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炒粉条的家常做法:马未都:国人自残文化成传统 功利让人目光短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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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11日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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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化客厅内容概要

马未都:收藏家、观复博物馆创办人及现任馆长
1980年,还是文艺青年的马未都开始了文学创作。而也在那时,马未都已经开始收藏中国古代器物,至90年代,他的收藏已具规模,陶瓷、古家具、玉器文玩等藏品逾千件。 2008年,马未都登上《百家讲坛》通过电视为大众讲解文物、收藏的常识。一股“民间收藏热”自此掀起,至今仍未衰减。然而马未都先生的视野不止局限在收藏领域,对社会、对文化,他也有着自己的灼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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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未都:我写了一本书叫《瓷之色》,由紫禁城出版社(现已更名为故宫出版社)为我编辑成书。这个书名我自己觉得很有意思,换一个角度思考中国陶瓷的成因,以前没有人做过。《瓷之色》这本书,今天也是第一次讲。
中国陶瓷史是非常严谨的科学。我二十几岁的时候酷爱陶瓷,很认真的读了冯先铭先生主编的《中国陶瓷史》,我认为学陶瓷的人都应该熟读这本书,学美术的更应认真了解一下。了解中国的陶瓷,就了解了中国的工艺史,实际上也就能解了中国的历史。
中国陶瓷器皿的发展,几乎是一个容器革命的历史。人类文明的进程很大程度上就是容器的革命。最原始的人类,自己的两只手,就是最简单的容器,捧起水就可以喝。容器的革命不停地前进,我们可以把今天的容器想象得宽泛一点:硬盘、U盘是容器,可以容纳巨大的知识;汽车是一个移动的容器,能够让人迅速地发生位移;家里的澡盆也是一个容器……从这个广泛的意义来讲,陶瓷就是中国文明史发展和进化中,最有意思的一种容器,其中包含着巨大的社会内容和历史的文化背景。
中国人发明陶瓷有一个久远的目标,就是希望烧得更白一些。陶瓷的两大装饰手段是釉色和纹饰,釉色是抽象的,而纹饰比较具像。今天我们只讲釉色。陶和瓷之间有很大的科技上的差异。今天说的瓷器在科学上是指有一定的透光率,很低的吸水率,在高温下形成。一般情况下,陶瓷的瓷器上一定有釉,釉色就成为一个外衣。
用釉色这样的一个角度去思考陶瓷,我想对理解陶瓷应有很大的帮助。在古人的想象中,理论上来讲,白是起点,黑是终点。但是在烧制的追求上,白一开始就是追求的终点,人们追求尽可能地烧白,白瓷是中国人追求陶瓷的一个终极目标。在陶瓷初创的时期,烧一个白瓷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没法儿将自然界的杂质去掉。一般来说,所有的陶瓷釉色都是金属的成色,金属在高温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我们知道那就是金属成色迹的作用,包括彩色的玻璃也是这个原理。
白瓷:源于我们对于纯粹的追求
追求白瓷的过程,实际上是在做一个减法。我们希望把白瓷烧白,就是把杂质去掉。自然界中铁的含量超过2%的时候,瓷器就开始渐渐变成青色;一直上升到6%的时候,大约就变成了黑色;在2%到6%之间,就是颜色程度不同的青色。所以白瓷中铁的含量一定要低于2%。如果我们把铁的含量控制在2%以下,瓷器就会呈现出白色。大约是在北齐,北朝时期,我们已经可以烧造出相对意义上的白瓷了。这时的白瓷一般情况下,在釉厚的地方,白碗的中心部分,以及足的转角部分都会呈现青色,表明还有一定含量的杂质。就是铁质,存在釉色之中的痕迹。
古人烧造这种白瓷的动力源于我们对于纯粹的追求。所有的追求一开始总是简单而纯粹的。在中国人烧造出科学意义的白瓷之后的一千年里,欧洲人才能烧出真正意义的白瓷。欧洲,包括中东地区,很长时间之内都还只是釉陶,就是上釉的陶器。釉陶是强度是很低的。
中国瓷器强度非常高,在生活中使用时可以感受到,但釉陶做不到这一点。在嘉世德的拍卖录上,我看到大量的中东十世纪到十四世纪之间的釉陶都是破损的,很少有完好的。但中国这一个时期的瓷器完好的非常多。北齐时,我们就已经烧出来很多的白瓷。
