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拾柒露脸直播: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责任在美方

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责任在美方

[3217]　(2011-10-14)

　　大部分美国人都认为，中美贸易之所以失衡，是中国人为操控汇率，有意低估人民币，使中国的产品在美国市场上取得了不公正的竞争优势而造成的，而中美贸易失衡又是导致美国企业倒闭，工人失业的主要原因，因此把美国在2008年次贷危机以来的经济衰退、失业率高居不下的责任归罪于中国。美国的议员们一直叫嚷着要对中国征收惩罚性关税，逼迫中国政府大幅升值人民币，以克鲁格曼为代表的一批学者也鼓动与中国打贸易战。俗话说，谎言说一百遍，就变成了真理，现在美国民众似乎都相信了这种说法，中国一下子成了美国人的抨击对象，愤怒的矛头指向了这个世界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指向了这个正在带领全球走出金融海啸阴霾的国家。10月11日，美国参议院投票通过了“2011年货币汇率监督改革法案”，外界普遍认为，该提案主要针对人民币汇率，意在推动国会立法，敦促政府部门以“人民币被低估”为由，对中国输美产品征收高额惩罚性反补贴关税。中国政府立即表示了强烈抗议，一场贸易战一触即发。我们认为，中美贸易失衡的主要原因决不在于人民币汇率，其深层次原因主要是：

　　（一）中美贸易失衡，是美元储备货币功能发挥的必然结果。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与其他西方国家一起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美元是国际贸易的主要结算货币、计价货币和储备货币，取得了世界货币和世界经济的主导地位，同时也使美国获取了巨大的利益。从理论上讲，美元作为世界贸易的媒介和世界各国的储备货币，需要源源不断的流向世界各国，以满足各个国家经济和国际贸易规模不断增长的需要，美元投放到世界市场的渠道，主要是通过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来实现的，具体就是通过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收支逆差从美国流出来。如果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收支是平衡的，美元就无法投放到国际市场了，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就丧失了。但是，美元是一种信用货币，它的发行是以美国政府的信用作为基础的，如果逆差大，投放的美元多又会影响美元币值的稳定，从而影响人们持有美元的信心，美国就要承担贸易逆差过大，美元发行过多的后果，这就是所谓“新特里芬难题”。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制度本身，就决定了美国会经常地保持对其他国家在贸易项目上的逆差，因此，美国的贸易逆差决不是世界经济不平衡和美国经济不平衡的标志，而是美元储备货币功能发挥的必然结果。二战以后大多数时间里，美国都与其主要贸易伙伴保持着逆差，美国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把自己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逆差拿出来说事，因为贸易逆差对美国有着巨大的利益，美国在国际贸易中，只需要开动印刷机，就可以用印出的美元钞票，从其他国家换回实实在在的商品和资源，供美国人消费，而贸易顺差国换回的美元，只是一张张债务凭证、借款收据，将其作为外汇储备持有，由于各国都有外汇储备的存底，所以，只要美国储备货币地位不动摇，有相当部分的债务永远都不需要美国人偿还，这相当于美国不断地向各贸易国收取铸币税，对于美国人来说利益是十分巨大的，据统计，全球各国持有的美元外汇储备总规模大约是6万多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是美国通过对世界各国的贸易逆差投放出去的，可见美国从贸易逆差中得到了多么巨大的铸币税好处。因此，美国在一般情况下决对不会把自己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逆差拿出来说事的，但是，当美国的国内经济出问题的时候，尤其是碰到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失业率上升的时候，则往往会把贸易逆差的问题拿出来说事，以实现贸易平衡为由，向其主要的贸易伙伴国施加压力，要求对方减少逆差。采用的主要的方法一般都是压贸易对手货币升值，使美元贬值，以促进美国产品出口，同时采取强硬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以种种理由对贸易伙伴国实施贸易制裁，减少国外商品进口，以此达到保护国内市场，增加就业的目的。上世纪80年代，美国经历了近代史上为期最长衰退，而日本的经济一片大好，威胁到美国，于是美国与欧洲多国联手，在1985年逼日本签订了广场协议，强迫日元的汇率自由浮动，造成美元兑日元大幅度贬值，10年内日元汇率从1985年约1美元兑270日元，升到1995年约1美元兑80日元，日元升幅近3.4倍。日元升值导致日本的资产（股市与楼市）价格也在前5年大幅度升值，造成了严重的资产泡沫，当泡沫被利率升高刺破后，日本就陷入了漫长的经济衰退，从1990年至今已过去了整整21年了，日本仍然没有走出经济衰退和停滞的阴影，好在日本的国民储蓄率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硬顶了21年还没倒下！上世纪90年代中期，亚洲经济一片大好，对美国产生威胁，于是货币汇率又成了打倒对手的最佳武器，最后酿成了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东南亚国家经济遭受到重创。2008年世界性金融危机爆发以后，作为金融危机的起源国—美国的经济遭受重创，中美贸易逆差问题又被美国摆到了中美两国贸易关系的突出的位置，美国政府一方面强势地向中国施压，要求人民币大幅、快速升值，另一方面对国内采取了力度很强的刺激计划，和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QE1），以克服经济衰退，降低失业率。然而，政策执行的结果使美国出现了巨额的财政赤字，超过了国际公认的警戒线，由于长期实行低利率、零利率的廉价货币政策，使美元大量发行，又造成了美元流动性泛滥，使美元在国际外汇市场上不断贬值，美元贬值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美国的出口，但是却使美元的信用被大打折扣，美元和美元金融资产在国际市场上遭到抛售，由于美国的经济问题主要出在内部，所以美元贬值并不能使他的经济得到根本的改观。相反，弱势美元，大大削弱了美元的地位，美元储备货币的地位被严重削弱，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质疑，这对美国长期经济发展和维持它的霸权地位是极其不利的。

