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迷人的女命八字:本草新编(下)-生物谷医学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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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新编(下)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06-5-9 23:39:48

半夏

半夏,味辛、微苦,气平,生寒,熟温,沉而降,阴中阳也。入胆、脾、胃三经。研末,每一两,用入枯矾二钱、姜汁一合,捏饼,楮叶包裹,阴干,又名半夏曲也。片则力峻,曲则力柔,统治痰涎甚验。无论火痰、寒痰、湿痰、老痰与痰饮、痰核、痰涎、痰结、痰迷,俱可用,但不可治阴火之痰。孕妇勿用,恐坠胎元。然有不可不用之时,暂用亦无碍。吐血家亦不可用,恐性愈动火也。片半夏为末,吹鼻中,可救五绝,并产后血晕甚效。

人身原无痰也,饮食入胃,化精而不化痰。惟肾中真火虚,则火沸为痰,亦肾之真水虚,则水泛为痰矣。火沸为痰与水泛为痰,虽原于肾,而痰乃留于脾也。半夏既治痰,岂难消化,况疾已入脾中,安在不能化之。然而终不能消者,以其能消已入脾中之痰,而不能断其将入脾中之痰也。盖肾中之痰也,必须肾气丸,始得逐之,非半夏所能祛也。半夏泄痰之标,不能治痰之本。半夏性沉而降,似乎能入至阴之中,然而阳多于阴,止可浅入脾阴,而不能深入肾阴也。况半夏泻阴,而不补阴,而肾又可补而不可泻,半夏欲入于肾,而肾所以不受也。半夏既不能入肾之内,又何以化肾中之痰哉。可见痰在脾为标,痰在肾为本,以脾之痰出于肾也。消脾之痰,不可以见标本之异哉。

肾气丸治痰,是择其本也。水不上泛为痰,何必更消其痰;火不上沸为痰,何必再清其痰。用肾气丸而痰已绝,用半夏以治标,恐反动其祛痰也。半夏燥气之药,再耗肾中之气,气一耗,则火动水燥,不生精而生痰,势所必至,不特无益,反害之矣。故既治本,不必更治标也。

或疑半夏性燥,故便于治湿痰也、不识用何药以制其燥,并可以治热痰乎?夫燥湿之性各殊,虽制之得宜,止可去其大过,而不能移其性也。然而未制其燥,与已制其燥,自然少异。铎有制法,并传于此。用半夏一斤、生姜片四两,先煮数沸,取起晒干。用桑叶一百片,水十碗,煎汁二碗,将半夏泡透,又晒干。复用盐一两、滚水一碗,又泡透,切片用之,则燥性去其六,湿之性得其四。寒热之痰,与水火泛沸之痰,俱可少用,以为权宜之计矣。然又止可暂用,而不可据之为久治也。

或疑制半夏,以治燥热之痰妙矣,恐反不宜于寒湿之痰,奈何?此则无容虑也。半夏性燥,治寒湿之痰正宜,制过燥,而无伤气之忧与损肺之失,正可用之而无恐也。

或疑半夏治湿痰,而不可治燥痰;治寒痰,而不可治热痰,俱闻命矣。痰之中,更有吐黑痰者,其故何也?吾观其人则甚健,谓是火,而口不渴,谓是虚,而肾不亏,又可以半夏治之乎?此乃邪结于肾之中,非痰塞于肺之窍也。此症本起于久旷之夫,思女色而不可得,又不敢御外色以泄精,于是邪入于肾中,精即化痰,而若吐有如墨之黑者矣。宜用于降火之药,佐之白芥子以消痰,而更用于荆芥之类,以散其火于血分之中。否则,必有失血之患,温疟之苦矣。数剂之后,身必畏寒,然后用于加味逍遥散,大用于半夏,以清其表里之邪,则寒热乃除去,而黑痰又乃以渐愈矣。此等之病症,尝实亲试之,而往往有效验也,故敢论之于书也。

蓬莪术

蓬莪术,味苦、辛,气温,无毒。入肝、脾二经,血分中药也。专破气中之血,痃癖可去,止心疼,通月经,消瘀血,治霍乱,泻积聚,理中气。乃攻坚之药,可为佐使,而不可久用。专入于气分之中以破血,虽破血,然不伤气也。蓬莪术与京三棱,同是攻坚之药,余舍三棱而取蓬莪者,以蓬莪破血,三棱破气也。夫血乃有形之物,破血而气犹不伤;气乃无形之物,破气而血必难复。气不伤,易于生血;气不复,艰于生气耳。

或问蓬获术入于气分之中以破血,吾疑血破而气亦破矣。夫入气以破血,又贤于入血以破气乎。蓬莪术入气以破血,三棱入血以破气。虽气血俱不可伤,而血郁于气之中,不得不消血也。然而,消药必伤气血,与其消气,不若消血,况原病于血之瘀也。蓬莪术专消气中之血,但破血而不破气。血有可破而破之,气无壅滞,无可破也,又宁破气哉。

骨碎补

骨碎补,味苦,气温,无毒。入骨,用之以补接伤碎最神。疗风血积疼,破血有功,止血亦效。同补血药用之尤良,其功用真有不可思议之妙;同补肾药用之,可以固齿;同失血药用之,可以填窍,不止祛风接骨独有奇功也。

或问骨碎补入骨,且能接续于损伤,不知亦可用之以补肾乎?骨碎补虽能入肾,而不能益肾也。夫骨者,乃肾之余,接骨即补肾也,何在肾之不能益乎。虽然,肾中之水乃无形之水,肾中之火亦无形之火也。骨碎补但能补有形之齿骨,不能补无形之水火。然而,有形之齿骨乃无形之水火所生,即谓骨碎补之能益补也,又何独不可哉。

泽漆

泽漆,大戟之苗也。味辛,气寒,阴中微阳也。退皮肤邪热,却面目浮肿,尤消水气。

或问泽漆,气味与大戟同,既删大戟,又取泽漆,岂玉枢丹中可不用大戟,而用泽漆乎。玉枢丹若改大戟为泽漆,则其功效更神。惟其用大戟,而不用泽漆,故止可祛邪,不可调和正气。然则,何不添入泽漆。不知止用大戟,尚有正气大伤之虑,乌可增其党羽以增损乎。

三七根

三七根,味甘、辛,气微寒,入五脏之经。最止诸血,外血可遏,内血可禁,崩漏可除。世人不知其功,余用之治吐血、衄血、咯血,与脐上出血、毛孔渗血,无不神效。然皆用之于补血药之中,而收功独捷。大约每用必须三钱,研为细末,将汤剂煎成,调三七根末于其中饮之。若减至二钱,与切片煎药,皆不能取效。

三七根,止血神药也,无论上、中、下之血,凡有外越者,一味独用亦效,加入于补血补气之中则更神。盖止药得补,而无沸腾之患:补药得止,而有安静之休也。

三七根,各处皆产,皆可用。惟西粤者尤妙,以其味初上口时,绝似人参,少顷味则异于人参耳,故止血而又兼补。他处味不能如此,然以治止血,正无不宜也。

万年青

万年青,味苦涩,气微寒。入肾经,专通任、督之脉。亦能入肺杀痨虫,治尸气,尤善黑须发,入之乌芝麻、山药、熟地、何首乌、小黄米、白糖之中,极效。但最难干,必人身怀之三日,方可磨为粉,入煎药内。惟是性寒,忌多用,多用则损气。大约乌芝麻前药各用一斤,万年青只可用十片,断断莫多用也。

万年青,最能杀虫于无形之中,然多用,则杀虫于顷刻,必须吐而出,未免大伤肺气,反有性命之忧。不若用之于补阴之内,潜移默夺,正既无伤,而虫又尽杀无遗也。

万年青之子,更佳于叶,凡叶用三片者,子只消用一粒。其功用与叶相同,亦乌须黑发、杀痨虫解尸气也。人家种此花,更能辟祟。

或疑万年青,古人并未有言及乌须者,子何足徵乎?铎实闻诸异人之言。至于杀痨虫,又实亲试而验者也。尝游楚寓汉口,有(舟咸)艖主人患久嗽,说胸中微痒,则嗽不能止,若痛则必吐血矣。问何以得此。云因泊舟浔江,偶飓风夜起,呼舵工整备蓬缆,一时骤雨至,洒热背,觉寒甚,自此便嗽至今。初嗽时,无痒痛之症,自痒而痛;自痛而吐血。余曰:此寒雨透入于肺俞,必肺生虫矣。渠不信,未几而胸痛,曰:必吐血矣,奈何?余曰:急服乌梅则可止。乃服之而安。渠问故。余曰:此权宜之法,以试虫之有无也。虫得酸则伏,今饮乌梅汤而痛定,非虫而何。渠乃信服。余用万年青捣汁,用酒冲一碗,候胸中痛时急服。至夜分,胸果痛,乃服万年青,服下疼甚,几不欲生,欲饮茶,予禁不与。渴甚,劝其再服万年青,不听,余固请饮之,而痛益加,喉中痒甚。余曰:此虫欲出也,急再饮万年青汁。又饮之,乃吐血,而虫随涌出,长二寸半,大如指,形如促织,长腿如螳螂,其色纯紫,灯下视之如火有焰;额上有须二条长寸许,背上有翅尚未长,而腹尚未全生,仍如大指大一血块。倘羽毛丰满,身腹俱全,岂肯久安于人膈乎。一艖之人,无不惊叹为神医也。病者见之,晕绝。余曰:今后不必再忧死亡矣。乃用人参、麦冬、当归、熟地滋阴之药十剂,又用健脾补气之药十剂,调理而愈。前后用万年青,不过一株也。呜呼!异哉。使余不遵异人之教,必不知万年青之杀痨虫也。然非生人确信吾言,亦不能奏功之神如此。其虫数日尚活,客有劝主人锻火以服之,谓能复还从前气血。余曰不可。主人狐疑不决。余曰:虫得人之灵气,以生于胸中,安知不如蝎蝗水蛭,见水而再生乎。主人闻之色怯。余乃用火烧死,而埋之江边。万年青杀虫之疑,验之如此之神,而言乌须之效,又可比类而共信矣。

两头尖

两头尖,味甘,气温,无毒。入脾、胃、大肠之经。尤善降气化食,尤善化痞结癥瘕。近人错认鼠粪为两头尖,谁知是草木之药,生在陇右。土人以之治小儿食积,神效。妙在攻坚又不耗气也气

两头尖,治痞最神。余在通渭,亲见此草。其根绝似麦冬,但色带丹,气亦香,考之《县志》,俱载之。可见两头尖非鼠粪也。

柘木枝

柘木,即柞木也。柞木,苦平。最消酒毒,一缸佳酿,只消一枝柘木入之,即变为水。尤能开产门交骨,同人参、当归、川芎服下,少刻即骨响,而儿门大开,儿随之而下矣。此物必须儿头在产门边始可用,否则,先开交骨,又变生不测矣。

柘木枝,开产门交骨尤神,下喉不须一时立开,余亲试而奏效者也。但服后断须安眠,则骨开自易。三吴临产之时,每教产妇绕室而走,走则骨坚,转难开矣,非柘木之不效也。

或问柘木枝,既是开产门交骨神药,则交骨一开,儿即易生,又何必谆谆致戒于儿首之到门哉?不知难产之病,非交骨之不开也,儿未转身,则儿头断不至门也。盖生产必儿转身而始产,儿不转身,断不即产。儿不欲产,而先开产门,则风易入也。风入,不特母病于须臾,而亦必变生于意外,非生下有脐口之惊,必产后有牵搐之苦。故必问儿首到门,而后用柘木以开关,既庆生余。又无后患也。

蜀漆

蜀漆,常山之苗也。常山不可用,而苗则可取。味苦,纯阴。散火邪错逆,破痈瘕癥坚,除痞结积凝,辟蛊毒鬼疰,久疟兼治,咳逆且调。

或问蜀漆,即常山之苗,子删常山而取其苗,何谓也?盖常山性烈而功峻,虽取效甚速,而败坏元气亦最深。世人往往用常山治疟,一剂即愈,而身休狼狈,将息半载,尚未还元。设再不慎,疾一朝重犯,得免于死亡幸也。其不可轻用,亦明矣。蜀漆虽是常山之苗,不比根之猛烈。盖苗发于春,其性轻扬,且得春气之发生,散邪既速,而破气亦轻,可借之以攻坚,不必虑其损内。此所以舍常山而登蜀漆也。

白头翁

白头翁,味苦,气温,可升可降,阴中阳也,无毒。一云味甘、苦,有小毒者非。主温疟、阳狂、寒热,治癥瘕积聚,逐血,愈金疮,祛风暖腰,疗血衄疝肿,并疗百节骨疼痛。赤毒之痢,所必用也。

或问白头翁,人多错认是鸟名,谁知是《本草》之药耶。《本草》言其功效颇多,皆不足深信。惟伤寒中之下利,乃热毒也,芩、连、栀子不足以解其毒,必用白头翁,以化大肠之热,而又不损脾气之阴,逐瘀积而留津液,实有奇功也。若胃虚寒,不思食,及下利完谷不化,不由于湿毒者,俱宜忌之也。

牡丹皮

牡丹皮,味辛、苦,气微寒,阴中微阳,无毒。种分赤、白,性味却同。入肾、肝二经,兼入心包络。凉骨蒸之热,止吐血、衄血、呕血、咯血,兼消瘀血,除癥坚,定神志,更善调经,止惊搐,疗痛肿,排脓住痛。亦臣、佐、使之药,而不可为君也。仲景张夫子入之八味丸中,所以治汉武帝消渴之症也。消渴本是热症,方中加入桂、附,以火治火,奇矣。盖此火乃相火,而非实火。相火者,虚火也。实火可泻,虚火必须滋补;阳火可以水折,阴火必须火引。地黄汤中既用熟地、山药以滋阴,不用桂、附以引火,则火不归源,而渴终不可止。但既用桂、附以引火,使火归于下焦,而上焦余热,何能顿清。吾恐命门之火已归于肾宫,心包之火仍炎于心位,势必余焰尚存,而渴仍不止也。故方中又加入牡丹皮,调和于心、肝、肾之际,滋肾而清其肝中之木,使木不助心包之火。而牡丹皮又自能直入于膻中,以凉其热,下火既安,而上火亦静,火宅之中,不成为清凉之境乎。此仲景夫子制方之神,而亦牡丹皮之功,实有如是者也。不特此也,牡丹皮在六味地黄丸中,更有奇议。肾有补无泻,用熟地、山药以补肾,又何必用牡丹皮以滋其骨中之髓耶。若云泻火,则已有泽泻矣;若云健脾,则已用茯苓矣;若云涩精,则已用山茱矣。然则何所取而又用牡丹皮哉?不知牡丹皮,所以佐五味之不足也。补阴之药过于寒,则阴不能生,而过于热,则阴亦不能生。六味丸中不寒不热,全赖牡丹皮之力,调和于心、肝、脾、肾之中,使骨中之髓温和,而后精闭于肾内,火泻于膀胱,水湿化于小便,肺气清肃,脾气健旺,而阴愈生矣。

或问地骨皮治有汗之骨蒸,牡丹皮治无汗之骨蒸,此前人之成说,吾子何略而不谈,岂牡丹皮非治无汗之骨蒸耶?此正铎所亟欲辨者也。夫地骨皮,未尝不治无汗之骨蒸:牡丹皮,未尝不治有汗之骨蒸也。元素将二药分为有汗、无汗骨蒸之法,余不知其何所见而分。据其论,牡丹皮牡而不牝,其色丹,象离阳中之火,能泻,似乎牡丹皮乃阳中之阴,亦宜治有汗之骨蒸,而不宜治无汗之骨蒸矣。总之,牡丹皮乃治骨蒸之圣药,原不必分有汗、无汗也。

或问仲景张公制八味丸,经吾子之阐发奇矣,不知更有异闻乎?曰:医道何尽,请于前论而再穷其义。夫火有上、下之分。下火非补不能归,其在上之火,非凉不能息。补其在下之火,则火安而上不炎,凉其在上之火,则火静而下亦戢。虽然牡丹皮补肾水,而不补肾火,似乎下火之炎上,不能使其归于下也。然而,牡丹皮虽不能补肾中之火,实能补肾中之水,补水之不足,即能制火之有余。火有所制,自然不敢沸腾,然后用附子、肉桂,引其下伏,则火藏于至阴之肾矣。牡丹皮亦补肾以益心,而不能补肾以克心者也,似乎上火趋下,不能使其静于上也。然牡丹皮虽不能补肾水克心,实能补肾水以益心气之不足。即能制心气之有余,必有所养,自然常能宁定。然后用附子、肉桂导其上通,则暗交于至阴之心矣。此前论所未及者,而阐发其奇又如此矣。

或又问仲景张公八味丸,已发异论,不识六味丸亦有异论乎?曰:六味丸中,别有微义也。牡丹皮用之于六味丸中,岂独凉骨中之髓,以生阴水哉。夫独阴不生,独阳不长。六味丸中,乃纯阴之药也,苟不用阴中微阳之药,入于群阴之内,虽以水济火,似亦为阴虚者之所喜,然而孤阴无阳,仅能制火之有余,不能生水之不足。丹皮虽亦是阴药,入于肾经,但性带微阳,入于六味丸,使阳气通于阴之中,而性亦微寒,但助阴以生水,而不助阳以动火。此仲景夫子立方之本意,铎实有以窥其微,而尽发之也。

或问牡丹皮阴中微阳,又入于群阴之内,恐阳气更微,虽各药亦有兼于阳者,毕竟阴重而阳微也。不知他药如茯苓、泽泻、山药之类,入于群阴之中,全忘乎其为阳矣。惟牡丹皮虽在阴药之中,而阳之气不绝。子试将六味丸嗅之,牡丹皮之气未尝全消,不可以悟其微阳之独存,不为群阴所夺之明验乎。惟牡丹皮于群阴之中,独全其微,且能使茯苓、泽泻、山茱萸、熟地、山药之阳气不散,以助其生阴之速。故牡丹皮用之于地黄丸中,尤非无意也。

或问牡丹皮能退骨蒸之虚热,是亦地骨皮之流亚也,乃先生誉地骨皮之解骨蒸,而不及牡丹皮,岂别有意欲?夫牡丹皮之解骨蒸,虽同于地骨皮而微有异者,非解有汗与无汗也。牡丹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髓热也;地骨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血热也。骨中不止髓,髓之外必有血以裹之。骨中之髓热,必耗其骨中之血矣;骨外之血热,必烁其骨中之髓矣。故治骨蒸者,二味必须兼用,不可以有汗用地骨皮、无汗用牡丹皮也。此等论,实前人所未谈,言之必惊世人,然予实闻之吾师,非凿空而论也。髓中有血,斯亦何奇。余尝见人骨折者,骨中流血,与髓俱出,非明验乎。独是地骨皮凉骨中之血,牡丹皮凉骨中之髓,无人证吾言耳。

大蓟、小蓟

大、小蓟,味甘、苦,气凉,无毒。入肺、脾二经。破血止血甚奇,消肿安崩亦效,去毒亦神,但用于初起之血症,大得奇功,而不能治久伤之血症也。盖性过于凉,非胃所喜,可以降火,而不可以培土故耳。

或问大、小蓟,皆是止血圣药,一时急症,用鲜尤佳。倘无鲜者,干者亦可用乎?夫鲜者难遽得,势必用干者矣。但必须将大、小蓟用水先煎取汁,然后煎补血、生血、止血之药,同饮才妙,不比鲜者,捣汁即可用也。

或问大、小蓟同是血分之品,毕竟何胜?二者较优劣,大蓟不如小蓟之佳。小蓟用一两者,大蓟必须加五钱,其功用实未尝殊也。

或问大、小二蓟,北人以之治吐血多功,南人以之往往鲜效,何也?盖二蓟过于寒凉,北人秉性刚强,非患热症,不易吐血,南人柔弱,不必犯热,即能吐血也,故宜北而不宜于南。然而,北人不因热而致吐血者,服之未必相宜;南人偶因热而致吐血者,服之未必不相宜也。

或问大、小蓟,既分大小,毕竟功效亦别,岂尽同而无异乎?曰:同者止血,异者止热也。大蓟止热,而小蓟则力不胜。故遇热症,不妨用大蓟一二钱,使热退而不动血耳。

刘寄奴

刘寄奴,味苦,气温,无毒。入心、脾、膀胱之经。下气,止心腹痛,下血消肿,解痈毒,灭汤火热疮,并治金疮。《本草》诸书,言其能却产后余疾,则误之甚者也。寄奴性善走迅,入膀胱,专能逐水。凡白浊之症,用数钱,同车前子、茯苓利水之药服之,立时通快,是走而不守。产后气血大亏,即有瘀血,岂可用此迅逐之品乎?夫走而不守之药,何以能止金疮之血。盖寄奴非能止血,能逐血也。血欲外出,寄奴逐之,血不敢外出矣,此反治之道也。

或问刘寄奴,以治金疮得名,而子谓非治金疮之药,非好异乎?夫寄奴逐血以止血,与治金疮之说,两无妨也。然而以之治金疮,未见捷效,以之治白浊,实得神效。吾疑刘寄奴当日治金疮,或别有他药,未必不借此惑世,英雄欺人,不可全信也。

延胡索

延胡索,味辛、苦,气温,无毒。入肺、脾二经,又入肝足厥阴。调月水气滞。血凝,止产后血晕,跌扑损伤,下血崩淋,心腹卒痛,小肠胀疼,皆能主治。乃气血中佐使之品 ,可少用见长者也。产后亦宜少用,非曰用之于补气、补血之内,便可肆然多用耳。

或问延胡索乃妇人所宜用,而子曰宜慎用者,何也?延胡索,破气、破血之药也。无气之滞,无血之瘀,用之能安然无恙乎。用之于补血、补气之内,补血而不能救其破血之伤,补气而不能救其破气之损,况全无补剂,其伤损之大,更何如哉。

郁金

郁金,味苦,气寒,纯阴,无毒。入心、肺、肝三经。血家要药。又能开郁通滞气,故治郁需之,然而,终不可轻用也。因其气味寒凉,有损胃中生气,郁未必开,而胃气先弱,殊失养生之道矣。至于破血、禁血、止血,亦一时权宜之用,病去即已,而不可侍之为家常日用也。

或问郁金解郁,自然不宜多用,但入之补剂之内,不知可常服乎?夫郁金解郁,全恃补剂,无补剂则郁不能开,多补剂则郁且使闭。故郁金可暂用于补之中,而不可久用于补之内。

或问《范石湖文集》云:岭南有采生之害,于饮食中行厌胜法,致鱼肉生入腹而死胀,郁金可解毒得生。有之乎?此李巽岩侍郎欺人语,不足信也。夫采生,即蛊毒也。郁金并非解毒之药,何能消之哉。

或问郁金为血家要药,而朱丹溪又有治血则误之语,何也?夫郁金乃入血分之气药,其治诸血症,正因血之上行,皆属于内热火炎。郁金能降气,而火自降矣,况性又入血分,故能降下火气,则血自安经而不妄动也。丹溪之论,唯真正阴虚火动,以致呕血、咳血,非关气分之拂逆者,则宜忌之耳。

艾叶

艾叶,味苦,气温,阴中之阳,无毒。世人俱以蕲艾为佳,,然野艾佳于蕲艾。盖蕲艾乃九牛草也,似艾而非艾,唯香过于艾,而功用殊不若野艾。入脾、肾、肺三经。祛寒气而逐湿痹,安疼痛而暖关元。胎漏可止,胎动可安,月经可调,子宫可孕,且炙经穴,可愈百病,无如世人舍近而求远,舍贱求贵,为可叹耳。

或问艾叶,取野而不取蕲,前人已论之,但未言野艾之何以佳于蕲艾耳?夫蕲艾依种而生者,野艾则天然自长于野者也,得天地至阳之气,故能逐鬼而辟邪,祛寒而散湿,其功实胜于蕲艾,为何舍此而取彼哉。十年之疾,求三年之艾,大抵即野艾,非取乎蕲也。但野艾实妙,余启冠而肩膊患风痛,用野艾而愈。

地榆

地榆,味苦、酸,气微寒,阴中阳也,无毒。止妇人赤带、崩下及月经不断,却小儿疮热,止热痢,下瘀血,治肠风下血,愈金疮。但治热而不治寒,虚寒之人,不可轻用地榆凉血之品也。血热病,生用之凉血,正得其宜。然而血热则必动,动则必有散失之虞;血寒则又凝,凝则必有积滞之患。过用地榆以凉血,则热变为凉,而阴寒结于肠胃,将腹痛之症生,反致血崩下血而不可止,犹以为地榆之少也,更佐之以凉血之药,势必至死亡而后已,良可叹也!

或问地榆治大肠之血,实有奇功,新久皆可用之否?曰:不可也。大肠有火,则新旧皆宜;无火,则新旧皆忌,此言其常也。大肠前有火而后无火,则前宜而后不宜;久无火而暂有火,则久当忌而暂不宜忌,此言其变也。审常变而察可否,岂特用地榆一味为然哉。

或问地榆凉大肠之血,单用一味,往往见功,而合用他药,反致无效,何也?盖单用一味,则功专而效速,合用他药,未免拘牵矣。倘所用他药尽入大肠之经,则调和于寒热之间,赞襄气血之中,功既速成,而身亦甚健。惟其所用之他药,非尽入于大肠经之味,则彼此异宜,上下违背,安能奏功乎。可见用药贵纯而不贵杂,不在单用与不单用也。

或疑地榆凉血,何以能止也?不知地榆亦能补血也。倘徒凉血,则血正不能骤止,惟其凉血又兼补血,所以单味亦成功耳。

枲耳实(即苍耳子)

枲耳实,味苦、甘,气温,叶苦、辛、微寒,俱有小毒。善解大麻风之毒,余病禁用。各《本草》称其效,皆不足信也。盖此物最利关节,凡邪物在脏腑者,服之无不外出。大麻风之毒,正苦其留于脏中,必借此引出于皮毛。他病原非脏毒,何必借重。况枲耳子与叶,散尽真气,乌可轻服哉。若大麻风,亦畏散其气,然受毒甚炽,有病则病受之,尚不至十分尽耗,故用之无妨。然亦必入之活血、凉血之药中始得,非单用一味可恃之而取效也。

或问苍耳子,他病亦有用处,如治汗斑之去风,脚膝之去湿,未尝无效,而子止言其治大麻风,毋乃太过乎?非过也。苍耳子实止可治大麻风,而不可治他病。如汗斑,细病也,何必用此以耗元气。脚膝,下病也,何必用此升散。舍可用之药,而求之不可用之草,此世用药之好奇,非吾论之太过也。

茜草

茜草,味苦,气寒,阴中微阳,无毒。入胃、脾二经。止下血崩漏,治跌折损伤,散瘀血。女子经滞不行,妇人产后血晕,体黄成疸,皆能治之。但止行血而不补血,宜同补气之药以行血,不宜同补血之药以散气。至于各书言其能补虚热,且治劳伤后,虚语耳,吾未见其功也。

或问茜草色红,何以止血?夫茜草本行血之药,行血而反能止血者,引血之归经耳。当血之逆行也,少拂其性,而其势更逆。茜草之色与血色相同,入之血中,与血相合而同行,遂能引之归经,而相忘其非类,此治法之功也。但既引入于各经,即当以补阴之药继之,则血安而不再沸。否则,血症未尝有不再发者也。

夏枯草

夏枯草,味苦,气温。曰寒者,误。入肺、脾、心三经。专散痰核鼠疮,尤通心气,头目之火可祛,胸胁之痞可降。世人弃而不收,谁知为药笼中必需之物乎,夫肺气为邪所壅,则清肃之令不行,而痰即结于胸隔之间而不得散。倘早用夏枯草,同二陈汤煎服,何至痰核之生。心火炎上,则头目肿痛,而痰即结于胸膈而成痞。早用夏枯草,入于芩、连、天花粉之内,何至头痛目肿乎。盖夏枯草直入心经,以通其气,而芩、连、花粉之类,得以解炎上之火也。尤妙心火一平,引火下生脾土,则脾气健旺,而痰更消亡,鼠疮鼠疮从何而生乎。《本草》止言其破癥坚、消寒热、祛湿痹,尚未深知夏枯草也。

或问夏枯草,近人亦知用之,但不能入之汤剂之内也,今欲用之,不知多寡宜若何耳?夫夏枯草,阴药也,阴药宜多用以出奇,而不可少用以待变也。

百部

百部,味甘、苦,气微温而寒,无毒。专入肺经,亦入脾、胃。止肺热咳嗽上气,治传尸骨蒸,杀寸白蛔虫。洗衣除虱,烧汤洗牛马身,虱不生;烧烟薰树木,蛀虫即死;人家烧烬,尽逐蠓蝇。此物杀虫,而不耗气血,尤有益于人。但其力甚微,用之不妨多也,然必于参、苓、芪、术、归、芍同用为佳。大约用百部自一钱为始,可用至三四钱止,既益肺、胃、脾之气,又能杀虫。倘痨病有传尸之虫者,须用地骨、沙参、丹皮、熟地、山药共用为妙矣。

或问杀虫之药未有不耗气血者,而百部何以独异乎?夫百部,原非补剂,不补则攻,然而,百部非攻药也,乃和解之药,而性亦杀虫,能入于虫之内,而虫不知其能杀也。杀虫之药,必与虫相斗,百部不特不斗,而并使虫之相忘其杀也,又何至有气血之耗哉。

或疑百部杀虫,何能使虫之不知?夫百部味甘,虫性喜甘,投其所好,忘甘味之能杀身也。故食之而不知耳,及至已食百部,而虫之肠胃尽化为水,欲作祟而不能,有不知其何以死而死者矣。

百合

百合,味甘,气平,无毒。入肺、脾、心三经。安心益志,定惊悸狂叫之邪,消浮肿痞满之气,止遍身疼痛,利大小便,辟鬼气时疫,除咳逆,杀虫毒,治痈疽、乳肿、喉痹,又治伤寒坏症,兼能补中益气。此物和平,有解纷之功,扶弱锄强,祛邪助正。但气味甚薄,必须重用,其功必倍。是百合可为君主,而又可为佐使者也,用之可至一二两,若止用数钱,安能定狂定痛,逐鬼消痈。倘用之安心益志,益气补中,当与参、术同施,又不必多用也。

或问百合能止喘。百合,非止喘之药也,但能消痞满耳。喘生于痞满,痞满消,而喘胀除,故言痞满,而治喘在其中矣也。

或问伤寒证中有百合病,特用百合为汤治之,而子何以不言耶?曰:伤寒门中之百合病,即将成之坏证也。言坏症,而百合在其内矣。夫坏症,何以用百合。正取其气味之和平,解各经之纷纭,即定各经之变乱也。百合有解纷之功,伤寒之变,****,然亦必须以他药佐之,未可全恃百合也。

旋覆花

旋覆花,味酸甘,气温,无毒。一云:冷利,有小毒误也。入心、肝、大小肠。治头风,明目,逐水通便,去心满、噫气、痞坚,消胸结痰涎,定惊怪,止寒热。此物有旋转乾坤之象,凡气逆者,可使之重安。但止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至虚弱之人,尤不宜轻用也。

或问旋覆花治气逆甚神,为伤寒要药,但不识可于伤寒之外,而亦治之乎?夫气逆之症,不止伤寒,旋覆花之治气,尤于伤寒之外见奇。但伤寒气逆,不必加入人参,而杂症门中之气逆,非人参不能奏功,必须共用耳。

或问旋覆花不可独用见奇功,有之乎?旋覆花固不可独用也,得代赭石,则能收旋转之功。凡逆气而不能旋转者,必须用之,下喉而气即转矣。二者不止能转气,而且能安气,亦必须人参尤奇。

或问旋覆花谓是走散之药,然乎?夫旋覆善转气,非走气也,故气逆者,得之而顺。岂气顺者,反用之而散乎。

大黄

大黄,味苦,气大寒,阴中之阴,降也,无毒。入胃与大肠。然有佐使,各经皆达也。其性甚速,走而不守,善荡涤积滞,调中化食,通利水谷,推陈致新,导瘀血,滚痰涎,破癥结,散坚聚,止疼痛,败痈疽热毒,消肿胀,俱各如神。欲其上升,须加酒制;欲其下行,须入芒硝;欲其速驰,生用为佳;欲其平调,熟煎尤妙;欲其少留,用甘草能缓也。此药有勇往直前之迅利,有推坚荡积之神功,真定安奠乱之品,祛邪救死之剂也。但用之必须看症甚清,而后下药甚效,否则,杀人于眉睫也。

夫大黄,乃君主之药,故号将军。然而将军无参赞之贤,不剿抚并用,亦勇而不仁。所以,承气汤中,必加人参、当归以助之,其他用大黄者,未有不益之补气、补血之味也。然而,补气之药未可重加,而补血之药断宜大用。盖肠胃燥结,而后瘀滞不行,徒用大黄以祛除,而肠中干涸,无水以通舟辑。大黄虽勇,岂能荡陆地之舟哉。故凡有闭结,必须多用补剂,使之生血以出陈,败瘀以致新也。至于补气之药,似乎可止,不知血必得气而易生,况大黄以祛除,未免损伤肠胃之气。吾先用参、芪以补之,气既不伤,且助大黄之力,易于推送,邪去而正又不伤,不必已下之后再去挽回矣。但气药可以少用者,恐过助其气,以固肠胃,则大黄有掣肘之虞。然而虚弱气怯之人,当大黄必用之时,万不可执可用之说,减去参、芪,又虞有气脱之虑。总之,补气者,防其气脱;补血者,防其亡阴。要在临症察之,而不便先为悬度之也。

或疑邪盛者宜泻,或用大黄至五、六钱不泻者,又奈之何?噫!用大黄,又不可拘泥也。邪轻者,少用犹须防其更变;邪重者,多用亦宜豫为图后。总以制之得宜,何忧重用乎。然而少则徐加,多则难以收拾。故邪重者,不妨由少以增多,断不可嫌少而骤多也。

或问大黄用之于承气汤中,少若差错,下喉立亡,何利而用之乎?夫承气汤,乃夺命之药也。不善用之,夺命变为丧命矣,非大黄之过也。且子亦知大黄之功乎。当少腹之硬痛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用大黄泻之,苦楚之境,忽易为快乐之场,不特腹中安然,而身躯手足痛解热免,其功之大为何如乎。倘用芒硝、厚朴、枳实,而不用大黄,虽亦能逐邪荡硬,然必不能如是之功速而效神也。可疑其无利而不用乎。

或疑大黄功多而过亦多,予终不敢信为夺命之药而轻用之也。夫用大黄治至急之症也,缓症可以迟用,而急症断不宜迟。逍遥观望,因循谨慎,而杀人者正多。凡邪入下焦,而上焦喘满、中焦痞闷者,断宜速下。倘手按之痛甚而不可按者,急下无疑,庶几可以夺命。否则,气逆而死矣。胡可虑其亡阴之过,而不收其救阳之功哉。

或曰用大黄误下,往往致不可救,可不顾其亡阴,单收其救阳之功乎?曰:亡阴之祸,乃误下之过,非宜下之过也。宜下而不下,与不宜下而下,过正相同。倘虑误下,难于垂援,先预防而用补剂,或投而为佐使,自无误下之愆。即误下,而亦无难急之祸,亦何至有亡阴之失哉。

或疑大黄亦斩关夺门之将,何以又不宜用人参?大黄亦何尝不宜人参哉,第古人用人参于大黄中者绝少。盖用大黄之症,多是下行而不上行。上行之症,邪多裹迁之不定;下行之症,邪有趋散之无优。用大黄以逐邪,所以止加当归以助其势,而不用人参以防其机也。

或疑大黄逐瘀,而气弱之人,往往随下而辄亡,独不可用人参以扶其气乎?曰:吾前言大黄未尝不宜人参者,正言气弱之人也。邪在于大肠之中,结燥屎而作痛,非大黄之猛利,何以迅逐其邪,而兼去其燥屎乎。倘其人为虚弱之人,似宜和解为得。然而邪已下趋大肠,和其中焦,而下焦更为急迫,其痛必甚,势必下之为快。然而下之,而气亦随下而俱脱也。苟不用人参,以急补其气,则气脱又何救乎。然而与其下之气脱,而后救之以人参,何不先用人参于大黄之中,未下而先防其脱乎。况人参、大黄同用,则人参助大黄以奏功,大黄亦得人参而缓力,但去其燥屎之邪,而不崩其虚弱之气,是两用之而得宜也。

或又问人参用于大黄之中,万一补住其邪,而燥屎不得下,不因用人参而误乎?夫大黄走而不守,人参安得而留之乎。况邪又不在上、中二焦,而在下焦之大肠。邪在大肠,原宜直下,用大黄者,不过顺以推之,而非逆以提之也。顺推而用人参,又安得变顺而转为逆乎。故人参用之于大黄之中,万无补住其邪之祸者也。