紧接着后面就是唐朝,唐朝的白瓷占中国的半壁江山,形成“南青北白”的局面。南方是青瓷,北方是白瓷,南边是越窑,北边是邢窑。唐代政治中心在北方,高科技的东西比较贴近政治中心。使中国人在陶瓷美学上的造诣大大上升一步的,就是邢窑的出现。观复博物馆有一个《瓷之色》的展览展出了很典型的邢窑的作品,其中有非常白的罐子,做得非常的盈润。今天你看到的感受不一定非常强烈,但是设身处地在1300多年前,那带来的就是非常有冲击力的感受了当时的白瓷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确立了官窑的雏形。
三十年前,我喜欢陶瓷的时候,全世界写有盈字款的仅有三件。到了90年代我去香港的时候,在一个著名的古董店里看到一个刻着盈字的碗,当时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心里忍不住狂喜。心想跟这个店家商量要怎么买,出的价当时是很贵,费了很大劲才买下来。当时以为我买下的那件是老四,现在连四百都排不上了。因为带有盈字牌的这两年挖的特别多,河北省一次考古所一次出土就是60多件。我凭感觉统计了一下,现在流散在市场上,以及在各个文博单位带有盈字的大概有一千件左右。
盈字款的东西,当时的地位很重要。唐明皇用自己的私库,百宝大银库里的东西赏赐给大臣,就是赏盈字款的东西。有点像今天人们送礼送IPAD什么的,一个高科技产品,一指知天下。当时百宝大银库一个白壶就跟现在的高科技产品差不多,所以皇上才会挨个儿送给大臣。在中国的唐代就可以烧到如此之白的,那这就是邢窑。
北方刑窑,是白瓷,南方越窑,是青瓷。陆羽是一个南方人,站在南方的角度,看不起邢窑。他说邢窑不如越窑,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意见,或许他是站在茶道基础上说的。但是白瓷对中国陶瓷的贡献,在唐代,尤其是邢窑,确实是划时代的。影响到后面,影响到唐代后期,五代时期,到北宋初年,白瓷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们的邢窑,到了五代的时期,就逐渐演化成了定窑,定窑是五大名窑里最老的,我们能看到北宋初年,河北出土的塔吉里大量的邢窑作品,叹为观止。白色中带有一点点牙黄,定窑的白跟邢窑的白是不一样的。我们老说这个人的肤色是白的,中国人肤色的白跟欧洲人的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白是白里透红,健康的一种。欧洲的白透的有点过。非洲人肯定是白不了。我们这个白,是有差异性的,人类的肤色之白是有差异性,陶瓷也是这样。刑与定之间的白有差异的,邢窑有点偏色,偏青,定窑偏牙黄色。
再往后走,就是元代,由于景德镇的异军突起,使瓷器后来的装饰,世俗化的装饰变成可能,到宋是一个分界线,元大量的画的陶瓷充斥着市场,人会趋向于俗,商业机会,越科技发达的时候,人就越趋向于俗,这是一个规律。这是肯定的。科学不能让你变得更雅。那么,到了清朝,明末清初的时候,景德镇当时已经变成彩瓷了,输入到国外去,为中国赚了很多的银子。所以就导致后来的战争爆发,中国人把人家的钱拿出的太多,德化白瓷的突起,是另外一个意义的白,被西方人有多种描述,一种简单的描述,叫鹅绒白,我们今天说鸭绒,羽绒,还有猪油白的,还有象牙白的。所以描述是多种多样的。
我们看一下晚唐时期官字款碗,保持了前碗的特征,我快速浏览一下,我也没有看这个文件。我大概看了一下,这是定窑的白釉盘,早期很多定窑是素器,纹饰很少,一会儿讲官窑的时候,跟宋代的差异性,宋代是中国极为特殊的时期,规范中国思想方法和行为准则。第二,工艺这块,陶瓷审美是走了两条路,其他任何时代,官民共享,美学都是官民共赏,都是一个思路。宋代官方是一个美学思路,民间是一个美学思路。所以注意看宋代五大名窑里,都是以颜色为主,而没有纹饰。宋代的等等窑口,最有生命力的产品,都是带有绘画和内容的。可以看清楚官方和民间审美的差异。
我们看一下,这是永乐的甜白,中国人很有意思,形容白有各种各样的话,永乐的白瓷是明清以后的一个典范。清代,康乾雍鼎盛时期,一直追磨永乐时期的甜白,甜是一种感受。甜白这个词的出现,不是很早,不是跟永乐同时期出现的。永乐的白瓷出现以后,一直到明末才出现甜白这个词,不是一个偶然,过去中国人吃的糖不够白,都是黑糖、红糖,白糖是一个科学技术,提到如此之白的时候,有了对永乐白瓷的描述,甜白,完全是内心之白,是一种感受。
当时永乐的白瓷,并不白,要拿一个白色的东西做色标对比,就是泛青的,所以更加追求的白色是内心的感受,而不是真实的、科学的颜色。如同我们描述一个人,这个孩子皮肤真好,肤色真白,这个白一定是适度的。我碰见过一个老先生,当时我不知道他的情况,特别白,我说您这肤色怎么白,就是白癜风,彻底白了,这个白就不是心里很舒服,是很白,结果是一种病态的白,就是超白也不行。这个感受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对一个事物的感受,总有一个度,从艺术角度上来讲,这个度很难明确的划在哪里,不能用科学的术语表达。
所以,在艺术创作中,很大程度上,就是百名这个度在哪里,甜白在当时的工匠审美中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下面再看看黑釉,因为时间的关系。
