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切.赫威:中国漆器的巅峰时代——汉代漆工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0:45:25
                                 中国漆器的巅峰时代——汉代漆工艺         漆器是中国古代的一项伟大发明。一九七八年,考古工作者在距今七千年的浙江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了一只髹漆的木碗,这是我国也是世界上已知年代最早的漆器。此后,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初生的漆工艺,像早晨初升的太阻,不断升起。大约经过了五千年左右的蓬勃发展,从西汉初年开始,它如日中天,发射出最大的光和热,进入了中国漆工艺史上最灿烂辉煌的巅峰时代!
一、汉代漆工艺昌盛繁荣的景象
    汉代是我国漆器灿烂辉煌的时代。
    汉代文献中,有大量关于漆器繁荣的文字记载。当时人们满怀激情地描述它,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句来歌颂它。如司马迁的《史记》记载说,全国各地市场上,都有“木器髹者千枚”,“漆于斗”,漆器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还出现了“陈、夏千亩漆”*这样大规模的商品生产基地。张衡《南都赋》说:“其原野则有丝漆麻伫”e。扬雄《兖州牧箴》也说:“草繇木条,漆丝缔絺生”,漆丝絺伫正是制造漆器的主要原料。《史记?货殖列传》说:“山东多鱼盐漆丝声色。”《盐铁论?本议》说:“陇蜀之丹漆旄羽”,“兖豫之漆丝缔之”,是全国著名的。当时各地的公私漆器作坊,也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扬雄说蜀郡成都的漆器作坊,“雕镂扣器,百伎千工,其规模之大可以想见。当时的器具,凡是可以漆制的,无不制成漆器。人们普遍使用漆器。《盐铁论.散不足》记载:“今富者银口黄耳,金罍玉钟;中者舒玉伫器,金错蜀杯。”“良民文杯画案”,“涂屏错跗”,“采画丹漆”。说富裕和小康人家,都大量使用高级漆器。
   《盐铁论》说,汉代漆器乃“养生送终之具也”。人们不仅生前大量使用漆器,赞美漆器,而且;死后还要用大量漆器殉葬。半个世纪以来,我国考古工作者发掘了数以万计的汉墓。发掘资料表明,汉墓随葬了大量漆器。尤其是西汉墓,凡是能够保存漆器的中等规模以上的墓葬,其随葬品,许多是以漆器为主;那些不能够保存漆器的墓,除一部分墓的漆器全朽不留痕迹外,也还有相当一部分墓葬,残存大量漆皮和漆器痕迹,以及大量漆器的金属配件、玉石珠宝嵌件和装饰物。如湖南长沙望城坡古坟垸西汉墓,出土随葬品二千多件,其中漆器占去了一千五百多件;长沙马王堆三座西汉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广西贵县罗泊湾西汉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四川绵阳永兴双包山二号西汉墓出土漆器五百多件,安徽巢湖放王岗西汉墓出土漆器三百多件”,湖北江陵高台二八号西汉墓出土各类器物二五O件,其中漆器占二三O件。其它西汉墓随葬品的情况,大都类此,即多数大中型墓,都是以漆器为主要随葬品。幽灵世界只不过是现实世界的模拟,说明漆器在西汉人们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由于汉代漆器生产的空前繁荣,所以汉代有不少带漆字的地名,如“漆园”、“漆里”、“漆县”等。
汉人普遍使用漆器,从事漆器生产的利润丰厚,因此各行各业纷纷转向漆业,农民大量涌入漆业。如东汉崔实《政论》说“农夫掇耒而雕镂。”《后汉书?’申屠蟠传》记载:“蟠家贫,佣为漆工。”因此,在全国各地,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漆工队伍。如成都一地,“雕镂扣器,百伎千工”,但是,从事漆器生产,对于有些人是容易得病的;《髹饰录?序》说:“漆身为癞状者,其毒耳。”对漆过敏的人;易患漆疮。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一部西汉医书《五十二病方》,记载了汉代人们的主要疾病,以及治疗的药方。书中有一章标题叫“鬃”?,即“漆”,是专门医治因漆而发病的各种医方。说明西汉社会上从事种漆和髹漆的人极多,以致于“漆”这种职业病,已成为当时社会上的主要疾病之一。
   长沙马王堆汉墓医书记载,汉代已有了滚行业的崇拜神:漆王。如该书有一个祝由方说: “喷,漆王,若不能漆甲兵,令某伤,鸡矢鼠壤涂漆王!”这说明西汉已有了人们崇拜的“漆王”偶像。西汉漆神的出现,也正是西汉漆器工业高度发达在意识形态上的反映。
