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说话有杂音:青蒿抗疟作用再发现的初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05:18:58

    青蒿抗疟作用再发现的初探 - 科学网-手机版-博客


    摘要:中国古代就有用青蒿治疗疟疾的记载,但青蒿抗疟作用的确认则是现代研究的结果。本文旨在探讨青蒿素发现之前,青蒿作为一个传统的中药,其抗疟作用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如何被人们加以研究和总结的初步探讨。

    关键词:青蒿 疟疾治疗 疟疾史 青蒿史

    导论

    疟疾是全球广泛关注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之一,它不仅在历史上造成严重危害,而且仍然在世界上一些地区广泛流行,是亟需解决的重大问题。疟疾也曾是严重危害我国人口健康和影响社会经济发展的一种主要传染病。新中国诞生之前,我国缺少系统的疫情统计报告资料,但是从现有的文献记载可以看出我国近代疟疾流行范围很广,华南、华中、华北乃至东北、新疆等地都有相关的疟疾发病记载[[1]]。根据不完全统计,1950年代初全国有疟疾流行的县市达1829个,约占当时县市数的70%~80%[[2]]。据云南、贵州、广东、广西、江西、湖南、四川、河南等8省疫情不完全统计,1955年疟疾的发病人数占19种传染病患者总数的60%左右。[[3]]

    民国时期,国人对常山治疗疟疾做了相当多的研究。[[4]]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疟疾流行严重,党和政府对抗疟药的生产十分重视,解放初期到1966年是我国解放后抗疟药发展的第一阶段,是我国防治抗疟药和药物生产的兴起阶段。在这段时期,我国先后合成并生产了氯胍、环氯胍、氯喹、乙胺嘧啶和伯氨喹等。([3],156页)

    随着恶性疟原虫耐药性的出现,开发新型抗疟药物成为国际医学界所关注的问题。从传统药物中寻找有效药物、从植物中提取有效成分是现代药物研究的重要途径之一,实际上,咖啡因、士的宁、吐根、洋地黄等多种药物都是从植物中提取。20世纪20年代,中国医学家陈克恢从中药麻黄中提取出麻黄碱,成为中药现代研究的一种模式。1950年代中期,西医学习中医的兴盛,整理和研究传统中医药成为“西学中”的重要途径。1958年10月,毛泽东主席提出:"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这些都极大地推动了中医药的整理和研究。各地医疗卫生机构及科研单位收集、整理了许多民间治疗疟疾的偏方验方,主要涉及到常山、胡椒粉、小柴胡等,[[5]、[6]、[7]] 不过,青蒿的抗疟作用也逐渐在众多的整理文献中显现出来。

    青蒿(Qinghao,herba artemisiae annuae) 本品为菊科植物黄花蒿(Artemisia annual L.)的干燥、地上部分。秋季花盛开时采割,除去老茎,阴干[[8]]。这是201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对青蒿的描述。当然,过去对青蒿的描述并非如此,比如1963年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青蒿原植物收青蒿或黄花蒿,1977年收黄花蒿或青蒿,至1985年之后的版本则只收录黄花蒿。[[9]]对青蒿与黄花蒿以及其他名称的蒿的区别、联系有很多争议,其历史渊源已有众多学者和研究人员进行过相关的考证,[[10]、[11]、[12]、[13]]本文不再赘述。中医对疟疾的认识与现代意义上的疟疾也有一定的差别,比如李时珍将疟疾分为风、寒、湿、热、食、瘴疟等若干种,并非都是疟原虫所致疟疾。[[14]]因此,虽然古代医书中有青蒿抗疟的记载,但青蒿抗疟是基于对疟原虫的作用还是一般退热作用,人们并不清楚。本文中论及古代青蒿抗疟时,并未参照古代对疟疾的相应分类,而是直接与现代意义上疟疾的发病机制、临床表现以及分类相关联。

    青蒿最早的药用记录见于西汉的《五十二病方》:“牝痔之入窍中寸,状类牛虮,三××然,后而溃出血,不后上向者方:取溺五斗,以煮青蒿大把二,鲋鱼如手者七,冶桂六寸,干姜二颗,十沸,抒置翁中,埋席下,为窍,以熏痔,药寒而休。日三熏。……青蒿者,荆名曰萩。……”[15]在此青蒿作为治疗痔疮的药物。青蒿还被用于治疗多种疾病,已有人做过相关的总结,如暑毒热痢、虚劳、盗汗、烦热、鼻中衄血、牙齿肿痛等。[[16]] 最早将青蒿作为抗疟药记载的是东晋葛洪所著的《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该方为书中所载治疟方的第二剂方。[[17]]