或疑虚人不可用攻,古人有先服人参,后服大黄者,可乎?不可乎?此亦权宜之法,而不可为训也。愚意不若人参、大黄同用为佳。先服大黄,恐气脱而不及救;先服人参,恐邪壅而不能攻。惟同用于一时,自然相制相宜,大黄无过攻之虞,而人参无过补之失也。

或问大黄性猛,过于迅速,似乎熟用尚非所宜,何以古人不尚熟而尚生乎?夫大黄过煮,则气味全散,攻毒不勇,攻邪不急,有用而化为无用矣。大黄之妙,全在生用为佳。将群药煎成,再投大黄,略煎一沸即服,功速而效大,正取其迅速之气而用之也。不可畏其猛烈,过煎煮以去其峻利也。

连翘

连翘,味苦,气平、微寒,性轻而浮,升也,阳也,无毒。入少阴心经,手足少阳、阳明。泻心中客热、脾胃湿热殊效,去痈毒、寸白蛔虫,疮科攸赖。通月经,下五淋,散诸经血凝气聚。但可佐使,非君臣主药。可用之以攻邪,不可恃之以补正,亦可有可无之品。近人无论虚实,一概乱投,为可晒焉。

或问连翘为升科要药,是亦药中之甘草也,吾子以为可有可无,何也?连翘实不足轻重也。盖败毒,必须用甘草;化毒,必须用金银花;消毒,必须用矾石;清毒,必须加用芩、连、栀子;杀毒,必须加用大黄。是治毒之法,无一件可劳连翘,无之不加重,有之不减轻。但有之以为佐使,则攻邪有力,又未必无小补也。

射干(射音夜)

射干,味苦,气平、微温,阴中阳也,无毒。入肺、肝、脾三经。散结气,平痈毒,逐痰血,通月经,止喉痹气痛,祛口热臭秽,化湿痰、湿热,平风邪作喘殊效,仍治胸满气胀,咳嗽气结。此物治外感风火湿热痰症,可以为君,但可暂用,而不可久用者也。久用止可为佐使矣。

或问射干治外感痰喘,喉中作水鸡声者,必用射干汤治之,是射干必用之需,明矣。但云可暂用,而不可久用者,何也?夫喘症,未必有不伤气者,肺气为邪之所伤,风痰随挟之而上冲。射干入肺,而能散气中之结,故风痰遇之而消。但有结则散结,无结则散气。肺气前为风痰所伤,复为射干所损,势必实喘而变为虚喘矣也。人不悟其故,以为从前射干之能定喘也,更用射干治之,不益伤肺气乎?此予所以谓可暂用,而不可久用也。推之他病,何独不然矣。

苦参

苦参,味苦,气寒,沉也,纯阴无毒。入心、肝、肾、大肠之经。治肠风下血,热痢刮痛难当,疗狂言心燥,结胸垂死;赤癫眉脱者,祛风有功;黄疸遗溺者,逐水立效。扫遍身痒疹,止卒暴心疼,杀疥虫,破癥瘕,散结气,明目止泪,解渴生津,利九窍,通大便。第过于迅利,宜少用为佐使,不宜多用为君臣。至称益肾、安五脏、定心志,不可信之辞也。

或问苦参非益肾之药,夫人而知之也,但未知其所以损肾之故乎?苦参之不益肾,岂待问哉。沉寒败肾,必有五更泄利之病;苦寒泻肾,必有少腹作痛之病。苦参味苦而寒,气沉而降,安得不败肾而泻肾乎。而五更泄利,小腹作痛,必不能免矣。败泻肾气,而反言益肾,殊不可解,愿吾子勿信也。

牵牛

牵牛,味辛而苦,气寒,有毒。虽有黑、白二种,而功用则一。入脾与大小肠,兼通膀胱。除壅滞气急,及痃癖蛊毒,利大小便难、并脚满水肿,极验。但迅利之极,尤耗人元气,不可轻用。虽然不言其所以不可轻用之故,而概置不用,亦一偏之辞也。夫牵牛利下焦之湿,于血中泻水,极为相宜;不能泻上焦之湿,于气中泻水,未有不损元气者也。李东垣辨之至明,似无容再辨,但未论及中焦也。中焦居于气血之中,牵牛既利血中之水,安在中焦不可半利其血中之水乎。嗟乎!水湿,乃邪也,牵牛既能利水,岂分气血。但水从下受,凡湿邪从下受者,乃外来之水邪,非内伤之水邪也。牵牛止能泻外来之水,而不能消内伤之湿。上焦之水肿,乃气虚不能化水,故水入之而作胀,久则与水肿无异,故用牵牛,往往更甚。下焦之水肿,若是气虚,用牵牛迅逐,亦每无功,与上焦正相同。是真正水邪,用牵牛利之,始效验如响。可见牵牛止可治外来之水,而不能治内伤之湿也明矣,非止治血中之水,而不治气中之水也。然则外来之水,与内伤之水,何以辨之?亦辨之于皮肉而已。外邪之水,手按皮肉必然如泥;内伤之水,手按皮肉必随按随起,即或按之不起,必不如泥而可团捻也,按之或起或下。起者又有分别,按之即起者,气虚而犹有命门之火也;按之久而不起者,气虚极而并少命门之火矣。按之如泥者,必须用牵牛以泻水;按之不如泥,而或起或不起者,必须用补肾中先天之气。而又加健脾开胃,以益后天之气,始能奏功。倘亦用牵牛,岂特耗气而己,有随利水而随亡者矣,可不慎乎。予所以表牵牛之功,而并辨东垣论药之误也。

牵牛治外来之水,而不治内伤之湿,余已明辨之矣。然而牵牛治外来之水,又各有异。夫外来之水,有从下而外入者,有从中而外入者。从下而外入者,乃从脚而入也,从中而外入者,乃从腰脐而入也。世人止知外邪之水,从脚而入,未知从腰脐入也。从脚入者,其脚先肿,人易识;从腰脐入者,其腰重而脐肿,人难识也。水肿不分脚与腰脐,而概以牵牛泻水之湿,毋怪其有不效也。然则用牵牛之法,又乌可不分别之乎。凡治水从脚入者,用牵牛、甘遂以消之;若水从腰脐入者,用牵牛于白术之中,一剂而腰重除,二剂而脐肿平,三剂而腰脐俱利矣。

本草新编卷之四徴集

泽兰

泽兰,味苦、甘,曰辛误,气微温,无毒。入肝、脾二经。理胎产,消身面四肢浮肿,破宿血,去癥瘕,行瘀血,疗扑损,散头风目痛,逐痈肿疮脓,长肉生肌,利关开窍。此系女科佳品,然亦佐使之药也。《本草》称其能治百病,未考为训也。

或问泽兰每每用之妇人,而不用于男子,岂亦有说乎?夫男女之病,本无分别,而药味又何须分别。惟是女子善怀,一不得志,而闺中怨忧,无以解其郁郁无聊之气,而经血不行,行经作痛,千般怪病,后此生焉。泽兰气味和平,又善于解郁,尤宜于妇人,故为妇科妙药,非单宜妇人,而不宜于男子也。

或问泽兰善于解郁而世人未知,岂前人未尝用之乎?曰:泽兰解郁,前人多用之,近人不知者,以其辨之不真耳。世以泽兰为泽草,谁知泽兰别是一种草药,非兰慈馨香之药也。生于楚地,无花,而叶似兰,而根则宛如兰也。兰生于山,而泽兰发生于水泽,故不曰兰,而曰泽兰也。

萆薢

萆薢,味苦、甘,气平,无毒。俗呼为土茯苓。入肾、肝二经。善治痹症,祛风寒湿痹,腰背冷痛,止筋骨掣疼,缩小便明目,逐关节久结,能消杨梅疮毒。此物败毒祛邪,不伤元气,但功用甚缓,可治缓病,而不可治急症者也。近人以之治轻粉结毒,正取其缓消,而不损伤元气故耳。然而,经年累月殊无功效者,单藉一味以作汤,而不加补气血之味也。苟用补气血之药,加人参、芪、术、茯苓、麦冬、热地、山药、元参、地骨皮、沙参之类,用萆薢数两,先煮汤以煎药,不须十剂,而轻粉之毒全消,杨梅之毒亦散。

或问萆薢非土茯苓,别一种也,萆薢生于川蜀,而土茯苓处处有之,未可以二物而合为一也。曰:萆薢,即土茯苓也,岂特一物而两名之,一曰拔葜,一曰冷饭块,一曰岐良,是一物而五名。生于川蜀者曰萆薢,其生于他处者,随俗名之,正不止四名已也。大约川蜀所产为第一,他处用一两者,川蜀止消用五钱,故古人取川中萆薢,而不取他处也。然而,生他处者,未尝不可解杨梅结毒,要之地产虽殊,而秉性无各别耳。

豨莶

豨莶,味苦,气寒,有小毒。一云:性热,无毒非。入肾。疗暴中风邪,口眼喎斜,治久湿湿痹,腰脚酸痛,主热匿烦满。然散人之真气,尤不宜服、不宜用,而入之兹编者何也?盖肾经之药,药品中尤少,肾犯风邪湿气,又尤难治,姑存之以治肾中风湿之病。不知何故,古人尽称此品,近人亦多乐用之,且有赞其百服则耳目聪明,千服则须发乌黑,追风逐湿。犹作泛等闲语,此真杀人之语也。余客闽,有一贵人卒然中风,余切其脉,绝无浮象,甚微细欲绝。余曰:此真气虚绝将脱之症。急用参、芪、熟地、山茱、麦冬、五味之药,大剂投之,一剂而神思清,再剂而语音出。余咎其平日之纵欲也。贵人曰:余已绝欲数年矣,尚恐欠健,日服补剂,病乃中风。而先生绝不治风,竟用大补血气、填益精髓之品,以救吾命,此仆所不解也。余问所用是何补药。曰:客有劝余服豨莶丸者,服之已一年矣。余曰:是矣。豨莶耗人真气,岂可常服。曰:然。余服之,久不见功效,心窃疑之,今闻先生之教,乃恍然大悟。瓶中余药,呼儿尽弃之。恪遵吾方而全愈。嗟乎!贵人幸遇吾,得不死。此吾所见治而知豨莶之杀人也。而余所不及是闻者,不甚多乎。虽然豨莶亦非能杀人,不善用之,多致杀人耳。而善用之若何。中风之症,必问其腰间素有水湿之癣否。有水湿之癣,又必问其肾囊之干湿若何。肾中有风,其人必然腰痛而重;肾中有湿,其人必然囊破而痒疮,即用豨莶,亦必与人参、白术大剂共用,又何至误杀人乎。至于湿痹腰脚酸疼之症,又必加入薏仁、茯苓、黄芪、芡实同施,始万全也。

或问豨莶为举世嘉尚,而先生弃之至此乎。夫豨莶未尝无功,余虑人误认补味,而常用之耳。风湿入肾者尤难治,存豨莶而不删去者,正备妙用耳。不然,防己可祛肾内之风湿,存防己可,必复取豨莶,正以豨莶功用胜防己,其耗散精血,亦逊于防己。所以,存防己而仍存豨莶。盖防己治肾内之风湿,止可一用以出奇,不可再用以贻害。若豨莶则不妨一用,而至于再用,但不可久用耳。

海藻

海藻,味苦、咸,气寒,无毒。云有毒者非。反甘草。入脾。治项间瘰疬,颈下瘿囊,利水道,通隆闭成淋,泻水气,除胀满作肿,辟百邪鬼魅,止偏坠疝疼。此物专能消坚硬之病,盖咸能软坚也。然而单用此一味,正未能取效,随所生之病,加入引经之品,则无坚不散矣。

或问海藻消坚致效,亦有试而言之乎?夫药必有试而言之,则神农氏又将何试哉。虽然言而未试,不若试而后言之为验。予游燕赵,遇中表之子,谈及伊母生瘿,求于余。余用海藻五钱、茯苓五钱、半夏一钱、白术五钱、甘草一钱、陈皮五分、白芥子一钱、桔梗一钱,水煎服,四剂而瘿减半,再服四剂,而瘿尽消。海藻治瘿之验如此,其他攻坚,不因此而可信乎。

甘遂

甘遂,味苦、甘,气大寒,有毒,反甘草。入胃、脾、膀胱、大小肠五经。破癥坚积聚如神,退面目浮肿,祛胸中水结,尤能利水。此物逐水湿而功缓,牵牛逐水湿而功速,二味相配,则缓者不缓,而速者不速矣。然而甘遂亦不可轻用也。甘遂止能利真湿之病,不能利假湿之病。水自下而侵上者,湿之真者也;水自上而侵下者,湿之假者也。真湿可用甘遂,以开其水道;假湿不可用甘遂,以决其上泄。真湿为水邪之实,假湿乃元气之虚。虚症而用实治之法,不犯虚虚之戒乎。故一决而旋亡也,可不慎哉。

或问牵牛、甘遂,仲景张公合而成方,以治水肿鼓胀者,神效无比。但牵牛利水,其功甚捷,何必又用甘遂,以牵其肘耶?嗟乎。此正张夫子用药之神,非浅学者所能窥也。子不见治河之法乎。洪水滔天,九州皆水也,治水从何处治起,必从上流而先治之,上流疏俊而清其源,则下流无难治也。倘止开决其下流,水未尝不大泄,然而止能泄其下流之水,而上流之水,壅塞存贮于州湖者正多,尾闾气泄,而上游澎湃,民能宁居乎。故治水者必统上下而兼治,人身何独不然。仲景夫子用甘遂于牵牛之中者,正得此意,而通之以利湿也。牵牛性迅,正恐太猛,泻水太急,肢体皮毛之内、头面手足之间,未必如肠胃脾内之易于祛逐。加入甘遂之迂缓,则宽猛相济,缓急得宜,在上之水既易于分消,而在下之水又无难于迅决。于是肢体皮毛、头面、手足之水不能少留,尽从膀胱而出,即脾、胃、大小肠内之水,亦无不从大小便而罄下矣。倘止用牵牛,不用甘遂,则过于急迫,未免下焦干涸而上焦喘满,反成不可救援之病。倘止用甘遂,不用牵牛,则过迂徐,未免上焦宽快而下焦阻塞,又成不可收抬之病。仲景夫子合而成方,所以取效甚神,既收其功,又无其害也。

或问牵牛性急,甘遂性缓,故合而成功。吾子止言其上、下二焦之利益,尚未言及中焦也,得毋二味合用,可不利于中焦乎?夫牵牛、甘遂合而用之,使上、下二焦之利益者,正所以顾中焦也。下焦阻塞,水必返于中焦,而成壅闭矣。上焦喘满,水必流于中焦,而成痞胀矣。今用牵牛,并用甘遂,则上、下二焦均利,而中焦有不安然者乎。

或疑甘遂虽性缓,然祛逐水湿,未尝不竣烈也,或用牵牛,又用甘遂,不更助其虐乎?夫甘逐真正之水湿,何患其虐。若非水湿之症,单用甘遂,尚且不可,况益之以牵牛乎。惟其真是水湿,故并用而不相悖也。

或问《笔峰杂兴》载治转胞,用甘遂末一钱,猪苓汤调下立通,可以为训乎?不可为训乎?夫转胞多由于火,而甘遂大寒,泄之似乎相宜。不知转胞之火,乃肾中之火不通于膀胱,虚火遏抑而不得通,非胞之真转也,人之胞转立死矣,安能久活哉。

白芨

白芨,味苦、辛,气平、微寒,阳中之阴也。入肺经。功专收敛,亦能止血。败症溃疡、死肌腐肉,皆能去之。敷山根、止衄血。涂疥癣,杀虫。此物近人皆用之外治,殊不知其内治更神,用之以止血者,非外治也。将白芨研末,调入于人参、归、芎、黄芪之内,一同吞服,其止血实神。夫吐血未有不伤胃者也,胃伤则血不藏而上吐矣。然而胃中原无血也,血在胃之外,伤胃则胃不能障血,而血入于胃中,胃不藏而上吐。白芨善能收敛,同参、芪、归、芍直入胃中,将胃中之窍敛塞,窍闭则血从何来,此血之所以能止也。况白芨又不止治胃中之血,凡有空隙,皆能补塞。乌可徒借外治,而不亟用以内治乎。

或问白芨能填补肺中之损,闻昔年有贼犯受伤,曾服白芨得愈,后贼被杀,开其胸膛,见白芨填塞于所伤之处,果有之乎?此前人已验之方也,何必再疑。白芨实能走肺,填塞于所伤之处。但所言止用一味服之,此则失传之误也。予见野史载此,则又不如此,史言受刑时,自云:我服白芨散五年,得以再生,不意又死于此。人问其方,贼曰:我遇云游道士,自称越人,传我一方:白芨一斤、人参一两、麦冬半斤,教我研末,每日饥服三钱,吐血症全愈。然曾诫我云:我救汝命,汝宜改过,否则,必死于刑。不意今死于此,悔不听道士之言也。我传方于世,庶不没道士之恩也。野史所载如此。方用麦冬为佐以养肺,用人参为使以益气,则白芨填补肺中之伤,自易奏功,立方甚妙。惜道士失载其姓名。所谓越人,意者即扁鹊公之化身也。

白附子

白附子,味甘、辛,气温,纯阳,无毒。云有小毒者非。此物善行诸气之药,可恃之为舟揖者也。用于人参之中,可开中风之失音;用于茯苓、薏苡仁中,可去寒湿之痹症;用于当归、川芎之中,可通枯血之经脉;用于大黄中,可以去滞而逐瘀。近人未知,止用之外治以减瘢,下治以收囊湿,为可惜也。再其性甚燥,凡气血枯槁,虽有风,似不可用。即痰涎壅塞,而若系有火之症,亦非所宜也。

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味苦、甘,气平,阳中之阴,无毒。主金疮,止血逐痛,催生调经,除风痹、风症、内寒,消乳痈、背痈,下乳止衄,祛烦,尤利小便,乃利药也。其性甚急,下行而不上行者也,凡病逆而上冲者,用之可降,故可恃之以作臣使之用也。但其性过速,宜暂而不宜久,又不可不知也。

或问王不留行上可下乳,是上亦可行之物也?不知乳不能下而下之,毕竟是下行,而非上行也。上、中焦有可下者,皆可下通,非下行于下焦,而不行于上焦也。

蒲公英

蒲公英,味苦,气平,无毒。入阳明、太阴。溃坚肿,消结核,解食毒,散滞气。至贱而有大功,惜世人不知用之。阳明之火每至燎原,用白虎汤以泻火,未免大伤胃气。盖胃中之火盛,由于胃中之土衰也,泻火而土愈寒矣。故用白虎汤以泻胃火,乃一时之权宜,而不恃之为经久也。

蒲公英,亦泻胃火之药,但其气甚平,既能泻火,又不损土,可以长服、久服无碍。凡系阳明之火起者,俱可大剂服之,火退而胃气自生。试看北地妇女,当饥馑之时,三五成群,采蒲公英以充食,而人不伤者,正因其泻火以生土也。夫饥饿之人,未有不胃火沸腾者,用之实有相宜。不可以悟蒲公英之有益而无损乎。但其泻火之力甚微,必须多用,一两,少亦五钱,始可散邪补正耳。

或问蒲公英既有大功,自宜多用,以败毒去火,但其体甚轻,不识可煎膏以入于药笼之中乎?夫蒲公英煎膏,实可出奇,尤胜于生用也。而煎膏之法若何?每次必须百斤,石臼内捣烂,铁锅内用水煎之,一锅水煎至七分,将渣沥起不用,止用汁,盛于布袋之内沥取清汁。每大锅可煮十斤,十次煮完,俱取清汁,入于大锅内,再煎至浓汁。然后取入砂瓶内盛之,再用重汤煮之,俟其汁如蜜,将汁倾在盆内,牛皮膏化开入之,搅均为膏,晒之自干矣。大约浓汁一斤,入牛皮膏一两,便可成膏而切片矣。一百斤蒲公英,可取膏七斤,存之药笼中,以治疮毒、火毒,尤妙。凡前药内该用草一两者,止消用二钱,尤简妙法也。无鲜草,可用干草,干则不必百斤,三十斤便可熬膏取七斤也。

或问蒲公英止可治疮毒,而先生谓可泻火,岂泻火即所以治疮毒乎?此又不尽然也。夫疮毒虽多成于火,而火症不尽生疮痈。蒲公英妙在善能消疮毒,而又善于消火,故可两用之也。

或问蒲公英泻火,止泻阳明之火,不识各经之火,亦可尽消之乎?曰:火之最烈者,无过阳明之焰。阳明之火降,而各经余火无不尽消。蒲公英虽非各经之药,而各经之火,见蒲公英则尽伏,即谓蒲公英能泻各经之火,亦无不可也。

或问蒲公英与金银花,同是消痈化疡之物,二味毕竟孰胜?夫蒲公英止入阳明、太阴之二经,而金银花则无经不入,蒲公英不可与金银花同论功用也。然金银花得蒲公英,而其功更大。盖蒲公英攻多于补,非若金银花补多于攻也。

或问《图经》载治恶刺及狐尿刺,摘取蒲公英根茎白汁,涂之立瘥,果有之乎?曰:此思邈孙真人自言其效,不出十日全愈,此则可信者也。但愚见取蒲公英之汁,以涂疮口之上,更须用其根叶一两煎汤,内外合治,更易收功也。孤刺乃孤所伤,亦用茎汁涂之,而更服汤为妙耳。

或问蒲公英北地甚多,野人取以作菜,未见不生疮毒也。嗟乎!疮毒之成,成于旦夕。野人作羹,能日日用之哉?野人采取之时,半在春间,而疮毒之成,又在夏秋之际,安知春间之毒,不因食此而消乎。

早莲草

旱莲草,一名鳢肠。味甘、酸,气平,无毒。入肾。能乌须鬓,止赤痢,治火疮。虽能乌须鬓,然不与补肾之药同施,未见取效之捷。煎膏染须鬓,亦必同倍子、明矾为佳。世人动欲变白,而不知其道,毋怪其不效也。夫须发之早白也,虽由于肾水之干燥,亦由于任督之空虚。任督之脉上通于唇口之间,下入于腰脐之内。肾虚而任督未虚者,老年发白而须不白。中年发未白,须先白者,任督之虚也。欲使已白者,重变为乌,必补任督,而更补肾也。然而补任督之药无多,仍宜补肾以生任督。盖任督原通于肾,故补肾而任督之气自生。早莲草止能入肾,而不能入任督,又何能上通唇口哉?所以必宜与补肾之药同施,方有济耳。

或疑早莲草入肾,故能变白。今既不能入任督,何能变白哉?然而变白之药,仍不外早莲草也。是入肾者,其说正,而入任督者,其说非矣。吾子谓其入肾,而不入任督,何也?夫早莲草之不通任督也,非私说也,予实闻之岐天师之训迪也。谓旱莲草性寒,而任督则喜温。而不喜寒,故能降肾中之火,以解其焦枯,而不能暖任督之髓,以滋其润泽也。

灯心草

灯心草,味辛、甘,气寒,无毒。入心、小肠、膀胱经。通阴窍,利小便,除癃闭成淋,消水湿作肿。此物用之以引经,并非佐使之药也。

或问灯心能除心热,而子不言者,何也?夫灯心能通心而入小肠,心与小肠为表里,既通水道,则小便无壅滞之苦,小肠既通利,而心中之热随之下行,入于膀胱,从前阴而出矣。其实,灯心草不能除心中之热也。

山茨菇根

山茨菇根,味辛、苦,有小毒。消痈疽、无名疔毒,散隐疹、恶疮,蛇虫啮伤,治之并效。此物玉枢丹中为君,可治怪病。大约怪病多起于痰,山茨菇正消痰之圣药,治痰,而怪病自可除也。

或疑山茨菇非消痰之药,乃散毒之药也。不知毒之未成者为痰,而痰之已结者为毒,是痰与毒,正未可二视之也。

贯众

贯众,味苦,气微寒,有小毒。入阳明胃经,亦入心、入肺。祛诸毒,理金疮恶毒,杀三虫,去寸白虫,仍除头风,更破癥瘕,尤祛时气,亦止心疼。此物有毒,而能去毒,所谓以毒攻毒也。人家水缸内置贯众一枝,永无疫疠之侵,然须三月一易为妙,否则,味散无益耳。

或曰解毒用贯众,不可用贯众以祛毒,以贯众能消毒于毒之未至,不能逐散于毒之已成也。是未知贯众矣。贯众实化毒之仙丹,毒未至,可以预防;已至,可以善解;毒已成,可以速祛,正不可以前后而异视之。惟毒来之重,单用贯众,则力薄势绝,必须佐之以攻毒之药,始易奏功耳。

山豆根

山豆根,味苦,气寒,无毒。入肺经。止咽喉肿痛要药,亦治蛇伤虫咬。然止能治肺经之火邪,止咽痛实神。故治实火之邪则可,治虚火之邪则不可也。倘虚火而误用之,为害非浅也。

或问山豆根泻喉痹之痛既神,凡有喉痛而尽治之矣,而吾子曰宜实火,而不宜于虚火。虚实何以辨之乎?夫虚实亦易分耳。得于外感者为实火,实火者,邪火之实也;得于内伤者为虚火,虚火者,相火之虚也。虽二火同入肺经,而虚实各异。实火宜泻,用山豆根泻之,苦寒以正折之也;虚火宜补,亦用山豆根苦寒以泻其火,则火且更甚,壅塞于咽喉之中,而不得泻。必须用桂、附甘温之药,引其火以归源,下热而上热自消也。

羊踯躅

羊踯躅,味辛,气温,有大毒。入脾经。主风湿藏肌肉之里,识识痹麻。治贼风在于皮肤之中,淫淫掣痛。鬼疰蛊毒瘟疟恶毒,并能祛之。此物必须外邪难外越者,始可偶尔一用以出奇,断不可频用以眩异也。近人将此物炒黄为丸,以治折伤,亦建奇功。然止可用至三分,重伤者,断不可越出一钱之外耳。

或问羊踯躅乃迷心之药,何以子取之而治病?嗟乎!无病之人,服羊踯躅则迷心;有病之人,服羊踯躅则去疾。此反用以出奇,胜于正用之平庸。

淫羊藿

淫羊藿,一名仙灵脾。味辛,气温,无毒。云寒,误。用不必羊脂炒,亦不必去刺。入命门治男子绝阳不兴,治妇人绝阳不产,却老景昏耄,除中年健忘,益肾固筋,增力强志。补命门而又不大热,胜于肉桂之功,近人未知也。夫男女虽分阴阳,而五脏七腑正各相同,并无小异。男子命门寒则阳不举,女子命门寒则阳不容,非男子绝阳不能生,女子绝阳尚可产也。《本草》言女人绝阴不产者,乃讹写也。淫羊藿补阳而不补阴,取补男女之阳,则彼此之化生不息。阴中有阳,则男子精热而能施,女子亦精热而能受。徜谓补其阴绝,则纯阴无阳,何以生育乎?此等药,中年以后之人,正可朝夕吞服,庶几无子者可以有子。而《本草》又戒久服有损,想因命门有火而言之也。命门有火者,初服即不相宜,又何待日久始有损哉。

或疑淫羊藿,温补命门之火,故能兴阳,然男子有阳道之势,服之翘然兴举,故知其兴绝阳也,若女子,又从何起验之乎?曰:女子亦未尝不可验也。女子无阳,则小腹寒而痛,服淫羊藿则不痛矣。然此又无形,不足以验也,更有有形之物,可以相验。女子无阳,则玉户之内有一物如含花之蕊者,必升举而不可以手指相探。服淫羊考,则含花之蕊必下降,而手指可探矣。此蕊,即胞胎之门户,受精之口也,寒则缩,而温则伸,犹男子寒则实,而温则坚也。以此相验,断不爽矣。而予更有说,无阳者,无命门之火也。夫命门之火,原在肾之中,而不在肾外,淫羊藿补命门之火,亦在肾之中,而不在肾之外,亦何必求验于男女阴阳之物哉。

或问补命门之火者,宜于男子,而不宜于妇人,妇人火动,又安可救乎?夫妇人之欲火盛,非命门之火旺,乃命门之火衰。命门火衰,无以安龙雷之火,而火必越出于肝中,以助肝木之旺。肝木旺,则欲火之心动矣。木能生火,又何制哉,往往有思男子而不可得者矣。治方泻肝木之火,乃一时之权宜也。肝木既平,仍宜补命门之火,而龙雷下安于肾宫,而火无浮动之虞。可见妇人亦必须补命门也。妇人既宜补命门之火,安在淫羊藿但宜于男子,而不宜妇人哉。况淫羊藿妇人用之,又不止温补命门也,更能定小腹之痛,去阴门之痒,暖子宫之寒,止白带之湿。岂可疑止利于男子,而不用之于妇科哉?凡用药之权宜,实非一途可论定也。

或疑淫羊藿助男子之阳,多用之于丸内,未闻用之于汤列,不识汤剂中亦可用之乎?曰:凡药用之于汤者,即可用于丸,岂用于丸者,而独不可用于汤乎?世医之不用于汤剂,以体轻而不便入箱中。铎实有煎膏之法,备于药笼中尤便,因附载之。用淫羊藿,每次五斤,略揉碎,以滚水泡缸内三日,大锅煮汁至浓者,先取起,又添水煎之,以色淡为度。去滓,将浓汁再煎如糊,乃用锡锅盛之,再蒸煮如厚糊,少投鹿角胶,取其粘也,候冷切块,晒之,则成胶矣。入汤剂中调服佳甚,入丸亦妙也。

没食子

没食子,一名无食子。味苦,气温,无毒。切忌犯铜、铁器。入骨、入肾。益血生精,安神和气,可染鬓发。治疮溃肌肉不生,主腹冷滑利不禁。用之以治骨肉虚寒,实有奇功。故齿牙之病,所不可缺也。其余功效,亦多誉言,然有益无损,不妨久服也。

或问没食子有雌、雄之分,果有之乎?曰:此好事者言之也。犹小丁香而曰公,大丁香而曰母,其实功用相同,亦何必多其名目哉。

肉桂

肉桂,味辛、甘、香、辣,气大热,沉也,阳中之阴也,有小毒。肉桂数种,卷筒者第一,平坦者次之,俱可用也。入肾、脾、膀胱、心胞、肝经。养精神,和颜色,兴阳耐老,坚骨节,通血脉,疗下焦虚寒,治秋冬腹痛、泄泻、奔豚,利水道,温筋暖脏,破血通经,调中益气,实卫护营,安吐逆疼痛。此肉桂之功用也,近人亦知用之,然而肉桂之妙,不止如斯。其妙全在引龙雷之火,下安肾脏。夫人身原有二火,一君火,一相火。君火者,心火也;相火者,肾火也。君火旺,则相火下安于肾;君火衰,而相火上居于心。欲居于心者,仍下安于肾,似乎宜补君火矣。然而君火之衰,非心之故,仍肾之故也。肾气交于心,而君火旺;肾气离于心,而君火衰,故欲补心火者,仍须补肾火也。夫肾中之火既旺,而后龙雷之火沸腾,不补水以制火,反补火以助火,无乃不可乎。不知肾水非相火不能生,而肾火非相火不能引。盖实火可泻,而虚火不可泻也。故龙雷之火沸腾,舍肉桂,又何以引之于至阴之下乎。譬犹春夏之间,地下寒,而龙雷出于天;秋冬之间,地下热,而龙雷藏于地,人身何独不然。下焦热,而上焦自寒;下焦寒,而上焦自热,此必然之理也。我欲使上焦之热,变为清凉,必当使下焦之寒,重为温暖。用肉桂以大热其命门,则肾内之阴寒自散,以火拈火,而龙雷收藏于顷刻,有不知其然而然之神。于是,心宫宁静,火宅倏化为凉风之天矣。然而肉桂之妙,又不止如斯,其妙更在引龙雷之火,上交于心宫。夫心肾,两不可离之物也,肾气交于心则昼安,心气交于肾则夜适。苟肾离于心,则晓欲善寝而甚难;心离于肾,则晚欲酣眠而不得。盖心中有液,未尝不欲交于肾,肾内有精,未尝不欲交于心也,乃时欲交接,而终不能交接者,其故何也?一由于君火之上炎,一由于相火之下伏耳。试看盛夏之时,天不与地交,而天乃热:隆冬之时,地不与天交,而天乃寒。人身何独不然?君火热而能寒,则心自济于肾;相火寒而能热,则肾自济于心,亦必然之理也。我欲使心气下交于肾,致梦魂之宁贴,必先使肾气上交于心,致寤寐之恬愉。用肉桂于黄连之中,则炎者不炎,而伏者不伏,肾内之精自上通于心宫,心内之液自下通于肾脏,以火济水,而龙雷交接于顷刻,亦有不知其然而然之神。于是,心君快乐,燥室忽化为华骨之国矣。肉桂之妙如此,其他功用,亦可因斯一者而旁通之矣。

或问肉桂堕胎,有之乎?曰有。曰有则古人产前间用之,而胎不堕者,何也?曰:肉桂堕胎,乃单用之为君,而又佐之以堕胎行血之药,所以堕胎甚速也。若以肉桂为佐使,入于补气、补血之中,何能堕胎乎?胎前忌用者,恐其助胎气之热,未免儿生之日,有火症之多,非因其堕胎而切忌之者也。

或问肉桂温补命门,乃肾经之药,而君子谓上通于心,得毋亦心经之药乎?肉桂非心经之药也。非心经,何以交接于心宫?不知心之表,膻中也,膻中乃心君之相臣,心乃君火,而膻中乃相火也。相火非君火不生。肉桂,补相火之药。相代君以出治,肉桂至膻中以益相火,而膻中即代肉桂以交接于心。此肉桂所以能通于心,而非肉桂之能至于心也。

或疑肉桂用之于六味汤中,名为七味汤,此后世减去附子而名之也,可为训乎?曰:肉桂用之于六味汤中,暂用则可也,而久用则不可也。盖肉桂温命门之火,而又引龙雷之火而下伏也。暂用之以引雷火,则火下归于肾脏。倘久用之丸中,则力微而不足以温补命门之火,则火仍有奔腾之患。故必与附子同用于丸中,而日久吞咽,则火生而水愈生,水生而火自安,而龙雷永藏,断无一朝飞越之失者也。

或疑肉桂用之于六味丸,补火之不足,然则加麦冬、五味子于其中,以补肺气,势必至补水之有余,似不可以为训也。嗟乎!六味丸加此三味,则又甚神,名为九味地黄丸。唯六味地黄丸增肉桂、五味子,名为都气丸,非仲景夫子之原方也。其去附子,而加北五味子,实有妙义,我今更畅发之。夫都气丸之用肉桂、北五味子也,因五味之酸收,以佐肉桂之敛虚火也。肉桂在六味丸中,仅可以引火之归元,而不能生火之益肾,得北五味子之助,则龙雷之火有所制伏,而不敢飞腾于霄汉,且五味子又自能益精,水足而无不足。肉桂既不必引火之归元,又不致引火之升上,则肉桂入于肾中,欲不生火而不可得矣。此则都气丸之所以神也。至九味地黄丸,又因都气丸而加者也,麦冬补肺金之气,与五味子同用于七味地黄丸中,则五味子又可往来于肺、肾之中,既可以助麦冬而生水,又可以助肉桂而伏火,上下相资,彼此俱益。此又善用地黄丸,愈变而愈神者也。又未可疑非仲景夫子之原方,而轻议之也。

或疑肉桂何以必与附子同用于六味地黄丸中,易之以他药如破故纸、沉香之类,何不可者?曰:肉桂可离附子以成功,而附子断不能离肉桂以奏效。盖附子之性走而不守,肉桂之性守而不走也。虽附子迅烈,入于群阴之内,柔缓亦足以济刚,然而时时飞越,无同类之朋相亲相爱,眷恋有情,未必不上腾于上焦矣。有肉桂之坚守于命门而不去,则附子亦安土重迁,不能飞越。此八味丸中仲景夫子用附子,而不得不用肉桂者,又有此妙义耳。至于破故、沉香之类,虽与附子同性,或虑过于沉沦,或少嫌于浮动,皆不如肉桂不沉不浮之妙也。

或疑肉桂用之于八味丸中,经先生之阐扬,真无微不悉失。但肉桂之于金匮肾气丸,尚未说破,岂即八味丸之义耶?夫八味丸用肉桂者,补火以健脾也;肾气丸用肉桂者,补火以通膀胱也。虽肾气丸用茯苓至六两,未尝不利水以通于膀胱,然而膀胱之气,必得肉桂而易通,茯苓得肉桂而气温,而水化矣。虽丸中用附子,则肾火亦可通于膀胱,然而附子之性走而不守,无肉桂之引经,未必不遍走一身。而不能专入膀胱,以行其利水之功也。肉桂用于肾气丸,其义又如此矣。