    汉代前后四百多年,虽均属中国漆器的鼎盛时代,但西汉漆器已达顶峰:物盛些衰,自然之理,考古资料表明,东汉漆器,已有开始走下坡的迹象。这主要表现在东汉墓漆器随葬品有所减少,如一墓出土数以百计漆器的情况,要比西汉墓少得多。目前我们能见到的,主要是西汉漆器,东汉漆器是很少的。也许这中间有别的原因,如东汉砖室墓在南方普遍的兴起,而砖室墓是无法保存漆器的;又如,东汉瓷器已经出现,它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漆器的统治地位。
     二、应有尽有的品种,丰富多彩的造型,考古发现汉代漆器数以万计,其数量之多是空前的。不仅如此,汉代漆器品种之齐全,造型之丰富,也同样是漆工艺史上首屈一指的。
从汉代漆器的胎质来看,种类是非常之多的。当时各种质料的器物,都可以髹漆。据初步统计,有木、麻布、竹、陶、铜、铁、角、皮、缯帛、藤、骨、石、金、银、铅、象牙、玳瑁等胎质。汉代漆工艺好像是一种普照的光,给许许多多的器物抹上鲜艳的颜色,披上美丽的外衣。 │
中国有过辉煌的青铜时代,那是在商周时期。到了汉代,人们认为青铜器虽然能铸造出奇巧的造型、精致的纹饰,但是,它的颜色太单调,于是,人们从爱美的角度出发,给青铜器髹漆绘画,装饰打扮,老气横秋的青铜器,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变成了颜色鲜艳,光彩焕发,多姿多彩的漆器了。髹漆后的铜器,还可以防止表面锈蚀,经久耐用。
    铜胎漆器虽然在战国时已经出现,但只有到汉代才真正流行。考古工作者发现了许多汉代铜胎漆器。1938年,蒙古伊克昭盟伊金霍洛西南地方舶汉墓,出土了铜胎的漆鼎、漆壶、漆钫、漆甑等,纹饰有狩猎纹和风纹。近半个世纪以来,考古发现的铜胎漆器就更多了,其中最精彩的,有广西罗泊湾汉墓出土的铜胎漆提筒和铜胎漆盆,以及山东诸城汉墓的彩绘铜胎漆壶。
   陶器曾经是人类童年就开始使用的器物,并且有过辉煌的彩陶时代。但是,用颜料彩绘,用粘附力差,极易掉色、剥落,随着社会进步,彩陶时代终成过去。
   陶器髹漆的历史虽然悠久,新石器时代就有了,但那时漆的生产量太少,人们不愿把珍贵的漆用到陶器上去,到了秦汉,漆的产量大增,秦二世皇帝竟然想要用漆来髹城,漆产量之大,就可想而知了。到了汉代,漆的种植和制造有了更大的发展,为陶器髹漆创造了条件。在陶骷上髹漆,使暗色的陶器,变得颜色鲜艳,光彩照人。考古工作者发现了许多汉代陶胎漆器,如山东临沂银雀山四号西汉墓,出土的陶胎漆器多达2l件,它们表里均髹红褐色漆,器形有鼎、盒、龋、壶、盘、匜等。
   木胎漆器是汉代以前几千年的主要传统。汉代漆器仍然以木胎为主。但是,这时木胎的制法多种多样,除厚木胎、薄木胎外,尚有斫木胎,旋木胎、卷木胎等。汉代早期漆器多为斫木胎和旋木胎,即用斫、剜、削、凿、刨等方法制出胎型,或用旋床旋出外壁和底部。晚期则多薄木胎。汉代木胎漆器,总的发展趋势是由厚向薄、重向轻发展的。汉代已能生产许多卷木薄胎漆器,如奁、卮、杯等。它们是用很薄的木板卷成圆筒形,接榫处削成斜面,用胶漆粘合的。,这是一种非常轻巧的漆器,它既需要精细的刀具,又需要高超的技术。在先秦时期,由于刀具和技术条件的限制,这种卷木胎漆器还不多见,只有到了汉代,才能大量生产。卷木胎漆器的出现,使生产者得以从厚木、圆木的刨、削、剜、凿的笨重劳动中解放出来。
卷木胎虽然很轻巧,但是不够结实,容易开裂或变形,所以,人们在卷木胎上,裱上一层麻布或缯帛,然后再刮灭髹漆,使轻巧的薄木胎漆器耐用。也就在这个基础上,人们又进一步发明了夹伫胎漆器。伫是一种细麻布,《说文?系部》:“伫,躲属(段注:“躲者,臬属也),细者为绘、布白而细者曰伫。”其制法是先作胎骨模型,然后在模型上层层裱褙涂有漆灰的麻布,干固后去其模,便形成了漆器的胎。由于麻布夹在漆灰中间,人们便称其为“夹伫胎”,这实际上就是后世脱胎漆器的始祖。
   西汉初期,人们已普遍认识到了伫与漆相结合的牢固性。如《汉书?张释之传》记载,汉文帝视察己的生坟霸陵时说:“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伫絮? 漆其间,岂可动哉!,‘用伫絮斩陈滓”,把整个坟墓封固,就如同铜浇铁铸一样,盗墓者莫想动它分亳!这件事后来虽然没有实行,但它却说明亡漆结合是非常牢固的!
夹生胎漆器有许多优点,除了牢固和轻巧之外,随气候变化失水或吸水的能力比木材小,很少会收缩和膨胀,不容易变形,更不会开裂,比木胎好得多。
    夹生胎漆器不是汉代的发明,早在战国楚地已有生产,但数量很少,还处于试制阶段,真正的大量流行,还是从西汉中期才开始的。以湖南长沙地区的汉墓为例:属于西汉早期的马王堆汉墓,出土漆器七百多件,绝大部分是木胎,夹伫胎极少,而年代为西汉中期的长沙曹撰墓,则恰好相反,出土漆器一五O多件,绝大部分是夹伫胎漆器。又以山东地区的汉墓为例:山东临沂银雀山四号西汉初年墓出土漆器四七件,其中除四件夹生胎外,其余全是木胎;而山东长清双乳山的一座西汉中期墓,出土大量漆器,“所有漆器都是夹生胎,不见木胎或竹胎”。考古发掘资料表明,西汉早期至中期,是漆器由木胎向夹生胎转变的时期。
以麻布为胎的漆器,汉代有专门的称呼。
   长沙马王堆汉墓遣册有“漆布小卮”、“布漆奁”的称呼。如马王堆一号墓遣册竹简一八一:“漆布小卮一”,与出土实物对照,是一件麻布胎漆卮。安徽阜阳双古堆西汉初年汝阴侯墓,出土一件麻布胎漆盘,上有铭文:“女阴侯布干盘”。可见,汉初麻布胎漆器多以“布”称。 ’