黑釉:一种极致的美学追求
黑釉东汉的时期就出现了,最早的黑釉已经非常黑了,就是釉的含铁量增加,超过6%了,就是黑的了。黑釉作为一个美学追求,就是追求这个黑的时候,尽管唐代有很多的黑釉,还不是一种带有强烈的意识的美学追求。尽管我们的河南的黑釉,唐代的,耀州在唐代也烧给黑釉,但是感觉上还是无奈之举;到宋代的黑釉是追求,定窑本来是烧白瓷的,但是烧给黑釉,叫黑定,也叫墨定。宋代有一个重要的茶盏(音译),我们知道福建的建窑,为什么是黑的?跟我们的饮茶习惯有关,第一次是唐朝的饮茶,是里面加佐料的,可以加姜、盐、蜂蜜,有点象今天的喝菜粥,连茶叶一起喝下去。宋代提倡喝茶,没有佐料,一定保持茶香,对于喜欢的人是茶香,今天喝的茶加了很多东西,不是茶的本味。宋代提倡喝纯茶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可能的异味的东西。姜的味道很大,所以去掉了,喝纯茶的时候,宋代喝茶是很贵族的事情,很麻烦。所以茶叶喝的过程,就非常的漫长,在点茶以后,茶叶出很多的末,末挂在杯子边上看茶叶好坏,有点象我们喝啤酒末,倒在杯子里面,末马上下去,肯定是啤酒有问题。挂杯时间的长短,表明这个茶的好坏,跟啤酒的道理一样。当时黑盏是流行的。建阳窑含铁比较高,保温性比较高,今天因为所生存的环境都不是自然环境了,都是非自然的了。今天坐在这里,有空调,不是完全自然的环境。古代不是这样的,古代的部分环境还是天然的,所以冬天喝茶会很冷,尤其南方,到冬天的时候,温度也很低,这样饮茶的时候,碗需要保温,只要建阳窑的盏是保温的,喝茶的时候先用火烤一下,很长时间都可以温和。这个感受,就是这个瓷胎土是黑的,加上釉的感觉是比较浓重。
我们叫茶艺,艺是一种表现,表演。所以我们今天喝茶的时候,我做过节目,主办方说,今天有一个茶艺表演,弄了两个小姑娘,穿着艳粉的旗袍,拿一个壶出来介绍,我看着比较恶心。我就不好意思说,这两个小姑娘也不容易,真让我说好,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因为伪变了茶的本意。我很多年以前去过日本,当时是日本经济好的时候,我去,当地人招待我说,想看什么,我想看日本最好的茶道。然后就去了,去了以后,日本最好的茶道,屋子不是走进去的,是爬进去的,一定是通过一个平面,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洞,有一个台阶,进去肯定是爬进去的,天皇去也是爬着进去。爬进去以后就站不起来了,为什么?屋子没法儿站着,屋子特别矮,茶道的屋子很小,日本人还是跪坐,我们这样做不行,只要没有练瑜珈的都跪不住,就是看他们的茶道。这时候,进来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70岁,妆化好几个钟头,第一,比你年纪大很多,穿的非常庄重。音乐是没有曲子的,音乐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坐着,突然听见有一个声,又一个声,没有曲子。
不是咱们这个,一上去,一下播一支曲子,一剪梅,全是画面,这完了。就绝对不能让你走神,来了沏一杯茶,最后用盏端上来,这底下就一点,就这一下子,我学着人家,我们不会,但是可以学,转,来回弄,喝完了以后,正准备正经喝,人家说没了,就这一杯,就是一个一杯底。后来我就看到了一段书写的,千里秋(音译)日本茶道的鼻祖。他们做的茶道没有什么,说都会。千里修就说了,早就知道了,看你这茶道没有什么,早就知道了,千里修说几十年才知道,迟到就是去掉所有没有用的东西,中国茶艺加上所有没有用的东西进去了。日本人觉得这个不重要,都要去掉,所以才用了黑盏。我们一生中,没有多少机会捧着黑碗吃饭,偶尔的可以,去街头吃拉面,乌冬面都是黑碗。平时都用的话,会影响心情,受不了。
但是,古人是有感受的,什么时候用黑,什么时候不用黑。我们有很多文化的痕迹,在日本就可以看到,保留了这个黑。黑作为宋代陶瓷的一个追求,是有实物存世的,元明有一个短暂的追求,尤其是明朝,黑瓷就很少了,元朝也很少,除了民间使用的黑瓷,不是一种主动的追求。到康熙的时候,出现了中国的黑瓷,叫乌金釉,煤成为乌金,黑色的东西就是乌金釉。我们的碑帖里有一个乌金拓,又薄又轻。追求的时候,就是康熙一朝灵光一现,晚清的时候,很多外国人来找,中国人从欧洲买来的黑金釉,基本上是当时出去的。很少有康熙时期的。
青釉:如冰似玉的珍宝
这是东晋德清窑,最早的黑瓷。这是塔式罐,跟宗教有关。还有康熙时期的乌金釉,带有描金,也有不带描金的。这是故宫博物院藏的。我们瓷器另一个大项,就是青釉,这是我们的鼻祖,商代就出现了,为什么叫原始瓷,跟现在的瓷器科学角度上要求有一点差距的,但是从很多数据上,比如说烧的温度上比较高了,硬度也比较高了,敲击的声音比较清乐了,吸水度降低了,等等叫做原始青瓷。