    虽然,在疟疾治疗史,青蒿一开始并不是大多数医家们治疗疟疾的主要药物。不过在解放以后,随着人们对中草药抗疟文献的整理,青蒿抗疟作用逐渐浮出水面,并且慢慢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因此,青蒿的抗疟价值及其临床应用存在着一个再发现的过程。在青蒿的抗疟有效成分被提取出来以后,有不少人对青蒿做过相应的文献整理,包括对青蒿古代用药的文献考证等,比如中药研究所生药研究室资源组对青蒿的药用历史及品种进行了相应的调查[[18]]。本文旨在探讨青蒿素发现之前,青蒿作为一个传统的中药,其抗疟作用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如何慢慢被人们重视,以及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社会、经济、政治等因素对青蒿抗疟作用再发现的影响。

    路径一——古代医籍文献整理与筛选

    从古代医籍中寻找有效治疗方法和药物是现代中医研究的主要途径之一。1958年毛泽东关于中医的批语,极大地推进了发掘、整理中国传统医学遗产的工作。全国各地陆续出版了多种古代医籍整理的专辑。1965年由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的《疟疾专辑》中,搜集了历代论著有关疟疾治疗的药方近752余首(包括后面的药方索引、重复部分,如若加上其总结的名家医案以及单方验方中所收集的则有近900方),其中大部分药方中都含有常山(或恒山、蜀漆等),该书主要从“经典、历代论著、各家医案、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馆员心得和单方、验方”五个部分整理了传统医学有关疟疾的理论与治疗。其中,历代论著部分包含青蒿的单、复方共11余首,以下为书中整理、笔者核实并做相应调整之后所得的主要的几个:

    ● 唐朝《外台秘要》卷第五疟病:【疗诸疟方】(《肘后》)青蒿一把 上一味,以水一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张文仲、《备急》同)[[19]]

    ● 宋朝《圣济总录》卷三十四:【常山饮】治瘅疟但热不寒,烦渴不止方。常山(銼炒)半两、甘草(銼炒)一分、乌梅七枚(椎碎去核,焙)、青蒿(焙)一分。上四味,粗捣筛,即以小便一盏,水一盏,酒一盏,煎至一盏,去渣,当发日空心服[[20]]。《圣济总录》卷三十五:(经核实,实为卷三十六[[21]])

    ● 【青蒿汤】治脾疟,寒热善呕多汗方。青蒿、附子(炮裂去皮脐)、桂(去粗皮)、厚朴(去粗皮姜汁炙)、甘草(炙)、陈橘皮(汤浸去白,焙)、半夏(为末姜汁和作饼,爆干)、麻黄(去根节)、草豆蔻(去皮),白术各半两,藿香叶一两,上十一味.銼如麻豆。每服三钱匕,水一盏,生姜三片,枣一枚(擘破),煎七分,去渣,温服,日三,不拘时 [[22]]。

    ● 【秦艽汤】治产后疟,先寒后热,头痛发渴,骨节痛方。秦艽(去苗土)、麻黄(去根节,煎掠去沫,焙)、乌梅(去核,炒)、甘草(炙)、麦门冬(去心、炒)、青蒿子、常山、柴胡(去苗)、鳖甲(醋炙,去裙襕)、大黄(炮銼)、当归(切焙)、赤茯苓(去黑皮)各一两,上一十二味粗捣筛。每服五钱匕,水一盏半,生姜三片,煎至八分,去滓,当未发前服,于发时再服。

    ● 【秦艽汤】治产后疟,先寒后热,头痛发渴,骨节痛方。秦艽(去苗土)、麻黄(去根节,煎掠去沫,焙)、乌梅(去核,炒)、甘草(炙)、麦门冬(去心、炒)、青蒿子、常山、柴胡(去苗)、鳖甲(醋炙,去裙襕)、大黄(炮銼)、当归(切焙)、赤茯苓(去黑皮)各一两,上一十二味粗捣筛。每服五钱匕,水一盏半,生姜三片,煎至八分,去滓,当未发前服,于发时再服。

    ● 元朝《丹溪心法》卷二疟八:【青蒿丸】截疟。青蒿半斤,冬瓜叶,官桂,马鞭草焙干为末,水丸胡椒大,每一两分四服,于当发之前一时服尽。又云:青蒿一两,冬青叶二两,马鞭草二两,桂二两[[23]]。