麻布胎漆器还有以“绪”称的。湖北云梦大坟头一号西汉墓遣册有“绪杯廿”的记载,与实物对照,是二十件麻布胎漆耳杯。《说文?系部》:“伫或从绪省。”《说文句读》:“伫亦通作绪。”《通典》云:“晋徘歌云:‘交交白绪,节节为双’。吴音呼绪为伫”。西汉中晚期墓出土的麻布胎漆器,多自铭为“绪”器。如长沙杨家山西汉墓出土的麻布胎漆盘,有铭文‘‘杨子赣绪饭盘”。河北满城汉墓的麻布胎漆盘上,有“御褚饭盘”的铭文。该墓发掘报告指出:“铭文中的褚字,应为伫字的假借”e。褚字应为绪字的另一种写法。
从西汉中期开始,麻布胎漆器也称作“伫器”,如西汉昭帝的盐铁会议上,称麻布胎漆器为“伫器”叭1959年贵州清镇平霸56号西汉墓出土一件麻布胎漆盘,有铭文“元始四年广汉郡工官造乘舆 ?伫画黄扣饭盘”,自称“伫”器。
   一些东汉墓出土的麻布胎漆器,则自铭为“侠伫”或“夹伫”器。如朝鲜乐浪汉墓(王盱墓)的麻布胎漆耳杯,其铭文中有“建武廿八年,蜀郡西工,造乘舆侠伫量二升二合荧杯”的记载;—件麻布胎漆盘有“永平十二年蜀郡西工夹伫行三丸治千二百卢氏作宜子孙牢”的铭文。
除了麻布为胎的漆器之外,还有用缯帛作胎的。长沙马王堆汉墓遣册有“布缯检”的记载。缯是汉佃于各种丝绸的统称。所谓“布缯检”,就是用麻布和缯帛为胎的漆奁。如马王堆一号汉墓遣册竹简二三三:“布缯检一,中有镜”。该墓发掘报告说,从这件布缯检(奁)的“器壁裂缝处,还可以清楚看到麻布纹路和细密的丝帛纹路,估计是在麻布胎上再裱一层丝帛”。缯帛比麻布柔软细密,用它做胎,能使漆器表面更加光洁美观,造型更加轻巧,大大提高漆器的档次。
    在麻布或缯帛上直接髹漆,汉代叫?。东汉许慎《说文?巾部》:“??漆布也。”汉代这些:髹了漆的布匹,有的是用来做车蓬的。《后汉书?舆服志》:“公、列侯、中二千石……得乘漆布辎?车。”《居延汉简》简文中,也有“蜀车漆布”的记载。漆布还用来做帽子。《后汉书?舆服志》说:“长冠,一名斋冠,促漆丽为之。”这种漆丽纱帽,汉代墓葬中有较多的发现。寸口甘肃武威磨咀子48号汉墓出土一件漆丽菱孔纹冠。山东临沂金雀山汉代周氏墓的漆冠,是缯帛髹黑漆。北京大葆台汉墓出土漆纱帽残片,该墓发掘报告说:“这是一种丝织编结的手工艺品,实物有粗细两种”,“外观皆呈棕黑色,涂施的漆膜富有光泽。初见之下,仿佛是角质薄板精工打孔做的,又很像平纹织物制成的,但据显微切片观察,漆膜中包埋着的织物组织,为纂组结构”,这种织物,两汉时称为‘漆丽’,以后又称作‘漆纱’,相沿约六、七个世纪一直是制冠的高级材料。”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一件非常完整的精美的漆缅纱帽,它是孔眼稀疏的纱,滁上厚厚的黑漆而成的,看去好像是用极细的乌黑发亮的金属丝编就的一样。
    汉代漆布还用作坐垫,以及作防雨防潮的包裹或行囊,在新疆罗布淖尔汉代遗址,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块西汉漆布,虽经二干多年,表面依旧漆黑光亮,这块油漆布告诉人们,在“丝绸之路”上,中国精美的丝绸,是用油漆布包裹着,放在牲口上,经受风雨、霜雪、烈日、尘沙的侵袭,经过万里跋涉,才到达西方的。
我们不知道汉代是否用漆布作衣服;但是,山东诸城西郊杨家庄汉墓中,却出土了一卷漆纱,甘肃敦煌马圈湾汉代烽燧遗址出土漆纱10件。湖北江陵凤凰山八号西汉墓遣策载有“漆履二两”@。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遣策记载有“漆履一两”。《居延汉简》也有“漆履一两”的简文。
汉代除了给铜器髹漆外,还给其它金属器髹漆。如山东临沂西汉墓出土的铁胎漆鼎、铁胎漆钫。山西朔县汉墓的铅胎漆箭,山西浑源毕村汉墓的铅胎漆六博等等。给铁、铅等金属器髹漆,汉代以前是没有过的,它们的出现,反映了汉代漆工艺的空前繁荣,以及汉代仿漆器风尚盛行。
    竹、皮、角;藤、骨等胎漆器也有一定数量。东汉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上杂物疏》说:“有漆画韦枕二枚”,“黑漆韦枕三十枚。”考古发现的实物中,也有一些精品,如马王堆一号汉墓的竹胎透雕龙纹漆勺。成都凤凰山汉墓的红漆竹笥。山东临沂金雀山三三号汉墓的黄褐色漆皮带。朝鲜汉墓出土的竹编漆箧。江苏邗江胡场汉墓的竹胎漆奁和皮胎漆箭菔@。广西贵县罗泊湾一号汉墓的漆皮甲。江苏仪征烟袋山汉墓的皮胎漆耳杯,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的角胎漆剑。山东诸城汉墓的骨胎漆圆盒。甘肃武威市汉墓还出土了匏胎漆葫芦。
    汉代漆器还有用两种以上材料制成的综合胎。如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的九子奁的盖和器壁是用麻布丝帛为胎,而器底则是斫木胎。江苏邗江甘泉二号汉墓的十子漆奁,小奁的边框、盖为木胎,底则是薄铜皮为胎。山东巨野汉墓的二件漆盆,是铜胎外附藤席,席外又贴麻布多层,再髹黑漆,然后再漆绘纹饰。
汉代漆器品种,像天上繁星,真是多到无法计算,它涉及到人们生活的一切领域,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无不与漆器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在有限的篇幅里,我只能举出一些主要的品种。