　　（二）中美贸易失衡是美国政府长期以来所实行的错误政策所导致的后果。从历史看，美国维持本国短期经济平衡是有一套办法的，在国际经济的分工中，美国一直占据着两个制高点，作为解决本国内外经济平衡问题的基础，一个制高点是高技术领域，另一个是金融服务领域。美国采用很多方法把全世界各国优秀的高科技人才吸引到美国从事高科技开发，几乎垄断了各领域科技创新的前沿，美国主要生产高科技产品，垄断了许多高科技产品的设计、专利和品牌，而把大部分产品的加工制造转移到海外新兴国家、发展中国家，美国的产业调整和经济转型保证了美国在国际分工的价值链中占据了高端，分走了大部分工业利润，美国的高科技领域的投资效率远远高出传统制造加工业国家，这样，美国不仅是最吸引世界优秀人才的国家，也是最具投资吸引力的国家。在此基础上，美国建立了世界上最发达的金融服务业，美国自由的金融市场制度，遍布全国和世界各地的金融服务机构网络，尤其是世界规模最大、功能最强的跨国投资银行，吸引了大量的世界各国的资本流入美国，对美国经济平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中国等发展中国家贸易顺差争的美元，自己并不能享用，而是又奉送给美国人使用，美国人不仅赚取了铸币税，还要用发展中国家辛辛苦苦争来的美元赚取投资收益，这种制度设计不得不令人惊叹，这是一种多么巧妙的制度设计呀！从经济学原理上来说，贸易顺差与资本输出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有贸易顺差就意味着有资本净输出，问题是向谁输出，由于美国金融服务业和高科技的优势，使世界各国大部分由贸易顺差争回的美元又流回了美国。自八十年代中期以来，美国一直是输入资本数量最多的国家。如果美国人能善用这种自我平衡、自我循环的经济运行机制，我认为，美国在很长一段历史时间内都不会丧失其优势地位，可是美国在苏联崩溃成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后，美国人的头脑发热了，人类的本性——贪婪使美国人采取了错误的政策和决策。2001年网络泡沫破灭以后，美国高科技发展不尽人意，近十年几乎没有出现重大的科技创新，意味着实体经济发展的动力不足；“911事件”后布什政府又不顾国力，打了两场旷日持久的反恐战争，天文数字的国防开支，使美国政府贸易项目的赤字和财政预算赤字都创出了历史最高纪录，美国经济在布什政府任期内已出现了严重的不平衡，实体经济增长乏力，实体经济中创造的价值无法满足美国人高福利、高消费和两场战争开支的需要；对巨额的亏空，美国人没有注重通过实体经济增长来弥补，而采取了主要通过运用金融手段来填补的策略，这是美国人所犯的最大的错误，美国人犯的错误不仅害了他们自己，而且害了全世界。