或疑肉桂于都气丸中,未必非利小便,何以治水者不用都气,而用肾气丸乎?夫肉桂虽能入膀胱而利水,不能出膀胱而泻水也。都气丸中以熟地为君,而以茯苓为佐,是补多于利也;肾气丸中以茯苓为君,而以熟地为佐使,是利多于补也。补多于利,则肉桂佐熟地而补水,补先于利,而利不见其损;利多于补,则肉桂佐茯苓而利水,利先于补,而利实见其益。故治水者,必用肾气丸,而不用都气丸也。

或问肉桂用之于黄柏、知母之中,东垣治膀胱不通者神效,则黄柏、知母前人用之矣,未可咎丹溪也。曰:膀胱热结,而小水不通,用黄柏、知母而加之肉桂者,此救一时之意也,用之正见东垣之妙。若毋论有热、无热,而概用知母、黄柏,减去肉桂,即膀胱之水且不能通,又何以补肾哉?夫人生于火,而死于寒,命门无火,则膀胱水冻,而水不能化矣。若用黄柏、知母,更加寒凉,则膀胱之中愈添其冰坚之势,欲其滴水之出,而不可得,安得不腹痛而死哉。治法用肉桂五钱、茯苓一两,乘热饮之,下喉而痛除,少顷而便出。此其故何也?盖膀胱寒极,得肉桂之热,不舍如大寒之得阳和,溪涧沟渠无非和气,而雪消冰泮矣。

或问肉桂性热,守而不走,当火可引以归于命门之中,但已归之后,不识可长用之否?曰:肉桂性虽不走,补火则火之焰不升。然过于补火,则火过旺,未免有延烧之祸矣。大约火衰则益薪,而火盛宜抽薪也。又不可因肉桂之守而不走,但知补火,而不知损火也。

桂枝

桂枝,味甘、辛,气大热,浮也,阳中之阳,有小毒。乃肉桂之梢也,其条如柳,故又曰柳桂。能治上焦头目,兼行于臂,调荣血,和肌表,止烦出汗,疏邪散风。入足太阳之腑,乃治伤寒之要药,但其中有宜用不宜用之分,辨之不明,必至杀人矣。夫桂枝乃太阳经之药,邪入太阳,则头痛发热矣。凡遇头痛身热之症,桂枝当速用以发汗,汗出则肌表和矣。夫人身有荣卫之分,风入人身,必先中于卫,由卫而入营,由营卫而入腑,由腑而入脏,原有次第,而不可紊也。太阳病,头痛而身热,此邪入于卫,而未入于营,桂枝虽是太阳经之药,但能祛入卫之邪,不能祛入营之邪也。凡身热而无头疼之症,即非太阳之症,不可妄用桂枝。即初起身热头疼,久则头不疼,而身尚热,此又已离太阳,不可妄用挂枝矣。且桂枝乃发汗之药也,有汗宜止,无汗宜发,此必然之理也。然而有有汗之时,仍可发汗;无汗之时,不可发汗者,又不可不辨。伤寒汗过多者,乃用他药以发汗,以至汗出过多,而太阳头痛尚未解,故不可不仍用桂枝以和解,非恶桂枝能闭汗也。伤寒无汗,正宜发汗,乃发汗而竟至无汗,此外邪尽解,不止太阳之邪亦解也,故不可轻用桂枝,以再疏其腠理,非防桂枝能出汗也。知其宜汗、不宜汗之故,辨其可汗、不可汗之殊,用桂枝祛邪,自无舛错,又何至动辄杀人耶。

或谓桂枝发汗,亦能亡阳,何故仲景张公全然不顾。凡有表症未散者,须用桂枝汤,吾甚惧之,而不敢多用也。嗟乎!桂枝解表之药,非亡阳之药也。用桂枝汤而亡阳者,乃不宜解表,而妄用桂枝以表散,遂至变症蜂起,于桂枝何咎哉。

或谓桂枝汤,治寒伤卫之圣药,凡身热而有头痛项强之症,用桂枝汤仍然不除,反加沉重者,又何说也?此必多用桂枝以致此也。夫太阳经者,阳经也。桂枝,热药也。寒气初入于太阳,寒犹未甚,少用桂枝以祛邪,则太阳之火自安,而寒邪畏热而易解;若多用桂枝,则味过于热,转动太阳之火,热以生热,反助胃火之炎,而寒邪乘机亦入于胃,寒亦变为热,而不一解,而太阳之本症仍在也。故用桂枝者,断不可用多以生变,惟宜少用以祛邪也。

或疑桂枝汤之治伤寒,以热散寒也。以热散寒,祛寒出外,非祛汗出外也,何以有亡阳之虑?想非伤寒,而误用桂枝也。夫用桂枝汤,必须冬日之患伤寒,而又兼头痛项强者,才是寒伤卫之症。伤寒若不是冬天发热,即发热而不头痛项强,皆非伤寒入卫之症,安得不变为亡阳之祸,非桂枝之过也。

或疑桂枝汤,宜用而不用,以致传入于各经,而头痛项强如故,不识挂枝汤仍可用否?夫寒伤卫,而不速用桂枝以散表,致邪入于里,自应急攻其里矣。但头痛项强如故,此邪犹留于卫也,虽其病症似乎变迁之不定,然正喜其邪留于太阳之经,在卫而不尽入于里,仍用桂枝汤,而少轻其分两,多加其邪犯何经之药,则随手奏功也。不可因日数之多,拘拘而专攻其入里之一经耳。

或疑桂枝性热,麻黄性寒,性同冰炭,何以解太阳之邪,而仲景张公且有合用之出奇乎?曰:识得阴阳之颠倒、寒热之异同,始可用药立方,以名神医也。夫人身荣、卫之不同也,邪入卫则寒,邪入荣则热,正不可谓荣、卫俱属太阳,混看而不分别也。桂枝祛卫中之寒,麻黄祛营中之热。桂枝、麻黄合用,祛荣、卫寒热之半,又何疑乎。惟邪将入于营,未离于卫,或寒多而热少,或寒少而热多之间,倘分解之未精,治疗之不当,恐不能速于解邪,转生他变耳。然在仲景夫子,桂枝、麻黄合用,立方固未尝不奇而且神也。

或疑桂枝散寒邪,散卫中之邪也,一用桂枝,宜卫中之寒邪尽散矣,何以又使其入于营中也。似乎桂枝不能尽散卫中之邪也,不知可别有他药,佐桂枝之不足乎?曰:桂枝散卫中之寒,吾虑其有余,而君虑其不足乎。用桂枝汤,而邪入于营者,非桂枝之不足以散卫中之邪,乃迟用桂枝,而邪已先入于荣中,桂枝将奈何哉。此伤寒之病,所以贵疗之早也。

或疑桂枝扬,伤寒症祛邪之先锋也,用之当,则邪易退,用之不当,则邪难解。首先用桂枝汤,何以使之无不当耶。夫治伤寒而不知症,用药未有不误者也。故古人有看症不看脉之论,然而脉亦未可不讲也。仲景夫子论症,未尝不论脉,而无如世人之昧昧也。读仲景夫子伤寒之书,亦何至首先用桂枝汤而有误者乎。南昌喻嘉言尚论仲景夫子伤寒之书,卓识明眼,超越前人,近今未有其亚,但其中少有异同,铎不揣再为辨论,庶可免舛错之讥,则自今以后,读伤寒之书,亦何至于昏昧哉。

柏实、柏叶

柏子仁,甘、辛,气平,无毒。入心、肝、肾、膀胱四经。聪耳目,却风痹,止疼,益气血,去恍惚虚损,敛汗。治肾冷、腰冷、膀胱冷。尤能润燥,腰肾身体颜面燥涩者,皆治之。兴阳道,杀百虫,止惊怪,安五脏,头风眩痛。亦可煎调,久服不饥,增寿耐老,此药尤佳,乃延生之妙品也。但必须去油用之,否则过润,反动大便。尤宜与补心、肾之药同用,则功用尤神。

柏叶苦涩,止能敛肺,遏吐血、衄血,亦生须发,但非补阳要药,不可与柏子仁同类而并称也。

或疑柏子仁益心而不益肾,以其必去油而用之也,油去则性燥,心喜燥而肾恶燥,非明验耶?嗟!以此论药,失之凿矣。夫柏子仁最多油,去油者,恐过滑以动便,非欲其燥以入心,且柏子仁油去之亦不能尽,肾得之,未尝燥也。凡药皆宜制其中和,何独于柏子仁疑之耶。

或疑柏子仁补心之药,何以补肾火之药反用之耶?夫心肾相通,心虚而命门之火不能久闭,所以跃跃欲走也。用柏子仁以安心君,心君不动,而相火奉令惟谨,何敢轻泄乎。此补心之妙,胜于补肾也。世人但知补肾以兴阳,谁知补心以兴阳之更神哉。

黄柏黄柏黄柏,味苦、微辛,气寒,阴中之阴,降也,无毒。乃足少阴妙药,又入足太阳。专能退火解热,消渴最效,去肠风,止血痢,逐膀胱结热,治赤带,泻肾中相火,亦能平肝明日,其余《本草》所载功效,俱不可尽信也。盖黄柏乃至阴之物,其性寒冷,止可暂用以降火,而不可长用以退热。试思阴寒之地,不生草木,岂阴寒之药,反生精髓。黄柏有泻而无补,此可必信者也。如遇阴虚火动之人,用黄柏以泻火,不若用元参以降火也。万不得已而黄柏,亦宜与肉桂同用,一寒一热,水火有相济之妙,庶不致为阴寒之气所逼,至于损胃而伤脾也。

或疑丹溪朱公,专以阴虚火动立论,其补阴,丹溪以黄柏、肉桂同用,未尝教人尽用黄柏、知母也。而吾子讥其太过,毋乃已甚乎?嗟乎。人生于火,原宜培火,不宜损火也。火之有余,实水之不足,因水之不足,乃现火之有余。火盛者,补水而火自息,不必去泻火也。自丹溪创阴虚火动之说,其立论为千古之不磨,而其立方不能无弊,用黄柏、知母于肉桂之中。不用熟地、山茱为君,乌可为训乎。

或疑黄柏苦寒泻火,是泻火有余,而补水不足,入于大补阴之内,少用之,以退阴虚之火,不识亦可乎?曰:不可也。黄柏泻火而不补水也。惟是阴虚火大动,用黄柏于大补真阴之药,如熟地、山茱萸、北五味之类,可暂用以退火。倘阴虚而火微动者,亦断不可用。

盖阴火之大盛者,退火而火少息;阴火之微动者,退火而火愈起。总之,虚火旺宜泻,而虚火衰宜补也。

或问:知母、黄柏,同是苦寒之药,用一味以泻虚火,未必无功,必要加用二味,与仲景张公并驾齐驱,反致误事,使后人讥之,是则丹溪之失也。嗟乎。虚火之沸腾,乃真水之亏损,用六味以生水制火,尚恐水不能以遽生,而火不可遽制。况用苦寒之黄柏、知母,使水之不生,又何以制火哉。在丹溪欲制火以生水,谁知制火而水愈不生耶。用知母、黄柏之一味,似乎轻于二味并用,然而,水一遇寒凉即不生,正不必二味之兼用也。

楮实子楮实子,味甘,气微寒,无毒。入肾、肝二经。阴痿能强,水肿可退,充肌肤,助腰膝,益气力,补虚劳,悦颜色,轻身壮筋骨,明目,久服滑肠。此物补阴妙品,益髓神药。世人弃而不用者,因久服滑肠之语也。凡药俱有偏胜,要在制之得宜。楮实滑肠者,因其润泽之故,非嫌其下行之速也。防其滑,而先用茯苓、薏苡仁、山药同施,何惧其滑乎。

或问:楮实子入于打老之丸,自是延年之物,何独不言其益算耶?曰:延年益寿,亦在人之服药何如耳。吞添精填髓之神丹,而肆然纵欲,欲其周花甲之年而不得,况楮实子庸庸者乎。苟节房帏而慎起居,损饮食而戒气恼,即不用楮实,亦可长年,余所以略而不谈也。

淡竹叶附竹茹竹沥淡竹叶,味甘、淡,气平寒,阴中微阳,无毒。入心、脾、肺、胃。逐上气咳喘,散阳明之邪热,亦退虚热烦燥不眠,专凉心经,尤祛风痉。

竹茹,主胃热呃逆,疗噎膈呕哕,尤止心烦。

竹沥,却阴虚发热,理中风噤口。小儿天吊惊痫,入口便定。妇人胎产闷晕,下喉即苏。止惊怪却痰。痰在手足四肢,非此不达;痰在皮里膜外,非此不却。世欲以大寒置之。

不知竹沥系火烧出沥,佐之姜汁,水火相宜,又何寒哉。以上三味,总皆清痰泻火之药,因其气味寒,不伤元气,可多用,以佐参、苓、芪、术健脾开胃也。

或疑竹叶、竹茹、竹沥,同一物也,何必强分其功效?不知有不可不分者在也。竹叶轻于竹茹,虽凉心而清肺;竹茹轻于竹沥,虽清心而清胃;若竹沥则重于竹叶、竹茹,虽清心而兼补阴也。

或问:古人以竹沥治中风,似子中风皆痰也,痰生于风乎?曰:中风未有不成于痰者也,非痰成之于风也。使果成于风,似外邪之中矣,古人何以复用此甘寒滑利之竹沥,以化消其痰哉。

或问:淡竹叶世疑是草本,是耶非耶?曰:即竹叶耳,但不可用苗竹、紫竹之叶。盖二叶之味多苦,不堪入药,其余诸竹之叶,味皆淡者也,故以淡名之,非草本之叶也。若草本之叶,非是竹叶,乃俗名畅脚者也,其性虽寒,能止咳嗽,然而终不能入心以消痰也。

茯苓附茯神茯苓,味甘、淡,气平,降也,阳中阴也,无毒。有赤、白二种,白者佳,亦可用入心、脾、肺、肝、肾五脏,兼入膀胱、大小肠、膻中、胃经。助阳,利窍通便,不走精气,利血仅在腰脐,除湿行水,养神益智,生津液,暖脾,去痰火,益肺,和魂练魄,开胃厚肠,却惊痫,安胎孕,久服耐老延年。

茯神,即茯苓之一种。但茯神抱松木之根而生者也,犹有顾本之义,故善补心气,止恍惚惊悸,尤治善忘,其余功用,与茯苓相同。

此二种,利中有补,久暂俱可用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使。惟轻重之宜分,无损益之可论。

或谓汗多而阴虚者宜忌,少用之何损哉。或言小便素利者勿服,恐助燥损阴,微用之何妨。初病与久病相殊,而健脾正宜于久病,何必尽去夫茯苓也。丹溪曰:茯苓有行水之能,久服损人。八味丸用之,亦不过接引诸药,归就肾经,去胞中积陈,而以为搬运之功也。夫八味丸有桂、附、熟地、山药之直入于肾,何藉茯苓之引经耶。仲景张夫子用茯苓于八味丸中,大有深意。

以熟地纯阴,而性过于腻滞,虽泽泻利水,熟地之滋润已足相制,然而泽泻过于利水,未必健脾以去湿。故亦用茯苓以佐之,利腹脐而又不走气,使泽泻亦不过于渗泄,则泻中有补,助熟地、山药、山茱速于生阴,实非徒为接引而用之也。

或问:茯苓健脾,而张仲景公用之益肾,意者脾肾同治耶?夫茯苓虽亦入脾,而张夫子用之全非取其健脾,止取其益肾耳。夫肾恶而亦恶燥,而亦恶湿,过燥则水干,而火易炽.过湿则邪住,而精难生。用茯苓于六味丸中,泻肾中之邪水,以补肾中之真水也,故与健脾之意全不相干,勿认作脾肾同治也。

或问:茯苓不健脾而益肾,而茯苓实健脾之物也,意者肾健而脾亦健乎?夫肾健而脾亦健,此六味汤之功用也。茯苓止能益肾以通胃耳,胃为肾之关门,肾气足而关门旺,不可单归功于茯苓也。然而,茯苓之气实先通于胃。夫茯苓下利之物,如何能上行于胃。

不知茯苓尤通上下之窍,而胃亦是水谷之海,利水而水不入海,将何注乎。故下通膀胱,而上通于胃,胃气得肾气之升腾,而胃气有不更开,饮食有不更进乎。似乎脾健而能容,实亦胃健而能受焉也。

或疑茯苓、泽泻,同是利水之物,而或言过于利水,或言未能健脾,皆是与人相反,谓先生不好奇得乎?曰:非好奇也。二味实各有功用,不得不分言之耳,泽泻,泻之中有补,表其补之功,则其泻正可用也;茯苓,补中有泻.论其泻之益,则其补亦可用也。凡药有功有过,明辨功过于胸中,自然临症无差也。

或问:六味丸中阐发已尽,不识茯苓于前说之外,尚有异论乎?前说不足以尽茯苓之义也。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六味丸中也,岂特泻肾中之邪水,以补肾中之真水哉。茯苓更能入肾,以通肾中之火气。肾中火气,上通胃而下通膀胱二经。苟无肾火之气以相通,则上水不能入,而下水不能出矣。上水不能入者。非不能饮也,饮水而水之气不消;下水不能出者,非不能容,而水之气不泄不消,而水势必奔迫于中焦,而不能化矣。惟有火气以相通,而上下之水始周流而无滞。六味补肾中之水,而不补肾中之火,则火不能自通于胃与膀胱矣。得茯苓代为宣化,而上下之火得行,何致有不消不泄之虑哉。茯苓用之于六昧丸中者。尚有如此妙义也。

又问:茯苓用之于六味丸中。奇义如此,而用之于八味丸中,亦别有意义乎?曰:有。

茯苓泻水,亦能泻火。泻水者泻肾中之邪水,则泻火者独不泻肾中之邪火乎。八味丸用桂、附以补火者,补肾中之真火也。然补肾中之真火,而肾中之邪火不去,则真火不生,反助邪火而上升矣。仲景夫子用茯苓于八味丸中,正取其泻邪火以补真火也。桂、附得茯苓之助。无邪火之相干,自然真火之速长。于是火生而脾土得其益,受水谷而能容,胃土得其益,进饮食而无碍,肺气调,而心气降、肝气平矣。

又问:茯苓用之四君子汤与六君子汤,似非尽利水也,何独不言其奇乎?夫茯苓用之于阴药之内,可以出奇;茯苓用之于阳药之间,无以显异,不过佐人参、白术,分消其水湿,以固其脾土而开胃气也。

又问:茯苓用之于都气丸中,亦未见出奇,必得肉桂,而后泻水,安在入肾气丸中即能出奇乎?曰:肾气丸之妙,全在茯苓。

茯苓利水,人人知之。利水之中,得群阴之助,更能于补水中,以行其利水之权;得二阳之助,更能于补火之中,以全其化水之神。止利其邪水,而不使波涛泛溢,又不损其真水,而转使热气薰蒸,通上下三焦,消内外二湿,皆茯苓为君之功也。倘以茯苓为臣,而君以熟地,势必中焦阻滞.水积于皮肤而不得直入于膀胱矣,又何以泻之哉。

或问:夏子益集奇异治病之方,有人十指、节断坏,惟有筋连无节肉,虫出如灯心,长数寸。遍身绿毛,以茯苓、胡黄连,煎饮而愈,岂亦有义乎?曰:是湿热出虫耳。茯苓以去湿,黄连以解热,湿热散而虫自死矣。惟是虫身长绿毛,实有秘义。此人必手弄青蛙,戏于池塘之中,绿毛之龟在池内,欲吞之而不可得.故气冲而手,久之而手烂,得至阴之毒而不散,故皮烂而肉腐,生长虫绿毛也。惜吾发异议,无人证之耳。

或问:今人用茯苓,多用人乳浸泡,久制则白色变红。其有益于人乎?夫补药而用茯苓者。恐纯朴之脏滞,故用之通达,使于泻之中,以助其补之力也。若过用乳制,则通利之性全失,一味呆补,反不能佐补药以成功。此近人不知用药之功,而妄为制变,不可以为法也。

槐实附槐米槐花槐实,味苦、辛、咸,气寒,无毒。入大肠。

止涎唾,补绝伤,凉大肠之火,消乳瘕,除男子阴疮湿痒,却女人产户痛痒,仍理火疮,且堕胎孕,酒吞七粒,催产尤良。大约槐树枝、叶、花、根,共同治疗而子尤佳。然止可暂用为佐使,而不可久服,久服则大肠过寒,转添泄利之苦矣。

或问:槐实与槐米之功效何如?夫槐米,即花未开之蕊也,其气味与槐子正同,但子味太重,槐米轻清,入汤剂似胜于槐实,若用入丸药之中,槐蕊不若槐实也。

或问:《太清草木方》中载槐应虚星之精,以十月上已日采子服之,去百病,长生通神。

而《梁书》亦言,瘐肩吾常服槐实,年七旬余,发鬓皆黑,目看细字,非通神之验耶?嗟乎。

槐实非长生之药,其性苦寒而属阴,久服则伤脾胃。庚肩吾服之而有效者,必阳旺而非阴虚,实热而非虚热也。

枳实附枳壳枳实,味苦、酸,气寒,阴中微阳,无毒。

枳实,本与枳壳同为一种,但枳实夏收,枳壳秋采。

枳壳性缓而治高,高者主气,治在胸膈;枳实性速而治下,下者主血,治在心腹。故胸中痞,肺气结也,用枳壳于桔梗之中,使之升提而上消。心下痞,脾血积也,用枳实于白术之内,使之荡涤而下化。总之,二物俱有流通破结之功,倒壁推墙之用。

凡有积滞壅塞、痰结瘕痞,必须用之,俱须分在上、在下。上用枳壳缓治,下用枳实急治,断断无差也。然而切不可单用,必附之补气、补血之药,则破气而气不耗,攻邪而正不伤,逐血而血不损,尤为万全耳。

或问:枳壳、枳实同是一种,枳壳乃秋收之物,其味之重,宜厚于枳实,何以不下沉而反上浮也?不知枳壳之性,愈熟则愈浮。枳壳收金之气,故能散肺金之结气,非枳壳性缓而留中也。

或问:枳实收予夏,其性轻,宜薄于枳壳,何以反峻烈于枳壳,量其未熟而然乎?曰:枳实之性,小而猛,大而弱,收于夏,得夏令之威也。脾乃土脏也,宜于夏气,故能下行,而推荡其脾中之积滞,非枳实性急而速行也。

或问:枳实过于迅利,病宜消导者,何不用枳壳之为善乎?夫枳壳与枳实,不可同用,一治上而一治下。枳壳之功,不如枳实之大。

枳实攻坚,佐大黄以取胜,实为破敌之先锋,非若枳壳居中调剂,仅可以攻城内之狐鼠也。

或问:枳实无坚不破,佐之大黄,则祛除荡积之功更神,以之治急,何不可者,而必戒之谆谆乎?夫看症既清。用药之更当,何必顾瞻而不用。惟是病有变迁之不同,人有虚实之各异,苟辨之不确,而妄用枳实,不几杀人乎。我有一辨之之法,腹中疼痛,而不可手按者,可用无疑。倘按之不疼痛,而确是有坚积者,又将何法辨之?辨之于口中之舌,如有红黑者,即用无疑。

如此,则何至有失乎。

或问:枳壳治胎气不安,古人入于瘦胎药中,以防难产,何子不言及耶?曰:妇人怀孕,全藉气血以养胎,气血足而易产,气血亏而难产。用枳壳以安胎,必至胎动不安,而生产之时,亦必艰涩。是枳壳非安胎之药,乃损胎之药,非易产之剂,乃难产之剂也。况古人瘦胎饮,为湖阳公主而设,以彼生长皇家,奉养太过,其气必实,不得已而损其有余,则胎易养也。岂执之而概治膏梁之妇乎。膏梁之妇,既不可用枳壳以安胎,况荆布之家,原非丰厚,又胡可损其不足哉,余所以略而不谈也。

或问:枳壳治心下痞满与心中痞痛,何也?盖胃之上口,名日贲门。贲门与心相连,胃气壅住,则心下亦急而不舒,故痞满也。邪塞于中焦,则欲升不能,欲降不可,必然气逆而上冲,而肝经本郁,又不能条达而开畅。则胁亦胀满,而心中痞痛矣。得枳壳之破散消导,而痞满、痞病尽也去。

女贞实女贞子,味苦、甘,气乎,无毒。入肾经。

黑须乌发,壮筋强力,安五脏,补中气,除百病,养精神。多服,补血祛风,健身不老。近人多用之,然其力甚微,可入丸以补虚,不便入汤以滋益,与熟地、枸杞、南烛、麦冬、首乌、旱莲草、乌芝麻、山药、桑椹、茄花,杜仲、白术同用,真变白之神丹也。然又为丸则验,不可责其近效也。

或问:女贞既善黑须,又有诸益。自宜入汤剂中,以收其功,何以不宜乎?夫女贞子功缓,入在汤剂中,实无关于重轻,无之不见损,有之不见益。若必欲入汤荆,非加入一两不可,然而过多,则又与胃不相宜。盖女贞少用则气平,多用则气浮也。

按:女贞子,非冬青也。冬青子大,而女贞子小,冬青子长,而女贞子圆也。若用冬青更为寒凉,尤无功效,未可因《本草》言是一种,而采家园之冬青子以入药也。

或疑女贞子为长生之药,而子以为无足重轻,何以又誉之为变白之神丹乎?曰:余前言其有功者,附之于诸补阴药中为丸,以变白也,后言其无足重轻者,欲单恃之作汤,难速效也。女贞子缓则有功,而速则寡效,故用之速,实不能取胜于一时;而用之缓,实能延生于永久,亦在人用之得宜耳。

厚朴厚朴,味甘、辛,气大温,阴中之阳,可升可降。无毒。入脾、胃、大肠。主中风寒热,治霍乱转筋,止呕逆吐酸。禁泻利淋露,消痰下气。乃佐使之药,不可为君臣。盖攻而不补,有损无益之味也,然而善用之,收功正多,未可弃而不用。大约宜与诸药同用,同大黄、枳实,则泻实满矣;同人参、苍术、陈皮,则泻湿满矣;同桂枝,则伤寒之头痛可除;同槟榔、枳实,则痢疾之秽物可去。同苦药则泻,同温药则补,同和药则止痛,同攻药则除痞,亦在人善用之。倘错认为补益,虚人用之,脱元气矣。

或问:厚朴收功甚多,不补而能之乎?夫疑厚朴为补,固不可。然而。厚朴实攻药,能于攻处见补,此厚朴之奇也。若论其性,实非补剂也。

或厚朴能升清降浊,有之乎?曰:厚朴可升可降,非自能升清而降浊也。用之补气之中,则清气能升;用之于补血之中,则浊气能降。升降全恃乎气血之药,与厚朴何所与哉。

或问:厚朴佐大黄以攻坚,仲景张公入于承气汤中,有奇义乎?曰:承气汤中用大黄者,以邪结于大肠也。大黄迅拂之速,何藉于厚朴。不知大黄走而不守,而厚朴降中有升,留大黄而不骤降,则消导祛除。合而成功,自然根株务绝。无有少留。此厚朴入之大承气汤,佐大黄之义也。

或问:厚朴入于平胃散中,以平胃气,似厚朴乃益胃之品,而非损胃之药。然平胃散,非益胃之品也。彼其命名之意,谓胃之不平者而平之也,是泻胃气之有余,非补胃气之不足。胃气既无所补,又何所益乎。平胃散用厚朴,泻胃实而不补胃虚,人奈何错认为益胃之品哉。

桑白皮附桑叶桑椹桑白皮,味甘而辛,气寒,可升可降,阳中阴也。入手太阴肺脏。助元气,补劳怯虚赢.泻火邪,止喘嗽唾血,利水消肿,解渴祛痰。

刀刃伤,作线缝之,热鸡血涂合可愈。

桑叶之功,更佳于桑皮,最善补骨中之髓,添肾中之精,止身中之汗,填脑明目,活血生津,种子安胎,调和血脉,通利关节,止霍乱吐泻,除风湿寒痹,消水肿脚浮,老男人可以扶衰却老,老妇人可以还少生儿。

桑椹,专黑髭须,尤能止渴润燥。添精益脑。此三品相较,皮不如椹,而椹更不如叶也。前人未及分晰,世人不知,余得岐伯天师亲讲。老人男女之不能生子者,制桑叶为方,使老男年过八八之数、老女年过七七之数者,服之尚可得子,始知桑叶之妙,为诸补真阴者之所不及。所用桑叶,必须头次为妙,采后再生者,功力减半矣。

或疑桑椹乃桑树之精华,其功自胜于叶,而吾子谓椹不如叶,意者桑叶四季皆可采用,而桑椹必须四月采之为艰乎?曰:甚与叶,功用实同。因甚艰于四季之采用,且制之不得法,功逊于叶多矣。我今备传方法,使人尽知可也。四月采桑椹数斗,饭锅蒸熟,晒干即可为末。桑椹不蒸熟,断不肯干,即于而味已尽散无用,且尤恶铁器。然在饮锅内蒸熟,虽铁锅而无碍也,此皆岐天师传余之秘。同熟地、山茱萸、五味子、人参同用,实益算仙丹,诚恐世人不知制法,所以单言桑叶之奇。盖无椹用叶,功实相同耳。桑椹紫者为第一,红者次之,青则不可用。桑叶采叶如茶,种大者第一,再大者次之,再小者又次之。与其小,无宁大也。过大,则止可煎汤以入药,不堪为丸散矣。洗目,宜取老桑叶,自落者无用矣。

山栀子山栀子,味苦,气寒,可升可降,阴中阳也,无毒。入于肝、肺,亦能入心。有佐使之药,诸经皆可入之。专泻肝中之火,其余泻火,必借他药引经而后泻之也。止心胁疼痛,泻上焦火邪,祛湿中之热,消五痹黄病,止霍乱转筋赤痢。用之吐则吐,用之利则利。可为臣佐之药,而不可以为君。虽然山栀未尝不可为君也。当两胁大痛之时,心君拂乱之后,苟不用山栀为君,则拂逆急迫,其变有不可言者矣。用山栀三五钱,附之以甘草、白芥子、白芍、苍术、贯众之类,下喉而痛立止,乱即定,其神速之效,有不可思议者。然则山栀又似君臣佐使而无不宜者,要在人善用之。而非可拘泥也。

或问:山栀子能解六经之郁火,子何以未言,岂谓其性寒不宜解郁乎?曰:山栀子非解郁之药,非因其性寒而略之也。夫郁病非火也,郁之久,斯生火矣。不用香附、柴胡、白芍、川芎之解郁,而遽投山栀子以泻火,则火不能散,而郁气更结矣。然则谓山栀子之解郁尚不可,况谓解六经之郁火乎。独是山栀实泻火之药,安在郁中之火独不降之。然而止可谓是泻火,而终不可谓是解郁也。

或问:山栀子消火,消肝中之火也,何以各经之火俱能消之?曰:山栀子,非尽能消各经之火也。人身之火,止肝中之火有长生之气,肝火不清,则诸火不息;肝火一平,则诸火无不平矣。故泻肝火,即所以泻各经之火也。

况又有引经之药,引入于各经之中,火安得而不平哉?或问:山栀子泻火,能泻膻中之火。膻中,相火也。既泻膻中之火,则肾中之相火无难泻矣。乃用山栀子泻膻中之火而不伤,泻肾中之火而不入,何也?曰:山栀子入肝,泻肝火即泻肾火也。夫肝为肾之子,子虚则母亦虚,子衰则母亦衰,泻肝.火即泻肾火,则山栀子乃肾之仇。见仇而肯纳仇乎,此肾之所以不受也。若膻中,乃肝之子也,山栀子泻肝,则肝母之火必遁入于膻中之子矣。膻中惊肝母之受伤,火自不散升泄,母衰而子亦衰,此膻中之所以无伤也。

或问:山栀子每用于伤寒汤中,以之为吐药,仲景张公亦有秘义乎?曰:栀子味苦而泻火,伤寒火旺上焦,用苦寒以泻火,则火性炎上,反击动其火势之腾天,不若因势而上越,随火之气,一涌而出之为得。栀子性本可升,同瓜蒂散用之,则尤善于升,故下喉即吐,火出而邪亦出。因其可吐而吐之也。仲景夫子岂好为吐哉。

或问:栀子亦寒凉之药,子何以不辟之而称道之耶?嗟乎。余非尽恶寒凉也,恶错用寒凉者耳。医道寒热并用,攻补兼施,倘单喜用热而不喜用寒,止取用补而不用攻,亦一偏之医,何足重哉。吾所尚者,宜用热,则附子、肉桂而亟投;宜用寒,则黄柏、知母而急救;宜且补,则人参、熟地而多加;宜用攻,则大黄、石膏而无忌。庶几危者可以复安,死者可以重生,必如此,而医道始为中和之无弊也。

枸杞子附地骨皮枸杞子,味甘、苦,气微温,无毒。甘肃者佳。入肾、肝二经。明耳目,安神,耐寒暑,延寿,添精固髓,健骨强筋。滋阴不致阴衰,兴阳常使阳举。更止消渴,尤补劳伤。

地骨皮,即枸杞之根也。性甚寒凉,入少阴肾脏,并入手少阳三焦。解传尸有汗肌热骨蒸,疗在表无汗风湿风痹.去五内邪热,利大、小二便,强阴强筋,凉血凉骨。二药同是一本所出,而温寒各异,治疗亦殊者,何也?盖枸杞秉阴阳之'气而生。亲于地者,得阴之气;亲于天者,得阳之气也。得阳气者益阳,得阴气者益阴,又何疑乎?惟是阳之中又益阴,而阴之中不益阳者,天能兼地,地不能包天。故枸杞子益阳而兼益阴,地骨益阴而不能益阳也。然而,二物均非君药,可为褊裨之将。枸杞佐阳药以兴阳,地骨皮佐阴药以平阴也。

或疑枸杞阳衰者尤宜用之,以其能助阳也。然吾独用一味煎汤服之,绝不见阳兴者,何故?恐枸杞乃地骨皮所生,益阴而非益阳也。曰:兴阳亦不同也。阳衰而不至大亏者,服枸杞则阳生。古人云:离家千里,莫服枸杞。正因其久离女色,则其阳不衰,若再服枸杞,必致阳举而不肯痿,故戒之也。否则,何不戒在家之人,而必戒远行之客,其意可知矣。然则吾子服枸杞而阳不兴者,乃阳衰之极也。枸杞力微,安得有效乎。

或问:地骨皮治骨蒸之热,用之不见效者,何也?夫骨蒸之热,热在骨髓之中,其热甚深,深则凉亦宜深,岂轻剂便可取效乎,势必多用为佳。世人知地骨皮之可以退热,而不知多用,故见功实少耳。曰:黄柏、知母,亦凉骨中之热也,辟黄柏、知母,而劝多用地骨皮,何也?不知地骨皮非黄柏、知母之可比,地骨皮虽入肾而不凉肾,止入肾而凉骨耳。

凉肾必至泻肾而伤胃;凉骨反能益骨而生髓。

黄柏、知母泻肾伤胃,故断不可多用以取败。

地骨皮益肾生髓,不可少用而图功。欲退阴虚火动、骨蒸劳热之症,用补阴之药,加地骨皮或五钱或一两,始能凉骨中之髓,而去肾中之热也。

或问:地骨皮用至五钱足矣,加至一两,毋乃太多乎,恐未必有益于阴虚内热之人耳?不知地骨皮,非大寒之药也,而其昧又轻清,如用之少,则不能入骨髓之中而凉其骨。大寒恐其伤胃,微寒正足以养胃也。吾言用一两。犹少之辞,盖既有益于胃,自有益于阴矣。

辛夷辛夷,味辛,气温,无毒。入肺、胆二经。

止脑内风疼、面肿引齿痛眩目,除身体寒热,通鼻塞,止鼻渊清涕,生须发。此物通窍,而上走于脑,舍鼻塞、鼻渊之症,无他用,存之以备用可耳。且辛散之物多用,则真气有伤,变可暂用而不可久服。总之,去病即已,不可因其效甚而纵用之,非独辛夷之为然也。

酸枣仁酸枣仁,味酸,气平,无毒。入心、肝、胆与胞络四经。宁心志,益肝胆,补中,敛虚汗,祛烦止渴,安五脏,止手足酸痛,且健筋骨,久服多寿。以上治疗,俱宜炒用,惟夜不能眠者,必须生用.或神思昏倦,久苦梦遗者,亦宜生用。可为臣佐,多用尤佳,常服亦妙也。