唐代越窑的青瓷被茶圣陆羽评价非常高,如冰似玉,质感非常好。越窑最终成就了秘色瓷,各种历史上都有,看到实物是1987年的事儿,法文寺的偶然出土,感觉特别高兴,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帐本,写了一十三具(音译)秘色瓷,一下子把困扰中国上千年的问题解决了,秘色到底是什么颜色,简单来说是一个秘密的颜色,中国人很喜欢潜伏,秘色,不是一个具体的描述,就是一个很秘密的颜色。这个颜色是青色中略带一点灰。我们唐代时候的青瓷,烧不了宋以后那么美丽。在那个历史时期,一千二三百年,晚唐大概一千一百年的时候,那时候的青瓷已经烧得是一种爱色(音译)。过去没有办法确认,法文寺的出土的帐本写清楚了,今天国家博物馆还有,陕西省博物馆也有,法文寺后悔的不行,说当时谁也不给。现在国家博物馆也有,陕西博物馆也有。
这种颜色,不是当时刻意的追求,是没有办法使青色烧的更为漂亮。我们一会儿可以看到绿色的时候,告诉大家,青色是一个主观的颜色,不是客观的颜色。当看到绿色的时候,才知道一个客观色。宋代五大名窑,定窑之外,剩下都属于青瓷类。其他的几个窑口,汝、官、哥,哥窑有没有,我们不探讨。我们假设按照传统的说法,是有的话,这颜色都属于青瓷类,再有就是柴窑,记载说的很清楚,柴窑出北地。曹钊是元末明初人,离柴窑四百年,我们今天离他大概还有六百年。当时的记载,柴窑出北地,后来学者拼命解释北地是哪里,站在南边往北边一看都是北地,有一个学者说,北地就是景德镇,站在广州角度说的。后来察史记才发现,北地却有实际的地名,北地郡,就是耀州窑辖区,有点象北京说东城,站在这儿,东城在西边,东城是一个具体的地名,而不是一个城的东侧。但是过一千年以后,很多人误认为东城是城的东边,东城是不是城的东边,是,那是站在天安门角度说的,站在这个角度来说,都是西侧。
发现北地郡,又出了一块碑,今天大致说,柴窑应该是陕西耀州窑系,至少是这个标准,我们看到五代的耀州窑,青瓷非常的漂亮。很多是被忽略的。最近耀州窑有一个地方出土了很多的残件,真是非常的漂亮,不能想象一千年前的瓷器烧成那样了,就是所谓柴窑的问题。后来南方的龙泉,我们知道,北宋时期就烧,但是不够漂亮,北宋是越窑和龙泉,龙泉被烧漂亮的时候,越窑就被市场淘汰了,看这次的《瓷之色》展览,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因为漂亮的出现了,所以被淘汰了。
今天苹果的手机Iphone,拿了这个漂亮的手机,就不爱拿诺基亚了,拿着诺基亚的时候,就不喜欢拿摩托罗拉的大哥大,就是一次一次的淘汰,看市场的生存能力。龙泉是到了南宋以后,质量迅速提高,跟政治有很大的关系。中国的政权南宋北宋是一个大迁移,从北边迁到今天的杭州,就是临安。杭州距离龙泉,今天来说很近,两三个小时到了。古代虽然远,毕竟距离近很多,政治中心的转移,导致了历史上的科技布局的重新开始。龙泉窑迅速变成一个很受市场喜欢的,具有极强生命力的瓷器。我们如果看四川遂宁的出土的龙泉,叹为观止,颜色非常漂亮,就是不能想象大约在八百年前,南宋后期的时候,瓷器烧到这么漂亮。当时釉开始革命了,北宋釉是透亮的,南宋的时候,是不透亮的。包含所有的地域特色。耀州窑是甘蓝青,龙泉是梅子青,北方人粗犷,颜色深沉,南方人细腻,颜色就柔美。跟一个文化的生成,背景非常重要。南方的人不欣赏很重的颜色,觉得太沉了,尽可能让这个颜色提亮,变得取悦于人。
明清以后,完全是景德镇的主观追求,青瓷中,分豆青、东青、粉青,清代以后,掌握青瓷的配方游刃有余。这是北朝,北齐时期的仰覆莲花尊,这时候我们的佛教在中国深入人心,没有佛教的出现,就没有这个器形的出现。这种器形南北方都出土过,器形非常巨大。这是秘色瓷八棱瓶,这是五代耀州窑的倒流壶,没有明确的出土记录,当时70年代的时候,40年前,是一个农民偶然的在田头发现的,就经过辗转,给了国家,堪称国宝级的耀州窑。如果是今天发现,没有人认。那时候文人造假,这是五代的耀州窑国宝,今天没有任何的记录,所有专家都说这个是假的,因为没有比较,没有证据证明。南宋的颜色立刻变得非常好看,这是凤耳的盘口尊,是清代乾隆交泰瓶,活动的,但拿不下来,当时唐英哄乾隆高兴的东西。
酱釉:低成本的美艳取代漆器
我们看一下酱釉。酱釉是一种追求,不是天然生成的颜色。严格意义上的酱釉,宋以前没有出现,宋代为什么出现酱釉?主要跟漆器有关,是高贵的器皿,玻璃工业,从战国起,到汉、唐,玻璃工业非常强大,为什么入宋以后,找不到玻璃器,就因为陶瓷的一枝独大,把它灭杀了。漆器以前有极高的社会地位,贵族都使用,由于陶瓷的低廉成本和良好的实用性,漆器很难生存。宋以后都是极具减少,再有就是其他功能,不是做餐具的。漆器成本会非常的高,我们想做一个漆器的碗,可能得做十个陶瓷,甚至做一百个陶瓷的成本。所以就是很难生存。