    ● 明朝《普济方》卷一百九十七诸疟门:【恒山散】治疟疾。真恒山、干青蒿、乌梅、赤芍药、甘草(灸)上等分为末,每服五钱,水一盏半,煎至八分,去渣,露一宿,于发日五更服,如虚日温过。[[24]]

    ● 【神惠方】治疟。青蒿叶(端午日采,阴干)、香薷各等分,上为细末。如先寒用酒热服,先热用冷酒服,遇发日五更早服,忌鸡鱼面生物。[[25]]

    ● 【青蒿散】出朱氏集验方治诸疟。甘草、秦艽 、柴胡、草果子、青皮、常山、槟榔、青蒿子各等分,桃柳枝各七寸,又以常山、秦艽、柴胡、草果子、青皮、甘草为末。每服用水盏半,入桃柳枝青蒿子,加乌梅一枚,煎八分,放冷,一服。[[26]]

    ● 【大效人参散】治山岚瘴疟,不以久近,或寒或热,或寒热相兼,或连日、间日,或三、四日一发,并皆治之。人参(去芦头)、常山(銼)、青蒿(去根梗)各等分,上为细末,每服二钱半。如明日当发,今日上午时用酒一大盏调,分作三服……。[[27]]

    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所总结的抗疟的方法虽不算全面,但对于当时的环境而言已经是比较完整,而且他们将古人最主要的一些方剂都已做了相应的删减,留下的都是编者们认为比较规范、实用的。青蒿用作抗疟药物其实还有一些方子是没有总结在此书之中的比如笔者翻阅了《普济方》之后,发现其中还有青蒿的单方还有:

    【去疟神应丸】出德生堂治久疟及诸疟疾。用三姓人家寒食日食用干面。每一家取一匙为细末。五月五日午时。采青蒿擂取自然汁,和前面为丸,如绿豆大。每服一丸。当发日早晨,取无根井水送下。一方用黄丹一匙炒过,与面一处碾和匀。[[28]]

    《本草纲目》中讲述治疗疟疾【暑热】中有“青蒿虚疟寒热,捣汁服,或同桂心煎酒服。温热但热不寒,同黄丹末服。截疟,同常山、人参末酒服。”[[29]]此外在讲述草本青蒿时有“疟疾寒热肘后方:用青蒿一握,水二升,捣汁服之。仁存方:用五月五日天未明时采青蒿阴干四两,桂心一两,为末。未发前,酒服二钱。经验方:用端午日采青蒿阴干,桂心等分,为末,每服一钱,……温疟痰甚但热不寒。用青蒿二两,童子小便浸焙,黄丹半两,为末。每服二钱,白汤调下。仁存方”。[[30]]以上这些青蒿治疟的药方部分在青蒿素被发现之后1978年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总结的《青蒿抗疟研究》中也有一些相应的文字记载,比如《肘后备急方》、其后的“青蒿汤”、“截疟青蒿丸”、“青蒿散”、“去疟神效丸”,《本草纲目》青蒿治疗疟疾寒热和温疟痰甚的复方以及《本草备要》中青蒿治“久疟”等。[[31]]除此之外,笔者翻阅了其他的一些中医药方及本草,发现其中还有记载用青蒿治疟的药方:

    《滇南本草》中也有记载青蒿治疗疟疾,止金疮痛。[[32]]

    清朝《增补神效集》中治来疟疾有含青蒿的复方也有单方:

    倪涵初治疟病奇效三方

    疟之危害,南人患之,北人尤甚;弱者患之,强者尤甚。虽不至遽伤大命,然不治则发无已。治之不得其道,则恶邪内伏:正气日虚,久而久之,遂不可药。予所定三方,甚为平易无奇,绝不入常山,草果等劫剂,且不必分阳疟阴疟、一日二日三日及非时疟。人无老幼,病无久近,此三方不用加减,唯按次第服之,无不应手而愈。

    第一方

    广陈皮、陈半夏(姜汁煮透)、白茯苓、威灵仙各一钱,苍术(米泔水浸一日,切,炒)、厚朴(姜制,拌炒)、柴胡,黄芩各八分,青皮、槟榔各六分,炙甘草三分,生姜三片。

    井水、河水各一种,煎九分。饥时服,渣再煎服。如头痛加白芷一钱。此方平胃消痰、理气除湿,有疏导开先之功。受病轻者二服即愈,勿再药。若三服后,病势虽减而不痊愈,用第二方,少则三服,多则五服。

