,即2002年的那个文件。这条新闻中表达出非常清楚的信息。因此,我以为,中央领导人处理此问题非常理性,十分清楚中国自身的战略利益诉求。中国的外交政策并没有被国内的媒体牵着鼻子走,也没有被一些所谓的专家和一般激愤的民意牵着走,中国国际战略的设计是着眼于更大的战略形势考量作出的。我个人是表示赞同的。

  郭震远:南海问题最终解决的两个必要条件

  刚才马教授说的这个,我觉得说的非常透彻。我们现在就是说局部的矛盾增多和加剧,大环境是一种非常良好的态势,两者并存。这种并存就造成了处理具体问题时候的复杂性,这对我们的考验也就在于,面对复杂形势,我们怎么做,这是对我们真正的考验。
其实就拿大家都非常关注的南海问题来讲,也是有利的因素和不利的因素同时并存。你比方说,我就在思考邓小平提出的那几句话,主权归我,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坦率的讲,20年来还没有成功的先例,这个是事实。但是你要细分析,我认为南海问题最终的解决,它还必须只有走这条路,否则你就是打仗。现在来看,任何当事国,大概没有一国愿意,或者说现在有强烈的意愿要用武力来解决。我想能够实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有两个必要条件:第一个相关的当事国都认识到,必须走和平谈判之路,要有这个认识,这是前提。

  第二个共同开发的利益,产生的巨大的吸引力。这两者结合起来,它才可能实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没有这两个条件,确实很难实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我觉得怎么样来促成这个东西的实现,这是我们要做的、要想的、要宣传的。总之,咱们不是在这个事儿上无可作为,无所作为,而是要积极的有所作为。在这一个问题上,刚才大家讲的像加强外宣,培养人才等等,这都是手段。我们最后追求的目标是什么,我想当然目标有高层次的,有具体层次的;有长远的,有现实的。在南海问题上,我是倾向于作为一个局部地区、局部问题来解决它为好。局部地区、局部问题有它的战略含义,但你具体做的时候,还是就是把它局部化,不要把它全局化。来,大家接着说。

  王珊:海洋意识与海洋机遇

  我同意郭老师的观点,就是这个海洋权益问题,中国海洋环境,我觉得确实面临一些机遇。刚才各位老师已经提到,因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它实际是一个机制,不具有约束力,它只能说在某种程度上指导相关国家海洋划界。另外《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从它诞生之日起,它是一个各方妥协的产物,大家知道1972年中国进入联合国。实际上,从第一次联合国海洋法会议的时候,中国没有参加,当时中国在联合国没有席位。那么正好在72年的时候,我们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后,参与国际海洋法会议也成为展示中国外交的一个重要的一个国际舞台。那个时候我觉得中国的海洋意识,远远不如现在强,而且对专属经济区、大陆架这些概念,包括它后来所衍生的一些权益,我们可能也没有认识太清楚、太深刻。所以我觉得,就是我们后天的一些问题。《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为什么美国没有加入,我想可能跟美国对这种海洋权益的长远的认识有关。1945年“杜鲁门宣言”提出来,很具有远见卓识。另外一个,说现在我们海洋环境面临挑战,同时刚才郭老师也讲,也有机遇,包括公海治理。实际上公海治理我们完全可以参与进去,包括在太平洋,我们也有一个科考的区域。我看相关报导,实际上在北极也好,南极也好,我们也有重大利益。另外,前不久北极理事会召开会议,而且这个会议当中,我觉得中国作为一个域外的专家,也可以争取我们的权益,积极的表达我们中国的声音。尽管我们不是北极理事会的成员,但从未来发展的角度讲,北极航道也蕴含巨大的商业利益;另外从北欧到东亚这些国家,随着商路的开通之后,巨大的经济利益还是存在的。所以我觉得这些都是机遇,关键是我们如何抓住这个机遇。
再有一个,随着这个海洋问题越来越突出,实际上对国民海洋意识的教育,我觉得也是一个重要的契机。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日本也好,美国也好,包括越南也好,它都有相关的海洋纪念日。在这个方面,我们也可以做一些相关国民海洋意识的教育,海洋科普的一些教育,包括一些活动。另外在十二五规划当中提出,转换经济增长方式,我觉得海洋经济,绿色产业,大有文章可做。关键是我们在技术上、科技上,能否更好的开发海洋和利用海洋。我觉得从转换经济增长方式角度讲,也是一个重要的机遇。

  马小军:我补充一句。实际上最近几年美国正在积极地加入,美国作为两洋国家而没有与任何国家存在海域纠纷,他过去不签,主要是国际航道通行自由的问题。现在实际上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所以积极性提高了。我想美国一旦加入,就会要当头,并会要用这个东西来束缚中国。中国对此要未雨绸缪。

  王珊:对!但后来,他们几个国家,又绑了一个执行协定,实际上已经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据我了解,确切来讲,他签署了,但是还没批准。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军方好像很反对,认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对军队的海上活动限制很多,不像以前了。