那么,宋代的酱釉,没有专门的窑口烧造。是其他窑口代烧,定窑烧过紫定,就是酱釉。酱色的耀州窑号称红耀州。还有杂七杂八的窑,杂窑也烧。但不作为主要的产品,作为附属的产品,没有专门的窑口烧,历史上有很多的专门的窑,定窑就是白瓷,耀州窑就是青瓷,主要窑口对着主要的瓷器。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酱釉一出现,明清以后,在夹缝中生存,量不大,但是一直有。而且到了清代以后,尤其雍正乾隆时候,酱釉开始地位提升,到了这个时期,酱釉的名字都变了,叫紫金釉,因为当时景德镇的土都叫紫金土。这时候文化现象就出现了。我们先看一下,这是早期的褐釉,酱色的紫定。这个是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收藏,是描金的,非常严格。这就是紫金釉,贯儿瓶。中国清代的官窑,从顺治开始,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等十朝,鼎盛时期是乾隆时期,高达百个官窑品种,各色颜色釉等,高峰期有上百种。依次递减。到了宣统一朝,清朝最后三年,陶瓷的品种就是寥寥无几的几个,粉彩,还有紫金釉、酱釉的。我当时就想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一个看似不那么讨好的釉色,能够留到最终?一定包含着道义。走到最后,一定要包含道义。我就说这个颜色,第一不悦目,能欣赏的面很窄,今天欣赏的酱釉很少有人说好看,自宋到清,没有一个专业的窑口烧造,地位不够高。
那么,作为主要产品的附属品,是人家酒後茶馀的谈资,紫定同窑釉。酱釉很有意思,不与其他争锋。说它浅也不算,深又深不到头,你进他退,某一个瓷器生产出来,他就退到一边,有尽无无。正是这样的处世哲学,使在封建王朝,是一个配件,永远站在一个犄角,又不能没有他。前面歌星唱歌的时候,后面有一群人配合,有,就是没有人注意过。最后的封建王朝拉上大幕的时候,居然就剩下他了。仔细想一下我们生活中,我们中国的男演员一号是谁?葛优,长得也不精神,不英俊,一开始没有演过什么大人物,这两年也没有演过什么大人物。从来不去争,熬到最后成为中国男一号,这是道理相同的。当时很多最英俊的人,都没有熬成这样,这就是哲学。
所以,酱釉在这一块恰到好处阐述这个事情。酱釉在博物馆出现,都不引人注目。这次等你们去看展览的时候,一定要感受一下酱釉,为什么到最后,一定是有道理的。
黄釉:高贵简便,风靡一时
黄釉,隋唐时期,唐三彩非常盛行,他是低温釉。辽代的黄釉,因为是马背民族,喜欢金属器,金属器本身呈黄色的。金属,游牧民族使用的铜器皿偏多,铜的延展性好,可以打得非常薄,做壶等什么都非常方便,显得比较高贵。瓷器也追求黄。到明清以后,黄釉定为皇家的皇上、老佛爷使用的。唐代的三彩,骆驼黄,骆驼基本上都是土黄色,这是辽代的黄釉。这是宫廷的黄釉,里外带红,带有龙纹。弘治,这里面有红血丝。我当年为了看这个,就是看不见,差点把眼睛都看瞎了,就是感觉有。没杀过鸡,我们小时候要想吃一个鸡,买一个活鸡,杀了之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蛋,就是黄黄的带有血丝,弘治鸡油黄是带有血丝的。不能抱着弘治的黄釉看,最后终于有一天,能抱着弘治黄釉看的时候,根本没有红血丝,他们都是瞎说。
绿釉:白求恩引出的寻瓷之旅
绿釉跟黄釉一样,都是铅釉开始。宋代的时候,有绿定,有采集过标本,完整的今天几乎没有人认,残件,五几年就能看到了。清代康熙,现在老说康乾盛世,康熙后期的时候,国家经济实力开始提高了。当时大量的瓷器都在烧造,郎窑红,郎窑绿也有。这个就是唐代的铅釉,受三彩的影响,器形非常的饱满,看这个罐子就知道,唐朝人为什么喜欢杨贵妃了。还有绿釉诗文瓷。还有郎窑绿,玻璃感极强,古人称之为苍蝇翅,上面带有网状的开片,很细腻。这件东西是我在保定买的,收藏这个人没有名字,大家不知道是谁。道布拉斯瑞恩,中国人基本上不知道他是谁,他同事叫白求恩。他跟白求恩一块来到中国,白求恩死了,他没有死,毛主席写了一片重要的著作,纪念白求恩,对于他的死,我是很悲痛的,毛泽东这样说的。白求恩作为一个伟大共产主义的战士,是一个著名的胸外科专家,后来动手术的时候,因为手破了,没有来得及消毒,病毒感染败血症去世了。
他的同事瑞恩是脑外科专家,技术比白求恩好一点,比他大一岁,抗战的时候,鬼子一边进村,他一直收藏瓷器,解放以后,回到加拿大,有404件,拿回来拍卖。这里所有的东西,我去看了,其中有一部分还不错。就是每个人都知道,我就买了十几件,二十件。价钱都比较便宜,后来我自己很后悔,应该多买一点。
为什么收藏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自己的白求恩传上从来没有写过,白求恩年轻的时候喜欢艺术,不是学医的,跟瑞恩两个人跑英国学艺术,把一些中国瓷器拿到加拿大卖,赚了很多钱才来到中国。白求恩对艺术的热爱,不要以为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他喜欢陶瓷跟喜欢手术刀一样的。去世了以后,400多件瓷器搁在他们家的车库,一放一个世纪,郎窑绿,是非常少见的,一般都是少的物件,很少有这么大的梅瓶。还是得感谢白求恩。因为他跟中国有很大的感情,因为有了钱以后,喜欢中国艺术,买了很多艺术品,又卖了艺术品,才学的医,支援中国的抗战。这是乾隆的葱心绿。红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钧瓷的红颜色,中国陶瓷对世界陶瓷史的贡献,我们现在长沙窑也发现红颜色了,这个红颜色一定不是主观追求的,是偶然出现的。