或问:酸枣仁止能益心,何以补肾之药,古人往往用之乎?盖心肾原不可两治也。因世人贪色者多,仲景夫子所以止立六味、八味。以补肾中之水火宜。然而肾火原通于胞络,而肾水原通于心,补心未尝不能益肾,古人所以用枣仁以安心,即安肾也。

且世人入房而强战者,心君不动,而相火乃克其力以用命。心君一移,而相火即懈,精即下泄。可见补心所以补肾,心气足而肾气更坚,不信然哉。

或问:酸枣仁之治心也,不寐则宜炒,多寐则宜生,又云夜不能寐者,必须生用。何其自相背谬耶?不知此实用药之机权也。

夫人不寐,乃心气之不安也,酸枣仁安心,宜用之以治不寐矣。然何以炒用枣仁则补心也?夫人多寐,乃心气之大昏也。炒用,则补心气而愈昏;生用,则心清而不寐耳,夜不能寐者,乃心气不交于肾也;日不能寐者,乃肾气不交于心也。肾气不交于心,宜补其肾;心气不交于肾,宜补其心。用枣仁正所以补心也。补心宜炒用矣,何以又生用。不知夜之不寐,正心气之有余,清其心,则心气不足,而肾气乘之矣,此所以必须生用。若日夜不寐,正宜用炒,而不宜用生矣。

或疑枣仁安心,人人知之,安心而能安肾,此则人未知也。曰:枣仁岂特安心以安肾而已乎,更能安五脏之气。盖心肾安,而五脏有不安者乎,不必其入脾、入肺、入肝而后能安也。

杜仲杜仲,味辛、甘,气平温,降也,阳也。无毒。入肾经。补中强志,益肾添精,尤治腰痛不能屈伸者神效,亦能治足、阴囊湿痒,止小水梦遗。此物可以为君,而又善为臣使,但嫌过燥,与熟地同用,则燥湿相宜,自然无火动之忧也。

或问:肾恶燥,而杜仲性燥,何以入肾以健腰?吾子加熟地尤宜,然亦似熟地之滋肾,终非杜仲之益肾矣。曰:补肾原不必熟地,余用熟地者,不过取其相得益彰也。夫肾虽恶燥,而湿气侵之,腰即重著而不可俯仰,是肾又未尝不恶湿也。杜仲性燥,燥肾中之邪水,而非烁肾中之真水也。去熟地而肾中之燥不相妨,用熟地而肾中之湿亦无碍,盖杜仲自能补肾,而非借重于熟地之助也。

或问:杜仲非燥药也,而吾子谓是燥药,何据而云然乎?曰:论杜仲之有丝,其非燥药也。然而杜仲之燥,正有有丝之不肯断。夫太刚则折,大柔则不肯折矣。杜仲之丝,经火炒则断,其中之柔软为何如,而独谓其性燥者,别有义也。杜仲不经火则湿,经火则燥。

不断之丝,非火炒至无丝,则不可为未非受火气迫急而为燥乎。肾恶燥,而以燥投燥,遽入往往动火,我所以教人与熟地同用也。至于肾经中湿,不特宜同熟地并施,且宜生用为妙,并不可火炒。盖肾既有湿,得熟地则增润,反牵制杜仲。一加火,则失其本性,但补而不攻,而湿邪反不得遽散。夫杜仲不炒则湿,何反宜于治湿。盖杜仲燥中有湿,湿非水气之谓也。邪湿得真水而化,生用正存其真气耳。

或问:杜仲补肾,仲景公何故不采入八味丸中?不知杜仲补肾中之火,而有动肾气,动则桂、附不安于肾宫,恐有飞越之虞,故用桂、附,而不用杜仲。然则固不可用乎,肾中有湿气,正宜加用于八味丸中,取其动而能散湿也,又不可拘执不用而尽弃之耳。

或问:杜仲补肾,世人意以破故纸佐之,毋乃太燥乎?杜仲得破故纸,而其功始大,古人嫌其太燥,益胡桃仁润之,有鱼水之喻。其实,杜仲得破故纸,正不必胡桃仁之润也。盖破故纸温补命门之火,而杜仲则滋益肾中之水,水火有既济之美,又何必胡桃之润哉。虽杜仲得胡桃仁之相助,亦无碍其益肾之功,然而,杜仲实无借于胡桃仁也。或云胡桃仁滋破故纸之燥也。夫破故纸用之于他药之中,未见用胡桃仁之助,何独入于杜仲之中而加胡桃仁也。谓非因杜仲而入之,吾不信也。

使君子使君子,味甘,气温,无毒。入脾、胃、大肠。去白浊,除五疳,杀蛔虫,止泻痢。用之以治小儿伤食生虫者实妙,以其不耗气也。

然而大人用,未尝不佳。但宜用鲜,而不宜用陈,用熟而不宜用生。入药之时,宜现煨熟,去壳口嚼咽下,以汤药送之,始能奏功也。

或问:使君子杀虫,小儿食之,往往虫从口出,杀虫者固如是乎?曰:虫在上焦,则虫犯使君子之气味,必上窜而越出。虫从口出,正杀虫之验也,奈何疑之乎。夫杀虫分上、中、下也。虫在上焦者则吐,虫在中焦者则和.虫在下焦者则泻焉也。

山茱萸山茱萸,味酸涩,气平、微湿,无毒。入肾、肝二经。温肝经之血,补肾脏之精,兴阳道以长阴茎,暖腰膝而助阳气,经候可调,小便能缩,通水窍,去三虫,强力延年,轻身明目。其核勿用,用则滑精难收,实益阴之圣丹、补髓之神药。仲景夫子所以采入于八味丸中,取其固精而生水也。《本经》谓其九窍堪通,而世人疑之者,以其味过于涩,则窍闭而不能开,恐难以通之也。予以为不然。夫人五脏安,则九窍自利,而五脏之内,一脏不安,则四脏因之不安矣。所谓一脏者何?即肾脏也。肾为四脏之本,肾安而四脏俱安。

安四脏而利九窍,又何疑乎。山茱萸佐八味以补肾,正安肾以安五脏之药也。五脏既安,而谓九窍之不能利乎。且山茱萸不止利九窍也,三焦七府,无不藉其庇荫,受其滋益。此八味汤中之所必用,而岐伯天师新立补肾诸方,无不用之以救垂绝之症也。

或问:山茱萸入六味丸中,不过佐熟地之生精耳,先生谓其能利九窍,毋乃夸乎?非夸也。熟地得山茱萸,则功始大;山茱萸得熟地,则其益始弘。盖两相须而两相成也。有此二品,则生精而人生;无此二品,则不能生精而人死。山茱萸关人之死生,岂特利九窍而已哉。

或问:补阴之药甚多,何必用山茱萸以佐熟地乎?曰:补阴之药,未有不偏胜者也。独山茱萸大补肝肾、性专而不杂.既无寒热之偏,又无阴阳之背,实为诸补阴之冠。此仲景夫子所以采入于六味中,以为救救之药也。

或问:山茱萸为救命之药,所救者何病乎?吁!天下之死于病者,半好色之徒也。

好色者,泄精必多,精泄则髓空,精泄则神散。

非用九味地黄汤,以大填补其精,则髓空者何以再满而能步履,神散者何以再返而能掺哉。

虽六味丸中之功效,不止山茱萸之一味。然舍山茱萸之佐熟地,又何生精之速,添髓而益神乎。所谓救命之药,真非虚语耳。

或问:六味丸之妙义,已将各药阐发无遗,不知山茱萸亦可再为宣扬乎?曰:山茱萸乃六味丸中之臣药也,其功必大中诸药,是以仲景公用之耳。山茱萸补肾中之水,而又有涩精之妙。精涩则气不走而水愈生,更使利者不至于全利,而泻者不至于全泻也。虽六味丸中如茯苓、泽泻,亦非利泻之药,然补中有利泻之功,未必利泻无补益之失。得山茱萸之涩精,则所泻所利,去肾中之邪,而不损肾中之正,故能佐熟地、山药.以济其填精增髓之神功也。

或又问子既阐山茱萸用于八味丸中者,非仅补水制火,实补水以养火也。肾中之火,非水不能生,亦非水不能养。火生于水之中,则火不绝;火养于水之内,则火不飞。山茱萸补而且涩,补精则精盛而水增。涩精则精闭而水静,自然火生而无寒弱之虞,火养而无炎腾之祸,助熟地、山药而成既济之功,辅附子、肉桂而无亢阳之失矣。

或问:山茱萸用于六味、八味,妙义如此,未知舍二方之外,亦可独用以出奇乎?曰:人有五更泄泻,用山茱萸二两为末,米饭为丸,临睡之时一次服尽,即用饭压之,戒饮酒、行房三日,而泄泻自愈。盖五更泄泻,乃肾气之虚,则水不行于膀胱,而尽入于大肠矣。五更亥子之时也,正肾水主事。肾气行于此时。则肾不能司其权而泻作。山茱萸补肾水,而性又兼涩,一物二用而成功也,非单用之以出奇乎。推之而精滑可止也,小便可缩也,三虫可杀也。单用奏效,又乌能尽宣其义哉。

或疑山茱萸过于涩精,多服有精不出而内败之虞。嗟乎!此犹临饭而防其不能咽也。山茱萸涩精,又不闭精,为补精之独绝,仲景夫子所以用之于地黄丸中。若精不出而内败者,乃人入房精欲泄而强闭,或有老人与大虚之人,见色而畏怯而不敢战,而心又怦怦动也。相火内炎,而游精暗出于肾宫,亦能精不出而内败。服山茱萸,正足以治之焉。有精闭而内败之虞,彼不出而内败者,乃不服山茱萸,致大小便牵痛,欲便不能,不便不可,愈痛则愈便,愈便则愈痛。服山茱萸,而痛与便立愈矣。可见,山茱萸乃治精不出而内败之神药,如之何其反疑之乎。

或疑山茱萸性温,阴虚火动者,不宜多服。夫阴虚火动,非山茱萸又何以益阴生水,止其龙雷之虚火哉。凡火动起于水虚,补其水则火自降,温其水则火自安。倘不用山茱萸之益精温肾。而改用黄柏、知母泻水寒肾,吾恐水愈干而火愈燥。肾愈寒而火愈多,势必至下败其脾,而上绝其肺。脾肺两坏,人有生气乎,故山茱萸正治阴虚火动之神药。不可疑其性温而反助火也。

或又疑山茱萸性温动火,不宜于火动梦遗之症。夫梦遗之症,愈寒而愈遗,何忌于山茱萸乎。山茱萸性涩精,安有涩精而反致遗精乎。盖梦遗而至玉关不闭,正因于肾火之衰也。肾火衰。则火不能通于膀胱,而膀胱之水道闭矣。水道闭而水窍塞.水窍塞而精窍反不能寒也,于是,日遗精而不止。然则欲止其精,舍温肾又何以止之乎。人以为山茱萸性温动火,恐不可以治遗精之病。吾以为山茱萸之性,仅温尚不足以助火,恐未能竟治遗精之病也。

或问:缪仲醇阐山茱萸之误,云命门火炉.阳强不痿,忌用茱萸,而先生所谈六味、八味,又似命门火炽者服之无碍,然则仲醇非欤?曰:是仲醇过慎药饵之失也。命门火炽,非山茱萸纯阴之药,又何以制之。既不敢轻用山茱萸,又不能舍山茱萸而他用制火之药,又云当与黄柏同加。则惑矣也。

接骨木接骨木,味苦、辛,气平,有小毒。入骨节。专续筋接骨,易起死回生。折伤吞酒,风痒汤浴。止用之以接续骨节,产前、产后皆不用。存之以备折伤之需。生接骨木独用之,接骨固奇。然用之生血,活血药中,其接骨尤奇。但宜生用为佳,至干木用之,其力减半,炒用又减半也。盖取其生气则神而已矣。

蔓荆子蔓荆子,味苦、辛、甘,气温、微寒,阳中之阴,无毒。入太阳经。主筋骨寒热,湿痹拘挛,本经头痛,头沉昏闷,利关节。

长发,通九窍,去虫,散风淫,明目。耳鸣乃止,齿动尤坚。

此物散而不补,何能轻身耐老。胃虚因不可用,气血弱衰者,尤不可频用也。

或问:蔓荆子,止头痛圣药,凡有风邪在头面者。俱可用,而吾子又以为不可频用,谓其攻而不补也。但药取其去病,能去病,又何虑用之频与不频哉。不知蔓荆子体轻而浮,虽散气不至于太甚,似乎有邪者。俱可用之。

然而,虚弱者少有所损,则气怯神虚,而不胜其狼狈矣。予言不可频用者,为虚者言之也。

若形气实,邪塞于上焦,又安在所禁之内哉。

蔓荆子佐补药中,以治头痛尤效。因其体轻力薄,藉之易于上升也。倘单恃一味,欲取胜于顷刻,则不能也。

或问:蔓荆子入太阳经,能散风邪,何仲景张公不用之以表太阳之风邪,得毋非太阳之药乎?不知蔓荆子入太阳之营卫,不能如桂枝单散卫而不散营,麻黄单散营而不散卫,各有专功。伤寒初入之时,邪未深入,在卫不可引入营,在营不可仍散卫。蔓荆子营卫齐散,所以不宜矣。

猪苓猪苓,味苦、甘、淡,气平。降也,阳也,无毒。入肾与膀胱经。通淋消肿满,除湿利小便泄滞,助阳利窍。功专于行水,凡水湿在肠胃、膀胱、肢体、皮肤者,必须猪苓以利之。然而水湿之症有阳、有阴、有虚、有实,未可一概利之也。倘阴虚之症,轻用猪苓以泻其水,水去阴亦消亡,必有口干舌燥之症。况原无水湿之症,利之则重亡津液,阴愈虚矣。甚则有利小便,欲行点滴而不可得者,非误利之明验乎。虽然水湿之邪既在人身,岂可以阴虚难治,竞置于不治哉?用猪苓利水之药,仍入之阴药中,阴既不虚,而湿亦自利,安在猪苓之不可用乎。

或问:猪苓利水,胡为利水而水不通,且多急闷而不可解,何也?此火蓄膀胱,而上焦之气不升,肺金清肃之令不行于下焦之故也。

夫膀胱泻水也,然必得肺金之气清肃下行,而乃水走于阴器而出。猪苓但利水,而不能升上焦之气,上焦有火,过抑肺金,清肃之令不能行于下焦,不用降火之品,而唯从事于利水。所以,用猪苓而不效,非猪苓之不能利水也。

或问:猪苓导水,使火邪从小便而出,是引火邪之下出也,然仲景张公往往用猪苓汤以散邪,何也?盖猪苓之性,不特下走于阴窍,而且兼走于皮毛之窍。仲景夫子用猪苓汤者,恶邪不走膀胱而走皮毛肤,虑亡阳之症,所以用之,即引火邪从皮毛而外出也。然则猪苓不特引水下泄,而亦能引火外泻也。

或问:猪苓利水,何能解口之不渴也?夫小便数而口不渴者,火蓄于膀胱也。火蓄则熬干其水,水沸而为热,所以作渴。用猪苓以利水,实所以泻火,火泻而水独存,则津液通。

而上润于口舌之间矣。然则猪苓非利水之药,乃生津之药也。

或疑猪苓为生津之药,终不可为训。曰:猪苓利水尽,则口益干,而欲其口舌之生津。

难矣。所谓生津者,止能生于多水之症,而不能生于无水之症。无水之症,泻水则水涸而火起;多水之症.泻水则火降而水升。水既升矣,而津液有不润于口齿者乎。是猪苓之生津,生于利水以去火,而非概生于利水也。

或疑猪苓、泽泻,同是利水之物,而吾子偏分出功用之不同,非好奇耶?曰:猪苓、泽泻用既不同,义自各别,有异言异,有同言同,可好奇之有。

南烛枝叶南烛,即乌米饭树也。味苦,气平,无毒。

入肾。治一切风痰,悦颜色耐老,坚筋骨健行,久服,身轻不饥;多服,发白变黑。此物草木之王,专益精而变白,老人尤宜服之。味虽苦而不寒,气甚平。有益,乃续命之津、延龄之液也。世人不知用之,殊可惜。春间采嫩叶约二十斤,用蒸笼在饭锅蒸之,虽历铁器无妨。否则,必须砂锅内蒸熟,晒干为末。饭锅不能蒸,可用米煮粥上蒸之亦妙。不蒸熟而阴干者,无用。

大约一斤南烛叶末,加入桑叶一斤、熟地二斤、山茱萸一斤、白果一斤、花椒三两、白术二斤,为末,密为丸,白滚水送下一两,每日于早晨服之。不特变白甚速,而且助阳补阴,延年益寿,鄙意加入人参二两,尤神之神也。倘命门寒者,加入巴戟天斤,殊妙。

南烛叶固佳,而南烛子尤佳,深秋结实,先红后紫,其味甘而酸,入肾、肝二经。胜于南烛之叶。添精益髓,舒筋明目,久服延年。余更有一方,用南烛子者二斤,捣烂,入白果去壳四两,同捣,入山药末一斤、茯苓四两、芡实半斤,同捣为饼,火焙干,为末。入枸杞子一斤、熟地一斤、山茱萸一斤、桑叶末一斤,嫩叶为妙。巨胜子半斤,共为末,密为丸。每日早晨,老酒送下五钱,一月白发变黑矣,且能颜色如童子。此方不寒不热,自是生精圣方,修服必有利益也。

或问:变白药多,何吾子独称南烛之子?盖乌须药,多是气苦寒,恐有碍于脾胃。惟南烛气味和平,而子尤加甘温,益肾之余,更能开胃健脾,真变白之神品、滋颜之妙药。牧童采食,辄止饥,此非明验欤。

或问:南烛之黑须,吾子大肆阐扬,然未见子之自验也。曰:吾尚论《本草》,实欲阐发各药之微。南烛黑须,古人有服之而验者,不必铎之自验也。江南人多采之以煮饭,白米辄变为黑,故欲名"乌米饭",非有据之谈乎。

蜀椒蜀椒,味辛,气温、大热,浮也,阳中之阳,有毒,入心、脾、肾之经。却心腹疼痛及寒湿痹疼,杀鬼疰蛊毒并虫鱼毒蛇,除皮肤骨节死肌,疗伤寒温疟,退两目翳膜,驱六腑沉寒,通气脉,开鬼门,乃调关节,坚齿发,暖腰膝,尤缩小便,理风邪,禁咳逆之邪,治噫气,养中和之气,消水肿、黄疸,止肠癖、痢红。多食乏气失明,久服黑发耐老。功用实多,不止书上所载。然而少用则益,多用则转损。入于补阴之药,可以久服;入于补阳之剂,未可常施也。

按:蜀椒功用实胜于近处所产,以蜀椒味轻,转有益也。土产之椒,其辛香倍于蜀产,虽功用少薄,未尝不可用也。大约蜀椒用一两者,土产必须一两二钱,何必专觅蜀椒哉。

或问:蜀椒可以乌须,而乌须之方似可用之也?夫蜀椒未能乌须也,取其引乌须之药,入任、督之路耳。大约乌须药多寒,而蜀椒性热,相侔同用,尤能制阴寒之气,所以易于奏功,而变黑甚速也。但热药宜少用,不可多用耳。吴茱萸吴茱萸,味辛、苦,气温,大热,可升可降,阳中阴也,有小毒。入肝、脾、肾之经。主咽塞气不通,散气膈冷气窒塞,驱脾胃停寒,脐腹成阵绞痛,逐膀胱受湿,阴囊作疝剜痛,开腠理,解风邪,止呕逆,除霍乱。因顺折肝木之性,治吞吐酸水如神。厥阴头疼,引经必用。气猛,不宜多食,令人目瞪口开。久服亦损元气,肠虚泄者尤忌。可逆用之以祛寒,复可顺用之以解热。大约祛寒可以多用,而解热难以多投也。

按:吴萸入四神丸中,以治肾泄,非用之以祛寒耶。然而,四神丸中用吴茱萸者,非尽去寒也,亦借其性燥以去湿耳。夫肾恶燥,而泻久则肾正苦湿也。吴茱萸正喜其燥,以投肾之欢,入诸肾脏以逐其水而外走于膀胱,不走于大肠也。

或疑吴茱萸性热祛寒,恐不可用之以解热。不知从治之道,宜顺而不宜逆。逆其性,致有相格之忧;顺其性,始有相投之庆也。

钩藤钩藤,味甘、苦,气微寒,无毒。入肝经。

治寒热惊痫,手足瘛疭,胎风客忤,口眼抽搐。

此物去风甚速,有风症者,必宜用之。然尤能盗气,虚者勿投。

或问:钩藤为手少阴、足厥阴要药。少阴主火,厥阳主风,风火相搏,故寒热惊痫之症生。但风火之生,多因于肾水之不足,以致木燥火炎,于补阴药中少用钩藤,则风火易散。

倘全不补阴,纯用钩藤以祛风散火,则风不能息,而火且愈炽矣。

大腹皮大腹皮,味辛、苦,~气微温,降也,无毒。

入肺、脾、胃三经。主冷热诸气,通大、小二肠,止霍乱痰隔醋心,攻心腹大肠壅毒,消浮肿。亦佐使之药。若望其一味以攻邪,则单寒力薄,必至覆亡矣。

或问:大腹皮,即槟榔之外皮也,缪仲醇谓气味所主与槟榔同。而实不同也。大腹皮之功,尤专消肿,然亦必与白术、薏苡、茯苓、车前、桑白皮、人参同用,始有功耳。

槟榔槟榔,味辛、苦,气温,降,阴中阳也,无毒。入脾、胃、大肠、肺四经。消水谷,除痰癖,止心痛,杀三虫,治后重如神,坠诸气极下,专破滞气下行。若服之过多,反泻胸中至高之气。善消瘴气,两粤人至噬之如始。古人疑其耗损真气,劝人调胃,而戒食槟榔。此亦有见之言,然而非通论也。岭南烟瘴之地,其蛇虫毒气,借炎蒸势氛,吞吐于山巅水溪,而山岚水瘴之气,合而侵人,有立时而饱闷晕眩者。非槟榔口噬,又何以迅解乎。天地之道,有一毒,必生一物以相救。槟榔感天地至正之气,即生于两粤之间,原所以救两粤之人也。况此物降而不升,虽能散气,亦不甚升,但散邪而不散正,此两粤之人所以长服而无伤。至身离粤地,即不宜长服,无邪可散,自必损伤正气矣。

或问:槟榔乃消瘴之物,似宜止治瘴气,何以治痢必须?曰:槟榔虽可治痢,亦止宜于初起,而不宜于久痢也。痢无止法,用槟榔,所以下其积秽也,故初起之痢断须用之。痢久则肠中无积秽之存,若仍如初痢之治法,则虚者益虚,而痢者益痢矣,是久痢断不可用槟榔也。然吾以为初痢亦不可纯用槟榔,用当归、白芍为君,而佐之槟榔,则痢疾易痊,而正气又复不损,实可为治痢之权衡也。

或疑槟榔去积滞,即宜独用之,何以反佐之以当归?当归虽补犹滑,以助其攻也。何以更用白芍之酸收,偏能奏功哉。不知槟榔必得补以行其攻也。夫积滞之不行也,由于气血之干涸。倘徒用槟榔以攻其积滞,则气血愈伤,而瘀秽愈阻而不通,故必须当归以生气血,则大肠自润,有可通之机。然而,肝木克脾,木旺则火旺,火旺必烁干气血。当归所生,不足以济其所克,故必须益之芍药以平肝,则肝不克脾,而芍药酸中又能生血,以助当归之润,故同群共济,以成槟榔之功,然则收之,正所以能其攻也。

五倍子五倍子,一名文蛤。味辛、酸,气平,无毒。入肾经。疗齿宣疳慝,及小儿面鼻疳疮,治风癣痒疮,并治大人五痔下血。洗目消赤肿,止疼痛。染须髭变黑。专为收敛之剂,又禁泻痢阳虚,解消渴,生津,却顽疼,去热。百药煎,亦此造成。此药外治之功居多,内治之功甚少,存之以备疮毒之用耳。

或问:五倍子乃收敛之。药,用之外治更宜,然而内治以固滑泻,未尝不佳,何子著《本草》,单为外治留之乎?曰:痢无止法,用涩药以止痢,前人所戒。况五倍子止痢,乃不得已而用之,止痢之品甚多,何必借此不可用之药。此铎所以止取外治,而不取内治。

皂荚皂荚,味辛、咸,气温,有小毒。入足厥阴、手少阴、手太阴三经。理气疏风,搐鼻喷噎,可救五绝痰迷、中风不语诸症。敷肿痛即除。吐风痰,杀痨虫精物,起风痹,治死肌,利窍开关,破症堕孕。此物备急用之药,药笼中不可无者也。

或问:皂荚开关之药,单用以取捷乎?夫皂荚之功用,不止此也。凡心疼之病,随愈而随发者,必用皂荚,始可除根,此《本草》所未言也。张夫子曾传余治心痛之方,实有皂荚火炒一两、炒栀子一两、炙甘草五钱、白芍二两、广木香三钱,为细末。

老黄米煮粥为丸,如米大,滚水送下即愈,永不再发。是皂荚又可以治心疼也。然而,皂荚非治心疼之药,借其开窍引入于心之中,使诸药直攻其邪也。

或问:皂荚生用乎,抑熟用之乎?皂荚熟用则无益矣,必生用为佳。然而,生用切不可用蛀者。盖皂荚虫尤细,凡研末之时,蛀虫乘开关之际,直入肺中,反成大害。故必须拣不蛀者,研为细末,即包在纸包之内,亦必须常取出经风,以防其再蛀。我有一方,制之最佳,用麝香同包,断无再蛀之理,且又可借麝香之香,引入鼻窍,而开关更灵也。

或问:用皂荚末以治中风,吐其痰而不愈,反成偏枯之症,何也?曰:皂荚用未以吹鼻使中风之人关开,实治方之功也。若入于稀涎散中吐之,非治也。盖近来中风者,皆非真中风,尽由于阴阳水火之虚,或阴虚火炎,煎熬津液,结而为痰,热极生风,猝然仆厥。

则愈损其津液矣。津液重伤,经络无水以相养,或气虚而无以相通,安得不变为拘挛偏废之症哉。

或疑《神仙传》载:崔言逢异人传皂荚刺三斤烧灰,调大黄末,以治大麻风,虽将死尚可救。何子注《本草》略之乎?臼:皂角刺安能救大麻风哉,此误传也。用此方以救之,是速之死耳。

乌药乌药,味辛,气温,阳也,无毒。入足少阴肾经及阳明胃腑。性多走泄,不甚刚强,诸冷能除。凡气堪顺,止翻胃,消积食作胀,缩小便,逐气冲致疼,辟疫瘴时行,解蛊毒卒中,攻女人滞凝血气,去小儿积聚蛔虫。此品功多而效少。盖佐使之至微者也。力微似可多用,然而多用反不见佳。不若少用之,以佐君臣之用耳。

乌药无关轻重,其实过多功少,近人未知耳。产妇虚而胎气不顺者,切不可用,用则胎立堕。人以为顺气用之,谁知乌药能顺胎,惟气血虚而带郁滞者宜之耳。

血竭血竭,味辛、咸,气平,有小毒。入肾。治跌打伤损,消恶毒痈疽,专破积血,引脓,驱邪气止痛,外科多用之。然治诸痛,内治实神效。存之以备采用。

血竭内科可用,而近人不敢用之。不知血竭得补气血之药,其功更神。惜人未谙,故再表之也。

沉香沉香,味辛,气微温。阳也,无毒。入命门。补相火,抑阴助阳,养诸气,通天彻地,治吐泻,引龙雷之火下藏肾宫,安呕逆之气,上通于心脏,乃心肾交接之妙品。又温而不热,可常用以益阳者也。

沉香温肾而又通心。用黄连、肉桂以交心肾者,不若用沉香更为省事。一药而两用之也。但用之以交心肾,须用之一钱为妙。

不必水磨,切片为末,调入于心肾补药中,同服可也。

乳香乳香,味辛、苦,气温,阻也,无毒。入脾、肺、心、肝、肾五脏。疗诸般恶疮及风水肿毒,定诸经卒痛并心腹急疼。亦入散膏,止痛长肉。更催生产,且理风邪,内外科皆可用。大约内治止痛,实为圣药,研末调服尤神。

或问:诸痛皆属于火,而乳香性温,宜与痛病不相合,何以定诸经之卒痛耶?盖乳香气虽温,而味实苦,温为热,苦为寒。气温则先入于火之中,相合而不相碍;味苦则后居于痛之内,相制而不相违。此所以能定诸痛,而无不宜也。

丁香丁香,有雌、雄之分,其实治病无分彼此。

味辛,气温,纯阳,无毒。入肾、胃二经,又走太阴肺脏。善祛口舌溃烂,伐逆气殊功。止噫呃气逆、翻胃呕吐、霍乱,除心腹冷疼,暖腰膝,壮阳。杀疳慝,坚齿。治奶头绽裂,消虫毒膨胀。亦有旋转天地之功,直中阴经之病,尤宜可用之,但不可用之于传经之伤寒也。

世人重母丁香,而轻公丁香,不知何故?谓母丁香能兴阳道也。夫丁香而日母,其属阴,可知阴不能助阳,亦明矣。丁香公者易得,而母者难球,此世所以重母丁香也。舍易而求难,世人类如是夫。

阿魏阿魏,味辛,气平,无毒,热。入脾、胃、大肠。杀虫下恶气,破症积,辟瘟禁疟,却鬼祛邪,蛊毒能消,传尸可减,乃消毒攻邪之物,宜于外治,而不宜于内治者也。

阿魏以是臭者为佳,无臭气者皆假。然亦有臭者不可用,乃取蒜捣为汁而乱人者也。

然我有辨真假之法,臭阿魏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上也,浮者次之,沉者假物,而不堪入药也。

没药没药,味苦、辛,气平,无毒。入脾、肾二经。消肿突恶疮,痈疽溃腐,破血止痛如神,疗坠堕跌打损伤尤效。亦内、外可用之药,而外治更奇也。

没药亦有赝者,尤难辨。辨法亦投之水中,立时色黯者为真,否则假物,无益于用,不如勿用也。

雷丸雷丸,味苦、咸,气寒,有小毒。入脾、胃与大肠。胃热可解,力能杀虫。不论各虫,皆能驱逐。男妇皆利,非利男子而不利妇人也。

主癫痫狂走,堕鬼胎甚速。遇怪病在腹,无药可治者,加入辄应如响。名日雷丸者,言如雷之迅、知丸之转也,走而不留,坚者能攻,积者能去,实至神之品。但有小毒,未免损伤胃气,去病则已,不可多服。宜以之逐邪,不宜以之耗正也。

或问:闻雷丸善治奇病,有之乎?雷丸何能治奇病也,用之有理则奇,用之无事则拙。

吾深怪世人,无理而欲眩异也。

或问:雷丸可以逐邪,亦可以逐鬼乎?既可逐邪,独不可以逐鬼乎。惟是逐鬼与逐邪少异,逐邪须用攻邪之药为佐,而逐鬼必须用补正之药为君,未可单用攻剂也。

或问:邪与鬼,何分?曰:寒热之有常,此邪气而非鬼祟也;寒热之无常,此邪祟而非邪气矣。然亦不可拘也。天下有鬼祟凭之而无寒热者,亦有寒热未解,而鬼祟先去者。虽曰逐邪用攻邪之药,逐鬼用补正之药,苟能以补正为主,而佐之逐邪、逐鬼也,则无往而非宜也。

或问:雷丸性至急,不识可少制而缓之乎?夫雷丸一制,则无用矣。大凡逐邪之药。

正取其迅速,制之则失其性,安能施其功用乎。设于同群之中,而佐之和平之味,则彼此调剂,自得其宜,亦不制之制也。

麦芽大麦芽,味咸,气温,无毒。入脾、胃二经。尤化米食,消痰亦效。孕妇勿服,多用恐堕胎元,若止用一、二钱,亦无妨。惟大麦煎糖,孕妇切戒。多食极消肾水,必损胎元矣。

或问:麦芽亦米谷之类,何以能消米食?不知麦芽虽与米谷同类,而气味相克,麦钟四时之气,而尤得夏气俱多,米谷则得秋气者也。夏气克秋,米谷逢麦,犹秋得夏气也,安得不消化乎。

或问:麦芽消食,亦能消痰,江北中州之人尤善食面,宜痰食之咸化矣,何以消食多痰之比比乎?夫麦芽,乃大麦之芽,非小麦之芽也。大麦与小麦性殊,而功用各别,小麦养人而大麦伤人,且麦芽与未发芽之麦,功用亦殊也。未芽之大麦性静,已芽之大麦性动。动则变,变则化矣。又何之疑乎。

或问:小麦亦得夏气,何以不克米谷?不知小麦虽与大麦同类,而早晚之性实异。大麦得夏之初气,小麦得夏之中气,初气克削。

中气和平。故大麦消谷,而小麦养胃,且小麦无须芒,房亦易脱,形体亦甚不同。试看大麦芒能消无形之水肿,而小麦之房不能消湿,非一补一消之明验乎。

赤小豆赤小豆,味辛、甘、酸,气温而平,阴中之阳,无毒。入脾经。下水,治黄烂疮,解酒醉,燥湿浸手足肿大,疗脚气入脐高突。但专利水逐津,久服令人枯燥,亦可暂用以利水,而不可久用以渗湿。湿症多属气虚,气虚利水,转利转虚,而湿愈不能去矣,况赤小豆专利下身之水,而不能利上身之湿。盖下身之湿,真湿也,用之而效;上身之湿,虚湿也,用之而益甚,不可不辨也。

或问:赤小豆,即家园之红豆乎?曰:别是一种,其色如朱而发光,头上一点黑如漆。

若家园之红豆。名日红,而色实紫,能疗饥,而不能利水去湿,多食亦败血,功用与赤小豆迥别。切勿以家园之红豆,而错用之也。

白扁豆自扁豆,味甘,气微温,无毒。入脾、胃二经。下气和中,除霍乱吐逆,解河豚酒毒,善治暑气。佐参、茯、二术,止泻实神。但味轻气薄,单用无功,必须同补气之药共用为佳矣。

或谓:白扁豆非固胎之药,前人安胎药中往往用之,何故?盖胎之不安者,由于气之不安,白扁豆尤能和中,故用之以和胎气耳。因和而安,即谓之能安胎也。亦可但单用此味,以安骤动之胎,吾从未见其能安者矣。

或问:白扁豆气味凉薄,亦可有可无之物,先生删药味甚多,何独不删白扁豆?夫扁豆乃五谷中最纯之味,淡而不厌,可以适用者,不止入汤剂也,或入于丸剂,或磨粉而调食,均能益人。一况功用不独安胎,尤善种子。

凡妇人之不受孕者,半由于任、督之伤也,白扁豆善理任、督,又入脾、胃二经,同人参、白术用之,引入任、督之路,使三经彼此调和,而子宫胞胎自易容物。予所以特登此味。以为毓麟之资,岂漫然而收录乎哉。

乌芝麻乌芝麻,味甘,气温,无毒。入肾经,并通任、督之脉。功擅黑须,《图经》未载,故近人无知之者。凡黑须髭之药,缺乌芝麻则不成功。盖诸药止能补肾,而不能通任督之路也。

唇口之间,正在任督之路,乌芝麻通任督而又补肾,且其汁又黑,所以取神效也。但功力甚薄,非久服多服,益之以补精之味,未易奏功也。

或问:乌芝麻黑须髭,神农未书,《本草》不志,何吾子创言之哉?曰:乌芝麻变白,予亲试而验者。乃不慎色故,余年四十早衰,须髯半白,服乌芝麻重黑,后因变乱,不慎酒色复白。可见,服乌须药,必须断欲,不可归咎乌芝麻之无效验焉哉。

或疑乌芝麻即白芝麻同类,未闻白芝麻之润肾,乌芝麻之变白,恐亦好事者之言。不知乌芝麻之变白,实有义也。芝麻性润而汁乌,乌自入肾,既入肾,自能润髭矣,况又通任督之脉乎。然而,乌芝麻之义,又不止此,乌芝麻更能上润于心,使心火不炎,不烧任督之路,引补肾之药至于唇口,故能变白也。

巨胜子巨胜子,非胡麻也。味甘,气温平,无毒。

丹溪盛称之,原有功益也。入心、肾二经。补虚赢,耐饥渴寒暑,填坚髓骨,益气力,长肌肤,明目轻身,延年不老,益元阳,兴阴茎,尤生津液,入口即生,与人参相同。其补益之功,不可思议。惟其体尤轻,内实者正无多也,然亦不必尽是内实者始可用,亦不必尽去其壳,但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即可用,将浮者弃去,取出沉与半沉者,用地黄汁泡之一日,晒干,磨末用为妙。此药宜入丸,而不宜煎汤,煎则味不能出也。