  还有一个就是说,如果参加的话,他想当头。具体来讲,《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下面有三个机制:大陆架、海洋法法庭,还有海洋管理局。它现在都没有人在面,一旦批准的话,它都可以派人进去;一旦当了这些国际机构的管事儿的,维护它的权益,提出它的主张那还是很有利的。
反思《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当时中国应不应该加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当时我们处于第三世界,我们要在联合国舞台展现中国的地位和影响。但实际上现在看来,也有利有弊。

  韩锋:海洋问题的挑战要区分不要把当事国敌对化

  关于挑战,我觉得,从外部看,可能我们最大的担心就是美国的介入,重返东南亚和巧实力的运用都可以看得出来。但是我觉得美国的介入,实际上现在来看效果还是有限的,而且也是有弹性的。它不介入终端领土主权的争议,就是不承担对终端领土争议的军事义务,包括同盟国,这个可以明确。但是它又有弹性,比如说对通道安全和地区稳定;而且解决的方式,它提出了要多边,这个可能是美国人比较欣赏的。但是美国肯定从战略利益上是不愿意,盟国的本土安全它有义务,但是争议地区的义务,它现在起码是没想好。

  还有外部的挑战来自东盟,就是刚才已经提到的,东盟要结盟的问题。东盟在我看来,它从来都不是一个盟,实际也没有东盟。

  我想说的就是,我们也要细分一下。因为东盟它有一个不成文的政治行为,叫做原则也好,还是规范也好,就是说当事国的利益是绝对优先的。这次也一样,协调最多的就是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他们现在是在协调,加上印尼,印尼它是想再一次当头,来牵头跟中国来进行协调。现在他们商量完了以后,然后告诉其他国家。另外还有一个原则,其他东盟国家没有利益的时候,不可以轻易说不。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柬埔寨老挝这些跟我们比较好的国家,在关键的时刻他不说话。其实不是不说话,它这个政治氛围就是这样。
 新加坡在这些所有东盟国家面,对海洋的依赖是最高的,它的对外贸易总值超过gdp。所以如果说这个地区,一旦有问题的话,新加坡是不可以忍受的。就是说对他的国家是生存的问题,不是说法理论争。所以我觉得,我们还要区别对待。我们不能把东盟放在一个平台上,或者一个平面上看。东盟层次的落差是很大的,我是主张要区别他们的利益利害的层次,区别对待。

  马小军:而且不要把当事国敌对化,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不是说越南、菲律宾提出相应的权力,它就是敌人。没打仗之前都不是敌人。

  韩锋:海上通道安全有共同利益对东盟要理解

  还有一个相关的就是在这个地区,屡次出现,就是小国效应,或者说小国优势,就是在小国跟大国去进行争斗的时候,发生争执的时候,往往小国有理没理它都有理,屡次出现了,老挝跟泰国,柬埔寨跟泰国,泰国都没理,因为泰国大。中国更是如此,因为在周边你最大,很难有理。
我刚才第一次发言的时候说,海洋通道安全,我觉得这个旗帜我们应该举,不是说占贸易量80%吗?我们实际上跟日本美国韩国澳大利亚的海洋通道安全需求是利益重合的。

  我们还应该维护对我们有利、能够对地区稳定有益的现行机制。我觉得不能说美国在这个地区介入,就是要来搞我们中国的。即便搞,也得要区分。他的船要安全,我们船也要安全,要说沉了船,或者打了仗,布了雷的话,对谁都不行。

  所以我们要跟美国澳大利亚等搞军演合作。因为这个地方太重要了,你如果真出了问题,不是说中国有问题,这些国家都统统有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是机会,我们有利益共同的地方,以前强调的不够。这个地区对大家都有益吧!

  还有就是东盟。东盟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应该是很成功的。现在东盟对中国战略的这种担心,应该说是正常的。你应该理解,你家门口有一个壮汉,它手的东西,越来越精,越来越多,对它们来说,确实你要说明你想干嘛。实际上东盟的地区战略,是不愿意引进大国的,但是它要保持大国平衡,我们中国也被引进了。九几年去参加这个会,那是人家东盟让你去的,人家不让你去,你能去吗?就是当时要平衡其他大国。现在中国太厉害了,但是东盟作为一个地区的组织,它绝不想把一个国家扶持起来,把这个地区统治了。这肯定是它不要的,所以我们不要看到东盟要跟美国结盟,就是搞中国,我觉得这个结论太简单了。如果这样的思维下去,我们就把别人都推到一块,跟我们为敌,实际上还没那么严重。比如越南,其实说了半天,跟我们党的关系还不错嘛!
改革我们还要相互支持,贸易现在也是很不错的。问题归问题,我们不要没有界限,就是互相蔓延,好的时候都好,坏的时候全坏,一夜之间就全完了。领土争端,我刚开始就说,领土争端不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最晚算,从70年代开始,那到现在也都30多年了,我觉得我们要有战略信心。