真正纯粹意义的红色一定诞生在元朝,还有色斑状的瓷器,完全红的高足杯,还有著名的牛血红。那个红颜色是极大的含蓄,是有很多想象空间的,不是一览无余的。我们今天看到市场上有很多的中国瓷器,一点空间都不给,非常的薄,不是物理的感觉,而是内心的感受。红之刺目,让人难以忍受,今天很多红瓷就烧成这样。中国的古代红瓷不是这样的,是有很多内心感受的。所以永乐时期的鲜红,看到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鲜红。我们看到的鲜红都是烈士的鲜血。
清代,在郎窑红恢复的基础上,烧到各色各样的红,颜色很多。盖雪红等。这是唐代长沙窑中的偶然生成的红釉。这就是元代娴熟的烧到了红釉的高足杯。高足非常的高,为什么?因为要一个手转着用。我那天问朋友一个简单的问题,中国人为什么单手持杯跟人家碰,过去历史上是这样。去一下地中海国家,古希腊,包括古埃及,包括土耳其。两千年以前的酒具都是两个把拿着,中国汉以前,就是两个耳,双手持杯,为什么今天单手呢?就是因为高足杯,游牧民族要骑在马上,一手持马鞭,一手拿着杯。慢慢就学会了这个感受。我们现在基本上单手持杯,双手持杯还跟酒量有关,过去酒量比较大,因为酿造酒度数比较低,今天的白酒都是蒸馏酒,是非常晚晋的事情了。蒸馏酒是明代中叶,文字证明,是元代晚期。武松十八碗,喝的都是馊了的米汤,真是现在的酒,就真歇了。
郎窑红,非常漂亮,去博物馆参观的时候,看郎窑红的盘子,古书上记载如牛血刚刚凝固的样子。牛血跟人血不一样呢?人血比较稀,牛血比较稠,鸡血就很稀。出凝之牛血,古人是这么说的。
蓝釉:西域带来的吉祥色
蓝釉,三彩上看到蓝釉,蓝色不是中国人的吉祥色,蓝色文化是西域带给我们的,是伊斯兰文化,是伊斯兰的吉祥色,有机会去土耳其看一下蓝色清真寺,就明白了。元代的时候,我们疆域非常大,是今天的三倍半,三千两百万平方公里。如果我们元代的疆土保持到今天,中国人出不出国两可,就是在这么大块土地上,非常大,现在九百六十万。元朝人比较注重手艺的。写过《元代工艺史》,就是元朝人注重手艺,俘虏了,说是修鞋的,都不会杀,而不注重种地的。手艺,慢慢到西域学会了很多。我一直坚定的认为,青花是我们跟人家学的。烧过的蓝色釉陶跟我们的青花非常相似,包括颜色都非常像,是拍卖录,以外收到一个中东艺术品的拍卖录,是著名的嘉世德公司送给我的。
蓝色由蒙古人带回来了,遇到景德镇生根发芽的地方,迅速青花就出现了。我们今天因为讲颜色,就不讲纹饰了,青花出现700年统领中国的陶瓷史。明代宝石蓝、清代的天蓝、月白等就依次递减颜色。月白色是最浅的蓝,那时候的蓝都是心中的蓝,看一下唐代的蓝釉净瓶,宗教中用的。这是元代的国宝,在扬州。蓝地白龙,找不到纯蓝的,纯蓝的一般都是明代的,元代的白龙梅瓶,全世界有四个,扬州博物馆一个,颐和园有一个碎的,法国集美博物馆有一个,还有早年有一个。现在是扬州博物馆,七几年的时候,一个老乡拿过来的,一个口坏了,一个就是完整的。当时他们没有人认,不知道元代有这个东西,以为是雍正的,说给80块,当时是非常多的钱,就卖了,破了口的就不要,出门就给扔了,今天残片都很值钱。这是蓝釉的中式碗。
官釉:永远的配角,却站到最后
我们再看一下官釉,我们对大家做了官窑的普及教育,全中国最大的新闻,就是官窑盘子。刚才开始说了,盈字款开官窑先河,代表官方的代表,秘色也是官方的态度。到了宋代的时候,宋代的礼学、皇帝个人爱好,使瓷器由白变青,白瓷流行时间过长,之后就没有兴趣了。北宋的汝摇、官窑都是青色,皇帝都非常喜欢,皇帝希望跟上苍沟通,道教皇帝,要写青瓷,对青灰色非常感兴趣。宋南迁以后,依然沿袭这个追求,除了美学以外,还有很多哲学思辨,乃至政治学的思考。所以说,中国陶瓷美学的高峰在宋代不可逾越,就是包含了政治。后面的美学就是美学的,就无法超越了,没有政治的思考了。元明清以后所有官窑的仿制,都是一层皮,不再想内容了,因为没有那种感受了。
那么,今天不去探讨官窑、哥窑复杂的专业的问题,做一个简单的了解。琮式瓶,全世界有四个,这是原藏扬州的。这是哥窑,传统意义上,宋代五大窑,汝官哥定越,曹钊说,有哥窑,仿制的官窑非常相似,建国以来,宋墓没有出土哥窑,出土哥窑全部是元墓。周杰伦唱的青花瓷,就写的是汝窑,跟方文山聊过,说写的就是汝窑,青花瓷是原来改的,后来因为名字现在听起来比较怪,内容实际上还是汝窑,但是名字叫青花瓷。汝窑名气再大,也唱不出来。汝窑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东西,没有烧熟,很轻,现在没机会了,故宫以外的人,没有机会动故宫的东西了,现在非常严。很多年前,碰见这个东西,这是一辈子能摸一下,就知足了,我掂了一下,非常轻,敲的时候,声音就是没有声,就是没有烧熟,烧熟一定呈现另外一个不雅的特征,是一个半生的东西。我们今天看到包封出现的汝窑跟传世汝窑有区别的,台北故宫汝窑大展的时候,我看过,有的东西确实有很多的感慨,我20几岁见这些动都迈不开步。现在看什么都迈的开步。我就是为了要看清楚。过去的橱窗没有意思,琉璃厂看的很重要的文物,橱窗一年两年都在那里,特别满足。今天不行,全都是假的。即便有好的,今儿去看了,明天就卖了。过去不是的,好东西一搁搁好多年。
色斑釉:宽泛审美 无意中的巧合