“民以食为天”。食具是人们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用品。汉代的食具,无论是餐具还是酒具,绝大多数都是漆器。以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为例,该墓出土各种食具一九O多件,其中漆食具占一六O多件。计有鼎、钫、锤、盒、匕、卮、勺、耳杯、具杯盒、盂、食案、食奁等。湖北江陵凤凰山十六八号汉墓,出土食具一五O多件,其中一四O多件为漆食具,占十分之九以上。朝鲜汉墓出土的一件漆食案的铭文记载,汉常乐宫使用的漆食盘多至数千件。这些漆食具,虽同一种类,仍有许多种不同的造型:如壶,则有圆壶、扁壶、方壶、三角形壶;杯则有船形耳杯、圆形耳杯、铜座耳杯、筒形杯;单把卮杯、双把卮杯、三蹄足卮杯、有盖卮杯、无盖卮杯;食案则有圆形案、方形案、长方形案;勺则有长柄簸箕形勺,辫形柄筒形勺、马头柄圆形勺、鸟头柄圆形勺、鸭形勺等;有的即使造型相同,但也有大、中、小之分。如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大中小五具相叠的托食具的漆平盘(图69),最大的一个盘,直径达七三?五厘米,高一三厘米,像这样成套的大型漆盘,是以前所没有的。 
   在汉代的漆食具中,有不少设计巧妙,造型奇特的精品。如湖南长沙的马王堆汉墓,望城坡古坟垸汉墓、湖北江陵凤凰山等汉墓出土的具杯盒,为委角方圆形,盖与器身子母扣合严密,盒内叠装七只至十只耳杯。1981年江苏宝应县天子乡前走马墩汉墓出土的彩绘漆盒,则更为巧妙奇特:这是一个高二七厘米的圆柱形漆盒,盒内套置圆形座,座上刳大中小三个椭圆形槽,槽内分别放置套合的大中小耳杯各十件,在耳杯之上,又反扣漆盘五件。这个漆盒内,共放置餐具三五件。叠放稳妥,制作精密,在设计上,既考虑到餐具的使用方便,又考虑到了缩小存放的空间,还有餐具的清洁卫生等。
    汉代有大量日用漆器,如床、榻、枕、几、器座、镜匣、案、箱、桶、沐盘、盒、盆、匝、罐、洗、虎子、锤、笥、弗、算筹、果盒、奁、屏风、扇、杖、尺、量、箕、印、提筒、薰炉等,真是不胜枚举,而且每一个品种,还有多种不同的造型,如盒;就有圆盒、方盒、长方盒、椭圆盒、海棠形盒、马蹄形盒、
盈顶盒、兽头柄盒、鸭嘴柄盒等,其中尤其是安徽天长六号汉墓出土的鸭嘴柄盒,手握鸭嘴,嘴合则盒开,松手,则嘴张而盒闭,构思极巧,世所罕见。梳妆用的奁盒,更是有许多不同的造型,如有圆奁、方奁、长方奁、椭圆奁、气形奁、马蹄形奁、双菱形奁、月牙形奁、长方半月形联奁、三足三钮筒形奁;有单层奁、双层奁、三层奁;有三子奁、五子奁、六子奁、七子奁、八子奁、九子奁、十子奁、十一子奁等。有的奁内还用木片或金属片分隔成格。这些奁多是夹伫胎,壁薄而坚,非常轻巧。汉代大型家具,像屏风、床、榻,因体积太大,难以随葬。但屏风在汉人生活中广为使用,所以在大型墓葬中,有实物或明器出土。
    由于汉代是一个武力强盛的时代,打击外来侵略和积极拓展疆域的行动?,几乎从未间断,如汉武帝三征匈奴,诛两越、击朝鲜、伐大宛,每次出动军队,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汉书?李广传》记载,李广率领五千步兵与匈奴作战,“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矢如雨下”,“一日五十万矢皆尽”,每人每天消耗箭:一百支,÷支数十万人的部队,消耗的箭就多得惊人。所以,当时漆兵器是国家漆工业的主要部分之一。
汉代墓葬:出土了大量兵器,如山东淄博市西汉齐王墓随葬器物坑—,出土各种实用膝兵器近二千件,这些兵器的秘、鞘、箭杆,均髹黑褐色漆,有的还有朱色卷云和菱形纹饰”。但也有一些墓葬出土的漆兵器是礼器或明器。
   丧葬用具是汉代髹漆工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无论贵贱,人死必以一漆棺葬。但是;统治阶级对葬具特别讲究,并有等级之分。《后汉书?礼仪志》记载:“诸侯王、公主、贵人皆樟棺,洞朱、云气画。公、 特进樟棺黑漆。中二干石以下坎侯漆”。这里棺上髹漆,也视等级不同而分为三等,即洞朱云气画,黑漆?,坎侯漆。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的彩绘漆棺,安徽霍山汉墓的漆棺,就是洞朱云气画。这些彩绘漆棺,是我国漆工艺史上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除漆棺外,漆葬具还有漆面罩、漆苓床,以及各种模型冥器。汉墓还出土了髹漆娱乐用品:六博、琴、瑟、筑、排萧、竽、编磬等。漆文具:砚匣、书案、笔、笔筒等。
四川绵阳永兴镇西汉墓出土一件精美的人体经脉漆雕,是非常珍贵的科技文物,它是目前发现最早有关经脉的实物,为中医经脉学说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可贵的实物资料。安徽省阜阳双古堆西汉汝阴侯墓和甘肃武威磨嘴子62号汉墓出土的髹漆拭盘,是研究古代天文历法和占个的科技文物。