或问:巨胜子胡僧用入桑叶中为丸,果有益乎?此奇方也。先君曾服之,年逾六十,须髯未白,后不服此药即白,可见此方之奇。盖巨胜子得桑叶更神者。

或问:巨胜子载之《参同契)书中,谓是长生之药。但不知何法服食便可长生?嗟乎!长生,即不死之谓也。世人安有服草木之味,而即能长生者乎。夫欲求长生,舍金丹之法,无他药也。虽然金丹不可得,而巨胜子则易得,胡僧之方虽佳,尚未尽妙。

铎有一方,名延景丸,用巨胜子二斤、熟地一斤、山药一斤、桑叶干者二斤,三月尽采之,晒干为末者佳,老叶不可用、茯苓三两、薏苡仁三两、芡实三两、淫羊霍半斤.、巴戟天一斤、山茱萸半斤、北五味三两、菟丝子一斤,各为末,蜜为丸。

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长年可服。如脾气欠健,加白术一斤。气虚.加人参六两、黄耆一斤。阳道欠举,加肉桂三两。此方不寒不热,实延龄妙法,虽治百岁外,尚可服也。是乃南岳道士所传,谓铎最宜服,可登百岁外。铎用是公之天下,愿共珍之。

火麻子火麻子,味甘,气平,无毒。入阳明大肠经及足太阴脾脏。益气补中,催生下乳,去中风汗出、皮肤顽痹,润大肠风热结涩便难,止消渴而小水能行,破、精血而血脉可复。产逆横生易顺,沐发可润。此物性过于润,凡燥结者,可借之以润肠,而脾气虚者,断难多服。

至于吞之可以见魅,祝之可以辟瘟,俱非近理之谈,而不老神仙尤为荒诞。产生宜戒,慎勿轻投之也。

或问:火麻子宜于大便燥结之人,《本草》所载其功用,亦果多乎?夫火麻子实有功用,但宜于实症,而不宜于虚症而已。

神曲神曲,味甘,气平,无毒。入脾、胃二经。

下气调中,止泻,开胃,化水谷,消宿食,破症结,逐积痰,疗妇人胎动不安,治小儿胸腹坚满。行而不损,与健脾胃之药同用,多寡勿忌。但世人所造神曲之法,欠妙。予师传制法:择六月六日,用白面三斤,苍甘草捣烂取汁一合,以井水调匀,又桑叶十斤,捣研烂,取布沥出汁,再用赤小豆一升磨末,拌面匀,以前二汁拌之成饼,以野蓼盖之十四日,取出纸包之,悬于风处阴干。临时用最佳。由二、三分用至二钱,其效如响也。

或疑制法异于前人,不可为训。不知前人之方过于刻削,惟此方和平,可为攻补之佐使也。

酒酒,味苦、甘、辛,气大热,有毒。无经不达,能引经药,势尤捷速,通行一身之表,高中下皆可至也。少饮有节,养脾扶肝,驻颜色,荣肌肤,通血脉,厚肠胃,御露雾瘴气,敌风雪寒威,诸恶立驱,百邪竟辟,消愁遗兴,扬意宣言,此酒之功也。

若恣饮助火,则乱性损身,烂胃腐肠,蒸筋溃髓,伤生减寿,此酒之过也。

嗟乎!酒何过哉。知酒之功受其益,知酒之过而防其损,何害于人。况酒又实能愈人之病乎。

或问:酒味甘者多热,味苦者多寒。仲景张公用苦酒,以治咽喉之肿痛与黄汗之淋漓,似乎饮甘香,不若饮苦辣,不致烧肠腐胃耳。

醋醋,昧酸、寒,气温,无毒。入胃、大肠,尤走肝脏。散水气,杀邪毒,消痈肿,敛咽疮,祛胃脘气疼并坚积症块,治产后血晕及伤损金疮。

按:醋乃食物中必需,用之入药绝少。然亦有不得不用之时,其功用必宜知也。故存之以备稽考矣。

或问:米醋可以入药,不是米醋,亦可入药否?夫醋必米造,始得温热之气,否则,味过于酸,入肝不能收敛,及走筋而缩涩矣,故入药必取米醋。凡吐血,与肢体肚脐出血,与毛孔标血者,用醋二升煮滚,倾在盆内,以双足心泡之,少顷即止血。此则不必米醋,凡米醋皆可用,正取其过酸,易于敛涩而宁谧耳。

冬葵子冬葵子,味甘,气寒,性滑利,无毒。主五脏六腑寒热、赢瘦五癃,利小便,疗妇人乳难内闭。久服,坚骨长肌肉。冬葵子本非佳品,然药笼中必备者,以其能顺胎也。横生倒产,子死腹中,必藉此以滑之也。

或问:冬葵子治难产,未见神效,何子独取之?曰:冬葵子治难产,亦要人必用之耳。

当横生倒产之时,或却一足下而一足不下,或于一臂伸而一臂不伸,欲开产门而儿头未顺也,不可速用柞木枝以先启产户,以针利之而儿已死,疾痛不知,徒刺无益。若不用冬葵子以助其胞胎之顺利,又何以救危亡于顷刻乎。

然而,徒用冬葵子,不知加入人参、当归、川芎之类,补气血以生水,则胞胎干涸。亦本能活利顺生,变危为安也。

生姜生姜,味辛、辣,大热。通畅神明,辟疫疬,且助生发之气,能祛风邪。姜通神明,古志之矣。然徒用一二片,欲遽通神明,亦必不得之数。或用人参,或用白术,或用石菖蒲,或用丹砂,彼此相济,而后神明可通,邪气可辟也。

生姜性散,能散风邪,伤风小恙,何必用桂枝。用生姜三钱。捣碎,加薄荷二钱,滚水冲服.邪即时解散,真神妙方也。

或问:生姜发汗,不宜常服,有之乎?曰:生姜四时皆可服,但不宜多服,多服散气。岂特发汗哉。

或问:生姜辛散,既能散气,似不宜常服,然而多服则正气受伤,少服则正气无害,又不可过于避忌,坐视而不收其功也。至于偶受阴寒,如手足厥逆,腹痛绕腹而不可止,不妨多用生姜,捣碎炒热.慰于心腹之外,以祛其内寒也。

干姜干姜味辛,炮姜味苦,皆气温大热,半浮半沉,阳中阴也。解散风寒湿痹、鼻塞头痛、发热之邪者,干姜也;调理痼冷沉寒、霍乱腹痛吐泻之痰者,炮姜也。盖干姜治表,而炮姜温中。其所以温中者,炮姜止而不动,能固正于内也。虽然姜性大热而辛散,俱能散邪补正,安在炮制而异宜。干姜散邪之中,未尝无温中之益;炮姜固正之内,未尝无治表之功。

但干姜散多于温,而炮姜固多于散耳。

或问:干姜用之于理中汤中,佐附子以成功,岂有妙义乎?曰:无妙义,仲景夫子不用之矣。理中汤,理中焦也。虽有白术是理中焦之药,然气味与附子温热之性尚不相同,故人用干姜之辛热,与附子同性,专顾中焦,则附子亦顾恋同气而不上越,共逐中焦之寒,以成其健脾还阳之功也。

或问:伤寒门中有姜附汤,其用干姜之义,想亦与理中汤同意?曰:姜附汤中用人参,似与理中汤相同,而孰知别有意义。理中汤,理中焦;姜附汤,治下焦也。附子领人参直入于至阴之中,专祛腹中之寒,而躯外皮肤之寒邪,则未遑驱逐。加干姜走而不守,如大将亲捣巢穴,而偏裨旁掠于外,自然内外肃清,远近安奠也。倘止用附子、人参,未尝不可奏功,然而攻彼失此.仲景夫子所以必加入干姜。使同队而并逐也。

或问:四逆汤亦用干姜,其义岂有异乎?夫四逆汤之用于姜,又非前二条之意。四逆汤,乃救逆也。救气之逆。必须同群共济,故用附子、肉桂为君,必用干姜为副,否则,气逆而不能遽转矣。

或问:干姜用之白通汤中以通脉,吾惧其散气,则脉随气而散矣,又何以通脉哉?嗟乎。脉非气通,又用何物以通之。干姜原非通脉之药,正取其通气耳,气通则脉通矣。夫脉之不通者,乃寒凝而不通,非气绝而不通也。用干姜以散寒,寒气散,脉气有不通乎。

或问:干姜既能通气,用干姜足矣,何以又用葱耶?曰:葱性亦散气者也。单用干姜,恐通气有余而通脉则不足,单用葱,恐通脉有余,而通气又不足。合而用之,气通又不伤脉,脉通又不伤气,两相济而成功,何伤气之足忧乎。

或问:干姜炒熟入于健脾药中。谓能补脾以生气,然乎?曰:干姜温热,原有益于脾气,何在炒熟始能补土以生气。但干姜性走,脾气不独受其惠。一经炮制,则干姜守而不走,独留于脾中,诸经不得而夺之,自然较生用更效也。

白芥子白芥子,昧辛,气温,无毒。入肝、脾、肺、胃、心与胞络之经。能去冷气,安五脏,逐膜膈之痰。辟鬼祟之气。消癖化疟,降息定喘,利窍明目。逐瘀止疼,俱能奏效。能消能降,能补能升,助诸补药,尤善收功。近人不知用白芥以化痰,而频用半夏、南星以耗气,所不解也。

白芥子善化痰涎,皮里膜外之痰无不消去,实胜于半夏、南星。半夏性燥而烁阴,南星味重而损胃。独自芥子消化痰涎,又不耗损肺、胃、肝、心之气,入于气分而实宜,即用于血分而亦当者也。

或疑白芥子止能消膜膈之痰,而不能消胃肺之痰,似乎消肺之痰必须贝母,消胃之痰必须半夏也。而谁知不然。夫膜膈之痰,统胃、肺而言之也。胃、肺中之膜膈,尤善藏痰者也。白芥子消膜膈之痰,是有痰之处无不尽消,况且肺、胃浅近之间,岂有反不能消之理。试看疟疾,正痰藏于膜膈之中也。用白芥子一两,炒为末,米饮为丸,一日服尽,而久疟顿止,非消痰之明验乎。疟止之后,神气不倦,非消痰而不耗气之明验乎。故白芥子消痰,实胜于贝母、半夏,谁谓肺、胃之痰不能消也。

或谓:白芥子虽消膜膈之痰,未必气之不耗,天下安有消痰之药而不耗气者乎?曰:白芥子实不耗气,能安五脏。耗气则五脏不安矣,岂有五脏安而耗气者乎。其余消痰之药,或安肺而不安胃,或安胃而不安肺,总不如自芥子之能安五脏也。此所以实胜于各消痰之药耳。

或疑白芥子消痰而不耗气,然用之而痰仍未消,是消膜膈之痰,未可全信也。曰:白芥子止可消膜膈之痰,而肾中之痰,不能消也。服白芥子而仍有痰者,宜补其肾,肾足而痰自化,何疑白芥子非消膜膈之痰乎。

或疑白芥子消阴分之痰,不消阳分之痰,然乎?曰:非也。芥子阴分、阳分之痰,无不尽消,不必分阴阳也。但肾经水泛火沸之痰不能化,余则尽消而无疑矣。

或问:白芥子即芥菜之子,人食芥菜,觉消食之甚多,是白芥子大能消食,似未可多食也。谁知芥菜消食,而芥子消痰,各不相同,不可疑其菜,而戒其子也。

或疑白芥子消膜膈之痰而不耗气,发明几天遗议。但不知膜膈之痰在于何处?曰:在胃脘之上下之中,而不在胃脘上下之外。

虽痰分五脏六腑,要皆存于胃脘膜膈之中。白芥子善消膜膈之痰。亦于胃脘中消之,岂各入五脏六腑而后消之乎。

莱菔子即萝卜子萝卜子,味辛、辣,气温,无毒。入胃、脾二经。却喘咳下气甚神,解面食至效。治风痰,消恶疮,善止久痢,除胀满亦奇,但宜少少用之。补气之药得之,而无大过之忧;利湿之剂入之,而有善全之妙。多服则损气,久服则伤阴也。

或疑萝卜子能治喘胀,然古人用之于人参之中,反奏功如神。人参原是除喘消胀之药,菜菔子最解人参,何以同用而奏功乎?夫人参之除喘消胀,乃治虚喘虚胀也。虚症反现假实之象,人参遽然投之,直至其喘胀之所未能骤受,往往服之而愈喘愈服者有之。虽所增之喘胀,乃一时之假象,少顷自然平复,然终非治之之善。少加萝卜子以制人参,则喘胀不敢增,而反得消喘消胀之益,此所谓相制而相成也。

或问:萝卜子专解人参,用人参而一用萝卜子,则人参无益矣。此不知萝卜子,而并不知人参者也。人参得萝卜子,其功更补。盖人参补气,骤服气必难受,非止喘胀之症也。

然得萝卜子,以行其补中之利气,则气平而易受。是萝卜子平气之有余,非损气之不足,实制人参以平其气,非制人参以伤其气也。世人动谓萝卜子解人参,误也。

瓜蒂瓜蒂,味苦,性寒,有小毒。凡邪在上焦。

致头目、四肢、面上浮肿,与胸中积滞,并下部有脉、上部无脉者。皆宜用瓜蒂以吐之也。

或问:瓜蒂可疗黄疸。吾子略而不言,何也?夫黄疸之症,多从下受.用瓜蒂吐之,是从上疗之也,似乎相宜。然而。黄疸乃湿热壅于上、中、下三焦,下病而止治上,将置中焦于不问乎,此瓜蒂不可治黄疸亦明矣。余所以作缺疑之论矣也。

或问:瓜蒂能去鼻中息肉,子亦不论,是何说乎?曰:鼻中生息肉者,因肺中之热也。

用瓜蒂以吐去痰涎,则肺热除,而鼻火亦泄,似乎相宜。然而,肺热虽移热于鼻,上吐以泄鼻中之火,势必中伤肺中之气。肺气既伤,胃气自逆,肺心反动其火。火动鼻中。更添热气,前之息肉未消,而后之息肉又长矣。予所以削而不道也。至于瓜蒂性易上涌。不宜轻用,不独鼻中生息肉也。若胸中无寒,胃家无食,皮中无水,心中无邪。以致诸虚各症,均宜慎用。误用则祸不旋踵矣也。

葱葱,味辛,气温,升也,阳也,无毒。入足阳明胃经,及手太阴肺脉,疏通关节,祛逐风邪,理霍乱转筋,治伤寒头痛,杀鱼肉之毒,通大小肠,散面目肿浮,止心腹急痛,去喉痹,愈金疮折伤血出疼,捣烂炒热,傅之血止。安娠妊。塞衄血,除脚气奔豚之邪,疗蛇伤蚯蚓之毒,功专发散,食多神昏。病属气虚,尤勿沾口。可为佐使,而亦可为君臣。大约为佐使者内治也,为君臣者外治也。外治宜多,内治宜少也。

葱有益而亦有损。益者,通气而散邪;损者。昏目而神夺也。北人喜食葱,往往坏目,习俗使然,不能禁耳。

葱善通脉,仲景夫子所以制通脉汤也。

盖葱空中而善通气,通气即通脉也。温其里之寒,解其表之热,故脉之不通者即通。世人疑用葱以散邪。则失用葱之意矣。

韭附韭子韭,味辛微散,气温性急。温中下气,归心益阳。暖膝胫,和脏腑,除胸腹痃癖痼冷,止茎管白浊遗精,活血解毒。少用则有益于肾,多食则有损于心,蜜食杀人,不可不戒。

韭子善止遗精,功胜于叶,然亦不可多用也。

或问:《神农本草》云病人可久服韭,而吾子日不可多食,岂神农非欤?嗟乎。《神农本草》因传世既久,远落误传耳。夫韭性辛温。

尤善通利。虽曰益肾,未免消多于补,多食能令人神昏,正伤心之明验。此予所以戒之也。

蒜大蒜,味辛,气大温,有毒。入五脏。解毒去秽,除疟辟瘟,消肉消食,止吐止泻。外治涂足心,可以止衄。此物亦可救急,但不宜多食,过食损胃脾之气耳。

古人云:蒜有百益,其损在目。然而损不止在目也。耗肺气,伤心气,动胃气,消脾气,伐肾气,触肝气,发胆气,此人之未知也。但有损而有益,祛寒气,辟臭气,止逆气,解毒气,除疟气,消肉气,此则人之所知也。两相较之,损多而益少,未可谓益百而损一也。

卷之五羽集

橘皮附陈皮青皮橘皮,味辛、苦,气温,沉也。阴中之阳,无毒。陈皮治高,青皮治低,亦以功力大小不同也。入少阳三焦、胆腑,又入厥阴肝脏、太阴脾脏。

青皮,消坚辟,消瘟疟滞气,尤胁下郁怒痛甚者须投,却疝疏肝,消食宽胃。橘红名陈皮,气味相同,而功用少缓,和中消痰,宽胁利膈。用之补,则佐补以健脾;用之攻,则尚攻以损肺。宜于补药同行,忌于攻剂共用。倘欲一味出奇,未有不倒戈而自败者也。

或问:陈皮留白为补,去白为攻,然乎?此齐东之语也。陈皮与青皮,同为消痰利气之药,但青皮味厚于陈皮,不可谓陈皮是补而青皮是泻也。

或问:陈皮即橘红也,子何以取陈皮而不取橘红?夫陈皮之妙,全在用白,用白则宽中消。若去白而用红,与青皮何异哉。此世所以"留白为补,去_白为攻"之说也。其实,留白非补,和解则有之耳。

或问:世人竟尚法制陈皮,不知吾子亦有奇方否?曰:陈皮制之得法,实可消痰,兼生津液,更能顺气以化饮食。市上贸易者非佳,惟姑苏尤胜。然又过于多制,惟取生津,而不能顺气。余有方更妙,用陈皮一斤,切,不可去白,清水净洗,去其陈秽即取起。用生姜一两,煎汤一碗,拌陈皮晒干。又用白芥子一两,煮汤一碗,拌陈皮晒干,饭锅蒸熟,又晒干。又用甘草、薄荷一两三钱,煎汤,拌陈皮,又晒干.又蒸熟晒干。又用五味子三钱、百合一两,煎汤二碗,拌匀又蒸晒。又用青盐五钱、白矾二钱,滚水半碗拌匀,又蒸熟晒干。

又用人参三钱,煎汤二碗,拌匀蒸熟晒干。又用麦门冬、橄榄各一两煎汤,照前晒干,收藏于磁器内。此方含在口中,津液自生,饮食自化,气自平而痰自消,咳嗽顿除矣。修合时,切忌行经妇人矣。

或问!陈皮用之于补中益气汤中,前人虽有发明,然非定论,不识先生之可发其奇否?夫补中益气汤中用陈皮也,实有妙义,非取其能宽中也。气陷至阴,得升麻、柴胡以提之矣。然提出于至阴之上,而参、芪、归、术。未免尽助其阳,而反不能遽受。

得陈皮,以分消于其间,则补不绝补,而气转得益。东垣以益气名汤者,谓陈皮而非谓参、芪、归、术也。

桃核仁桃仁,味苦、甘,气平,苦重于甘,阴中阳也,无毒。入手足厥阴经。主瘀血血闭,血结血燥,瘙瘕邪气,杀小虫,除卒暴,通润大便,活血通经止痛。苦以破滞血,甘以生新血。

花味苦,三月三日采,阴干者佳,然亦不必拘泥。总以布单盛之自落者俱可用,花摘者,转无功效也。杀鬼疰,令人好颜色,除水肿石淋,利大小便,下三虫。渍酒服之,能除百病也。

桃仁,即能花所结之子,而攻补实殊,其故何也?盖桃花,仙种也。仙者阳之极,鬼乃阴象,阳能辟阴,故能却鬼。桃花得仙人之气而生,随风飘堕,其气发扬,故利益之功多。

桃仁则不然。花辨已谢,其气已尽,树中津液全注精于桃肉,所存之仁,无非阴气耶。少有微阳,仅可自守以传种,又何能变攻为补乎,故一木而彼此不同。从来《本草》不言,而余独发异议者,实之本岐天师之教我也。桃花瓣自落者佳,然制之不得法,亦徒然也。布单盛贮,须于日下晒干。然而一日不能干也,必须夜间用扇煽干为佳。盖花瓣得风则香,得火则死,故不可火焙。若夜间天自有风,不必扇煽;第二日再晒,无不干者。干则用砂瓶盛贮,俟泡酒时入之佳绝也。

或问:桃仁用之于承气汤中,泻肠中之血乎,抑泻脾中之邪也?顾桃仁泻血,何待问哉。但谓泻血而不泻邪,则是又不可。夫血之所以瘀者,邪谈之也;血之所结者,邪结之也。泻血即所以泻邪,泻邪即所以泻血,原不可分视之也。况用之于承气汤中,纯是散邪之药,谓其散血而不散邪,得乎?独是桃仁长予散血,而短于散邪,用之于承气汤中,毕竟散瘀结之血是其专功也。

或疑桃仁散血而不散邪,何以邪结之症用之,奏功如响?不知瘀血之症,邪结之也。

桃仁攻坚而散血,则邪无巢穴,何以能聚,故血散而邪亦散。其实,桃仁散血而不能散邪也。

杏仁杏仁,味甘、苦。气温,可升可降,阴中阳也,有小晦。专入太阴肺经。乃利下之剂,除胸中气逆喘足,止咳嗽,坠痰,润大肠,气闭便难,逐痹散结。研纳女人阴户,又治发痒虫疽。虽与桃仁同是利气下血之药,其中亦有分别。东垣分杏仁治气、桃仁治血,似乎明晰,而不知杏仁未尝不治血,桃仁未尝不治气也。如大便闭结,气闭者,桃仁亦能开;血闭者。杏仁亦能下。

惟真阳真阴虚者,二物俱不能通。所谓其阳与阴者,乃肾中之真火真水,非气血之谓也。真火衰。则大肠冰冻,非桂、附不能温;真水竭,则大肠枯槁,非熟地、山茱不能生。桃、杏之仁,又何能润泽而下降,况加陈皮以耗散其气血乎。

或问:杏仁利气而不下血,而子以为未尝不可血。古人亦曾见之乎?嗟乎。杏仁下血。

仲景夫子用杏仁汤非乎。盖消血于利气之中,实有神功耳。木瓜木瓜,味酸,气温,无毒。入手太阴、足厥阴之经。气脱能固,气滞能和。平胃以滋脾,益肺而去湿,助谷气,调荣卫,除霍乱,止转筋,祛脚气,禁水利。但可臣、可佐使,而不可以为君。乃入肝益筋之品。养血卫脚之昧,最宜与参、术同施,归、熟并用,生者可以辟邪也。

或疑木瓜可以为君,治霍乱转筋实神。

不知木瓜非君药,霍乱非香薷不能转其逆,木瓜不过助香薷而回筋,不去香薷而返气。且香薷无参、术,则返逆之气亦不能骤顺也。谁谓木瓜是君药哉。

或问:木瓜利气,故能转逆,然有用木瓜而不能定逆者,岂木瓜不能利气乎?目:木瓜未尝不利气也,因用之未当耳。木瓜无君主之药,愈利气而愈无成功。盖木瓜宜于补中利气,而不宜散中利气也。

乌梅乌梅味酸.气平。可升可降,阳也,无毒。

收敛肝气,固涩大肠,止血痢,安虫痛。乃止脱之药,备之以敛滑脱可也。

按:乌梅止痢断疟,每有速功。然效速者,取快于一时。往往有变生久病而不能愈,不可不慎也。世有夏日将乌梅作汤以止渴者,腹中无暑邪者,可以故肺而止渴。倘有署邪未散,而结闭于肠胃之中,及至秋冬,不变为痢,必为疟矣。乌梅治回厥,蛔上入膈,故烦而呕.用之即定矣。

大枣大枣,味甘,气温,无毒.阳也,降也。入五脏。通九窍,和百药,养肺胃,益气,润心肺,生津。助诸经,补五脏。惟中满及热疾忌食,齿疼并风疾禁尝。乃调和之品,非补益之味。《本经》曰其补者,亦因其调和之故也。

按:大枣,仙人遗种,故其味独异于凡枣,善能调和五脏之气也。虽非补益,要亦无损。

吾浙诸暨,往往枣实有大如鸡蛋者,真仙种也。得其解者食之,实能益暮,惜不可多得耳。

龙眼肉龙眼肉,味甘,气平,无毒。入脾、心二经。解毒去虫,安志定神,养肌肉,美颜色,除健忘,却怔忡。多服强魂聪明,久服轻身不老。此物果中之尤益入者。入药,不过脾、心二脏。若泡酒服,大有补滋之益。同补气、补血之酒,泡酒为佳也。

或问:龙眼肉煎汤服之,宜食其肉,恐有滑肠之损?不知龙眼非滑肠也。但戒多食,未免大肠欠实耳。

或问:龙眼肉何以用之于归脾汤内,岂以其补脾也?夫归脾汤何物,非健脾之药,而必藉龙眼肉哉。龙眼肉实能调和诸药,使之分送于心、肝、脾、胃之中,不但专入心、肝也。

榧子榧子,味甘、少涩.气温。入胃、脾、大肠之经,又入肺。主五痔,杀三虫,坚筋骨,调荣卫。药笼中断不可缺之品。杀蛔虫,而又不损气血,用之实能奏功。惟有火病肠滑者不宜,然暂服一二次,亦复何害。

按:榧子杀虫尤胜.但从未有用入汤药者,切片用之至妙。此物吴越最多。余用入汤剂,虫痛者立时安定。亲试屡验,故敢告人共用也。

或疑榧子过于杀虫,未有杀虫之品而不耗气血者。吾谓凡杀虫之物,多伤气血,惟榧子不然。以榧子杀虫于无形也。无形之味,杀寓于生之中,虫不知其杀,而贪食丧生自死耳,脏腑正无伤也。脏腑既无所伤,气血又何伤之有。

枇杷叶枇杷叶,味苦,气平,无毒。入肺经。止咳嗽,下气,除呕秽不已,亦解口渴。用时去毛,但止用之以止阴虚之咳嗽,他嗽不可用也。

枇杷叶凌冬不凋,自是益阴妙药,但制之不得法,反动其嗽。盖叶上尤毛多,必须以水洗去,不可少带一毫始妙。否则,毛入喉中,无益转有害矣。

郁李仁郁李仁,味酸、苦,气平,降也,阴中阳也,无毒。入肝、胆二经,去头风之痛。又入脾,止鼻渊之涕。消浮肿,利小便,通关格,破血润燥,又其余枝。虽非当施之品,实为解急之需也。

关格之症,最难开关,郁李仁善入肝,以调逆气,故能通达上下,不可不备也。

莲子附藕花心莲子,味甘涩,气平、寒,无毒。入心、脾、肝、肾四脏。养神定志,能交君相二火,善止泄精,精心气。去腰疼,禁痢疾。

花心,益肾,涩精,固髓。

藕,甘寒。主血多验,治瘀血,逐散不凝,止吐衄溢妄行,破产后血积烦闷,解酒却热,治金疮生肌。

按:莲子、花、藕,俱能益人,而莲子之功尤胜。世人谓莲子不宜食心,恐成卒暴霍乱。

不知莲子去心用之,全无功效,其妙全在于心,不特止产后消渴也。莲子之心,清心火,又清肾火。二火炎,则心肾不交;二火清,则心肾自合。去莲心,而止用莲肉,徒能养脾胃,而不益心肾矣。莲子心单用入之于参、苓、芪、术之中,治梦遗尤神,取其能交心肾也。故用莲子断不可去心,一去心,则神不能养,而志不能定,精泄不能止,而腰痛不能除矣。

或问:莲子清心汤,前人用之,未闻用心也。曰:莲子而不用心,此清心汤之所以不效也。前人制方,未必不单用莲心,岁久失传,人不知用,致清心汤神效竟为无用之方。此铎所以三叹也。原世人用清心汤者,用莲子心一钱以清心,未有效应如响者矣。石莲子,树上者,不可入药也。

芡实芡实,味甘,气平,无毒。入脾、肾二经。

主湿痹,止腰膝疼痛,益精,令耳目聪明,强志补中,除暴疾,久食延龄益寿。视之若平常,用之大有利益。可君可臣,而又可佐使者也。

其功全在补肾去湿。夫补肾之药,大都润泽者居多,润泽则未免少湿矣。芡实补中去湿,性又不燥,故能去邪水而补神水,与诸补阴之药同用,尤能助之以添精,不虑多投以增湿也。

或问:芡实平平无奇,而子偏誉之为益精补中之药,何也?曰:芡实不特益精,且能涩精,补肾至妙药也,子不信其功效乎?夫芡实与山药并用,各为末,日日米饮调服,虽遗精至衰惫者,不旬日而精止神旺矣。至平之药,而实有至奇之功。非世人所能测也。

或问:芡实性实平淡,吾子誉其功用,不识益肾补精之外,更有何病可大用乎?曰:芡实,无症不可大用,而尤可大用者,开胃气耳。

胃气大开,何病不藉之以得利。平而实奇,淡而无厌,殆芡实之谓乎。

或问:芡实平淡无奇而益人,如若,何不日食之作饭乎?曰:芡实虽不可作饭,然日用之固宜。我有一方,在家、作客,两食之而咸宜。方用芡实二斤、山药二斤、白糯米四斤、白糖一斤、花椒二两,去核,各为末。每日白滚水冲调服一两,最能开胃生精,并无梦遗之病。可服至百岁也。

或疑芡实但能止精,而不能益精,虽精止即是益精,而终不可谓精得芡实而生也。曰:芡实岂但止精哉。夫遗精之病,必能补而后能止。使芡实不能益精,又何能止精。况芡实不但止精,而亦能生精也。去脾中之湿痰,即生肾中之真水。芡实益精,又何疑乎。

甘蔗附砂糖甘蔗,味甘,气平,无毒。入脾、肺、大小肠。绞汁入药,养脾和中,解酒毒,止渴,利大小肠,益气,驱天行热,定狂。

砂糖,杀疳虫,润肺,除寒热,凉心。多食伤齿。二味糖,不可入诸药中。唯蔗可用者,取其生气以止热,自易生津耳。

蔗浆,止渴,亦权宜之法,多饮又不相宜,恐过多生痰耳。

甘蔗,世人皆以为性热,不敢多食。不知甘蔗甘平而兼微寒,能泻火热,润燥之妙品也。

覆盆子覆盆子,味甘,气平、微热,无毒。入五脏命门。拯疴益气,温中补虚,续绝,安和五脏,悦泽肌肤,疗中风发热成惊。治肾伤精竭流滑,明目黑须,耐老轻身。男子久服轻身,女人多服结孕,益人不浅,而医家止入于丸散之中,而不用于汤剂之内。

谁知覆盆子用之汤剂,更效应如响,其功不亚于肉桂。且肉桂过热,而覆盆子微热,既无阳旺之虞,且有阴衰之益。虽不可全倚之为君,而实可大用之为臣,不可视为佐使之具也。

或疑覆盆子一味为末,酒送亦能兴阳,非君药乎?曰:单味服之,终觉效轻。止可与阳微衰者,为助阳之汤,而不可与阳大衰者,为起阳之剂。盖覆盆子必佐参、芪,而效乃大,必增以桂、附,而效乃弘。实可臣而不可君之品也。

或疑覆盆子亦可为君,而子必以为臣,然吾见古人有配二、三味而成功者,亦独何欤?曰:覆盆子遇补气之药,不可与人参争雄;遇补血之药,不可与当归争长;遇补精之药,不可与熟地争驱;遇补脾之药,不可与自术争胜。殆北面之贤臣,非南面之英主也。故辅佐赞襄,必能奏最以垂勋,而不能独立建绩矣。

或疑覆盆子兴阳实有功,而吾子必贬之为臣使之药,意谓必与人参同用为佳,然天下之人安得尽用人参也?曰:覆盆子何必尽用人参,归、熟、芪、术,何者不可并用乎。

金樱子金樱子,味甘、微涩。气平、温,无毒。入肾与膀胱之经。涩精滑,止梦遗遗尿,杀寸白虫。此物世人竟采以涩精,谁知精滑,非止涩之药可止也。遗精梦遗之症,皆尿窍闭而精窍开。不兼用利水之药以开尿窍,而仅用涩精之味以固精门,故愈涩而愈遗也。所以用金樱子,必须兼用芡实、山药、莲子、薏仁之类,不单止遗精而精滑反涩。用涩于利之中.用补于遗之内,此用药之秘,而实知药之深也。

或问:金樱子乃涩精之药,先生谓涩精而精愈遗,必加利水之药同治,其论实精。但恐利多而精不能涩,意者治遗精者,多用金樱子为君,少用利药为佐使乎?目:利水过多,亦非治遗之妙法,必须补多于涩之中,涩多于利之内,自然精足而不遗,尿窍开而精窍闭也。

或问:金樱子凌冬而色愈有神,其得于金气者深矣。金能生水,似能益精而不止涩精也。不知金樱子非益精之物,使金樱子益精,则必涩精而无不效矣。唯其止能涩精,而不能益精,所以愈涩而愈遗也。

金樱子内多毛及子,必去之净,方能补肾涩精。其腹中之子,偏能滑精,煎膏不去其子,全无功效。

木通木通,即葡萄根也。味苦涩,气微寒。入膀胱。逐水气,利小便。亦佐使之药,不可不用,而又不可多用。多用泄人元气。

或疑木通利水,去滞气,亦有益之品,何先生谓是泄人元气?曰:木通利水,何异于猪苓,但嫌其苦寒损胃,非若淡泻之无害也。胃气既伤,元气必耗,故用之为佐使,则有功无过。倘多用之为君,则过于祛逐,元气必随水而走,安得不耗哉。

山楂山楂,昧甘辛。气平,无毒。入脾、胃二经。消宿食,除儿枕痛,去滞血,理疮疡,行结气,疗癞疝,健脾胃,祛臌胀。煮肉少加,须臾即烂,故尤化肉食。此伤诸肉者,必用之药也,佐使实良。

或问:山楂止消肉食,并治儿枕作痛者神效,未闻他有功绩也。曰:山楂功用,实不止此。大约消食理滞,是其所长,祛臌胀、疗(疒/颓)疝,是其所短。

或疑山楂有功有过。未可见是伤肉食而概用之也。曰:山楂之功,全在于消肉物。使伤肉食者忌用,又用何物以化之乎?夫山楂之过,在于消肉之过伤,以消其脏腑之气也。

然能用山楂于补气、补血之中,不特善于消肉,而更且善于利气。是山楂之功过,全在用之有方与无方耳。

或疑山楂之功过甚轻,何必危言而戒。

曰:山楂之功用虽轻,然用于气旺阳健之人,正不觉其损,而用之于气馁血衰之子,实有见其伤也。

胡桃肉胡桃肉,味甘,气温,无毒。入肾经。润能生精,涩能止精,更益肾火,兼乌须发,愈石淋。实温补命门之药,不必佐之破故纸始愈腰疼。尤善安气逆,佐人参、熟地、山药、麦冬、牛膝之类,定喘实神。世人但知为食物,而不知用入于补剂,其成功更奇也。

胡桃补肾,尽人知之,但多食亦有生虫,世人不识也。或谓胡桃杀虫,子反谓生虫,得无误耶?夫胡桃杀虫,乃胡桃之油者也。凡虫得油即死,故油胡桃杀虫。若胡桃未油者,乌能杀虫。古人取胡桃加硼砂,以治痞瘕者,非取其杀虫也,乃取其引入于下焦至阴之处耳。若与补药同施,则不能生虫,而反得其大益矣。

橄榄橄榄,味酸、甘,气温,无毒。入肺、胃、脾三经。生津开胃,消酒,解鱼毒,化鱼鲠,亦备急之需,药笼中不可不备者也。

连肉敲碎核,煎汤用之。

或问:梦中有神告曰:橄榄能治哮病。可信乎?不可信乎?曰:余亦梦内父鄂仍张公告予曰:橄榄治哮病最有效,但用新鲜者捣汁,饮半瓯,其哮立定,干者不能取汁,煎汤饮之,则无益矣。余试之神效,后一人患哮症,无生橄榄,取干者煎汤服,果无功,亦一奇也。

因附载之。

白果白果,味甘、少涩.气微寒。入心经,通任、督之脉,至于唇口。有毒,多食至千者死。

治白浊,精心。性不能乌须发,然乌须发必须用之,引乌黑之汁至于唇口之间以变白也。

此从来《本经》之所未言。

白果不可多用,然小儿又最宜食之。盖小儿过餐水果,必伤任督之脉,五日内,与十枚熟食,永无饱伤之苦,并不生口疳之病。

或疑白果有损无益,先生谓能补任督之脉,此从前注《本草》者并未言及,何说之创乎?嗟乎。神农尝百草,安能尽尝。则注《本草》者,何能尽注,所望于后人之阐发者实多。

况白果补任督,又铎闻之于纯阳吕祖之教,以治舍弟选之之子丙郎,而亲效者乎。盖丙郎多食水果,脾胃两困,越中儿科治之不效。适吕祖鸾降,训铎用六君子汤加白果十枚治之,不旬日全愈。请问用白果之故。吕祖曰:丙郎乃伤任督脉也,非白果不效,故用之耳。志之以见铎之立论,非无本之学也。