色斑釉,刚才讲的都是纯色。中国人在颜色追求上有色斑,色斑更抽象了,中国人抽象能力非常强,中国文字是一个抽象的过程,我们是一个象形文字,但是大部分文字都是抽象抽出来的,单看这个字,除非把过去演化的历史给你看,要不然就看不懂,马字,说像马,也不像,真写甲骨文的时候,多少有点像了。马底下为什么四个点,显然是四个腿,后面的是尾巴。
那么,在唐朝以前,陶瓷不见标准意义的色斑,因为不是一个追求。唐代为什么色斑极具增加。五山花瓷,大面积的色斑,不是我们自己的审美,我们没有这种审美。宋以后开始点彩,铁锈斑等,看得出来主动的追求,景德镇点褐彩,但是这些延续不下去,中国认不是很喜欢,白瓷上点三个点,会认为是烧坏了,不觉得好。今天大部分人审美都比较宽泛,什么都能够接受。尤其对服装,服装没有审美标准,我们小时候审美标准,最简单的就是小时候穿衣服,肩是否合适,裤长是否合适,今天拖在地上都可以,还有七分、八分裤,小时候,裤子稍微短了,就被人讥笑,今天叫做时髦。世界上的事情都很怪,人家说最土的事情就是白袜子、黑皮鞋,迈可杰克逊就是这样的,所以就是没有标准。今天衣服没有肩的概念,现在这个肩在哪儿都合适。衣服没有肥瘦,没有长短,没有感觉,今天的审美非常宽泛。色斑也是这个概念。
比如在元朝的时候,龙泉青瓷中点过褐斑,日本人叫飞青,捧它为国宝,我们国内没有,大博物馆里面没有正经的产品。为什么?我们不审美,因为不好看,心理不接受,这些就流向了日本。清代康熙的时候,我们看国家强盛的时候,心态都比较宽,眼界也比较宽,审美也比较宽,我们看到色斑的作品,到了康熙,虎皮三彩等,都是创新品种。这是乳山窑(音译)的拍鼓,大色斑,就是刷子刷上去的,看得出追求,追求还有排列顺序。这是韩国中央博物馆藏的铁锈斑,点也是有顺序和一定规律的。景德镇青白釉点褐斑,很多人都不喜欢看。是用两个暖色,冷色,加一个白色,大面积的喷涂,就是吹上去的。
乾隆时代出现这个东西,绝不是偶然,是一种心胸很宽,如果不宽,就出现不了这种产品。我们讲一下仿生。唐代的绞胎,人类往相反的追求。过去陶瓷是追求人工,不追求自然。当人工能够游刃有余的操作的时候,就开始追求自然,开始仿自然的纹理,宋代、唐代都有仿生,清代就是无所不仿,都做到了极限。果品蟹盘都是瓷器生的,还有玳瑁。这是清乾隆放雕漆的。
我现在给大家留20分钟探讨的时间,大家可以提任何问题。谢谢大家!
主持人:这堂关于美学的课程,对在座的听众有什么价值,可以分享乔布斯的一句话,就是他在苹果,代表最高科技含量的产品中,注入的人性化与艺术感的观念启蒙,完全来自年轻的时候,在大学的时候选修了汉学之法的课程。互动环节,最开始提问的两位读者,获得今天两本赠书。
科学扼杀文化 合成改变自然的进程
观众提问:关于白瓷方面的问题,我以前看台湾的王家君做的白瓷,他是做OEM,会满世界跑,谁能做白瓷,就找谁做。但是在他的店铺里,所有的白瓷,包括风格肯定是一个人设计制作的。看质感就是一模一样,全世界各地四处找人做,质感为什么一样?
马未都:就是一开始说的,科学扼杀文化。这是一个非常重的话题,不是今天深入探讨的。科学有标准,文化无标准的。有标准的东西撞上无标准的东西,强行把无标准变成有标准,就变成OEM,定制了。就会出现这个问题。
我们对科学的理解,有很多种看法。我们认为我们过去的传统的学问也是视为科学。今天的科学是真正意义的现代科学。现代科学有一个分界线,当人工合成了这个地球不存在的东西,高分子化合物,这是人类踏上另外一条路之史。合成什么都不可怕,比如说把小麦磨成粉,加上鸡蛋蒸成馒头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合成地球上没有的东西,改变了文明,不是文明,是改变了自然的进程,这就非常可怕了。
我们今天的个性化存在,为什么不能生存呢?因为工业革命的一个本质就是抹杀个性。只有抹杀个性,才存在竞争力。工业革命以后,有了流水线,觉得好玩,时间长了,觉得特别烦人。工业化生产的某一个品牌的某一个型号的鞋,肯定是一样的,但是手工的鞋,无论怎么想缝成一样,都是有差距的。这就是个性化的存在。工业化的目的就是抹杀个性,抹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发现是伤害自己的事情,今天工业化革命的时候,也强调个性的存在,就是要求比较少的数量的定制。很多人怕撞衫,就是单独定制,这都是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走。
刚才你说的定制陶瓷,品质都是一样的,肯定有客观要求的。而这个要求,因为今天要生存,生存是要大众化的生存,要让这个东西有市场,就要制定标准,放弃标准,就是个性化的生存,个性化的生存,就是在美院上学的艺术家的存在,这些人都是极具个性的。我们看美院的学生走出去,跟所有高等学校的学生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这就是个性的价值。
模仿是创作的第一步 功利性让人目光短浅
观众提问:马老师您好,我本身是学陶瓷设计的,本科的时候。对于我自己的创作,对于整个陶瓷设计有所困惑的。中国的陶瓷的历史,还有各种材质、方法、釉色都是特别多,我毕业创作的时候,更多寻找石庄,英式当中,就是吸取不了养分,我想选择很个性的,有一些时尚元素的类型。您能给予我们一些启发吗?不能从里面概括什么内容出来,就是很迷茫的?