    汉代的交通工具,如车、船等亦髹漆。如四川绵阳永兴双包山二号西汉墓出土单辕和双辕漆车二十多辆。北京大葆台汉墓出土三辆朱轮涂金彩髹漆车;山东曲阜九龙山汉墓出土漆车十二辆、河北满城汉墓出土各种彩绘漆车十辆。可惜这些车辆均保存不好,多数均已腐朽,仅留下大量漆皮,如《满城汉墓发掘报告》说:在二号墓一号车的车箱范围内,发现车箱“漆皮表面作朱红鱼,并绘有白色粗条形花纹”,据《后汉书?舆服志》记载,汉代车辆的油漆是非常讲究的,国家规定,从皇帝至百官,各级车上用油漆绘的花纹是不同的,不同的花纹表现不同的等级,是不能逾越的。老百姓的车子,一般髹黑漆,汉代黄门令史游著的《急就篇》说:“革鞘髹漆油黑苍。”颜师古注:“革鞘,车藉之交革也,一曰重革之蠛,所以覆车苓也。答,车前曲栏也。髹漆者,以漆漆之,油者,以油油之,皆以为光色而御尘泥。其色或黑或苍,故云黑苍也。”
   漆工艺还反映在汉代建筑上。汉代文献记载,富贵人家住宅的壁、柱、丹墀、殿门、门户,皆髹漆彩绘。《西京杂记》记载:“赵飞燕女帝,居昭阳殿,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汉武故事》:“汉武帝起神明殿,砌以文石,用布为瓦,而淳漆其外,四门皆如之”。这里是说,神明殿的瓦,是用夹伫胎制成的漆瓦,这恐怕是在世界建筑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后汉书?梁冀传》记载梁冀家的房屋建筑,“柱壁雕镂,加以铜漆”。
三、漆器的装饰手法
    汉代漆器特别重视装饰。西汉扬雄的《蜀都赋》说:“众器雕琢,早刻将星,朱缘之画,邡盼丽光。龙蛇蜿蜷错其中,禽兽奇伟髦山林。”汉代漆器美丽极了。
汉代漆器装饰的手法非常多,初步统计,多达十余种。 
 (一)油漆绘画
    在漆器上,用油漆绘画,是汉代漆器装饰的主要手法之一。 
    在漆液中:加进各种颜料,就可以制造成各种色漆。如汉代文献中常常说到的“丹漆”,就是在漆液中加进丹砂制成的朱色漆。但漆液中加进颜料,只能配制出颜色较深的漆,因为生漆刚从树上采割下来时,为乳白色,接触空气氧化后,逐渐变为紫红色,最后变为光亮的黑色漆膜,所谓严白似雪,红似血、黑似铁”,所以西汉刘安的《淮南子?齐俗训》说:“漆不厌黑”;伺书《说山训》又说;:“染者先青而后黑则可;先黑而后青则不可;工人下漆而上丹则可,下丹而上漆则不可。万事由此,所先后上下,?不可不审。”为什么“下丹而上漆则不可?呢?这是因为漆是黑色的,如果在丹色上髹漆,丹色就会被漆的黑色所遮盖而看不见。故明代黄成《髹饰录》“水积”条杨明注:“漆之为体,其色黑,故以喻水。”在“坤集”中杨明又注:“黑唯宜漆,而白唯非油则无应矣。“如天蓝、雪白、桃红则漆所不相应也,古人画饰多用油”。凡是浅色、淡色,必须用油,一般是在桐油中加入浅淡色颜料制成。用这种方法制成的色漆,称为“油漆”。
汉代把油漆在漆器上绘画,称为“油花”。《后汉书?舆服志》记载:“大贵人、贵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画栟车。”这里的所谓“油画栟车”,就是指用油漆描画花纹的车子。
汉代漆器上的“油画”,和始于古希腊、十七世纪传入中国的西洋画,有很多相似之处。如都是用油调颜料作画,颜色有较强的遮盖力。所以有人说:中国油画不是外来品种。但是,中国的油画和西洋油画毕竟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如西洋油画所使用的油,是亚麻仁油、核桃油、罂粟油等快干油;而汉代的油画,则主要是用我国特产的干性植物油——桐油。
    汉代漆器上的绘画,黑红二色多用漆画,浅淡颜色多用油画,但无论漆画还是油画,都是用毛笔来进行的。其主要画法,有线描、平涂和渲染,而其中又以线描为主。汉代漆绘的线条,以纤细为其特征,这种画法,是画家紧握笔杆,手力贯注到笔尖,提笔中锋运动,一丝不苟,每根线条从头到尾,笔力送到,所以,线条既挺拨,又柔和,而且富有弹性。
    由于漆器品种繁多,器形很复杂,作画的面有凸面、凹面、曲面;有圆形、长方形、方形、椭圆
形、菱形、半月形,以及各种不规则的几何形面,画家必须根据各种复杂器形的具体情况,遵循美学的规则,设计出各种适合的图案和纹饰。
    从现存汉代漆器的图案来看,画家是灵活地、充分地运用了对称与平衡的构图原则的。如在圆形、方形、椭圆形、长方形或菱形、三角形等轮廓线内,常常采用对剖、三剖、十字剖等构图法。如湖北江陵凤凰山八号汉墓的龟甲形漆盾(图1)就是典型的对剖构图法。十字剖的构图法,见于马王堆一号汉墓的云纹“君幸酒”漆耳杯,江苏邗江姚庄一O一号汉墓七子漆奁奁底、安徽双古堆汝阴侯墓的漆唾壶。但是,在圆形、椭圆形面上,则大量采用三剖的三足鼎立式构图法。如湖南长沙伍家岭二O三号汉墓的鸟兽纹漆盘、河北怀安汉墓的云兽纹漆奁、长沙王后冢西汉墓的三辟邪纹漆盘、河北怀安汉墓的云兽纹漆奁、贵州清镇子霸一五号汉墓的兽纹漆盘、长沙马王堆汉墓的三凤纹漆盒等,都是在圆内围绕圆心三组图案,各组图案既独立,有的花纹线条又有相联和交叉,构成一个整体适合图案。它们有极好的干衡感,在布局严整之中,又显得生动活泼。’