或谓:白果小儿最不宜食,有食之口吐清水而死者。曰:凡物不宜多服,安能独咎于白果。白果,少用则益于任督,多用则损于包络。口吐清水者,过清其心也。包络为心之相臣,包络损而心亦损矣。然必心气原虚,而又食白果至数百枚者,始有此祸,非食数十枚,便致如此也。

或疑白果清心,多食则过于清心矣,安得而不伤乎?然而心不畏清也,仍是过清包络耳。倘包络火旺者,食数百枚,正复相宜。唯包络素虚寒者,实宜戒耳。

白果,方中所用极少,唯治哮喘方有用白果者,取其能涤胃中饮食之积也。

丹砂附水银轻粉丹砂,味甘,气微寒,生饵无毒,炼服杀人。入心经。镇养心神,通调血脉,杀鬼崇精魅,扫疥瘘疮疡,止渴除烦恼,安魂定魄。水银,即丹砂火煅而出之者也,止可为外科之用。轻粉,又从水银而再变者也,亦外科所需。此三物,至毒者水银,其次轻粉,又其次则丹砂也。盖水银、轻粉经火百炼而成。丹砂未经火者,秉南方至精之气,可借以安神定魄,然亦止可少服以获益也。轻粉功专收敛,世人治杨梅风毒,用之以图速效,谁知毒未宣扬,遽用轻粉以敛毒,顾目前片刻之快,变成终身难治之疮,鼻落身腐而死,可不慎哉。

或问:轻粉之毒,多成于杨梅疮,不识有何药可救?近人多以土茯苓救之,然未见其收功也。曰:轻粉之毒,非服丹砂,则毒不能出。盖轻粉即丹砂之子也,子见母即化矣。

[批】子见毒则出,奇方至理。但服丹砂则有法,用丹砂一斤,切不可火煅,须觅明亮者,研末,水飞过,用茯苓末二斤,生甘草三两,为末,共拌匀。每日用白滚水调服三钱,不须一月,轻粉毒尽散。而结毒全愈矣。

或问:丹砂,古之真人每借之飞丹炼石,引纳清和,配以金铅,按之法象,合成金丹而成变化。青霞子及太清真君炼法,皆载之(丹经》,而录之各《本草》也,先生略而不言.何也?曰:丹法难言,非有形之物也。古之真人,不过托言丹砂、黑铅,以喻其金丹之妙也,何尝取丹砂而烹炼之哉。夫丹砂最恶者火也,得火则有大毒。有唐以来,上而人主,下而缙绅,服烹炼丹砂之药,未有不烂肠裂肤而死者。又安能长变化飞腾升举哉。此余所以略而不存也。

或问:缪仲醇注疏《本草》,谓久服水银,神仙不死之说,必得铅华相合,乃能收摄真气,凝结为丹,即道家所谓"太阳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金华,转而相合"之旨也,吾子以为然乎?否乎?曰:此缪仲醇不知丹决而错认之也。金丹大道,岂藉后天有形之物而成哉?况水银生用、炼用,无非有毒,大非丹砂可比,尤不可服。古今来服水银丽死者比比。夫水银入耳则脑烂,岂入脏腑偏能有益乎。此不必辨而自明者也。

或问:丹砂能消鱼、龙、蛇、鳖之毒,有之乎?曰:有之。但生用则不能消毒耳。盖鱼、龙、蛇、鳖之毒,中于人身内外者,用丹砂煮熟作汤,或火煅为末服之,则毒气尽消。丹砂生用则无毒,而熟用则有毒,以毒攻毒,故能奏功独神耳。

阳起石阳起石最难得真,必得真者,依法配合方验,非云母石之根也。明透者-佳。味甘,气平,有毒。入命门。治肾气乏绝,阴痿不举,破血瘕积凝腹痛,去阴囊湿痒,驱子宫冷寒。

此物虽温补命门,而制之不得法,反能动燥,受害无穷。金石之药,所以不及草本之味。

然亦有时不可不服金石药者,乃阴寒无火之人,又加天厌之客也。天厌之客,为天所厌绝。吾人行医,必欲使其阳道修伟,不几受逆天之愆乎。不知医道之大,实能参赞天地之穷。苟人心悔悟,上至格天,而竟无法以挽回,使其天厌终身,后嗣绝灭,亦失爱育之至仁也。故吾注《本草》,不得不阐发阳起石之奇。盖此物制之得宜,实可使天厌者重新再造,非草本之药可比也。其法用阳起石一两,先用驴鞭肉汁煮三炷香取起,白炭火烧红,即于驴鞭汁淬之七次,而阳起石可用矣。同驴肉汁入于人参、芪、术、茯神、菟丝、龙骨、熟地、枸杞、山株萸、杜仲、破故纸之中,自然重新长肉,改换筋膜,内阳既兴,外阳亦出,必非从前细小之势矣。倘舍驴鞭之汁煅炼阳起石,虽亦能取效,止可兴平常之阳,不能兴天厌之阳也,且口干舌燥,亦所不免,非疮疡生,即消渴患矣。

或问:阳起石,但知其兴阳,未闻其能改造天厌,先生之论自应奇绝,但未知曾有验之否?曰:天有缺陷,炼石可以补天,岂人有缺陷,炼石独不可以补人乎。其有验有不验者,因人有善不善也。阳起石之能改造天厌。又何必过疑哉。

或问:先生伤人死于贪生,戒丹砂之不可轻用,何于阳起石而表扬其奇,似乎有导淫之失矣。曰:吾尚论《本草》,功过不掩。丹砂实有过。予不敢隐;阳起石实有功,予亦不敢没。

至人之生死,人自取之,于余何讥焉。

禹余粮禹余粮,味甘,气寒,无毒。入脾、胃、大肠。疗血闭瘕症。上赤白漏下,除寒热烦满、咳逆邪伤。经曰:重可去怯。禹余粮之重,正镇固之剂,可用之止滑也。但止可暂用以固脱,不可久服以延年。《本经》言耐老轻身,予不敢信。

或问:禹余粮,传大禹治水之时,弃粮于山中,乃成此物,故凶荒之时。可掘而服食以救饥,果有之乎?曰:此好事者之言也。禹余粮乃山中之土,异于凡土则有之,岂能疗饥以活命。夫饥馑之民,肠胃未有不虚弱者也。

用禹余粮之重物以充饥,非充饥也,正所以速之死耳。

吕仙曰:远公注《本草》,悯禹余粮之不可救荒,请命于我。我嘉远公善心之无穷也,传一法以救饥。遇凶荒之年,朝东方日出时,心中注定于太阳,不必朝对太阳也,用口开吸太阳之气,自觉为我吞入,咽下腹中一口,口中漱津一口,咽送腹中,如此七次,不必再咽。

但饮滚水、食青草,再不死矣,此救饥之妙法也,特志之。

石膏石膏,味辛、甘,气大寒,体重而沉降也,阴中之阳,无毒。生用为佳,火煅不灵。入肺、胃、三焦。能出汗解肌,上理头痛,缓脾止渴。风邪伤阳,寒邪伤阴,皆能解肌表而愈。

胃热多食,胃热不食,唯泻胃火而痊。祛痰火之积,止胃脘之痛,发狂可安,谵语可定,乃降火之神剂,泻热之圣药也。仲景张夫子以白虎名之,明示人以不可轻用,而非教人之不用也。乃世人畏之真如白虎,竟至不敢一用,又何以逢死症而重生,遇危症而重安哉。夫石膏降火,乃降胃火,而非降脏火也;石膏泻热,乃泻真热,而非泻假热也。辨其胃火真热,用石膏自必无差。而胃火初起之时,口必作渴,呼水饮之必少快,其汗必如雨,舌必大峭,虽饮水而口必燥,眼必红,神必不安。如见此等之症,确是胃火而非脏火,即可用石膏而不必顾忌。而真热者,舌必生刺,即不生刺,舌胎必黄而有裂纹,大渴呼饮,饮水至十余碗而不足,轻则谵语,大则骂詈,见水而入,弃衣而走,登高。而呼,发狂不知人,此真热也,即可用石膏大剂灌之,不必疑虑。倘或口虽渴而不甚,与之水而不饮,言语虽胡乱而不骂詈,身虽热而不躁动,上身虽畏热而下身甚寒,皆假热之症,即不可轻用石膏矣。以此辨火热,万不至杀人,奚必畏之如虎,看其死而不救也。

盖石膏实救死之药,因看症不清,遂至用药有误,救死之药反变为伤生之药矣。今即辨之明,自必用之确也。

或问:用石膏以治真正胃火,单用石膏可矣,何以张仲景先生必加入人参、麦冬者乎?曰:胃火之盛者,胃土之衰也。泻胃火,未有不伤胃土者也。伤胃土,必伤胃气矣。加人参于石膏汤中,非助胃火,乃顾胃土也。胃土不伤,则胃气不丧,似乎可不顾肺气矣。然而冒火升腾,必伤肺金,用人参以顾胃,而不用麦冬以养肺,则胃子必救肺金之母,以泄胃气,则胃气仍损,虽用人参,犹之无用也。故又加麦冬,同人参并用,以助石膏之泻火。火泻而肺金有养,不耗气于胃土,则胃气更加有养。此所以既用石膏,而又加人参,既用人参,而又加麦冬也。

或问:石膏泻胃火,又加知母以泻肾火,何为耶?盖胃火太盛,烁干肾水。用石膏以泻胃火者,实所以救肾水也。然而,胃火既烁肾水,肾水若干,相火必然助胃火以升腾矣,胃火得相火而益烈。单泻胃火,而相火不退,则胃火有源,未易扑灭,愈加其焰矣。泻胃火,而即泻相火,则胃火失党,其火易散,大雨滂沱,而龙雷不兴,其炎热之威自然速解。此所以用石膏以泻胃中之火者,必用知母以泻肾中之火也。

或疑石膏既泻胃火,又用知母以泻肾火,用麦冬以安肺火,宜乎火之速退而热之尽解矣,何以用白虎汤往往有更甚者?曰:嗟乎。

此又非白虎汤之故,乃不善用白虎汤之故也。

火势不同,有燎原之火,有延烧之火,延烧之火,其势已衰;燎原之火,其势正炽。以救延烧者救燎原,势必愈为扑灭,而愈增其光焰矣。人身之胃火亦不同,有轻有重。轻者,如延烧之火,少用白虎汤,即可解其热;重者。如燎原之火,非多用白虎汤,不足以灭其氛。倘以治轻者治重,安得不添其火势之焰天乎,非变为亡阳,即变为发狂矣。

或疑石膏比为白虎,明是杀人之物,教人慎用之宜也。今又云火重者,非多用石膏不可,吾恐又启天下轻用石膏之祸,未必非救人而反害人也。目:嗟乎。论证不可不全,论药不可不备,天下有此症候,即宜论此治法。乌可因石膏之猛,避其杀人之威,而不彰其生人之益乎。石膏实有功过,总在看症之分明,不在石膏之多寡。若看症之误,多用固杀人,而少用亦未尝不杀人。若看症之确,少用固救人,而多用亦未尝不救人。然则人亦辨症可也,何必忌用石膏哉。

或又疑石膏可多用以救人之生,先生不宜从前之过虑矣,毕竟石膏宜少用而不宜多用也。曰:石膏原不宜多用。石膏大寒,戒多用者,乃论其常;胃火大旺,戒少用者,乃论其变。存不可多用之心,庶不至轻投以丧命;存不宜少用之心,庶不至固执以亡躯。知不宜多用,而后可多用以出奇,庶几变死为生。反危为安也。

或疑石膏泻燎原之火,自宜多用以泻火矣,然而过多又恐伤胃,若何而使胃不伤,火又即熄之为快乎?目:燎原之火,即生于地上,胃中之火,即起于土中。以石膏而救其胃中之火,即如用水而救其燎原之火也。然而,燎原之火以水救之,而无伤于地;胃中之火以石膏救之,必有伤于土。盖土即胃土也,胃土非火不能生,奈何反用水以灭之乎?然而胃火之盛,非胃中之真火盛,乃胃中之邪火盛也。邪火,非水不可灭,故不得已大用石膏,以泻其一时之火也。又胃火之盛,乃胃土之衰也,胃火既盛,而胃土愈衰,胃土既衰,复用寒凉以泻火,火衰而胃土更衰矣。故泻火之中,即宜补土之为急。倘徒泻其火,未有不土崩者矣。治法宜人参同用于石膏之中,大约用石膏十之七者,人参用十之三,相济而相施。火既易熄,而胃土又不伤,断无有亡阳之祸者也。

或疑石膏泻胃火,有用至一两,而仍不解,几几有发狂之变,又将何药以解之乎?曰:舍石膏,再无别法也。夫发狂之病,此胃火热极,不可以常法治者也,必须用石膏至二三两,加人参亦必二三两。又不可拘于前说,用石膏十之七,而人参用十之三也。盖火盛之极者,土衰之极也,不用人参以补元气,而唯用石膏以救其火炎,未有不败者也。此等之病,必登高而歌,弃衣而走,见水而入,大骂大叫,神欲外越,此呼吸存亡之秋,不得不以变法治之。倘服前药而少安,便有生机,否则,虽多用石膏、人参,亦何以救之哉。

或疑发狂之病,往往有少用石膏,多用人参而愈者,又是何故?曰:发狂有虚火、邪火之不同。邪火之发狂,必须多用石膏、人参,以挽回于俄顷;虚火之发狂,又宜专用人参,以定乱于须臾。岂特石膏必宜少用,且断断不可共用也。、苟虚实、邪正之不明,而用药一错,未有不下喉即杀人者。而虚实、邪正,何以辨之,要不能舍验舌之法,而另求辨症也。

正虚而发狂者神乱,而舌必润滑;邪实而发狂者神越,而舌必红黄,且燥极而开裂纹也。以此辨症,又何误乎。

或疑石膏定狂,定胃中之火也,何以即能定心中之狂乎?不知心中之狂,乃起于胃中之火也。救胃火,正所以救心狂也。夫心乃火脏,胃火宜非所畏。乃胃火热而心发狂者,如本是同舟之入,一时劫夺,变出非常。苟不诛讨,则心宫何安乎,此救狂必泻火也。

或疑寒凉之药多能杀人者,无过石膏,即黄柏、知母,亦不同其类。屏黄柏、知母而不弃石膏,何也?曰:石膏,乃救死之药也。胃火热极,非石膏不能降。冒火不降,必变发狂而死矣,用石膏救之,死症立变为生。彼用石膏而杀人者,非胃火而妄用之也。夫人身之火,最烈者,胃火与肾火也。胃火宜泻,而肾火宜补。不用石膏以泻胃火,而反用石膏以泻肾火,安得而不杀人乎。但肾火与胃火补泻之不同,乃宜补而用泻,亦咽黄柏、知母降肾火之说而误之也。寒凉之药:未尝不生人,彼误用之而杀人,与石膏何过乎。

或又疑屏黄柏、知母之并用,是知母不可助寒凉以杀人矣,先生偏称知母助石膏能生人,抑又何也?曰:胃火之盛,原宜直降胃火,用石膏,不宜再用知母。然而胃火之所以盛,由于肾水之衰,水虚而不能制火也。胃火既盛,势必烁干肾水,水尽而火势焰天,人即立亡矣。用石膏以泻胃火者,正所以急救肾火也。但徒救肾水,而肾火增热,势必冒火仍旺,而不遽熄。故又用知母,以暂退其肾中之火,则胃火无党,庶几易于扑灭也。此石膏必用知母之相助,乃一时权宜之计,而非永久之图也。

或问:石膏能泻胃火,胃火既泻,何必又用知母?先生偏誉知母助石膏之有功,似亦偏说也。曰:石膏泻胃火以救肾水,不能泻胃火以泻肾火也。胃为肾之关门,胃火息而肾火犹盛,是关门路平烽熄,而内火焚烧,岂是安宁之象。故泻胃火,即宜泻肾火也。泻肾火,非知母不可,尤妙知母不唯止泻肾火,且能泻胃火,所以同石膏用之,则彼此同心,顾肾即能顾胃,不比黄柏专泻肾而不泻胃也。

或问:白虎汤发明真无微不晰,而石膏用之于大、小青龙汤中,尚未议及,岂白虎能杀人,而青龙否乎?'曰:龙性难驯,用之不当,其杀人同于白虎。夫同一石膏也,何以分称龙、虎,亦在人用之何如耳。用之于热散之中,则名青龙;用之于寒散之中,则名自虎。石膏大凉,用于热之内,则能解热,而不畏其凉;用于寒之内,过于大凉,虽能退热:而常生其变。

似乎白虎之汤,猛于青龙也。然而,邪在胃,非白虎不可解热;邪未入胃而将入于胃,非青龙不可解热也。惟是石膏得桂枝、麻黄,势善升腾,用之青龙汤中,止可少而不可多,有异于白虎汤中,石膏可以重加也。

或问:青龙汤有大、小之名,分在石膏之多寡乎?曰:石膏不可多用,不独小青龙汤也。小青龙之别于大青龙者,以方中用芍药也。龙性虽难驯,得芍药之酸收,则石膏不能升腾矣,盖芍药所以制石膏也。譬如小龙初长头角,惟恐伤人,畏首畏尾,故以小名之。

世人但知石膏之猛',谁知加入芍药,则石膏正无足忌乎。惟小青龙之用石膏,不得其宜,亦有祸害,但木若大青龙无制之横耳。

又问:大青龙既然'过横,何不加入芍药乎?曰:此又不可也。邪在荣卫之间,将趋入于阳明,非大青龙之急用,断不。能行雨以散热。若加入芍药之酸收,则风云不能际会,未免收敛有余,而优渥不足。此仲景夫子特制大青龙汤,雨以沛之,毋单尚凉风之习习也。

硫黄硫黄,味酸,气温、大热,有毒。至阳之精,入肾。能化五金奇物,壮兴阳道,益下焦虚冷,元气将绝者甚效。禁止寒泻,或脾胃衰微,垂命欲死者立效。坚筋骨,去心腹痃癖,却脚膝冷疼,仍除格拒之寒。此物纯阳,专伏纯阴之气,化魄生魂,破邪归正,其功甚巨,故有将军之号。然而,其性大热,用之不得其宜,亦必祸生不测,必须制伏始佳。此物用寒水石制之大妙,世人未知也。硫黄十两,研为末,加入寒水石一两,亦研为末,和在一处,以水化之,寒水化而硫黄不化也,候其水干,然后取出用之,自无他患。

或疑硫黄大热,寒水大凉,取之相制,似乎得宜,然而用硫黄正取其纯阳也,以寒水制之,阳不变为阴乎?不知寒水制硫黄,非制其热,制其毒也。去毒则硫黄性纯,但有功而无过,可用之而得其宜也。

赤石脂赤石脂,味甘、酸、辛气温,无毒。入脾与大肠。凡有溃疮,收口长肉甚验。能止血归经,养心气,涩精,住泻痢。此亦止涩之药,内外科俱不可缺者也。

赤石脂,禀土金之气,而色赤则象离火,寒邪之下痢白积者,似可涩之。若大热暴注滞下,全是湿热,似宜祛暑祛积,未可用此以止涩之也。

或问:赤石脂酸涩之味,过于收敛,似不可轻用?曰:病有泄泻太滑者,非此不能止。

有不可不用之时,亦不宜慎重而失之也。

寒水石寒水石,味辛、甘,气寒,无毒。入胃经。

却胃中大热,五脏伏热亦可祛解,并解巴豆、丹石诸毒。兼治伤寒劳复,散积聚邪热,止烦闷喉痹。消渴可除。水肿可去。此物存之以解热毒,亦药笼中不可少之味也。

或问:寒水石解胃中之大热,是其功与石膏正复相同,何以泻胃中之热用石膏,而不用寒水石乎?曰:寒水石虽解胃中大热,然不可与石膏并论。寒水石却胃中大热,但能下行。

而不能外散。若石膏,则内、外、上、下无不可以泻火也。

或问:寒水石同是解热之药,而谓不可与石膏并论,岂更有他义耶?曰:寒水石可以泻有余之邪热,而不可泻不足之虚热,此则与石膏同也。更有与石膏异者,石膏泻湿热,而寒水石止可泻燥热耳。故诸湿肿满属脾者,最宜忌之也。

或问:寒水石,近人用之于药中者绝少,似亦可删之品。而先生收之,何也?曰:燥症之不明于天下也,久矣,而润燥之药,又无多几味。余独存寒水石者,所以救燥热之病也。

石钟乳石钟乳,味甘,气温,无毒。主咳逆上气,疗脚弱冷疼,安五脏,百节皆通,下乳汁,九窍并利,解舌痹渴,补下焦。止遗精,益气强阴,通声明目,久服育子。亦须制伏,方可入药。

雷公之制自佳,非研万遍,断不可轻用。

钟乳石专能化精。凡人精少者,最宜用之,然亦必须用之于补药中,始能奏效,否则亦徒然也。

或问:钟乳石得火有大毒,,先生谓入药必须制伏,经火煅耶?不经火煅耶?曰:钟乳石断不可经火,研极细末,另用牡丹皮煮汁泡三日,去汁用之最佳,无毒而获大益。

或问:钟乳石以明亮者为佳乎?抑杂色者皆可用之乎?曰:用钟乳石,所以化精也。

化精自取明亮者,始能入肾。其治诸病,虽杂色亦可用也。

或问:石钟乳,其气傈疾,令阳气暴充,饮食暴进,世人未免恃之为淫佚之资。谁知精气暗损,石气独存,孤阳转肆,益精之谓何。

李时珍戒人久嗜,有益于世不浅,而吾子不言及,何也?曰:人有强弱之不同。火衰之人,必须服钟乳以益精;而火盛者,不特不可久服,而并且不可暂服也,时珍备言之矣,余何必再宣哉。

代赭石代赭石,味苦而甘,气寒,无毒。入少阳三焦及厥阴肝脏。治女人赤白崩漏带下,暨难产胎衣不下,疗小儿疳疾泻痢惊痫,并尿血遗溺惊风,入腹可愈。经曰:怯者,惊也。怯则气浮,重剂以镇之,代赭之重,以镇虚逆也。

孕妇忌服,恐堕胎元。此物有旋转乾坤之力,.药笼中以备急用,断难轻置。

代赭石虽能旋转逆气,然非旋履花助之,亦不能成功,二味必并用为佳。

或问:代赭石体重以定逆,何以能逆耶?曰:代赭石非能转逆也,旋履花实能转逆耳。

然则转逆用旋履花足矣,何以又用代赭石乎?不知旋履花虽能止逆,而不能定逆。用旋覆花以转其逆,复用代赭石以定之,则所转之气,不至再变为逆也。

滑毛滑石,味甘,气大寒,性沉重,降也,阴也。

无毒。入足太阳。利九窍,津液频生。行六腑,积滞不阻。逐瘀血而解烦渴,分水道以实大肠,上气降火。实有奇功。此药功专滑利,凡有火积在膀胱者。非此不能除。故夏月犯暑口渴者,必须用之以解,似乎滑石乃止渴之圣药。然而,滑石非止渴之药也,藉其利膀胱而去湿热耳。夫湿热积于膀胱,则火必上升而作渴,利其湿热,则火随湿解,而膀胱之气化自行。膀胱之气化既行,则肺气清肃。不生火而生阴,而津液自润矣。此滑石所以利尿而止渴也。然而渴症不同,有内火而渴,有外火而渴。

犯暑而渴者,乃外来之火,而湿郁于膀胱也;阴虚而渴,乃内起之火,而湿流于膀胱也。倘亦用滑石以利其湿热,湿不能去,而转添其燥热也。盖外火可泻,而内火宜补,未可概以滑石而轻利其湿也。否则,转利转虚,益犯虚虚之戒不可不慎耳。

或疑滑石性急,甘草性缓,相合成散,缓急得宜,似乎泻火至神,消暑至易矣。然而有泻火而火愈增,消暑而暑益炽者,何也?夫天水、六一、本一方也。然而此方止可泻火之已燃,而不能泻火之未发,能消暑之既盛,而不能消暑之将残,盖滑石有形之物。安能消火于无形。滑石甚重之物,安能泻暑于不重。各有所长,即各有所短耳。

或疑滑石利水,何以伤寒热病亦用之,而得解其邪?盖滑石性速。最能逐邪从膀胱下泄,犹恐过于迅速。佐之以甘草之缓,使其少迟于逐邪,反能祛邪之尽出,从小便而下泄,水去而火亦去也。

或又问:天水散逐邪最速,何以上焦之邪偏去之迟耶?曰:滑石下行而不上行者也,虽佐以甘草之缓,止能少留于中焦,而不能少留于上焦也。上焦既不能留,又何能逐邪哉?或又问:滑石既能利水,则膀胱之邪必能迅逐之矣,何以有时逐膀胱之邪,反成胀满迫急之病乎?曰:此下焦之虚热,膀胱无水而强利之也。夫膀胱有水,则滑石利之可也,无水而强利之,不犹向无衣者而索衣,无食者而索食乎,其窘迫之状为何如哉。盖滑石止可泻实火之邪水,而不可泻虚火之邪水也。

朴硝附硝芒皮硝玄明粉朴硝,昧苦、辛、咸,气寒,降也,阴也,有毒。青白者佳,黄赤杀人。诸石药毒能化,六腑积聚堪祛。润燥粪,推陈致新。

消痈肿,排脓散毒,却天行疫痢,破留血闭藏,伤寒发狂,停痰作痞。凡有实热,悉可泻除。又善坠胎,孕妇忌用。

芒硝,即朴硝之再煎者。消痰癖,通月经延发,漆疮可敷,难产子胞可下,洗心肝明目,涤肠胃止疼。经云: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寒。仲景夫子所以用大黄、芒硝相须为使也。

皮硝,乃硝皮而出之者也。止可用之以洗目,则老眼可复明,洗阴囊可以去湿,洗痔疮可以却疼,余无可用。

玄明粉,微祛虚热,亦消老痰。以上四味,除皮硝乃外治之药,余俱内治之药也。硝性最紧,朴硝第一,芒硝次之,玄明粉又次之,俱宜救急而不可救缓,以之治实病则宜,以之治虚病则失。虽玄明粉能退虚热,似可治虚,然亦止可暂治虚热,而不可久治虚寒也。

或疑朴硝不可用,用芒硝以佐大黄,似乎平善矣,而用之不得当,往往杀人。不识单用大黄而不用硝石,亦可乎?曰:大黄,下药也。

用大黄,似可不用芒硝,然而伤寒之邪传在脏中,常有一刻不可再停之势。大黄不得芒硝,则其势不速,非好用芒硝也。用芒硝以助其迅扫之机,邪去而正始存,安可徒用大黄而不用硝石哉。

或问:芒硝佐大黄,其势更急,使大黄迅逐趋下,吾恐邪气反不尽去也。曰:邪在上焦,用药宜缓;邪在下焦,用药宜急。肠中既有硬粪,不迅逐趋下,则谵语能定乎?子疑芒硝佐大黄,虑其势甚急,而余犹恐其不急,致邪之不去也。

或问:芒硝佐大黄,不过助其急也,岂别有义乎?日;芒硝佐大黄。亦能制大黄之猛。

盖大黄性速,而芒硝之性更紧于大黄。大黄转不敢恃其威,而过于逐北,反有彼此牵制之益,故功成更神也。

或问:芒硝佐大黄而成功,岂不能佐大黄而致败,何子但言其功,不言其过乎?曰:嗟乎。孟贲、乌获之将,骁勇绝伦,用之不得其宜,有不跋扈者乎。唯是宜用而用之耳。用之得宜。则成功于扫荡;用之不得其宜,则致败于崩摧。谁谓芒硝但有功而无过哉。

花蕊石花蕊石,治诸血证神效,最化瘀血,以酒调服,男女俱同。止可酒调服一分,瘀血即化为黄水,诚劫药之至神,化瘀血之至捷也。外调亦验极,金疮口敷上即合。产后血晕,舐舌即安,真有不可恩议之妙。故特存之以备急用也。然用不可过二分,多则反有害矣。

花蕊石最难制,非研至无声,断不可轻用。盖此物愈细愈妙。若无瘀血停滞于腹者,不可服。不由内伤血凝,胸膈作痛如一片横住者,以致火炎血溢。因而吐血者,亦不可轻用之以内治也。

矾石矾石,味酸,气寒。无毒。去鼻窍之肉,除骨髓之热。劫喉痹。止目痛,禁便泻,塞齿疼。

洗脱肛而涩肠,敷脓疮而收水,吐风痰而通窍,平痈肿而护膜。外治甚效,而内治亦神,然可暂而不可常者也。

或疑矾石味酸,宜敛毒而不宜化毒,何以痈疡之症用之,毒易化耶?不知矾石之化毒,正在味酸。矾石,有形之物也。然入之汤药之中,则有形化无形矣。存酸之味于散之中。即行散于酸之内,既消毒而又不散气,此功效之所以更神也。

或问:歧伯有云:久服矾石,必伤人骨。

有之乎?曰:矾性最急而且燥,能劫水,故不利骨与齿耳,盖齿亦骨之余也。肾水虚者,断不可轻用,恐已耗而又耗也。

磁石磁石,味苦,成,无毒。一云:平甘,温涩。

乃铁之母也。火煅七次,醋淬七次,研细,水飞过始可用。专杀铁毒,除大热烦满,去周痹酸疼。绵裹治耳聋,药和点目瞀。

强骨益肾脏,通骨节,消痈疽,逐惊痫风邪,祛颈核喉痛。炼水旋饮,令人有娠。若误吞针入喉。急取系线服下,引上牵出其针,殊效。此物体重,乃去怯之剂也。药笼中亦不可缺。故存之。

磁石能治喉痛者,以喉乃足少阳、少阴二经之虚火上冲也。磁石咸以入肾,其性镇坠而下吸,则火易归原矣。火归于下,而上痛自失。夫肾乃至阴寒水之脏,磁石色黑而入水,故能益肾而坚骨,生精而开窍,闭气而固泄也。

铅附铅霜黄丹自然铜铅,味甘,无毒。禀北方壬癸阴极之精,性懦而滑,色黑而缁。镇心安神,主鬼疰瘿瘤。止反胃呕吐。蛇蝎伤毒,炙熨亦良。

铅霜。止惊怪呕逆。解酒毒.消痰,疗胸膈烦闷,逐中风痰实。

黄丹,膏敷金疮,生长肌肉住痛。入药治痈疾,收敛神气。镇惊除毒热,止反胃吐逆。

自然铜,亦铅之类,未炼矿者也。火煅醋淬,研细末。治跌损,接骨续筋,疗折伤,散血止痛,热酒调服,立建奇功。若非煅成。切勿误服。

以上四种。用之得宜,俱可活人,用之失宜,均能杀人。盖铅性至寒,非大热、实热之病不可用。铅霜更甚于铅,尤宜慎用。

黄丹力轻于铅,然外科可以多用,而内治亦不宜多用也。自然铜,乃治折伤之神药,然而老弱之人,亦宜少用。盖老人孤阳而少精,弱人气虚而少血。跌损之病,虽尚接续。然必以生地、当归、川芎、牛膝之类为君臣,少加自然铜为佐使.则取效既捷,而精血又复不伤。倘止投自然铜,以求速效,绝不加入补血、补精之味,则火煅之物,其性大燥,以燥助燥,必生大热,况又是老弱之人。何能胜此乎?骨虽接续。而变病即生,其祸有不可胜状者矣。

或问:缪仲醇疏黑铅谓"天一生水,中含生气。为万物之先,金丹之母,八石之祖。五金之宝。壬金为清,癸水为浊。清为阳气,浊为阴质。阳气为生,阴质有毒。范以法象,招摄阴阳,烹炼得宜,是成丹药,饵之仙去"等语,是黑铅炼服,果可羽化乎?嗟乎。此缪仲醇误读丹经,私臆而妄注也。夫黑铅性沉,镇坠阳气,使火入阴分,或治阳气垂绝,阴阳将离等症,实有奇功。欲其换骨出神,飞霄冲汉.乌可得哉。

盐盐有五色之异,惟青盐尤佳。味咸,气寒,无毒。堪洗下部慝疮,能吐中焦痰癖,苏心腹卒痛,塞齿缝来红,驱蚯蚓毒伤,杀鬼蛊邪疰。少用,接药入肾;过多,动咳伤金。定血损筋,黑肤失色。水肿宜忌,咳嗽须禁矣。

青盐益气,去气蛊,明目,却目疼,止吐血,坚筋骨,尤胜各盐。尤能益人,以咸走肾也。况盐能软坚,故又补而兼攻。肾有补而无泻,故肾虚者不忌盐。然水肿之人。肾亦虚也,何以忌盐乎,似乎盐亦泻肾也。不知水肿之病,乃土克水也。土克水,惟宜恶土,而何以恶水。水,阴物也;土,亦阴物也。盐补肾必补阴,故走肾而必兼走脾。水肿之病,乃阴虚之至也。盐补肾,自然直入于肾。然而脾亦欲得盐以相资,盐不得已欲分味以与脾,而肾又不肯与脾也。于是,肾与脾相战,而水症不能愈,即愈者,必且重发而不可救,以脾之益怒而不可解也。然则水肿之忌盐,非盐之泻肾亦明矣。

或问:《内经》有云:盐走血,血病无多食盐,多食则脉凝泣而色变。盐非咸乎。吾子何以未言也?曰:人生斯世,不能舍五味而资生。不食盐,安能增益肾水乎。况吐血、衄血、便血之后,所亏者,正咸之味也。使禁之而不食咸,又将何物以助其生血、生精乎。然则《内经》之言不足尽信乎?亦非也。盖《内经》言其常,而余言其变。况《内经)亦止教人无多食咸,非教人尽忌夫盐也。今世医人,一见血症,毋论其虚实初久,一概禁人不得食盐,与水肿禁盐相同,往往人益病而血愈多。

此过忌盐之失,予所以因问而增入之,原人勿固执《内经》以治血症也。

虎骨虎睛虎肉虎脂虎骨,味辛,气微热,无毒。诸骨皆可用,而胫骨最良。治风痹,补膝酸,杀邪疰,止上焦惊悸。

虎睛,能定魂魄。

虎肉,益力,止呕恶尤灵。

虎脂,涂发即生,不必豹脂也。

按虎骨皆能去风健步,不必皆胫骨也。

然而必用胫骨始佳,非因其去风健步也,盖虎乃至阴之精,最能补肺金而生气力。虎属金,而肺亦属金,同气相感,补肺实有至理。用虎骨于补阴之中,原能生精添髓,而胫骨尤奇者,虎之全力藏于胫,尤得金之刚气也。

或疑虎骨非健筋骨之药,不若用虎睛之能定魂魄也。夫虎骨健骨而不健筋,虎睛定魄而不定魂,未可混言之也。盖虎之力出于骨,以健骨补人之弱骨何凝。虎属金,人魄亦属金,以金气定金气,又何疑耶。唯是虎之二物,单用则全然不效,必须用之于补气、补精之中,始能收功,非虎骨不能健骨,而虎睛不能定魄也。

尚有虎肚烹制为君,治噎如神,屡试方备载。

青皮、陈皮、白术、香附、南星、半夏、砂仁、大腹皮、五灵脂、厚朴、白茯苓、苏子、白芥子、皂角末、神曲、川芎、枳壳、石膏、当归身、麦门冬、桑白皮、桔梗、木香,以上各一两,沉香、柴胡、藿香、五味子各五钱,丁香、苍术各三钱,黄连二钱,槟榔一个,共研末。先用鲜虎肚一个,去内垢,不入水,老陈酒洗净.好米'酒糟浸三日,去糟,将虎肚入新瓦上下两片合定,用缓火焙干。和前药末,同杵数千棰,神曲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用三十丸,用罗卜子五分、麦芽五分,同煎汤送下。

此方即名虎肚丸,专治噎病并翻胃。诸药大都行气,未免过于迅利,然而,噎食由痰固胸膈,非此不开。妙在每服止用三十丸为度,数甚少,取其开关神速。而又不损伤元气。

所谓有斯病,服此药也。如服后噎病痊,可即宜改服大补气血之药,而切不可仍服此丸。

是方得自闽中司理叶公,叶有威衰老病噎,人畜虎肚丸可疗,制服随愈,因刻方传送,列叙其故。余兄弟初成此丸时,业师母虞久噎,服之寻愈。其邻妪四十余丧子成噎气,与之病已,且孕生一子。后余媪亦患此症,而药已尽,偶三伏曝书,于帽药中检丸可两许,与服至半,遂瘥。余家孟制施此丸三十年,无不神效。敢附兹论,以垂永久焉。金孝芑识。