    第二方

    生何首乌三钱,广陈皮、柴胡、白茯苓、黄芩各八分,白术(炒)、当归、威灵仙各一钱,知母、鳖甲(醋炙脆,研粉)各二钱,炙甘草三分,生姜三片。

    井水、河水各一钟,煎八分,加无灰酒五分,再煎一滚。空心服,渣再煎服。此方妙在补泻互用,虚实得宜。不用人参、黄芪,摒去常山、草果,平平无奇,实有神效!即极弱之人,缠极重之病,十服后,立奏万全。所云加减一二即不灵应者,正此方也。

    第三方

    人参、白术(炒)各一钱,黄芪(蜜炙)、当归各一钱二分,广陈皮、柴胡各八分,炙甘草三分,升麻四分。或加何首乌二钱、知母(炒)一钱,或加青蒿子八分、麦芽一钱、生姜一片、大枣一枚。水二钟,煎八分。半饥时服,用三五服,元气充实,用不发矣。[[33]]

    《增补神效集》中还有一方

    【青蒿丸】

    青蒿叶不拘多少,阴干为末,用稀面为丸,梧桐子大。晒干,磁瓶收贮。采时宜五月五、六月六、七月七等日,每服三钱。

    一切疟疾:前一日下午无灰酒下,次早再服一次。[[34]]

    清朝的《续名医类案》中记载的治愈的疟疾案例中也有用到青蒿的。[[35]]

    路径二——民间单、验方的总结

    路径一中《疟疾专辑》中单方验方部分61方中就有2方用青蒿:

    《存仁堂方》温疟不止。黄丹(炒)半两,青蒿(童尿浸)二两,为末。每服二钱,寒多酒服,热多茶服。

    而另一方则选自中医研究院《中医验方编辑》第一辑,其中写道:疟疾。青蒿叶5两,在烈日下,将青蒿叶晒干研末,瓷瓶收贮,勿令泄气。在疟未发前三小时,用一两,以开水泡服;发作前一小时,用五钱,以浓茶泡服。[[36]]

    湖南某地1969年总结的《农村常用中草药选》中关于青蒿的用途中就说到有治疗疟疾的作用。[[37]]同样是湖南,省中医药研究所革委会1970年编的《湖南省中草药单方验方选编》中在总结疟疾的方法中有一方为:青蒿叶,晒干研为末瓶贮备用。每次用五钱至一两,于病发作前用开水或浓茶泡茶服。并有注明,青蒿有黄花蒿和茵陈蒿之分,能清暑庇秽,主治疟疾,但易与茵陈混淆。[38]

    江西省药科学校1970年总结的治疗疟疾的方剂有:①青蒿、算盘子根鲜品各1两,水煎,于发作前2小时服。②叶晒干研末,水泛为丸,疟发前2小时开水吞服2~3钱,连服数日。[39]赣州地区“六·二六”卫生学校1970年编的《草医草药》记载着青蒿可以治疗疟疾,[40]余江县革命委员会草药编写小组1970年编的一本草药验方集中介绍青蒿的主治功效时就说到治疗疟疾,而且使用方法为:青蒿叶晒干研粉,做成丸剂,每日用一钱二分,一次服,在发作前三至四小时内服用,其中还介绍了相关的栽培采集知识。[41]

    安徽中医学院1970年总结的《单方草药选编》中总结的有关疟疾治疗中的第四个方是:青蒿叶(晒干、研末)在疟发前二至三小时,用开水泡服用五钱,可连服数天。[42]

    辽宁在1969年的资料中也有相关记载:青蒿叶晒干,为面,在疟疾发作前两小时开水吞服二至三钱,连服数日。[43]

    路径三——民间青蒿单方的实际应用

    广西壮族自治区中药所于1958年秋冬季使用土常山和青蒿治疗疟疾,并比较了两者的临床效果,其中使用青蒿的剂型和方法是:取茎叶连花或子,晒干,研细过筛制成粉末。以开水浸十分钟或煮沸去渣服。总的治疗效果还可以,尤其是青蒿的退热作用,几乎每例都有效,对于青蒿的使用方法,广西壮族自治区中药所还特别有总结:“土常山、青蒿对原虫影响均甚微薄,效果不很满意。我们对此次工作,在制服法可能未尽符合前人经验(肘后,青蒿水渍绞取汁服,民间研末开水泡服),如青蒿起初是用开水泡或煮沸后服,后来为了服药和携带方便,改为浓缩水剂,在观察中发现控制症状作用,不及用开水泡或煮沸法收效迅速。尤其是青蒿治间日疟2例,收到症状和原虫很快就消失的效果,这也是用开水泡或煮沸法的。是否经浓缩久煎后青蒿的芳香挥发性已消失尽而影响疗效,尚待继续研究”。[44]