由于漆器的器形复杂多变,只能一件一件手工描绘,所以,每一件漆器绘画,都是一个独立的艺术创造过程;又由于成百上千的汉代画工,不同的个性,不同的艺术素养,他们对艺术形象和意境的不同追求,以及两汉前后四百多年不同时期意识形态方面的变化,还有地域性的不同,因而使现存数以万计的汉代漆器中,存在着多种不同的艺术风格和流派。如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三百多件漆器,与湖北江陵凤凰山一六八号汉墓出土的一六五件漆器,其绘画风格是相同的,其中的三凤纹漆盒、漆食案、云纹耳杯,好像出于同一画师之手。这两座墓时代相同,前者为汉文帝十二年,后者为汉文帝十三年;地域又相近;但是,如果把它们同江苏邗江姚庄一O一号汉墓相比e,则绘画风格显然不同:后者的线条比前者还要纤细、花纹也繁缛得多。这种不同,除了由于时代的不同,即前者为西汉早期,后者为西汉晚期之外,恐咔自还与不同地域、不同绘画流派有关。又如食案,长沙马王堆汉墓、江苏盱眙东阳七号汉墓、扬州西汉“妄莫书”墓、朝鲜古乐浪郡汉墓等所出土的,虽然绘画的内容大体相同,但绘画构图和风格则明显有差异。这说明在汉代空前统一的国度里,在统一的意识形态下,绘画内容比较一致,但因各地画师的风格和流派的不同,即使是同一种产品,也变得千差万别,丰富多彩。
   漆画是在复杂的器形上进行的,它比在绢、纸、平板和壁上作画,要困难得多。但是,从现存的汉代漆器绘画来看,绘画的水于是非常高的,如笔法方面,无论是顺笔、倒笔、转折停顿笔、甩笔,都运用自如,生动流畅,丝毫没有凝滞的痕迹,具有高度纯熟的笔功。
其次,漆器上的画面一般都不大,所以汉代漆画的艺术表现手法,是在有限的平面上,不事细致的描绘,而以简炼的线条,把握事物的本质特征,进行高度的概括和夸张,着重于神态的表现,因而能产生栩栩如生的艺术效果。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甘肃武威汉墓漆樽上的舞蹈图,它只寥寥的几笔,就把二个舞者,描绘得栩栩如生,热烈奔放的气氛,强烈的动感,使人感到非常真实而生动。
(二)印花
    汉伐漆器上的花纹图案,百分之九十九是手绘的,但也发现个别用模印蘸漆印花的例子,如甘肃武威磨嘴子西汉墓,江苏仪征龙河公社张集西汉墓的漆耳杯,以及江苏扬州市西湖乡胡场村汉墓的漆盘,都有模印同心圆纹,它们一个个大小统一,线条匀整,非常规范。有些凸面上只存半个,又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应是打印时造成的现象。从马王堆汉墓出土大量印花丝绸实物和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出土的青铜印花印模实物,说明漆器上使用印花也是完全可能的。只是在丝绸土印花出现较早,大约西汉初期就有了,而漆器印花较晚,大约到西汉晚期才出现。但漆器一般不宜用印花,故汉代漆器中,除了个别漆器有同心圆纹印花外,就再没有发现别的印花纹样子。
(三)锥画和戗金
   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的随葬晶清单(遣策)记载:“布缯检一锥画”,与随葬实物对照,就是一件“锥画”纹漆奁。
    所谓“锥画”,就是用金属锥,在尚未完全干透的漆膜上,镌刻各种图画。由于是用锥尖刻画,所以花纹线条细于游丝,图案格外纤丽。
锥画漆器是汉代漆工艺的一大发明,不过,它又是在战国、秦代漆器针刻文字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它们不同之点,就是针刻文字的笔划细而直,并且是深刻,把漆膜几乎完全划破,而锥画,则仅仅划破漆膜的表层,而且线条比针刻文字婉转、柔和,能画出各种精美绝伦的漆画。《西京杂记》记载,汉成帝后宫的昭阳殿,有一漆屏风,“文如蜘蛛丝缕”,这大概就是一件高级的锥画漆屏风。
    锥画的主要特点是笔划纤细,它能在很小的画面内,刻画出极丰富的内容,因此,它最适合在小件日用漆器上作画。如江苏邗江一O一号西汉墓出土—件锥画小漆壶,这件高仅七厘米的小小器物上,锥画纹饰就有七层之多,有连续几何纹,斜十字菱形纹、如意云纹和锯齿纹等。层次很分明,繁缛而不乱,表现了汉墓出土的锥画的高超技巧*。又如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锥画漆奁,这件高仅十七厘米,盖径仅二十八厘米的漆器上,锥画的内容,却极其丰富,有青山绿水,舒卷的云彩,天空飞鸟展翅凌云,水底鱼群潜游,地面上小兔奔跑,小耗子在葡匐爬行,此外,还有神人乘豹和一幅极其生动有趣的狩猎图。.狩猎图描绘手执长矛的猎人,正在追赶两头仓惶逃命的梅花鹿:一头撒腿急急逃窜,一头腾空跳跃着奔跑,气氛紧张,动感极强。画面的上下边沿,还有云气纹—;云凤纹和各种几何纹作装饰。
锥画在汉代初期发明后,很快就受到了人们的喜爱因而大量生产,广为流行。如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锥画漆器,就有奁、卮、盒、博具等数十件之多。到西汉后期锥画漆器达到极盛时期,如江苏邗江姚庄西汉晚期墓出士的大量夹伫胎漆器上,全有锥画纹饰。
    锥画有时又和彩绘相结合。如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工的漆卮、奁盒和六博等,都是在锥画纹中,加红彩勾点,使画面变得更加醒目和美观。又如江苏邗江姚庄一O一号西汉墓出土一种漆盘,盘内底锥画三神兽,神兽的嘴、眼、足尾等处,均用黄漆点绘,以增加神兽的生气和动感