  另外还要专业管理,比如说治理,包括你的海洋环境,你的渔业,科考,这些统统都是。

  吴继陆: 扩大共同利益减少分歧

  我们国家这几年在南海极力推动低敏感领域合作,所谓低敏感领域主要是指科考、环保、防灾减灾等。这方面的进展和成效还是蛮大的,尤其是与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合作。一些合作项目还成为东亚海上合作的典范,政府间海洋学委员会都有宣传。也就是说,在南海,除了大家看到的对抗性的东西,咱们也可以多做一些合作性的东西。比如说,能否建立南沙自然保护区,保护南沙的自然环境和海洋资源?南海也存在海盗问题,中国能否主动倡议建立一个防海盗的地区安全机制?也就是说,尽量把大家的共同点,利益重合点扩大了。就是我们讲的扩大共同利益,减少分歧,可以朝这个方向多做一些工作。

  侯毅: 美国的模糊介入呈上升态势

  我顺着韩老师、马老师刚才所提到的问题谈一下。当前,大多数学者都注意到了美国对中国海疆的重要影响,我认为,美国对华海疆问题的介入总体上呈上升态势。例如,近20年来美国的钓鱼岛政策。在克林顿时期,尽管美国有意偏袒日本,但是在姿态上还是中立的。美国政府官员,特别是高级官员在正式场合对钓鱼岛问题很少发表评论。到了小布什政府时期,美国对钓鱼岛问题的态度出现了变化。2001年12月10日,美国助理国务卿福特公开表示表示:“钓鱼岛一旦受到攻击,美国有可能对日本提供支持”。“美日关系对美国的国家利益来讲是至关重要的,只要是与日本有关的纠纷,美国多少会插手进去”。“这不仅是个关系深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涉及美国的国家利益”。2004年2月2日,美国副国务卿阿米蒂奇访日本期间表示:“施政权所涉及的范围都适用于安保条约,在美日安全条约中,日本施政下的领域一旦受到攻击,那将被视为对美国的攻击。”2010年中日撞船事件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表示钓鱼岛适用于安保条约的表态,这个表态是美国国务卿第一次谈到这个问题。此后,希拉里又不同场合反复强调美日同盟,《美日安保条约》适用钓鱼岛,严重损害了中国的主权。
马小军:我再顺着说一句话,我觉得就像东北亚的事儿一样,对于南海地区的事儿,包括东-黄海的事儿,中美关系的影响力在上升。可以预见,这些问题的最终解决可能要取决于中美关系,甚至不是中越关系和中菲关系。如何发展,有待继续观察。

  郭震远:结束语

  咱们会议就到这。下午的时间很紧张,大家谈的很热烈。像中间休息前我所说的那样,大家总的来讲是有共识的,当然在具体问题上,还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这个没关系,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热点的问题,这样很正常。刚才马教授讲到一个,就是说在南海问题上,东海问题上,总之,我们和周边国家在海洋问题上,应该是更多的来促进共同利益的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来消除双方的矛盾冲突,这是个基本的考虑。

  第二个,这种事情它是一个历史过程,是历史形成的。就像刚才韩锋说的那样,最少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我们不要认为,眼前一年两年就能解决。历史证明,最麻烦的事儿就是国家之间的领土主权的这种争议。所以既要有坚定的信心,来不断的发展共同利益,解决矛盾冲突,同时又不要有一种急躁的情绪。而且说实话,中国作为一个不断提升的一个大国,更要有这种更开阔的胸襟和气度。有问题不要紧,我们来解决,一时解决不了,我们逐渐来解决。我想邓小平当年提到搁置争议,恐怕我们可以做一个更广泛的理解,就是说我们逐渐来解决存在的问题。搁置争议,不是说永远不解决,只是不要着急而已。所以我觉得咱们今天关于海洋问题,不是南海,因为谈南海谈的多,就是关于中国海洋权益、海洋战略的这个会议,作为中国评论月刊来说,这是第一次。我想随着形势的发展,可能还会再次举行,第三次举行都有可能,到时候还请各位给予大力的支持。我觉得这次就我个人而言,是受到了很多教益,也希望今后能够和大家保持密切联系。谢谢大家!
评论员简介

  韩锋:中国社科院亚太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主要从事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国际关系和安全关系;澳大利亚、新西兰的政治与外交等方面的研究。主要着述有《当代澳大利亚--社会变迁与政治经济的新发展》、《澳大利亚的亚太政策》、《东盟的大国关系平衡战略》、《东盟的扩大及其对亚太地区的影响》等。

  马小军: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工作站合作导师。主要研究领域集中于中国的国际战略、大国关系、国际政治理论、中国外交史、外交学等等;迄今为止计有数十万字学术着述、100万字以上的翻译作品及数百万字的编着成果问世。

  王珊: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海洋战略研究中心副主任、博士。主要从事涉及中国的海洋问题、大国海洋战略、区域和次区域海上安全合作、联合国海洋法机制等方面的研究。主要研究成果有《海上通道安全与国际合作》、《国际战略与安全形势评估》、《世界大变局》、“海洋战略与日本外交”等着述。

  吴继陆:国家海洋局海洋发展战略研究所副研究员、海洋法律与权益研究室代理室主任。主要从事海洋法和海洋政策研究,曾参与或组织多个国家专项研究,主要成果包括《中国海洋发展报告》(2010)、《〈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图解》、《世界海洋政治边界》(合译,即将出版)等。

  侯毅:历史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海疆史、中外关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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