    有资料记载江苏省高邮县自1958年,就有群众试服青蒿治疗疟疾,1969年到1972年期间,该县某大队用青蒿氽汤搞全民服药,有效地控制了疟疾的流行。[45]

    而安徽省革命委员会卫生局编的《安徽单验方选集》中有一方为将青蒿叶揉碎,于发病前1~2小时塞鼻腔。可两鼻孔交替塞,直至不发病为止,根据书中叙述青蒿治疗80例患者,控制症状效果显著。[46]

    总结

    ●路径一、二主要是理论性工作,对古籍和民间单验方进行了相应的总结,使青蒿的再发现得以在文献水平上的体现,但未进行进一步的分析,更未进行相关的实验以及临床验证等工作。

    总结的许多药方中含有青蒿,并且用之来抗疟,有单方也有复方,不过我们并不能由此判断青蒿与疟疾治疗有肯定的疗效关系,他们所做的仅仅是文献水平的总结,但这个文献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例如:有人认为:“从晋代到清朝,治疗疟疾的数十个药方,极少提及青蒿。提到青蒿的,也被中医的用药方法消灭掉了——仅剩《肘后备急方》一个验方。”[47]不过,根据笔者的考察,青蒿用于治疗疟疾的单方或复方不少,而其用法上保持青蒿疗效的方剂不止葛洪一方。比如上述众多方剂中使用青蒿叶阴干研末的就不存在高温破坏其有效成分的问题,而且从人们运用这些药方治疗疟疾的经验看来,其中有些方法是有效的。

    有人认为葛洪的方中非常重要的就是其中的“绞取汁”,而且这可能是此方有效的关键点。[48]不过对应于生药而言应该是如此,对一个药物长期有效而言,干的青蒿则不太可能还是“绞取汁”,而在《增补神效集》中【青蒿丸】,青蒿的使用方法与《肘后备急方》中所用的青蒿绞汁方法完全不同,使用的是直接服用青蒿叶片制成的丸剂。此外,在该方中还包含了青蒿最佳采集时节以及保存方法等。按照中国古代人们最常用的日历来推算,其采集时间来正好符合现在人们所总结出来的最佳采集时期,即青蒿的生长盛期至花(蕾)期之前;此外,加工手段以阴干和晒干两种方法也是目前所认为的最好的两种保存方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有效成分青蒿素所保存下来的含量是最高的。[49]

    由此可见,清代就有人对青蒿治疗疟疾有所了解,而且对青蒿的生长状况以及特性有一定的总结。此外,纵观时间变化以及使用方法的总结和改进,从晋朝到清朝人们对青蒿治疟疾的认识也在不断的加强,有对前人经验的总结也有自己所用方法的创新。

    ●路径三具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各单位在进行了一定文献收集的工作基础上进行了一部分临床试验并进行了初步的原因分析,但由于某些原因未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也未使用现代西医药学中的现代科学知识以及相应的实验方法进行深入分析,因此只是简单意义上的使青蒿抗疟作用得以再发现。

    纵观对青蒿抗疟作用的文献总结,我们可以看出一直以来,青蒿并不是多数医家所用的主要抗疟药物,但是却有如此之多的文献中显示人们用青蒿来抗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对青蒿抗疟作用的一个再发现过程,而这个过程与当时党和政府制定的中医中药政策有极大关系;此外,解放之初,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总体不高,而疟疾多发,尤其是在最初仿制药生产量不够时,人们使用大量的中药单方、验方来治疗疟疾在广大的中国农村是十分常见的,这对于把某些有效的单、验方得以很好的总结出来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但是为什么进行了如此之多药方的总结,却没有能够将青蒿抗疟像奎宁抗疟那样明确下来,这一方面与中医药中用于抗疟药物种类众多有关,另一方面,与传统的中医用药方式以及相关的理论支持有很大关系,中医用药并没有出现像后来人们对药物的研究那样细致,也没有西医药中的那种从疾病的诊断、治疗到药物的作用机理等各方面整体的考虑。

    所有的这些文献整理以及相关的一些实践工作,对后来人们运用现代实验方法进行药物筛选之前的文献总结起了很大的作用,一方面减轻了研究人员进行文献收集的工作量,另一方面,为研究人员能够考虑将青蒿作为重点筛查药物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支持。