马未都:老师教育的很好,凡事要概括,概括一个事情是很难的。我们对陶瓷,有很多的困惑是正常的。今天所有的设计,在今天的商业社会当中,很难逃脱一个制约,叫功利性。功利性让其变得非常茫然。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可以看出功利性造成很大的影响。
今天去所有的艺术博览会,美院的学生都应该看展览之。所有新画的画尺寸都非常大,比较小的图,都是早年画的,大幅的都是现在画的,就是功利性,因为大画价值高,因为今天价值需求。陶瓷,要概括中国几千年以来的陶瓷史,各个门类一句话概括,很难说清楚,说清楚也是抽象的话,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应该从内心认定的东西,一定要走,一开始模仿是肯定的。人类成长的一个过程,如果我们每个人,希望在这个社会,能够尽快的融入这个社会,变得有价值,模仿是第一步的。学别人写字,说话,发音都是模仿的过程。
在陶瓷的设计当中,模仿一开始肯定需要。但是,你要想。我觉得,中国今天的教育问题,很大程度上,都限于刚才说的功利,都要求自己能够尽快的做出成就。古人有的事情是摸索了很长时间。我们今天能够说有价值的很多东西,并不是当时的追求。康熙时期烧乌金釉的时候,只是体现当时大帝国的能力,历史上烧出来所有的东西,今天都烧一遍,没有想过别的,没有想过黑色的碗多大的价值。回过头来发现,历史上每个点都有价值存在。
由于功利性的出现,导致我们所有做功利性作品,不光是陶瓷。功利的东西都仅限于这个框架之内。什么叫框架之内?就是说只读自己专业的书,不读专业以外的书,这是最可怕的事情。搞影视的就是读影视方面的书,但是以外的东西一概不知,或者读也是很浅的,有突破,一定是专业之外,多读其他类型的书。
我看电影很少,这两年记忆最深的是《功夫熊猫》,当时有一个评价,写了八个字,这个电影深者看深,浅者看浅。小孩五六岁的孩子看着很乐呵,如果很深的思考,每句话里都有杀机。当你说出凡事皆有可能的台词的时候,这个人看了很多书,这就是道理所在。
今天,不能说随便一句话解释你的困惑,解释不了。但是不失为一条思路。谢谢!
复古与创新:中国人自残文化成传统
观众提问:您对现在高档的茶具,小方窑(音译)仿古的瓷器,您有什么看法?
马未都:我看得不多,不做具体的商品评价。无非就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常说的复古与创新。中国人为什么要复古?首先是我们文化的坚守。我们曾经希望将这个文化彻底破坏掉,建立一个新的文化,系统,以示我们能够很好的生存。我们当年的辛亥革命,今年一百多年,还有五四运动都是这样,但是我们做不到。为什么?因为我们有一个基因改变不了,就是我们的文字系统,跟其他国家的文字系统不一样,导致中国人只能在这个框架中想问题,一旦出了框架,就不能自救,然后就会变得非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
今天我看到很多的茶具设计,茶具设计大奖当中,占到70%、80%的作品都是无想法的想法。我们希望理解中国文化,就是这个东西拿出去,一看知道是中国的。日本文化符号非常清晰,到日本去一看就是日本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为什么?说不清楚的传达日本文化符号。我们伤害过我们自己,所以在使用的时候,不坚决,不是复古,是在文化符号中创新。我很难看到,既是中国文化又是一种创新,为什么?因为自己就不坚决,就是中国人都是在伤害自己。我们的社会、城市都是不停的在自残,完之后还在反省,到今天还是这样,这是我们文化的特点。
我们今天还能够有幸看到故宫,明代的皇宫,是因为清朝人不会盖房子,就勉强使了。满足人骑着马进来,一开始是支帐篷的,看着挺好,就住了。看不到中国元以前的宫廷建筑,就是中国人喜欢拆。唐代以上的建筑就是四座,山西保存三个,风神庙、伊拉克战火纷飞,伊拉克上千年的建筑上千座,跟文化有关系。我们毁了文化并不伤心。到景德镇去,景德镇有一个红塔,朱元璋当年还躲进去,解放以后还有五个塔,四个塔拆了盖猪圈了,就是废物再利用,这就是中国问题。认为很正常。
就说五六十年前,北京到处都是古迹,是文化决定的,我们就是这样的文化。不是特别珍惜。今天创作过程中,就不能从内心真正珍惜起来,哪块用的是我们自己的。老是想标新立异。不说茶具,就是类似的新的设计,大部分东西都是没有想法的想法。
文学的魅力在于有充分的想象空间
观众提问:您刚才说周杰伦唱了一首歌,里面有一句“天青色”的歌词。关于“天青色”指什么的颜色,网上有很多人探讨,有人说这个是汝窑;也有网友说,这是柴窑;而您讲的是,青釉方面没有柴窑。所以我想问一下,柴窑跟汝窑有什么关系?
马未都:这是非常专业的问题,柴窑历史上记载了,天青色是文学的描述,文学的描述跟理解有关。理解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但是不会偏差到红色是天青色。天青色已经是文学描述,究竟天青色是什么颜色,就很难用文学理念重新再现了。文学就是这样,一切都是模糊的,不是科学。科学一切都是严谨的。科学的意思,就是描述这一块砖,长24公分,宽12公分,颜色是按什么色标、色系,是科学的,但是文学不能这么描述。天青色的颜色,完全是一种感受。我们今天能看到那个时期,千年的点上,比如说柴窑,今天可以觉得更加趋向真实的,是耀州窑的青瓷,颜色偏绿,汝窑偏蓝,我们没有必要用科学的方法追求文学的表达。文学的表达之所以有魅力,就是因为有充分的想象空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