又虎臀大骨髓入药为丸。壮阳益精,能使须发黑者不白,自者重黑,名滋阴百补丸。

大怀生地八两,醇酒浸透欺,砂锅内柳枝作甑,上摊生地,下入水酒,蒸一炷长香时,取出晒干,照前仍浸蒸,晒干,凡九次;自云苓去皮,取白肉,水淘浮去赤筋沫,晒干,又乳汁和成饼,阴干三两;用牛膝硬枝者,去芦,浸酒洗净,四两;川杜仲,去粗皮,净酥油炙断丝。四两;西枸杞子,酒淘净,晒干。四两;山茱萸肉,酒洗净,晒干,四两;淮山药,甘草水浸,晒干,四两;北五味子,酒洗净,晒干,二两;南牡丹皮,去骨。酒淘净,晒干。三两;泽泻,去毛。净盐水洗。晒干,三两;绵山黄芪。去头尾,蜜炙,晒干,四两;天花粉,酥油炙,二两;虎尻尾连背正中大骨长髓,用酥油四两研匀,砂锅内溶化,后入炼蜜内同用。以上诸药修合,忌妇人、鸡犬。择天月德合日,共为细末。重罗罗匀,炼蜜二斤,同虎髓、酥油调匀,捣数千杵,丸如桐子大。每日空心服一钱或钱半,淡盐汤送下。

(是方得之太原范道人。余弱冠游三晋相遇时,年已古稀,童颜漆髯,飘飘如仙。问其所由。曰:凝神导气其功迟,节欲服药其功速。道人有虎髓丸实佳,今录方并药半料奉赠。余携归会友。李若霖,年仅四十,须髯早霜,即以道人丸转赠服之,岁余白复变黑。余奇其方,又药皆王道滋补,尽人固可服也。因付梓以公同好。请尝试之。金孝芑识。

余与水部员外心韩张公相友善,偶谈曾在松署得一豹,阖署共食,食其头及髓中髓者,觉五体发胀。惟一人食其双精,遂致遍身发挣,不能坐卧,两目睁而不合,双睛突出,直瞪欲出眶,三日而后平复。可见虎豹之雄健,至死其肉尤烈。若识者以之共补药调剂为丸,未必不大生精力,惜不可多得。故亦少所试。《本草》未之言及,姑存其说,以待博物之君子也。金孝芑识。

)象皮象皮,味甘,气平,无毒。专能生肌长肉,定狂止呕吐如神,世人未知也。其皮最难碎。

人身怀之三日,研之则如粉矣。世人止用之外科神效。而不知入之内治尤奇也。

或问:象皮性最易收敛。尤能长肉,为金疮之要药,用之外治宜也,用之内治,恐非所宜,而子日定狂止呕吐,何也?夫象皮气味和平,调和五脏,实能无迕耳。

白马茎白马茎,味甘、咸,气平,无毒。悬壁阴干,务过百日。用酒煮干,晒干用。专益阳道修伟,添精益髓,绝阳可兴,小阳可长,然必加入人参、白术、山茱萸、麦冬、杜仲、熟地、枸杞、柏子仁、淫羊藿、枣仁、当归、黄芪、白芥子、茯神、牛膝之类,同用尤灵,否则平平也。

或疑白马茎之可以兴阳,已属怪谈,子又曰长阳,不更怪乎?曰:嗟乎。何怪也。天地生一物,必供人之取用。人有一缺陷,必生一物以补苴。白马茎之长阳,正天生之以补人世之缺陷也。天下男子不能种子者,非尽由于命门之寒,亦非由于肾水之不足,往往阳小而不足以动妇女之欢心,而所泄之精,隔于胞胎之门者甚远,不能直射入其中,则胎不结而无嗣以绝者比比也。

世人不知其故徒用补阳之药,而阳实未衰也,徒用补之药,而亦未亏也。服药终身,叹息于无可如何,不重可悲乎。铎亲受异人之传,不将此等秘旨广传人世,不几负上天生物生人之至意乎。故罄加阐扬,使天下万世,无子者尽有子也,余心乃大慰矣。然此长阳之说,为救无子者也。倘有子者,窍鄙人之言,修合春方,单以长阳眩奇,以助人之淫欲,受天诛击,非铎之咎也。

牛黄牛黄,味苦,气平,有小毒。八肝经。专除筋病,疗小儿诸痫、惊吊客忤、口噤不开。

治大人癫狂发疰、中风痰壅不语,除邪逐鬼,定魄安魂,聪耳明目。孕妇忌服,因堕胎元。

盖性大寒,止可少服,不宜多用。宜与人参同用,以治小儿诸病,戒独用牛黄,反致误事耳。

或问:中风不宜服牛黄,恐其引风入脏,有白面入油之喻,固可服乎?曰:牛黄治中风,乃治真正中风也。世间真正中风者绝少,此牛黄之所以不可服也。真中风之病,其人元气不虚,从无痰病,平素必身健,且系少年,一时中风,乃猝然之症,非气血之虚,风入而生痰也。其症必眼红口渴,吐痰如块或如败絮,其色必黄,必非清水,口欲吐而吐不出,手必捻拳不放,躁动不安者,乃真正中风也。世间真正中风者绝少,此病万人中生一二也,可用牛黄治之。其余俱作虚治,切戒妄用牛黄。

原是寒虚,又益之以寒药,轻则变成半肢之风,重则痰厥,丧亡顷刻矣。是牛黄不可治假中风,非真中风之不可服也。

或疑牛黄丸功效甚多。而其功尤多于治小儿,子谓用牛黄,必须用人参,岂防牛黄之生变乎?曰:嗟乎。牛黄丸乃杀小儿之丸,非救小儿之药也。自钱乙创造牛黄丸,治小儿惊疳吐泻等症,杀过小儿无算。铎欲救之,而苦未能也,今幸逢岐天师之教。

凡用牛黄一丸,即用人参五分,煎汤共饮。杀人之丸,无不变为生人之药。始悟钱君立方之时。原教人用人参送之,后人略去人参,此所以杀人无算也。凡我同志,幸加意于用参,以挽回牛黄之失,则阳德必承阴福,子嗣必昌矣。

或问:牛黄有用之以治水蛊,可乎?曰:牛黄消痰开窍之物,非祛湿利水之品也,似与治水蛊者无涉,然而亦有用之以成功者。盖水入于心胞之宫,非牛黄不能化,牛黄专能入于心胞也。虽然心胞容水,久必化痰。牛黄化痰而不化水,是牛黄乃非利水之药,乃消痰之物耳。治水蛊而效者,化其心胞之痰也。

心胞痰散,而心胞外之水自不敢入于心胞之内,然后以治肾利水之药治其本源,则水蛊之症可消也。然则谓牛黄之能治水蛊,亦无不可耳。

山羊血山羊血,味咸,气寒。入肺、心二脏。专活死血,故五绝之死可救。大约止消用一分,酒化开,用葱管,人口吹之,含药酒,乘人气送下喉中,少顷即活。无血,磨山羊角一分,亦入酒中,乘人气如前法送下,亦活。但山羊必须四目者乃真,真活命仙丹也,否则,功减半耳。

或疑山羊血亦羊类也,何以神效至此?夫山羊四目者,神羊也,世间最不易得,用之救死者,实可重生。两广山羊,非四目者,然亦有功于世,但不能如四目者之更神。余曾在栝苍陈使君署中得一羊,实四目者,当年未知取血,取其双角,至今在家。

角亦异于凡羊,磨角救人,功实神效。志之以见山羊实有四目云。

驴溺驴溺,味辛,气寒,有小毒。入脾、胃、大肠之经。专能杀虫,能治反胃,然必黑驴之溺始可用,否则不堪入药也。夫反胃乃肾经之病,驴溺非补肾之剂,何以能止反胃?不知反胃之症不同,有湿热郁有脾胃之间,上吐而下不泻,久则湿热生虫,得食则少减,失食则必痛,痛甚则上吐矣。此等之反胃,非止肾经之病也,必须用驴溺顺而下之,则虫即化为水,从大肠而化,所以安然止吐。反胃定,仍须用六味地黄汤调理,则全愈矣。否则,肾气甚衰,不能润肠而下达,大肠细小,不易传送,水谷仍留在脾,湿热再积,复生虫矣。其反胃又安能愈哉?阿胶阿胶,味甘辛,气平、微温,降也,阳也,无毒。入太阴肺经,及肝、肾二脏。止血止嗽,止崩止带,益气扶衰,治劳伤,利便闭,禁胎漏,定喘促,止泻痢,安胎养肝,坚骨滋肾,乃益肺之妙剂,生阴之灵药,多用固可奏功,而少用亦能取效。唯觅真者为佳。

或疑阿胶煎膏,必取阿井之水,黑驴之皮以煎之,然而安得尽取黑驴之皮,彼地取杂驴皮以煎膏。亦可用乎?曰:阿胶原取阿井之水,非必取黑驴之皮也,阿井生东方,取其天一生水,且其性急而下趋,清而且重,乃济水之所注,取其去浊以祛逆痰也。用驴皮者,驴性最纯,而皮则取其外现于皮肤,原不必取黑以走肾也。夫水入于肾,而皮走于肺,肺主皮毛,故用皮也。前人尚黑驴皮者,谓黑属水,以制其热则生风之义,反为蛇足矣。

或问:阿胶益肺生阴,安得真者而用之?臼:阿胶出于东阿者即真,不必问真假。东阿之水,皆济水之所注也。

或问:近人阿胶,多加药品同煎,想更有益乎?曰:阿胶之妙,全在济水。若加药味杂之,更失其义。本欲加药味以取益,谁知反因药味而失利乎。世人强不知以为知,半是此类也。

熊胆熊胆,味极苦。治男妇时气热蒸,变为黄疸,疗小儿风痰壅塞。发出惊痫。驱五疳杀-虫,敷恶疮散毒。痔漏涂之,立建奇功。此物至寒,能退大热,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者也。

存之以治火热而兼湿病者。

熊胆必取人熊者始佳,人熊之胆长八寸,余胆不过长五、六寸耳。

昔舍下演戏,邻人陈姓子年十三,侧楼观看,与同伴揪跌,误从楼遮阳堕下石板,仅闻一声,急视之,则两目反张出血,鼻口耳皆振出血。其父抱归,尚有微气。有人云得熊胆酒服可治,余取家藏熊胆五分,研碎,调陈酒一大碗灌下,少顷即苏。次日,跳跃如初。至今未明其义。然亲试目击,因录之以俟识者也。金孝芑识鹿茸附鹿角鹿胶鹿角霜鹿肾鹿血鹿茸,味甘、咸、苦、辛,气温,无毒。益气滋阴,扶肢体赢瘦,强志坚齿,止腰膝酸疼,破留血隐隐作疼,逐虚劳洒洒如疟。治女人崩中漏血,疗小儿寒热惊痫,塞溺血泄精,散石淋痈肿。

鹿角,味淡,气温。逐鬼辟邪,轻身益气,续绝伤,强筋骨,消痈疽,愈恶疮,止妇人梦与鬼交,令病者招实鬼话。

鹿胶,止痛安胎。大补虚赢,疗跌扑损伤,治吐衄崩带。

鹿角霜,专止滑泻。

鹿肾,补中以滋肾元。

鹿血,调血脉,止腰疼。滚酒调热服,生服误。

鹿一身皆益人者也,而鹿茸最胜。凡阳痿而不坚者,必得茸而始能坚,非草木兴阳之药可比,但必须用茸为妙。如不可得茸,用三寸长之毛角亦佳,犹胜于鹿角胶也。夫鹿乃阳兽,而世人转讥东坡之误,真不善读书者也。《本经》言麋属阳者。乃传写之误也。麋乃鹿之小者,鹿乃麇之大者,亦非也。麋鹿同形,而种实各别,麋小而鹿大者,尚是从形而分别之也。麋体生来是小,而老亦不大,鹿则老而弥大也。东坡谓鹿在山而麋在泽,亦非。

麋实生于山也。夏至鹿角解,冬至糜角解,亦非阳退阴退之义。鹿,阳兽也,夏至则-.阴生,阳得阴而生新,则旧者自去,故鹿角至夏至而解也;麇,阴兽也,冬至则一阳生,阴得阳而生新,则旧者难留,故麋角至冬至而解也。

天地之道,阴阳两相根也,阳得阴而阳生,阴得阳而阴长。麋、鹿之角,亦何独不然。只因《本经》传写之误,以致人错认鹿为麇也,予不得不辨之,然而人终不信也。予更有辨麇之法,麋有四目,非目在眼上也,前腿外臁之间有似目者二处,有则麋而无则鹿,至易辨也。

鹿茸益阴,然亦无大效,不必取之以入药。世人有麋、鹿合而成膏,以治阴阳之虚则可耳。

然而用麇、鹿为膏,又不若用鹿胎,加之人参、熟地、山茱、山药、茯苓、牛膝、柏子仁、巴戟天、肉苁蓉、炒枣仁、甘草、白术、麦冬、沙参、五味子、杜仲、破故纸、黄芪、当归,为全鹿丸之更妙也。用大鹿为全鹿丸者误。鹿胎为丸,大能生先天之气,益后天之母,健脾生精,兴阳补火,至神之丸,奈世人未识耳。

或疑鹿茸白者,非鹿茸也,乃麋茸也,必以紫者为佳,果然乎?曰:鹿茸不论紫白,大约角上毛短者为鹿茸,角上毛长半寸者为麋茸,最细而又多毛。然而天下鹿茸多而麋茸少。盖麋种雄最少,而雌最多,遇鹿则交,世人未知,因识之,以辨鹿、麋之分,最易别也。

犀角犀角,味苦、酸、咸,气寒,无毒。人身怀之,为末。入阳明。杀钩吻、鸩、蛇毒、山瘴溪毒,百毒皆除。尸疰、鬼疰恶邪,狐魅、精神诸邪尽遣。伤寒温疫,能解热烦。疮肿、痈疽,专破脓血。镇肝明目,定神安心。孕妇忌服,恐消胎气。此物乃佐使之神药,不可不用,而又不可多用者也。盖犀角属阳,其性喜走而不喜守,守者气存,走者气散。用犀角者,不过欲其走达阳明之经也。然而犀角不特走阳明也,如有引经之药,各经皆能通达。倘无邪气,孟浪多用,耗散各脏之气,势所不免。气散则血耗,血耗则火起,未有不变生他病者矣,故无邪热之症,断不可多用。

或疑犀角入阳明而散热,岂入阳明而散气乎?曰:犀角入阳明,原该散热,而不该散气,然有热则散热,无热必散真气矣。今真气既散,反生内热矣。故犀角善用则解热,不善用又安能解热哉。

或问:犀角有通天之功,信乎?曰:谓犀角通天者,通人之巅顶也。犀角,阳明经之药,由鼻而升于头,而下环于唇口之间,故凡有头面之火,不得藉之为使,令其自下而上也。

羊角羚羊角,味咸、苦,气寒,无毒。专走肝经。解伤寒寒热在肌肤。散温风毒伏于骨内。

安心气,除魇寐惊梦狂越,辟邪气,祛恶鬼。

小儿惊痫,产妇败血,皆能治之。此物亦备用,以待变者也。

羚羊角,不可轻用之药,宜于治实症,而不宜于治虚症。

或问:羚羊角,别本载久服强筋骨,轻身,起阴益气,利丈夫,似乎为强阳助气之品。缪仲醇谓:火热则阴反不能起,而筋骨软。成寒入下焦,除邪热,则阴自起。气自益,筋骨强,身轻也。仲醇之言,未尝非是,然而羚羊角实不能补虚。仲醇亦因《本草》载有利益之语,故曲为解之云,终不可据之,以望其滋补也。

麝备麝香,味辛,气温,无毒。辟蛇虺,诛蛔虫、虫蛊痫疰,杀鬼精,殴疫瘴,胀急痞满咸消,催生堕胎,通关利窍,除恍惚惊怖,镇心安神,疗痈肿疮疽,蚀脓逐血,吐风痰,启寐魇,点目去膜止泪。亦外治居多,而内治甚少也。

或问:麝香能消水果之伤,然乎?曰:麝香何能消水果,但能杀果木之虫耳。食果过多,胸中未有不生虫者也。生虫则必思果,思果则必多食果矣,初食之而快,久食之而闷。

前人用麝香,而食果之病痊,遂疑麝香之能消果也,谁知是杀虫之效哉。

或问:近人治风症,多用麝香以透彻内外,而吾子不谈,岂治风非欤?曰:风病不同,有入于骨者,有入于皮肉者,有入于脏腑者,未可一概用麝香而走窜之也。盖风入于骨髓者,不得已而用麝香,使攻邪之药直入于骨髓,祛风而外出,此治真正中风也。其余风邪不过在脏腑之外、肌肉之间。使亦用麝香引风入骨,反致变生大病而不可救药矣。至于世人不知禁忌,妄用麝香,以治小儿急、慢之惊,往往九死一生,可不慎哉。

或疑麝香既不可以治风病,而前人用之,岂皆非欤?臼:前人用麝香以治风症者,不过借其香窜之气。以引入经络,开其所闭之关也。近人不知前人立方本意,毋论关闭、关开,而一概皆用.以致引风入骨,使风之不出,无风而成风症,为可憎耳。

驴鞭驴鞭者,驴之外肾也。味甘,气温,无毒。

最能长阳,然而单服此一味,绝不效。盖驴鞭非长阳之物也,止能展筋耳。夫阳道之细小也,乃人肝胆之不足。而筋不能舒耳。驴鞭展筋,筋展则阳道宜于修伟矣。然而,驴鞭止能展身内之筋,而不能展身外之筋,必得龙骨、阳起石合用,则外之筋乃展。外筋既展,而谓阳不能展乎。

或疑驴鞭亦寻常之物,而称其功用之奇,岂因其驴势之伟长,因疑可以展阳耶?此亦无徵不可信之说也。曰:驴鞭不能展阳,余先言之矣。因其与龙骨、阳起石同用,而有相得之验也。夫龙骨得驴鞭而化,龙骨得阳起石而兴,三者配合,始建奇功,缺一而无功也。

虽然舍人参、苠、术、菟丝、熟地补阳补阴之药,而唯三者之配合也,奇功又何以建哉。

獭肝獭肝,味甘、平、咸,微热,无毒。疰病传尸,一门传染者悉效;产劳发热,三时虚汗者殊功。上气咳嗽堪除,鬼毒瘟疠能遣,疗蛊疫,治冷劳,却鱼鲠,消水胀。乃痨瘵中必需之药,不可不先备也。取得之时,以酒煮干焙燥,藏之磁器中,经年不坏。

痨瘵之症,久则生虫,用鳗鱼之类,亦可杀虫何以必用獭肝?盖痨虫之种类不同,而治法之制伏。亦宜各别。用獭肝以制虫者,其虫必食鱼而得之者也,其虫绝似鱼类,故取獭以制鱼也。若鳗鱼亦鱼类,安能以鱼制鱼哉。

或问:用獭以制鱼类之虫,自是确义,但不知同是痨瘵之症,何易知其虫之似鱼,以用獭肝哉?不知痨虫不同,而辨法实易。

凡生鱼类之痨虫者,遇天雨,则胸膈间必怦怦自动,听水声则惊,饮茶水则快,大便必滑,日间肠胃必有微动,而夜则安然者也,闻鱼腥则喜,看网缯鱼笱之类,必孛然色变。此等之症,必须用獭肝入药,始可制之,否则无益。

腽肭脐腽肭脐,味咸,气大热,无毒。疗痃癖尪赢.并脾胃劳极,破宿血结聚及腰膝寒酸,辟鬼气,禁梦与鬼交,逐魅邪,止睡被魅魇。祛冷积,益元阳,坚举阳管不衰,诚助房术要药。

因多假。又雌多于雄,雌者绝无功效。雄者固兴阳道,然而不配之参、术、熟地、山药、山茱、杜仲、肉桂、巴戟天、肉苁蓉之类,功亦平平无奇。世人好异,动言兴阳必须腽肭脐,谁知药品中多有胜之者,如鹿茸、海马之类,未尝不佳。

腽肭脐,鱼也,而人误认海豹为腽肭脐,所以兴阳无大效,转不如鹿茸、海马之能取胜也。腽肭脐,生于东海之中,最灵而善藏,能先知人捕取,故世人绝无有得之者。其形并不如狗。鱼首,身无鳞甲,尾如鱼,有四掌,少异于鱼。曰海狗者即海豹,而掌则与腽肭脐相同。海豹乃兽身,毛如豹,掌有毛,而腽肭脐无毛也。腽肭脐真者,闻其气即兴阳,正不必吞服耳。至海豹性亦淫,亦能兴阳,故土人以海豹充腽肭,所以功薄而效轻,博物君子必有以辨之。

或问:腽肭脐今人并无有见之者,先生又从何处见之,而辨且如是之分明耶?曰:古人之书可考也,何必亲见腽肭脐。余虽未见,而海豹则数见之。古人云:腽肭脐,鱼也。余所见者,乃兽也。非海豹而何,况其身绝似豹乎。吾故知今之所用者,皆非真也。世情好异,谓不可得之物,必然功效实奇,往往弃人参、鹿茸于不用,而必欲得腽肭以为快。及得伪者,修合药饵,朝夕知服,未见其奇。不悟其腽肭之伪,而自叹其阳道之衰,虽助之而无用也。吾深为世人惜之矣。

或疑腽肭脐,即海豹脐下之势也,古人讳言势而言脐耳。余以为不然。腽肭脐实鱼身,而非兽身也。东海之滨,岂无其种,然而绝无有获之者,使吾言无徵,不可慨叹乎。虽然予之注《本草)也,辨其理也,理真而义自确。百世之下,倘有人得之,取吾言而证之不诬,始信吾先见之明也。

猬皮猬皮,味苦,气平,无毒。主五痔血流大肠,理诸疝痛引小腹,治胃逆,塞鼻衄,开胃气,消痔,腹胀痛可止,阴肿痛能祛,亦备用之物也。

或问:刺猬,食其肉,当去骨,误食之,令人瘦劣,诸节渐小,有之乎?曰:嗟乎。凡骨误食俱瘦人,不独猥骨也。

雀卵雀卵,味酸,气温,无毒。益男子阳道,易致坚强,常能固闭,补阴扶阳之妙药。然亦必入人参、白术、杜仲、蛇床子之内则有功,否则亦平常也。

雀卵益阳,取其淫气也。然雀卵至小,多取则伤生,亦非延生续嗣之道。不得已则用之,不可因其兴阳固精,穷日夜之力而频用之,亦犯造物之忌也。

鼠骨附鼠胆鼠骨,取其脊骨,烧灰存性,擦齿可以重生。然亦必辅之熟地、榆树皮、当归、青盐、枸杞子、骨碎补、细辛、没石子之类始效。

鼠胆,滴耳中,实效应如响。然胆最难取,必将鼠养熟,乘其不知觉之时,一旦击死,取则有胆,否则无胆也。

鼠胆,治耳聋。余亲见治一小儿,将胆汁滴入耳,痒甚,忽有一虫走出,长半寸,四足,遍身鳞甲,色正白也。此虫名为环耳虫,专食人髓。幸小儿速治即愈,否则虫入于脑,则头痛如破,终身之病也。鼠胆治耳聋,效捷如此,因志之。

或问:鼠骨生齿,乃有人试之而不验,各《本草》多称其功,而吾子亦同声附和,何也?曰:鼠骨实能生齿,但人用之不得法耳。捕鼠之时,戒莫出声,得鼠之时亦然,养之数日,使鼠不惧人,一时击死,亦勿言语,去其皮而取其骨,火锻入药中。擦齿之时,亦勿言语,自然频擦而频生也。咎鼠骨之不生齿,不其误乎。鼠性最怯,其啮物,每乘人之不觉,故其功用,亦不可使其知也。且鼠性又最灵,一闻人声,必寂然不动。齿通于骨,人语言必启其齿,齿动而鼠骨之性不走于齿矣,又何能生齿哉。

伏翼附夜明沙伏翼,即蝙蝠也,白者第一,红者次之,灰色者不可用。逐五淋,利水道,明双目,拨翳膜。久服延年无忧,令人喜乐媚好。

用血点眼,夜视有光。

夜明沙,即蝙蝠粪,炒酒服下,可下死胎。

蝙蝠得白者,入之补气血之药,可延年至百岁之外,无如不可得也。我识之于书者,实闻之岐天师之秘传也。

白蝙蝠不可得,粤西有红蝙蝠,古人取之以作媚药。盖白者延龄,而红者反助火也,助火必至动火,火动必至精泄。然则红蝙蝠,终非益人之物也。

或问:蝙蝠安得白者用之,即红蝙蝠亦难得,不识灰色者,可权用以修合药饵乎?夫蝙蝠岁久,则得至阴之气。彼灰色者,不过数十年之物耳,何可合药。倘腹下色红,则有百岁之久矣,亦可用之,然终不如红者更奇,而白者更神也。

或疑伏翼非长生之物,即色白是千岁之品,无益于补剂,何足取重?远公注《本草》,故将举世所绝无者,特神奇其说,恐不可信也。曰:白蝙蝠之可以延年,乃吾师传铎自服之方,余泄之以示世也。夫伏翼得至阴之气,活数百年而不死,其常也。凡物长年者,皆服之延龄,如鹿龟之类非耶,何独于伏翼疑之。

况伏翼至羽毛皆白,自是千岁之物,配以药物,自可难老,此理之所必然也。夫色白者不可得,而色红者粤西实有之,古人曾取为媚药,是补阳之明验也。红者既可以补阳,岂白者独不可以补阴乎。余注《本草》,何品不可出奇,而必取伏翼以神其说哉。虽然白蝙蝠之方,吾师传铎自服,余自信之,正不必人之尽信也。

蜂蜜蜜,味甘,气平、微温,无毒。益气温中,润燥解毒,养脾胃,却痫痉,止肠癖,除口疮、心腹猝痛,补五脏不足,通大便久闭。此采百花而酿成,自然补益。但可丸药中用之,入汤剂内,止润大肠也。

或问:蜜有黄、白之分,其功用同乎?曰:世人以白蜜为上。不知采黄花则蜜黄,采白花则蜜白。黄胜于白,而世人未知也。

盖花黄者得中州之气,花白者得西方之气耳。

五灵脂五灵脂,味甘,气平,无毒。功专生血止血,通经闭,又治经行不止,去心疼,并疗血气刺痛,祛血痢肠风,逐心腹冷气,定产妇血晕,除小儿疳蛔,善杀虫,又止虫牙之痛。药笼中亦不可缺也。

或问:五灵脂长于治血,不识诸血症可统治之乎?夫五灵脂长于行血,而短于补血,故瘀者可通,虚者难用耳。

蝉蜕蝉蜕,去耳内翳膜、并侵睛努肉。小儿痘疮,用之以护目,断不可少之药也。

或问:蝉蜕护目,去目内翳膜,有之乎?曰:有。但宜知所以用之。蝉蜕护目者,护痘疮未出之目,非护痘疮已坏之目也。凡痘疮现头面甚多者,须护其目。先用蝉蜕入于发表之中,则双目断无出痘之理。若已见点于目中,又何能救之使消哉。

或问:蝉蜕消翳于目中,宜乎目中之翳无不消之矣,而谓止能护目,使翳之不生,不能消已成之翳。是蝉蜕非消翳之品乎?臼:蝉蜕消翳,古人盛称之。岂无所验而云然。古人谓消翳者,消凡目之翳,非消痘疮之翳也。凡目之翳,可少用之以成功,痘疮之翳,虽多用之亦无益也。

蜗牛蜗牛,味咸,气寒,有小毒。杀虫,主贼风口眼喁斜,治惊痫筋脉拘挛,收脱肛。止消渴。

此物治病亦神,用必须制。用甘草些须,同火炒焙干,存于药笼中,以治前症实奇。

蜗牛善杀虫,以蜗牛活者投麻油中,自化为油,以油涂虫疮,效如神。

或问:蜗牛治杨梅疮毒有神,何子之不言也?曰:蜗牛解毒,而气过寒凉,杨梅热毒,似乎相宜,然则杨梅热毒,实出诸肾,用蜗牛未免直入肾中以泻火,火去而寒留。往往有阳痿不振,不能生子之忧。予所以略而不言也。

蝎蝎,味甘、辛,有毒。疗小儿风痫,手足抽掣,祛大人中风,口眼喁斜,却风痰耳聋,解风毒瘾疹。然不可多服,以其辛而散气也。少少用之,以治喁斜之症,正相宜耳。

蝎毒伤人。每有痛入心者,以蜗牛涂上即安。

或问:全蝎可治漏疮,何子略之?夫全蝎何能消漏也。治漏疮者用之,必药用蜈蚣、川山甲,使之相制而相成耳。

九香虫九香虫,味甘、辛,气微温。入肾经命门。

专兴阳益精,且能安神魄,亦虫中之至佳者。

入丸散中,以扶衰弱最宜,但不宜入于汤剂,以其性滑,恐动大便耳。

九香虫亦兴阳之物,然外人参、自术、巴戟天、肉苁蓉、破故纸之类,亦未见其大效也。

或问:九香虫产于西蜀,得其真者为佳,近人不知真假,何能奏效?曰:九香虫不'止西蜀有之,江南未尝不生。但生于江南者,无香气耳,无香气者即无效。

蜚虻蜚虻,味苦,气微寒,有毒。逐瘀血血闭,寒热酸f斯。止两目赤疼,眦伤泪出。通血脉九窍,治喉痹,破积血,症瘕痞坚亦治。此物视之可憎,用之以治瘀血症,实救命之药也。

药笼中断宜预备。

畜血之症,必须水蛭以消之,否则瘀血硬痛,必变发黄之症。今人畏惧水蛭,谢绝不用。当以虻虫代水蛭,则畜血病可解也。

或问:蜚虻食人之血,何仲景夫子以治伤寒之症?曰:伤寒之变症不同,失于不汗,有气结、血结之病。气结,可用草木之药以散气;而血结,必须蜚虻、水蛭以散血也。但气结与血结,何以辨之?气结者,小便必不利;血结者,小便必利也。

又问:血结者,必须用蜚虻矣,然何以知是血结之病?曰:大约气结、血结,身大热,肠中俱有燥屎作痛。但血结者,止小便利,异于气结也。舍蜚虻,又何物以散其瘀血哉。

僵蚕僵蚕,味成,辛,气平,无毒,升也,阴中阳也,逐风湿殊功,口噤失音者必用,拨疔毒极效,肿突几危者急敷。主小儿惊痫夜啼,治妇人崩中赤白,止阴痒,去三虫,灭黑(黑干)及诸疮瘢痕,面色令好。散风痰并结滞痰块,喉痹使开,驱分娩,罢余疼,解伤寒后阴易。功用虽多,而不宜多服,少为佐使可也。

或问:僵蚕功多,亦有过乎?夫僵蚕安得无过。多服则小腹冷痛,令人遗溺,以其性下行,利用而成寒也。

晚蚕蛾附蚕沙晚蚕蛾,气温,微咸,略有小毒。其性最淫,强阳道,交接不倦,益精气,禁固难来。敷诸疮灭瘢,止尿血,暖肾。

蚕沙,即晚蚕之屎,其性亦温。治湿痹、瘾疹、瘫风,主肠鸣热中泄泻。按晚蚕蛾胜于春蚕者,以其性淫也。务须择雄者用之,雌则无效。盖雄则气温,勤于交合,敏于生育故耳。但亦宜丸散,而不宜汤剂,嫌其过于动于。

晚蚕娥兴阳而又不动火,似可多用,然亦宜同人参,白术、归、芪之类,用之为佳。盖无阳则气不能举,而气虚则阳亦不能久振也。

桑螵蛸桑螵蛸,味咸、甘,气平,无毒。主女人血闭腰痛,治男子虚损肾衰,益精强阴,补中除疝,止精泄而愈白浊,通淋闭以利小便,又禁小便自遗。此物最佳,苦难得真者。二、三月间,自于桑树间寻之,见有花斑纹子在树条上者,采之,用微火焙干,存之。若非桑树上者,无效。或云加桑白皮佐之者,非。

桑螵蛸,三吴最多。土人不知采用,舍近求远,可胜三叹。

或问:桑螵蛸,乃螳螂之子。何以异于他树耶?不知螳螂食桑叶而生子,其功自是不同。此物可种,采子入于桑树之间,每年其子必多,不数年即繁,又不坏桑树,而又可以采其子,至便法也。

白头蚯蚓蚯蚓,味咸,气寒。有小毒。颈白者佳,盐水洗用。治温病大热狂言',疗伤寒伏热谵语,并用捣烂绞汁,井水调下立瘥。兼治小水不通,蛊毒猝中,杀蛇瘕蛔虫,消肾风脚气,又疗黄疸。行湿如神。人或被蛇咬伤,盐水浸之即解。

治屎封,悍犬咬毒,仍出犬毛殊功,尤治毒疮。蚯蚓乃至微之物,实至神之物也。大热发狂之症,与其用白虎汤以泻之,不若用蚯蚓浆水以疗之。盖石膏虽泻火,而能伤胃:蚯蚓既泻火,而又不损土。蚯蚓生于土中,土为蚯蚓之母,子见母而自安故也。

或问:蚯蚓治发狂如神,此何故?曰:蚯蚓善泻阳明之火,而又能定心中之乱,故一物而两治之也。

又问:用蚯蚓,何故必用地浆以佐之?盖地浆取北方至阴之气,泻阳明至阳之气也。

且蚯蚓得土而性安,毒以攻热,而不毒以生毒,相制以成奇功也。

又问:蚯蚓有毒,以治发狂之症,万一毒发,不益助狂乎?曰:发狂之症,得毒而转有生机,盖火热逢寒毒而自化。用蚯蚓以泻热,正取其毒气之入心,而后可以解热也,热解而狂自定,此巧治之法也。

蟾酥蟾酥,去毒如神,以毒制毒也。消坚破块,解瘀化痈。虽皆外治之功,而药笼中断不可缺。

蟾酥有大毒,似不宜服,而诸家皆云可服,不可信也。虽曰以毒攻毒,亦宜于外治,而不宜于内治也。

蝌蚪蝌蚪,蛤蟆子也。治火伤与汤火伤,捣烂敷之即止痛,如皮破,且无伤痕。同桑椹汁染须亦佳,但必须加入冰片耳。

白花蛇白花蛇。味甘、咸,气温,有毒。蕲州者佳。止风痛,如癞麻风,至须发脱落,鼻柱将塌者,必须服之。其余如鹤膝鸡距,筋爪拘挛。肌肉皮毛诸风,断不可服。盖白花蛇性窜,上行而不下走,解上焦之风而不解下焦之风,解阳分之毒而不解阴分之毒也。

或问:白花蛇虽异于凡蛇,然蛇终是毒物,以毒攻毒,不畏损伤肠胃乎?曰:诚哉是言。风症尽有祛风之药.何必食蛇以去风。

不论是否癞麻风,俱觅蛇食之,信邪不信正,人情大都如斯,可叹也。

鱼鳔鱼鳔,味甘,气温,入肾经。专补精益阴,更能生子。近人多用此为种子之方,然而过于润滑,必须同人参补阴之药同用为佳。

鱼鳔胶,绝似人之精,其入肾补精,不待言矣。恐其性腻滞,加入人参,以气行于其中,则精更易生,而无胶结之弊也。

龟甲附千岁灵龟龟甲,味成、甘,气平,有毒,阴中阳也。

专补阴衰,善滋肾损,复足真元,漏下崩带并驱,症瘕痎疟咸却,伤寒劳复、或肌体寒热欲死者殊功,腰背酸疼、及手足重弱难举者易效,治小儿囱门不合,理女子湿痒阴疮,逐瘀血积凝,续筋骨断绝,补心轻身,益气资智。

千岁灵龟,身上五色全具,额端骨起似角,和身用之最能延龄。按龟乃至阴之品,活用全身,死用龟板。用全身而加入参、术之中,则其毒自解。惟死龟板取之煎膏,必须用灼过者,名曰败龟,则毒随火化可用。倘若用自死者煎膏,未有不毒者也。龟年尤长,何能自死,非受蛇伤,必为毒中。用之入药,得免无损,幸矣。安望其补益哉。

千岁灵龟,何能易见,非德高道重者,断不可得也。铎著《本草》。既知千岁之龟可以延年,乌敢隐而不告乎。夫千岁灵龟,自知趋避,岂肯轻露于沙洲、塘渚之间,以招人之物色,轻投于鼎镬之中。然而天地之大,实有此种,使道德之贤,无心获之,而助其益算之丹也。苟得千岁之龟,而不知修合之法,终属无益。铎受异人之传,并将制法奇方附后,方名千岁灵膏。千岁灵龟一个,纸包,用火煨死。