锥画发展到西汉晚期,又有创新,那就是在锥画的花纹中填上金彩。这样,在黑漆地上的图案熠熠生辉,宛如夏夜星空,璀璨美观。目前发现最早的填金彩漆器,是湖北光化五座坟三号西汉中晚期墓出土的锥画流云神仙鸟兽纹漆卮。
    汉代这种锥画填金彩的漆器新工艺,为后代所继承发展,发扬光大,并被称之为戗金漆器,还扩展到戗银漆器。
(四)堆漆
   “堆漆”是西汉漆器装饰手法的新创造。所谓“堆漆严;是利用漆粘稠不易展开的特性,使图象高出画面,有时还特意用漆灰或油灰堆起,使图象具有立体感,有如后世壁画的沥粉堆金。
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漆器中,有多件是采用堆漆手法进行装饰的,如黑地彩绘棺、红地彩绘棺、云纹长方形漆奁,云纹圆漆奁等。这些漆器图案的云纹轮廓线、动物的牙、爪等,明显凸出画面,有浅浮雕的装饰效果。又如长沙砂子塘一号汉墓的朱地彩绘漆棺,盖板上彩绘的谷纹璧,谷粒明显凸起,增加了璧的真实感6j。
堆漆工艺在西汉早期发明后,便成为我国传统的漆器工艺,唐宋时期尤其流行。明代黄成《髹饰录》将它列为漆器主要的装饰手法,在坤集中有“阳识第七”、“堆起第八”两节,对此进行专门论述。
(五)雕镂
    雕镂是先秦时期传统的漆器装饰手法,汉代仍使用,但有所发展。这方面的代表作品,有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的龙纹竹节漆勺。它是在透雕的基础之上,浮雕游龙和编辫纹饰,然后再画龙点睛和彩绘,是一件集透雕、浮雕、彩绘于一身的漆器。安徽天长六号汉墓的有柄漆盒,柄部被雕刻成张口的鸭头形,嘴、眼毕具。手握鸭嘴,嘴合而盒开,松手,则嘴张而盒闭,构思巧妙,世所罕见”。此外,江苏杨州市西湖乡胡场二号西汉墓的马头柄漆勺、湖北江陵凤凰山一六八号西汉墓的双虎头形器,安徽天长三角圩西汉墓的兽头柄图盒,长沙西汉曹撰墓的雕花苓床,美国旧金山亚洲美术博物馆藏的汉代漆木俑等,都是先雕后漆的漆器珍品。
(六)金薄、银薄和金漆错
   把黄金捶成极薄的薄片,镂刻成各种图形,再利用漆粘性很强的特性寸巴薄片贴于漆器表面,然后在漆器上加髹与底色相同的漆数层,至与薄片同一高度为止,干后,再磨去薄片上的漆层,露出闪光的金薄片。这种装饰手法,汉代叫“金薄”,后世叫“金干脱”。《后汉书?舆服志》记载:“乘舆、金根、安车、轮皆朱班重牙,贰毂两辖,金薄缪龙,为舆倚较。”注引徐广曰:“缪,交错之形也。较在箱上。”这是说,汉代皇帝各种髹漆的车箱上,都贴着用黄金薄片制成的交龙(两龙相交谓缪龙,是汉代帝王常用的图案)。
金薄贴花(薄通箔,又叫金箔贴花)始于商代,河北藁城台西村遗址出土一件漆圆盒残痕,中有半圆举的金饰片,厚不到一毫米,阴刻云雷皱,显然是贴在漆器上的金薄片。金薄贴花虽然始于商代,但直到汉代才大量流行,各地汉墓均有出土。一九五一年长沙西汉墓首次发现金薄贴花漆器。据《长抄发掘报告》记载:“在211号墓的漆器残余中,夹杂着许多金质的贴花,它们系由笋薄的金箔片剪下,其上另有细致的线纹。金箔贴花的样式很多,大致可归纳为五种。一种是人物,计有驾车时、骑马的、骑龟的;负弩的、舞蹈酌;奏乐的、表演杂技的及人形怪兽等。一种是动物,计有虎、鹿、猪,、羊、兔等,亦有种属不详的。一种是飞禽,有写实和图案化的,一种是曲线图案,它们即是+般的所谓流云纹和云气纹,与通常漆器上所绘的花纹相似,。一种是长条状、三角形和圆形,其上另有菱格状和涡卷状的线纹。这些金箔贴花当系贴在漆器上无疑,与后代的所谓‘平脱’相似,由漆痕推测;原器系一个圆形的大漆盒,直径约“25厘米。”一九七八年,长沙杨家山304号汉墓出土一件漆盒,上有许多金薄贴花。该墓发掘报告说,在头箱内发现漆盒一件:“有银片嵌边,形成银扣”、“漆盒上有许多金箔贴花,内容丰富,其中人物像有身着红袍盘坐、猴拳、拂袖起舞、足蹬磨盘杂技者等,飞禽有雁、燕、雀、鸟;走兽有骆驼、虎、豹、鹿、牛、野兔,还有不少几何形花纹与卷云纹图案。在图像细部以黑、白色漆勾绘轮廓,使形象增添立体感,栩栩如生,如人物盘坐像所着的长袍,以朱色着绘,至今仍色彩鲜红。”该墓漆器上的金薄,经北京王府井人民银行分理处试金鉴定结果,“含金成份约90%左右”。又经北京钢铁学院压加实验室测量厚度,为9—17u。真是薄其又薄了!此外,还有不少汉墓也有金薄贴花漆器出土。其中又以江苏邗江、扬州、安徽天长、湖南长沙汉墓的金薄贴花最精美。
除金薄贴花之外,汉墓还常有银薄贴花、金银薄贴花漆器出土,一九六二年江苏连运港海州网疃庄东汉墓出土银薄贴花漆长方盒、椭圆盒、方盒;安徽省天长县汉墓和江苏省盱眙县汉墓出土银薄贴花漆奁;江苏省邗江甘泉乡姚庄汉墓出土银薄贴花漆砂砚。这些银薄贴花漆器,均是外髹黑漆或褐漆为地,再贴以银薄,图案有狩猎人物、雀、鹿、马、虎、山峰、树木、流云以及玉兔捣药的神话故事等。英国大英博物馆藏有一件汉代银薄贴花狩猎纹漆奁。安徽省天长县三角圩汉墓和江苏省邗江姚庄汉墓出土的金银薄贴花漆奁,是极其精美和珍贵的。奁外壁均髹黑漆为地,贴以羽人操琴、羽人骑狼,以及孔雀、锦鸡、鹿、羚羊、熊、马、骆驼、虎等鸟兽金、银薄,其间又以漆绘山峦、云气、羽人祝寿、车马出巡、狩猎、斗牛、听琴、六博等画面。此外还有银扣和玛瑙镶嵌,非常华美和富丽。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的九子漆奁装饰手法也是贴金薄,但它不同的地方,是在金薄上再施油彩描绘。