    本文主要考察了建立青蒿与疟疾治疗的关系的三条路径和对青蒿抗疟作用进行了初步探索的历史过程。有关青蒿抗疟作用的确认、抗疟有效单体的提取以及相关的药理毒理实验、临床验证等笔者将另做探讨。


    [1]朱师晦编著.梁伯强校正.热带病学丛书之一·最新疟疾学.中华民国三十六年十一月初版

    [2]《中国疟疾的防治与研究》编委会编著.中国疟疾的防治与研究.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1第1版.9

    [3]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疟疾防治手册.1957.1

    [4] From Changshan to a New Anti-Malarial Drug:Re-Networking Chinese Drugs and Excluding Chinese Doctors.Sean Hsiang-lin Lei.Social Studies of Science, Vol.29, No.3.1999.323-358

    [5]中医研究院革命委员会编.常见病验方选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0

    [6]北京军区后勤部卫生部.常见病单验方.1969

    [7]陕西省中医研究所革命委员会编.陕西中医验方选编.陕西人民出版社,1972

    [8]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0.184

    [9]中药辞海第二卷.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6.567

    [10]胡世林.青蒿的本草考证.亚太传统医药,2006(1):28-30

    [11]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青蒿抗疟研究(1971—1978),1978:1-3

    [12]朱建平,王永炎,梁菊生.中药名考证与规范.上海:中国古籍出版社,2006:p1448-1455

    [13]山东省中医药研究所.中医药研究资料第12期.内部资料,1980.1

    [14]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第一册主治第三卷.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9.179

    [15]马继兴.马王堆古医书考释.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2.510

    [16]中药大辞典上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第2版.1724

    [17]晋·葛洪撰.葛洪肘后备急方.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3第1版.57

    [18]中药研究所生药研究室资源组.青蒿的药用历史及品种调查.青蒿抗疟研究(1971~1978).1978.1

    [19]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30

    [20]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67

    [21]宋.圣济总录上册:卷三十六.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2.724-725

    [22]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76

    [23]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126

    元·朱震亨述.丹溪心法:卷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59.47

    [24]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136

    明·朱棣编.普济方第五册:卷197.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2740

    [25]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138

    明·朱棣编.普济方第五册:卷197.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2748

    [26]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139

    明·朱棣编.普济方第五册:卷197.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2755

    [27]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145

    明·朱棣编.普济方第五册:卷197.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2790

    25明·朱棣编.普济方第五册:卷197.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2814

    [29]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第一册主治第三卷.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9.180

    [30]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第一册主治第三卷.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9.945

    [31] 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青蒿抗疟研究. (1971—1978),1978:1

    [32]兰茂著.滇南本草整理组整理.滇南本草:第二卷.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77.277

    [33]清·不著撰人.增补神效集.上海:中医古籍出版社,1990.5-6

    [34]清·不著撰人.增补神效集.上海:中医古籍出版社,1990.8

    41清·魏之琇编著.续名医类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第2版.158

    [36]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馆编.疟疾专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5.314-315

    [37]湘潭地区革命委员会生产指挥组卫生组,醴陵县革命委员会生产指挥组卫生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六七医院.农村常用中草药选.湖南省醴陵县印刷厂印刷,1969.248

    [38]湖南省中医药研究所革委会编.湖南省中草药单方验方选编第一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70.83

    [39]江西药科学校革命委员会编.草药手册.江西新华印刷厂印刷,1970.842

    [40]江西省赣州地区“六·二六”卫生学校.草医草药简便验方汇编2.1970.120

    [41]余江县革命委员会草药编写小组编.草药验方集.1970.248

    [42]安徽中医学院革命委员会.单方草药选编.1970.20

    [43]辽宁医学院革命委员会医疗教育革命组.常见病简易方选.1969.18

    [44]黄汝绍,韦用宽.周典谟.用广西土常山和青蒿两药试治疟疾的临床观察.中医杂志,1959第4卷.33-35

    [45]江苏省高邮县革命委员会卫生局.在斗争中探索运用青蒿防治疟疾的新途径,1977

    [46]安徽省革命委员会卫生局编.安徽单验方选集.合肥:安徽人民卫生出版社,1972.64

    [47]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824587.shtml

    [48] Elisabeth Hsu. Reflections on the‘discovery’of the antimalarial,qinghao. British Journal of Clinical Pharmacology,2006,61:6,666-670

    [49]钟凤林,陈和荣,陈敏.青蒿最佳采收时期、采收部位和干燥方式的实验研究.中国中药杂志 1997(22:7):405-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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