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战争 动漫:集结号:与历史的若即若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1:54:02
看《集结号》已经一周,觉得该写点东西了。走出影院时我对身边人讲,这是国内最好的战争题材影片。冯小刚想把惯例化了的历史背景和事件拍出不同的味道,又要与人们理解的历史情境相去不远,除了几个军事上的bug和叙事瑕疵,他基本上成功了。
  
  首先是关于片名。一向只听说过集合号,集结号这个语汇感觉怪怪的。我专门请教了一位解放军大校,“集结号”这个说法是不是军语?答曰不是,部队里没有这个说法。以我的印象,集结是军事理论中的术语,一般使用在对有战略意义的军事行动的描述中。一个连级单位的行动称为集结,似乎大题小做。但是这个词与语境的若即若离带来某种张力,赋予影片新异的味道,这味道很难描述,大概与正规、严谨、内行,以及顾盼自雄的姿态相联系。
  
  再者,为了发掘小米加步枪的军史中罕有的现代审美趣味,冯小刚在情节设置上挖空心思,缀网劳蛛,给土八路漂亮一把的机会。“凑六顶钢盔”,使解放军士兵能以类似大兵瑞恩的形象出现,搜索前进时娴熟的手语和美式训练的动作,呈现出反恐特种部队的做派,可惜中正式步枪呆蠢的旋转后拉式枪栓提醒着观众,不能期待满意的火力。枪的性能与持枪者的战术动作也是背离的,没有连发的火力应付突然出现的目标,那动作纯粹是送死。
  
  对于熟悉兵器的观众来说,波波斯冲锋枪的出现是个重大的漏洞,尽管这漏洞可以通过费力的解释和曲折的线索加以圆说,但是完全可以避免找这个麻烦,换支枪就是了。可以用更漂亮的枪来代替:M1盖德,或者德国的MP38/40,当时国共战场上很多,后者在中国称为希买斯冲锋枪,南京长江大桥的雕塑中的战士拿的就是它。波波斯冲锋枪最早出现在1942年列宁格勒被德军围困期间,是苏联军工在极其困难条件下生产出来的应急产品,加工简单但性能非常好,到二战结束时与波波沙冲锋枪总共生产了700多万支。在影片描述的1948年,波波斯已经闻名世界了。但这支枪是怎么历尽周折到了国共内战的战场上?可能的线索有两个:一是苏联出兵中国东北时带来的,那就需要解释这枪怎样从东野进入了中野的装备;二是苏联援助中共在大连建立的建新公司,当年生产的产品中有苏式冲锋枪一项,但是型号是否波波斯,这个我没有查到。况且总产量只有几千只,即使能够通过海路运到山东解放区,华野也要费番周折把这枪送到中野,以这两个野战军的交情以及史实来看,都可以说得通(东野曾派出一个纵队把援助武器送到中野),但是这概率仍然大大低于其他枪支出现的概率。跟影片里的其他漏洞一样,这是个破绽比较大但仍可以说得过去的一个。是冯导对兵器不熟悉,还是在继续追求若即若离效果?不得而知。
  
  可以说得通,而且能说得振振有辞,是这个电影的一大特点。影片除了设置情节追求漂亮,还截取了历史中昙花一现的片段,50年代解放军的苏式军装,展现出军史上短暂而陌生化的美丽风景。看到这里旁边的人问我,这什么军装,这是解放军吗?我忍住笑,答是,真难为导演了。冯小刚对自己这种“要漂亮”的刻意也很聪明地调侃了一下,朝鲜战场上化装侦察一节,士兵问:化什么妆?要美军军服?首长答:揍性,你像吗?要李承晚!
  
  有些在叙事和刻画人物上毫无必要的情节出现,透露出冯小刚对军迷观众示好的意思。“同志,这是什么枪?”“英77,我打游击时用过,不好使。”问得突兀,答得勉强,但是军迷会喜欢这个情节。英77是手动步枪中发射速度最快的,为什么说不好使?冯导对兵器到底懂多少,我真是怀疑。但是这点也可以说通:一是相比国人熟悉的毛瑟,英77确实另类;二是这枪子弹在国内不好找,为此英国把援华的发射同样子弹的布伦式轻机枪口径由7.7改为7.92毫米。
  
  这些漏洞说明,要么是冯是兵器门外汉,要么是给军迷设置陷阱,引起质疑后寓意辩驳。当然也可能是他要追求影片与历史的若即若离效果。
  
  以上胡侃了点军事常识,下面说说电影叙事上的bug。一个最令人不快的瑕疵是影片中唯一的女人,此人的叙事功能太强大太纯粹,三次生硬的机械降神,影响了影片的真实。寻夫过程中偶然遇到谷子地,成了影片后半部分的枢纽环节,这里已经显示出编造的痕迹;两次在谷子地陷入痛苦时传递来信息,这些使她仅仅作为一个行动元出现,情节中身份变化也单调的可笑:由谷子地前战友的老婆,变成了其后战友的老婆!按照普罗普民间故事形态学的行动元划分,她只是充当了一个“送信人”,就角色而言仅仅是“战友老婆”,这想象力的贫乏太让观众情何以堪了。以冯的聪明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做了补救:当女人念到前夫名字时,声音颤抖了一下,因此她也就具有了一点活气和血肉,不光是个叙事功能了,这个人物,也就跟这个电影一样,可以说得过去了。
  
  这个电影好看,看的过程中我两次鼻酸眼胀,一是在“下辈子还做兄弟”这句台词出现时,没有英雄主义的叫嚣,对人性的软弱充满了同情的谅解。但是,“下辈子还做兄弟”,打谁呢?做兄弟的意愿超过了加入正义阵营的判断,后者只是盲目的命运,前者才是人性的标志。再一次是在团长墓前谷子地的悲愤。经历被叛卖的痛苦之后,终于拜伏在叛卖者的崇高之下,心悦诚服于叛卖者的伟大。直到那个晚来的集结号声响起,证明被叛卖的人可以归入叛卖者所认可的崇高,再也不是无姓名的孩子了。这就是我们的历史,盲目,荒诞而义正词严,却偏偏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