  “金漆错”这个漆工艺的名词,与“金薄”同样来源于《后汉书》,该书《舆服志》记载说:“佩刀,乘舆黄金通身貂错,半鲛鱼鳞,金漆错。雌黄室,五色厕隐室华”。这里的“金漆错”,应是指髹漆刀鞘上的纹饰。金漆错,又可简称金错,《盐铁论?散不足:》说汉代的高级漆器中,“金错蜀杯”是很著名的,这是蜀郡生产妁金漆错漆耳杯。漆器金错,使人联想到战国青铜器的金错,这两者之间柱装饰手法上,应是有继承关系的。一九七二年江苏铜山小龟山西汉墓出土一样漆奁“口部银扣,外贴以草叶纹、流云纹等银薄为饰,部分还有错金丝云纹”。这“错金丝云纹”,是不是就是《后汉书》所说的“金举错”呢?这种错金云纹,在户州南越王墓出土的漆博局上也有”。
金银薄贴花和金漆错,有独具的睦饰特点:
一、图案形象和汉画像石、画像砖一样,具有剪影式效果。
二、流光溢彩的贵金属,它能和任何一种色漆相调和,脓妆淡抹总相宜,总是能使漆器变得更加华美,富丽辉煌。
三、在工艺技术方面,应是借鉴或继承了战国书宁的吁金银错”,但是,闪光的金银图形,贴在黑色的漆器上,宛如夏夜星空;是多么灿烂辉煌,这是青铜“金银错”所无沿比拟的。
(七)扣器
    从战国至秦汉。术胎漆器慰的发展趋势,是由厚水胎向薄木胎发展,漆器变得越采越轻巧精致。但是,虽然轻巧了,却变得不那么结实和牢固了,人们必需想法采取加固措施。最早的,也是最简单的加固措施,是在容易磨损和开裂的硝措处斗绕车段麻布或缯帛。如江苏杨州七里甸汉墓出土一件漆勺,是在口沿处绕一段缉,再髹漆;一件耳杯,是在口沿处绕水段麻布,然后髹漆。但是,人们后来发现,用金属加固器口的漆器出现了。它是最初出现大约是在战国时期,但那时极其罕见,只是到汉代才普通流行。
    汉代对用金属加卧的漆器,称之为扣器。《说文?金部》:“扣,金饰器口。”《后汉书?邓皇后纪》:“其蜀汉扣器,九带佩刀,并不复调。”原注:“扣,音口,以金银缘器也。”汉代文献中,有许多关于扣器的记载扣器的记载,如《后汉书?祭祖志》记载汉桓帝“新祠老子于耀龙,文谵为坛,饰淳金扣器,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也。”淳金即纯金;是含金量很高的金扣漆器。《盐铁论?散不足》:今富眼扣黄耳”。所谓“锒扣黄耳”,堤指漆耳杯镶嵌有鎏金的铜耳和白银的口缘。汉代文献记载皇室扣器的使用;是有等级身份规定的:《汉官旧仪》记载:“太官尚食,用黄金扣器,中官,私官尚食,用白银扣器”,即皇帝屹饭用黄金扣器,皇后吃饭用白银扣器。按规定,一般臣民是不能随便享用黄金、白银扣器的。《汉书官旧仪?补遗》记载:宗庙祭祀,高祖用“黄金扣器”,高后用“白银扣器”。《汉书?贡禹传》记载:“千臣爵尝从之东宫,见赐杯案,尽文画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但是,这种种等级规定,后因社会大量生产金银扣器而自行消失。《盐铁论?散不足》说:“富者银扣黄耳”,有钱人家也使用银扣器。考古发现一些并非王侯的汉墓中,也有银扣器出土,这就证明,昔日为皇室专用的白银扣器,已进入了寻常百姓家。这也说明了汉代漆器生产的确达到空前的繁荣!
    考古发现了大量汉代扣器,有金扣;银扣和铜扣,但是发现金扣极少,目前只有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出土过两件。金扣极少的原因,是因为汉代规定金扣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目前我们尚未发现皇帝使用的金扣漆器,又是历史上的一种特殊情况。据考证:广州西汉南越王墓的墓奎赵昧(即赵胡),他的祖父是第一代南越王赵佗,曾在西汉吕后末年,自称南越武帝,割据今广东广西半带,争汉中央抗衡,但到汉文帝初年,赵佗虽然上书文帝说:“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愿奉明诏,长为藩臣”,“改号不敢称帝矣”!但实际上,不仅赵佗称帝如故,而且第二代南越王赵昧也继续称帝,一九八三年广州西汉第二代南越王墓出土了“文帝行玺”金印和两件金扣漆器就是明证。?汉代有些扣器,其金属加固,又不仅限于口沿、边沿和转角等处,还在器身上加上凡道金属箍,使其更结吏更美观。耳杯的两耳,是食用时触摸最多的部位,为子加固,多用金属包裹起来,所以,一些汉墓中,漆耳杯腐朽后,留下的,就是些金属耳子。还有一些卮杯的把和盖钮,也改用金属的。
为了使扣器锦上添花,汉代的漆工艺大师还常常在扣器上进行再装饰,如彩绘、雕镂和镶嵌等,使其更加精美。如河北满城主二号墓的铜扣漆奁,外壁有一道铜扣饰带:“铜饰带中部镂空,刻饰龙纹和怪兽纹;龙兽之间点缀以流云纹和山形纹,这些纹饰的轮廓及细部都错以金银;上下花纹带饰错金、银三角形几何纹和卷云纹,银三角形内缘顶角错,并镶嵌绿松石;外缘顶角错金,并镶嵌玛瑙。这是一件多么精美华丽的扣器;可惜漆木部分已被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