　　美国采用主要的金融手段是两个：一是美联储长期采用宽松的货币政策，通过扩大贸易逆差向世界大量投放美元，这种措施，一方面可以使世界各国的商品和物资资源集中汇集到美国，满足美国人高福利、高消费和战争的需要，另一方面造成世界性的流动性泛滥，使美元不断贬值，减少了美国政府的债务；二是放松金融监管，特别是几乎放弃了对衍生金融产品的监管，通过投资银行大量地向世界各国出售经过巧妙包装的各种各样衍生金融产品，使世界各国政府、企业和资金流入美国，美国的投资银行运用50倍、60倍的高杠杆率（据资料介绍，美国证券公司平均的总财务杠杆率超过20倍，净财务杠杆率达到15倍左右；美国投资银行财务杠杆率更高，平均表内杠杆率为30倍，表外杠杆率20倍，总体50倍；“两房”杠杆率则更高达62.5倍。）在金融衍生品市场上把金融泡沫吹得越来越大，据统计美国金融市场上衍生金融产品的价值是基础性金融产品价值的20倍，以2006年（美国次贷危机发生的前一年）的数据为例，美国2006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为13万亿美元，而市场上流通的股票、债券、期权、期货等的价格总额估计为400万亿美元，也就是说，虚拟经济几乎是实体经济的30倍，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严重背离，虽然美国人运用金融手段暂时实现了一种巧妙的平衡，但是这却是一种恐怖平衡，一旦金融泡沫破灭，后果不可想象。果然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戳破了美国多年累积的金融泡沫，在次级贷款基础上构筑的衍生产品大厦顷刻倒塌，美国投资银行纷纷破产，销往世界各地的金融产品变成了有毒资产，引发了美国金融机构、企业的破产潮，并迅速波及到全世界，最终酿成了世界性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

　　金融危机以后，美国平衡国内经济的手段，已受到严重破坏。在金融风暴刮过以后，人们发现，美国的投资银行家不仅道德破产，信誉崩溃，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市场，这意味着美国失去了平衡国内经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在金融危机“去杠杆化”的过程中，美国金融机构和企业资产大量缩水，导致金融机构和工商企业大量倒闭，美国政府为了拯救重要的金融机构所实施的救援计划和为了降低失业率而实施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使美国财政预算赤字不断扩大，2009年美国的财政赤字高达1.42万亿美元，是2008年的3.1倍，赤字率也从2008年的3.2%猛升至10%，创下二战后最高水平。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增至6.71万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7.2%。2010年美国财政赤字规模达到1.32万亿美元，联邦政府债务总额达13.6万亿元；2011年财政赤字预计将达到创纪录的1.65万亿的水平，债务总额也将突破14.3万亿的上限。虽然当前美国经济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但是经济复苏缓慢，失业率居高不下，美国经济失衡与经济危机期间相比丝毫没有减轻，因此在这种背景下，美国政府提出了世界经济再平衡的问题。

　　美国人提出世界经济再平衡本身没有什么错，中国也正在进行发展模式的改革，采取措施提高内需，减少经济发展对出口的依赖。问题在于对造成世界经济失衡的原因分析，美国人并不检讨自己存在的问题，而是把经济失衡的责任一股脑儿全部推在中国身上，归究于中国政府长期压低人民币汇率，在人民币汇率低估的情况下，与美国产品竞争中取得不公正的优势，从而造成中美贸易中巨额不平衡。尤其令人担心的是美国人决定以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来打这场贸易战，实现所谓世界经济的再平衡，这种政策是十分危险的。如上所述，现在美国人在金融领域还剩下一个平衡国内经济失衡的一个手段，就是发行美元，但是，我们认为在经济已经严重失衡，泡沫仍然严重的情况下，作出这样的决策，可能是再一次失策。美国已实施QE2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通过中央银行发行6000亿美元购买美国政府债券，以解决美国财政赤字不断扩大的困难，为了避免违约，美国政府环还提高了发行国债的上限，并准备随时推出第三次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过去十几年，美国玩金融玩得过火了引发了金融危机，现在又准备通过吹美元泡泡来解决财政困难，向自己的贸易伙伴国转嫁债务危机，说明美国人根本没有接受本次金融危机的教训，这样玩下去恐怕下场是可悲的。美国正确的政策选择应该是：加强金融市场监管，正确处理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关系，提高储蓄率，降低财政赤字，走主要依靠技术革命，技术创新发展经济的道路。最近，奥巴马总统宣布，提高富人所得税，减少社会福利支出，计划在未来12年内减少财政赤字4万亿的计划，我们认为这是美国在正确的路上走出的第一步，但是，这个计划并不能根本改变美国当前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严重背离的情况。美国政府在经济严重失衡的情况下，仍然维持6000多亿美元庞大军费，美国民众也没有根本改变借债消费的生活习惯，美国政府更没有放弃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大规模举债的基本国策，因此，中美贸易失衡的局面还会长期存在下去，美国经济前景仍不容乐观。

　　作者：夏丹阳 《联合早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