然后,以桑木用水煮熟,约一昼,连身甲捣碎。

入人参一斤,白术二斤,熟地二斤,桑叶二斤,山茱萸、薏仁、茯苓、巴戟天各一斤,五味子四两,柏子仁六两,杜仲半斤,各为末,同龟捣烂,加蜜为丸。每日自滚水服五钱,服后,精神还少,须发重乌,寿至百岁外,犹身如少年也。

或问:龟至灵,人有放龟而延龄者,乌有食龟而延年者乎?况又是千岁之龟,其灵更甚,食之作崇,未必不反促其寿也。目:世间安得此千岁之龟哉,一旦为人所获,此天厌之也。夫龟寿万年,深藏于江湖之内,原不予人以易得,况千岁之龟,尤钟至灵之气,世俗人生之事尚且深知,岂己身生死反不知之乎。

即数宜为人所得,其必有趋避之方,以脱于难。然而可以趋避而趋避不能者,必深获罪于天而不可逭耳。夫龟潜于渊,何罪之有?不知物性好淫,淫心一动,托其至灵之气,以迷惑夫男女,盗人之精气以私益其躯壳,或淫极而杀心生,久耳唯知取乐,而不知修省,天安得而不加诛戳哉。然而上帝好生,杀长生之物,置之于无用之地,何若助修德之士作延龄之丹。此异人之传铎,而铎又不敢幸获,而公传之天下,使道高德重者,为益算之资也。

或谓:介虫三百六十,而龟为之长,神灵变化,凡入药中,勿令中湿,则遂其变化之性,而成症瘕于腹中。先生制龟之方,乃用水煮,万一生瘕,奈何?曰:用滚水煮熟,安能作崇,况又用桑柴以制之乎。然而用龟以补阴者,正取其有神也,盖方中多是补心之药。夫心藏神,而龟性有神,借其气以相通,心肾两接,水火有既济之妙也。

鳖甲鳖甲,味成,气平,无毒。醋炙用之。散痃癖症瘕及息肉、阴蚀、痔疽,除痨瘦骨蒸,并温疟往来寒热,愈肠痈消肿,下瘀血堕胎。

肉,性亦不冷,项下有软骨,亦不必检去。

鳖甲善能攻坚,又不损气,阴阳上下,有痞滞不除者,皆宜用之。但宜研末调服,世人俱炙片,入汤药中煎之,则不得其功耳。

或疑鳖肉补阴,鳖甲攻坚,一物而相反,恐未必然之说也。夫鳖原阴物,以阴补阴,又何疑乎?君之所疑者,以鳖甲之攻坚也。不知鳖性善藏,凡小有隙地,鳖必用甲以钻入之。是其力全在于甲,故用甲以攻坚,原有至理,非私臆也。

或问:鳖甲可多用乎?目:虽其性善攻,而其味仍补。但肉则补多而攻少,甲则攻多而补亦多也。

或问:鳖甲善杀痨虫,有之乎?曰:不杀痨虫,何以能除痨瘦骨蒸。骨蒸之病,何以有虫乎?盖虫得湿热而自生,非尽由于传染,因热而得汗,因汗而又热,绝似潮汐之无差,阴阳之有准,安得而不生虫乎?且此虫又不生于肠胃之间,偏生于骨髓之内,不用鳖甲,安得入至阴之中,引群阴之药以滋其髓乎?倘止大补其阴,而不用杀虫之味,则所生之髓,止足供虫之用。然杀虫之药又多耗髓,虫死而骨髓空虚,热仍未去。热未去,而虫又生。

病终无已时也。鳖甲杀虫,而又补至阴之水,所以治骨蒸之病最宜。

或问:鳖甲杀骨中之虫,不知助之何药,杀虫而又补髓也?曰:杀骨中之虫。止消鳖甲一味足矣,所佐之补阴者宜商。铎受异人之传,欲与天下共商之。方用鳖甲一斤,醋炙,益之地骨皮半斤,丹皮四两,熟地一斤,山茱萸半斤,地栗粉半斤,白芍、自术、薏仁各四两,玄参三两,北五味子二两,沙参六两,各为末,山药一斤,为糊,打为丸。久服虫尽死,而骨蒸亦愈。铎观其方,妙在用鳖甲为君,地栗粉、山茱萸为佐使,以攻杀其内外之虫。又妙在群阴之药不寒不热,凉骨中之热,即生骨中之精,补攻兼施,似可常服而收功者也。世不少明眼之人,必能知此方之妙也。

或疑龟甲可以煎膏,而鳖甲独无煎膏者,岂不可为膏乎。然而龟、鳖实皆阴物,何以古人绝无有论及之者?曰:鳖甲不可作膏,前人亦尝论及,但惜略举其端而不畅论,今请大彰其义。夫龟与鳖,虽同是阴类,而性实不同。

龟性喜出,而鳖性喜入,龟性静而不动,而鳖性动而不静。故龟长于补而鳖长于攻,龟可为膏以滋阴,而鳖可为末以攻坚也。

滋阴者,可以久服受益,攻坚者,可以暂用成功。虽鳖甲入之补阴之中、攻坚之内,未尝不可久用以滋阴,而终不可如龟之煎膏单用之而常服,此古人所以取龟作膏,而独弃鳖甲也。

蛤蚧蛤蚧,味咸,气平,有小毒。主肺虚声咳无休,治肺痿,定喘止嗽,益精血,助阳道.血咯不已,逐传尸痨疰,祛著体邪魅,仍通月经,更利水道。至神功用,全在于尾,尾损则无用也。然亦必得人参、麦冬、五味子、沙参乃奇。

蛤蚧生于西粤者佳,夜间自鸣声至八九声者为最胜。捕得之须护其尾,尾伤即有毒,所断之尾反可用也。

蛤蚧,善能固气,含其尾急趋,多不动喘,故止喘实神。

蝼蛄蝼蛄,即土狗也。味咸,气寒,无毒。《本草》言其利水,宜分上下左右,然亦不必拘也。

通身用之以利湿,神效。此物兼能接续骨伤,治口疮乳毒亦效,但不宜与虚人,因其性急过利也。

鳗鱼鳗鱼,味甘,气寒,有毒。杀诸虫,调五脏,除五痔,逐腰背之风湿浸淫,治男女骨蒸痨瘵,兼疗脚气,产户虫疮,并崩漏不断者,多食最效。骨烧薰床上衣箱,百虫皆死。非补益之药,然食之杀虫,使尸虫尽绝。痨瘵重生,又不可为,非补也。大约于丸散中,同补阴药修合为佳耳。

鳗鱼治痨瘵,自是杀虫,然必须淡食为佳。盖咸则尽入于肾中,而淡则无经不达也。

或问:鳗鱼亦杀痨虫,何以不同鳖方共治?曰:鳖与鳗,虽同是杀虫之物,而性各别,鳖喜攻入,而鳗喜攻出也。虽二物亦可同用以出奇,然用之以治骨蒸,宜分用而不宜同用。一欲出,一欲入,两相拂意,反相忘其杀虫矣。况骨内之虫。驱外出而杀之,不若攻入内而尽诛之也。故用鳗又不若用鳖之更胜。

倘单用鳗鱼作食以杀虫,此鳖又不若鳗鱼之功也。盖鳖肉但补而不攻耳。

或问:鳗鱼杀虫而不补精,何以能愈骨蒸之病,岂杀虫即可以愈骨蒸乎?曰:鳗鱼实止杀痨虫,而骨蒸之病可全愈者,必胃健能食,有滋补之味也。倘胃气不开,又无填精降火之药,徒恃鳗鱼之杀虫也,亦何益乎。

鳝鱼鳝鱼,味甘,大温,无毒。入脾、肾二经。

补中益气,且更兴阳,散湿气,去胡臭,又生津止渴生力。血涂口眼,能止喁斜,为急救之需也。又治火丹赤肿,出鳝血涂之效。

或问:鳝鱼与黄芪同用,能益气力,有之乎?曰:有之。然必须鳝头上有冠者用之始效。

螃蟹螃蟹,味成,气寒,有毒。散血解瘀,益气养筋,除胸热烦闷,去面肿喁僻,愈漆疮,续筋骨。夙疾人食之,其病复发。怀孕妇食下,令人横生。此物最不利人,而人最喜噬。然得此以解散胸热,亦有可取。若入药,则止用之于跌损之内也。

或问:蟹爪主破胞堕胎,岂以其爪性过利乎?曰:蟹性最动,而爪尤动之至者。子死腹中,胞不能破,用之实神,正取其动也。

海马海马,亦虾属也。入肾经命门。专善兴阳,功不亚于海狗,人未知也。更善堕胎,故能催生。

海马之功用,不亚腽肭脐,乃人尚腽肭而不尚海马,此世人之惑也。谁知海马不论雌雄,皆能勃兴阳道。若腽肭脐,必须用雄者始效,贵价而买,乃是赝物,何若用海马之中用哉。

或问:海马以何地生者为佳?海马沿海多生之,而最能兴阳者,山东第一,广东次之。

盖山东尤得生气也。阳气之生,尤能种子耳。

文蛤文蛤,味苦、咸,气平寒,无毒。利水堕痰,驱胁急腰疼,除喉咳胸痹,收涩崩中带下消平鼠瘘痔疮。仲景夫子用之于伤寒方中,亦取其利水走肾,堕痰软坚也。

真珠真珠,气寒,无毒。镇心神,润颜色。点目去膜,塞耳治聋,治小儿惊痫,尤堪止渴,亦能坠痰。然内治绝少,存之以为外治之需。

真珠,生肌最良,疮毒中必用之药。然内毒未净,遽用真珠以生肌,转难收口。

牡蛎牡蛎,味咸,气平、微寒,无毒。左顾者良,火煅末用。入少阴肾经。软积癣,消结核,去胁下硬,泻热掀肿,益精,遗尿可禁,敛阴汗如神,摩宿血,消老痰,绝鬼交,收气滞。

但止可为佐使。佐之补则补,佐之攻则攻,随药转移,不能自主也。

或疑牡蛎乃涩精之药,先生独削而不谈,何也?曰:盖牡蛎涩精,而精愈遗,虽非牡蛎之故,殊不知牡蛎涩精,而精必利而后可止,非涩精之可止也。

或谓:牡蛎非涩药也,使牡蛎为止涩之药,如何仲景张公伤寒书中载大病瘥后,腰以下有水气者,用牡蛎泽漆散之乎:?曰:嗟乎。

大病之后,水不能下行,原宜用补以消水。但伤寒经汗、吐、下之余,元气不能骤生,补之则功缓,故宜因势利导,而用泽泻。又恐水势甚大,单用泽泻未免太泄其水,而元气随水而尽泄。故用牡蛎于利之中以涩之也。利中带涩,则水泄而元气无亏,是泄中有补之道存焉,真善用利耳。谁谓牡蛎非涩药哉。

或疑牡蛎既可于利中用涩,安在止精不可与利水并用耶?曰:水可于利中用涩,而精不可于涩中兼利也。盖精愈涩而愈遗,补精而带涩,则徒补无益,故遗精之病,断不可用牡蛎耳。然亦有用之而效者,乃玉关大开,不得己而用之,以闭精于一时,而终不可恃之为长服之剂也。

水蛭水蛭,味咸、苦,气平、微寒,有毒。炒黄黑色用之。善祛积瘀坚瘕。仲景夫子用之为抵当汤丸,治伤寒之瘀血发黄也。治折伤,利水道,通月信,堕妊娠,亦必用之药。蓄血不化,舍此安除乎。

或问:蓄血之症,何故必用水蛭?盖血蓄之症,与气结之症不同,虽同是热症,而气结则热结于膀胱,血蓄则结于肠胃。气结之病,可用气药散之于无形;血蓄之症,非用血物不能散之于有形也。水蛭正有形之物,以散其有形之血耳,何必过惧哉。

或问:水蛭即水田内之蚂蝗,食人血,最可恶之物也。仲景夫子偏用之治伤寒瘀血,不识有何药可以代之乎?曰:血瘀蓄而不散。

舍水蛭实无他药之可代。水蛭不可得,必多用虻虫代之。然而虻虫终不及水蛭之神。今世畏之而不敢用,谁知此物并不害人耶。

或问:水蛭至难死,又善变化,能一身而化为千万,宜世人疑而不敢用也,先生谓并不害人,此则难信也。曰:水蛭制之不得法,则难死而能生;制之得法,则不生而永死。取水蛭之干者,用铁刀细切如小米大,文火炒至黄黑色,有烟起取出,不可放在地上,不得土气,又安能重生而变化哉。故用之同瘀血一团,从大便中尽出,得其效最捷,何至有害乎。

或问:炒制水蛭,万一不得法,其性犹存,则一留肠腹之中,安得而不害人乎?曰:何畏之极也。予有解之之法,用水蛭之汤,加入黄土二钱同服,即水蛭不死,断亦无害。盖水蛭以土为母,离土则无以为养。与土同用,既善于解瘀血之结,即随土而共行,永无留滞腹肠之虞矣。

龙骨附龙齿紫稍花龙骨,味甘,气微寒,阳也。虽有雌雄,无分功效,但色黑者不可用。必须火煅研末,水飞过,始可用之。

闭塞滑泻之大肠,收敛浮越之正气,止肠风下血,及妇人带下崩中,塞梦寐泄精,并小儿惊痫风热,辟鬼疰精物,除肠痈内疽,固虚汗,缩小便,散坚结,消症瘕。

龙齿,定心安魂,男妇邪梦纷纭者,尤宜急服。

紫稍花,乃龙精而沾于水草而成者,世无真物,真则兴阳。

或问:龙善变化,何以山中往往有龙骨,任人取携,血骨淋漓,绝不见有风云雷雨之生,龙不蠢然一物乎?曰:君误认龙骨为真乎。世间所用之龙骨,乃地气结成,非天上行雨之龙也。夫神龙见尾而不见首,首且不使人见,岂有骸听人之采取乎。惟龙骨乃地气所结,不能变化,所以取之而无碍耳。

或又问:龙骨既为地气所结,宜得地气之深,性当属阴,而不当属阳矣,何龙齿安魂而不安魄耶?曰:虎属阴,而龙属阳,龙为火,而虎为金,不易之道也。龙生于地下,宜为阴,则虎为生于地上,亦可为阳乎。万物皆生于天地之中,无阴则阳不生,无阳则阴不长。虎生于地上,未尝不得阳之气;龙.生于地下,亦未尝不得阴之气也。然而虎得阳而生,而虎终不可谓阳之精;龙得阴而生,而龙终不可谓阴之精也。夫阳气者,生气也;阴气者,杀气也。生气属木,而人身之肝气应之;杀气属金,而人身之肺气应之。肺中藏魄,肝中藏魂。魂动,似宜用虎睛以相制;魄飞,似宜用龙齿以相伏。何以用虎睛制魂而魂愈动,用龙齿制魄而魄愈飞也。盖魂动者,阳气动也,以阳引阳而魂始归;魄飞者,阴气飞也,以魄招魄而魄始降。龙齿正得阳气,故能安魂;虎睛正得阴气,故能镇魄。谁谓龙骨生于地,即属阴物哉。

或问:龙骨制法,古人有用黑豆煮汁以。泡之者,或用酒浸一宿而用之者,或用香草汤洗过,捣粉,绢袋盛之,入于燕子腹中,悬井上一宿而用之者,或用醋淬而研末用者,毕竟何法制最佳?曰:皆可用也。用燕子制者最神。

盖燕子为龙之所喜,龙得燕而动。龙骨遇燕子,自然流动,而无过涩留肠之害矣。

海螵蛸海螵蛸,味咸,微温,无毒。主女子漏下赤白,经行血闭,阴蚀肿痛。又治妇人寒热瘕症,惊风入腹,环腹痛,去目肿浮翳,收疮口腐脓,治哮症最神效。亦药笼中宜备之物。

或问:海螵蛸即乌贼鱼骨,他本云服之令人有子,先生何不言也?曰:男子肾虚则精涸,女子肝伤则血枯,皆非有子之兆。乌贼鱼骨虽入肝肾,不能大补其精血,徒藉此物,即终年饱食,又何能生子哉。

紫河车紫河车,昧甘,气大温,无毒。入五脏七腑。初产者良,亦不必尽拘。焙干可用,不可洗去筋膜,洗去反不佳,以泄其元气也。疗诸虚百损,痨瘵传尸,治五痨七伤,骨蒸潮热,喉咳暗哑,体瘦发枯,吐衄赤红,并堪制服,男女皆益。世有埋藏地下,久化为水,名日河车水,则无功效矣。祛狂祛疫,亦虚言也。

或问:紫河车乃胞衣,儿已脱离于胞,则胞中元气尽泄,胞宜无用矣,何以古来《本草》尽称其补益,而神农乃尊之为上品乎?曰:人之初生,先生胞而后生人。及胞之破,先产人而后下胞,是胞乃先天之母气,亦后天之父气也。故儿虽脱离于胞,而阴阳之气未散,仍存于胞也。人得此胞而生身体,自然可得此胞而生气血也。或者曰:胞在腹中,则元气未漓,胞落地下则元气尽失。总之,胞是先后天之父母,又安能生无根之气血乎?虽然胞成于阴阳之气,是胞即阴阳之根也。凡花木之根,得土气而重生,人身何独不然。胞入于脾胃之中,自然生气勃发,况又益之以补气、补血、补精之品,则气得根而再壮,血得根而再溢,精得根而再满矣。古人所定大造丸,尚未得天地之奥,服之效验亦是平常,遂疑紫河车非出奇之物,弃而不用,为可惜也。铎蒙岐天师秘传乾坤化育丹,用熟地、人参、白术为君,用当归、山茱萸、巴戟天为臣,用茯苓、苁蓉、枸杞子、麦冬、北五味、山药、芡实、柏子仁、枣仁、巨胜子、牛膝为佐,用沙参、甘菊、覆盆子、远志、莲子心、附子为使,以治下寒无火、元阳不举之客,绝非。大造丸功效可比。铎虽不尽载分两,而智者见君臣佐使之分明,亦可意会而心得之也。

或疑紫河车既为先天之母、后天之父,与紫河车同生之脐带,又何独非乾坤化育之丹乎?曰:脐带之功,虽不及于紫河车,而补益之功,大非草木可比。盖脐带为接续之关,实性命之根蒂也。儿虽堕地,已离于胎元,而先天之祖气尚未绝于带内。凡气弱者,可接之以重壮;气短者,可接之以再延,气绝者,可接之以再活。后天既老,得先天而再造者,其斯之谓乎。然修合服食之不得其法,终亦不能获效。铎受奇方,共传于世,名为造化丹。用脐带二十条,文火焙干为末,入人参、黄芪、白术、玄参、沙参、五味子、麦冬、山茱萸、熟地、苑蒺藜、菟丝子、淫羊藿、巴戟天、炒枣仁、远志、砂仁、茯神、肉桂、枸杞、当归、杜仲、牛膝之末,共蜜捣为丸,每日吞食,其方如此,其分两可酌定矣。倘照方修服,必返少为童也。

或疑紫河车乃大热之物,食之最能动火,凡阴虚火动之人,恐不宜食耳。曰:紫河车大温,非大热也,阴虚火动,正宜食之。

盖火动由于水衰,水衰者精少也。紫河车乃生人之母,即生精之母也。精生于温,而不生寒,大寒不生精,而大温至生精也,况紫河车又生精之母气乎。其相得之宜,不啻如水银之见金。

倘以大热凝之,不治阴虚火动之人则惑矣。

或疑紫河车为生精之母气,亦因其藏子而言之也。夫儿已堕矣,破釜安能煮物乎?曰:紫河为生人之母,子虽生,而母气未绝也。

母能生子,自是阴阳之至理,况紫河车天性温热,温热之物,未有食之而不生精者也,况又是先天之母气乎。

人乳人乳,味甘,气平、寒,无毒。酒调服良,口吮更妙。入肺、胃、脾、肾。补精血,益元阳,肌瘦皮黄、毛发焦槁者速觅,筋挛骨痿、肠胃秘涩者当求。健四肢,荣五脏,明眼目,悦容颜,安养神魂,滑利关格。

或问:人乳即血也。乳通则经闭,非明验乎?曰:以乳为血则可,以乳为经则不可也。

子生而乳通,乳通而身旺,其故何欤?产妇未有不血亏者,血亏则宜无乳,何以生子不三日而乳即下通?是人乳非血,可知矣。

虽然以'人乳为非血,则又不可,乳乃水也,血亦水也。

血化为乳,自是至理。而余曰:人乳非血所生,乃气生之也。产妇至二、三日,止有气存,气存自能生血,生血而后能生乳,故遗气而但言血,此余之所以辨也。至女子月信,乃血之余也,血满则溢,血少则止,血枯则闭。故经之有无,视血之盛衰也。世往往有壮健之妇,上通乳而下又通经;赢弱之女,下断经而上断乳。血有余者,上既能升,而下亦能降;血不足者,下不能降,而上又何能升哉。故以乳为血则可,以乳为月经之上升而成汁者,断断不可也。总之,气行则血行,气足则血足,气血行则乳行,气血足则乳足。血能下降为经。而经不能上升为血,犹之气能上变为乳,而乳不能上升为气也。然则人乳乃气血所生,其补益气血,何必言辞之辨哉。

或问:乳乃气变而成,安得遽生其乳?吾疑乃血生而非气生,经助血以生乳,而非气行经以变乳也。曰:乳乃有形之物也,而血与经亦皆有形,有形安得化有形哉。惟气乃无形,无形者,有形之母也。无形之气,以生有形之乳,不必再辨。惟是经助血以生乳,非气行经以变乳之说,不可不辨也。子谓血即经,而经即血也。谁知血之有余,则流为经,而经之有余,不能反为血。盖经乃败血,非活血也。活血则能助气以生乳,而败血不能变经而生血。

经既不能变血,又何能生乳哉?然而人身之血有限,而乳房之汁无穷,此或疑为经之助血以生之,不知实气之行经而变之。气行则血行,血行则血无瘀滞之忧,而有变化之妙,上通于乳房而成乳,不下走于阴窍而为经。此实有大道存焉,而非一偏之见,可以私臆之也。

或又问:乳即是气所成,何以乳有清乳、浓乳之别,非血虚之故乎?曰:此正气虚之故也。气虚则血虚,故乳汁清,儿食之必有黄瘦之忧;气旺则血旺,故乳汁浓,儿食之必有肥白之喜。世有妇人生子自乳,第二月又怀子者,正气足而能纳精,血旺而能荫胎也。然而所乳之子必然多病,即或肥白,而长年者常少。正见血有余而气不足也。气之生乳,不益可见乎。

或问:气化乳,而色白者宜也,今日气血同化而成乳,血色赤而乳色白,又何变之耶?曰:乳色之白,正见气变乳之验也:气生血而成赤,气生乳而成白,是乳乃气未变之血也。

气变血而腥,气变乳而甘者,又是何故?经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肺通水道。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故饮食之气,虽遍输于五脏七腑,而其先入者必归于肺,而化其津液也。乳房在于肺之间,所以生乳最先,而色白者虽气之色,亦肺之色也。

肺属金,而金色白,又何疑乎?倘是血化为乳,毋论色赤者不能变白,而血亦何能遽变为乳,以供小儿日夜之吞咽乎?惟气则易生而易化,然而气之所化者,又资于胃土之生也。

土之味甘,乳得胃土之气,故其味亦甘。又乳房为胃土之室,胃气生乳,而乳归胃,更无可疑。小儿得乳则生,生于胃气也。

然则人苟食乳,又何独不生气血乎?气者,得于天之阳也;血者,得于地之阴也。阴有质而阳无质。

天气下降,则霪雨盈川,而天之气未尝耗也。

故人之气至,即生津液,血能耗而气不能耗,似乎食乳不若食气之为妙。不知乳乃气之初气,不比血之终气也。是以食乳之功效,不亚于采先天无形之气也。

胎发胎发,乃血之嫩苗。老景得之,甚补衰涸。至于血余,补阴甚捷,诸血症服之即止。

其余(本经》所载,未见其效也。凡用,俱须洗净,烧灰存性,入汤剂调服。盖发之味苦,发之气温,有益无损,故取之以为止血救急之味也。

童便附秋石童便,气凉,无毒。彻清者良。祛痨热咳嗽,止鼻红吐衄,治跌扑伤损,疗产后败血攻心。难产胎衣不下,毒蛇、痰犬咬伤,俱可治之。

秋石,人童便而煎熬法炼者也。无分男女,皆可有益也。滋肾水,返本还元,养丹田,归根复命,安和五脏,润泽三焦,消咳逆稠痰,退骨蒸邪热。积块较坚堪用,膨胀代盐可尝。

明目清心,延年益寿。

此二种。治病实佳,所谓臭腐出神奇也。

但秋石可以多用,而童便不宜多吞也。

或问:童便,治吐血甚神,不识可长服否?曰:童便可暂饮,而不可久服也。虽日服寒凉,百不一生,服童便,百不一死,然童便气凉,多服未免损胃。

或问:童便而煎熬秋石,毕竟何者为佳?夫秋石阴阳之炼不同,以阴炼者为第一。但阴炼气臭,不若阳炼之无气臭也。然而阴炼得法,实不臭也。我有一法传世,取童便,十五岁以下者俱可用。每一桶,用水二桶合之,盛于缸内,上用净布铺在缸上,下用竹架之,不使布之沉底,露一宿,取布晒于烈日之下,布上即结成霜。以鹅翎扫之,即成秋石矣。但布须浮于童便水上,不可使其竟沉,要布湿而又不干为妙。一桶童便,可取秋石二两。盖童便得水,其性反浮,又得水则尽化去其臭气。非异人之传,安得此异法哉。凡童便,积旬日皆可用,惟一合井水,必须一日即取其霜,久则无用也。

或问:人有服自己之小便者,名目反元汤,亦有益乎?夫吐血之症,其气必逆,用反元汤,以逆而平其逆也,服之有功。倘未尝失血,其气原无逆症,服之反致动逆,与童便之功,实有不同耳。

浣裤汁浣裤汁,解箭毒,并治伤寒,女痨、阴阳易俱效。男用女,女用男,剪下对阴处才灵。童男女者。力强易效。月经布烧灰,解药箭毒神验。此等物不可存于药笼,必致诸药不效,然不可不知以救世病也。

阴阳易之病甚多,有男易男、女易女者,又不可不知。男则交男而易男,女同净桶而交于女。又不可男用女,女用男之浣裤汁也。

须男用男、女用女,治之可耳。要无不神效者也。。

月水妇人月水,治女劳复最神。经衣灰可止血,方士取首经,入之茯苓之中,为延龄神药,且能治痨损。此物至神之药,亦至秽之物也。

上士用之以得仙,非至神乎。凡世人修合丸、散,兴至吉祥事,及小儿出痘生疮,皆避忌。

如犯之,吉变凶,药不灵,疮痘变坏,非至秽乎?然而至秽之物,出于至神之内也。盖经水者,天癸之水也。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而经水时下。故此水为天一所生,乃先天之气所成,后天之气所化,无形而变为有形也。所以上应月,下应潮,一月一行,与海与太阴相合也。阴中至阳,能补阴生阳。方士美其名日红铅,其实即首经也。是至神之物,何以又成为至秽乎?盖月水未出于儿门,则月水含至阳之气。月水一出于儿门,则月水成至阴之形,纯阳而变为纯阴,全是杀气而非生气矣。生气可亲,而杀气难犯,又何疑乎。此所以成为秽物耳,非因其出于儿门而谓秽也。

或问:月水既是秽物,方士取入茯苓之中以接命,不知首经与寻常月水,又何以不同?曰:首经虽出儿门,而阳犹未化,不比寻常月水,尽化为阴,故可用之以接阳。且痨瘵微躯,往往多祟凭其身,正欲借秽以逐祟,以祟最恶秽也,所以用之相宜耳。

或问:经水可治女劳之复,其义何居?曰:此前人之所未发也。女劳之复,热毒而入于无病之人,原不必用风散解热之品,以伤人之元气。故用经水之布,浣其汁而饮之,引其热而下行,则其毒易出。盖经水原是下行之物,不肯留住于腹中,引热下行,所以最速,非取其补阴中之精也。

水天雨水,性轻清,味甘淡,诸水之上也。

四时俱可用,而夏日尤佳,大旱之后得雨,必须收贮,饮之可以却病。

或问:《本草》载天雨水性寒,而君日性轻清,何也?曰:凡水性皆寒,独汤泉性热,然流出于外,温亦变寒,何独予无雨之水性独寒耶。是水皆寒予所以不言其寒也。天之气最清,故天气属阳。阴气重而阳气清,理也。天之雨水,虽地气所化,然天气不交于地,则地之气终不能化雨。是雨水仍是天气所生,而非地气也。既得天之气为多,安得不轻且清哉。

或问:立春节雨水,夫妇饮之,易于得孕,验乎不验乎?曰:春为阳气之首,立春之雨水,似乎得发育之义。然而,男女媾精,始能生子,未闻媾水而可以得男者也。此说尚在可信不可信这间,未可全恃饮立春之水,便为种子奇方也。

或问:梅雨水,何以有毒也?曰:梅雨水,味甘性平,安得有毒。因天气郁蒸,水易化物。凡不变之物,得之变化,故水浆则易热也,沾水则易斑也,造酒醋则改味也,浣衣则去垢也。其实,何尝有毒哉。倘久贮之,不特无毒,并能化毒耳。

或问:芒种后逢壬为入梅,小暑后逢壬为出梅,立冬后十日为入液,至小雪为出液,有之乎?曰:此《月令》载之,余何敢辨其非。但谓百虫饮液内之水,尽皆伏蛰,宜制杀虫药饵,此则铎所不信也。倘液内无雨,虫不饮水,即不蛰乎。虫既不蛰,而修合药饵,岂皆不效乎?大约百虫交冬则俯,俯即蛰也,安在必饮液内之雨水哉。

或问:腊雪水藏物,则不蛀不坏,岂亦有义乎?曰:安得无义哉。冬气收藏,乃乾坤不交之时也。冬日天雨,则乾坤不交而交也。

不交而交,似乎冬气之不藏矣。然而,天雨则天气交于地,天雨而变为雪,则地气交于天,而天气仍不交于地也。天气既不交于地,则雪之气,纯是孤阴而无阳。孤阴不长,不长则不化,故藏物而虫不生而味亦不变也。岂惟不生虫哉,且能杀虫。盖阴主杀也。所以冬至后之水为腊水,密封阴处,亦能藏物,.正取其纯阴不阳,而又居于至阴之地也。一过冬交春天所雨,虽变为雪,藏物未有不生虫而败坏者,正以其阴中藏阳耳。

或问:雪与冰之性味同乎?曰:不同也。

雪味淡而性寒,冰味甘而性寒。淡而寒者,可以涤冬日之热邪;甘而寒者,可以解夏日之暑。然而二味虽解冬夏之邪,而多饮反致助邪。盖寒热相激,久而从邪,邪不去而相留于腹中,转难速愈。故止可暂解其热,而不可久恃其寒也。

或问:露水,亦天一之水也,服之必能益人?曰:露水可内治,而亦可外治也。外治者取七夕之水,洗目最佳。然不可取凌霄花上之露,反致损目矣。内治者,最善解肺金之燥,然必须五更之时,取之百草头上者为佳。

古人取秋露以造酒,名曰秋露白。亦取其解肺气之干涸也。秋露大能入五脏之阴,用药欲入阴分者,必须用之为引经之味,非秋露之竟能益五脏也。得补阴药同用,实奏奇功。

或问:半天河水,得毋有毒乎?曰:在枯竹梢内取之者,无毒。若空树中取之者,防有蛇、蝎之毒。半天河水,取其水未入于地也。

愚意用半天河水,不若取天雨水而不落地者为佳。恐取水之时,正值无雨之候,不得已取半天河水可也。

或问:檐下雨水与屋漏水,何殊乎?然人饮之,有病、有不病者,何也?曰:屋漏水,则同尘而下,不洁亦甚矣。难免百虫之秽,不特味苦性寒,而且有大毒,故食之杀人。若檐下之水,瓦片之中,久雨冲淋,即有虫秽,得雨而化,故饮之无恙。若初雨之时,虫秽犹存,毒难尽解,饮之虽不杀人,安得免于疾病乎。

或问:冬霜亦雪之类,雪可能解冬日之热邪,不识冬霜亦能解之乎?曰:冬霜味甘性寒,与雪相同,然而功用实别。霜可外治,而不可内服。外治热毒最效,随扫随干,随干随轻矣。若内治热症,下喉少快,一入腹内则腹痛矣。盖冬霜肃杀,其气太刚。五脏之热,乃假热居多,一遇真寒,其假立破,不敢争斗,反觅路逃遁,有不可入之路亦入矣,入不可轻用也。

或问:冰雹之水,亦霜雪之类,亦可入药乎?曰:冰雹乃天地乘戾之气,降之以灾害世人也。乘戾之气,乌可入药乎。人误吞之,必有奇灾。盖其味咸而气腥,乃毒龙取海水而变者也,切忌用药。

或问:流水亦有分别乎?曰:流水不同,有江水、有河水、有溪水、有涧水。而水之中,又分逆流水、顺流水。大约以源长顺流者为佳,而顺流者,又以东流者为更佳,取其流入生方也。然病有顺逆,有时取逆流者,欲因其逆而逆之,正取其逆而仍顺也。劳水者,即取流水而扬之千万遍,后以入药,乃炼生为熟之法也。

或问:井水与流水异乎?曰:性寒则同,味之甘咸淡则异也。用井水,不若用流水为佳。然有时入药,有必用井水,而不可用流水者,取其静也。井水得地气俱多。取平旦之井华水者,为天一之水,又取其地中而得天气也。故井水在屋内者有小毒,正以其纯阴而无阳耳。古人投入丹砂者,化其阴气也。井水沸溢,亦不可饮,此纯阴欲变也。变而未化,饮之腹胀也。投管仲二枚亦佳。一年投两次足矣,有毒尽化。

或问:山岩泉水亦各不同乎?曰:不同。

岩水从石壁上堕下者可饮,余不可轻用。恐黑土毒木恶草之中,有蛇虫伏之则有毒,饮之杀人。山中泉水,尤好者,乳泉也。

乳泉亦有不同,有从沙中出者,有从石骨中出者。石骨为上,沙中次之,其味甘温,不比他水皆寒也。

然乳泉初取之时,其气微腥,其色少浊,隔宿则澄清香冽,饮之可以却病,久服难老,取其为石中之液也。倘隔宿而腥且浊者,又不可用。盖山质不佳也。

或问:水性寒,彼温泉之水为热而不可饮者,何也?曰:温泉非不可饮,且有不可浴者。

盖亢阳之水也,纯阳无阴,故水寒变热耳。凡人阳旺而阴衰者,为多饮水,所以济阳也。饮温泉反去助阳,自然无益。况所助者,又邪阳而非真阳乎,故不可饮也。

或问:人身之精,应海中之水,宜海中为补阴之味,何以食盐则有益,而服海水则无功,且多饮盐卤,竟,至丧命耶?曰:肾水虽应海水,言其气味也,非言海水即肾水也。肾水乃先天之水,无形之水也。海水乃后天之水,有形之水也。有形乌能补无形哉。食盐有益于肾水者,以水经火化也。火亦无形,故能入于无形之中。然多食则过助火矣。亦必无功,犹之多饮海水口口口口口纯是火化而成。

今无阴气,且味又大苦,苦先入口口口口口膜,使不得入,而心之气不通,盐卤见心不受,乃下犯于口口口因其味大苦,又坚闭不受,肾之气亦不通矣。于是流入口口口收缩其气,必至肠结而死矣,何能助肾而受益乎?或问:阴水既无益于人,何故医家又用地浆之水耶?曰:病口口阳无阴者,不得不用地浆之水,掘地作坑,以新汲井水,投入搅浊。澄清服之。取其纯阴而又得土气,与井水又不同耳。凡水有土气,皆不伤脾胃之气,毒物遇之解,邪热得之去也。

或问:西北人好饮酸浆水,亦有益乎?曰:浆水亦能解渴,行路困乏,人得而饮之亦有益,但久则有损。盖酸浆水,口炊饮投入韭菜之中,久则菜与饭皆败。南方三日尚可饮,北方七日尚可啜。南方过三日,北方过七日,俱不可用矣。用则无益有损,以此过于酸,则必伐肝;气过于臭,则反败脾。妇人服之,必至绝经。孕妇服之,必至胎瘦,不可不慎也。

或问:百沸汤古人所尚,愚以为太热而无生气矣。曰:口口口口凡饮茶汤,亦不可过沸。过沸则其性太急,五脏口口口口口口气,然又不可不沸而即饮,饮之往往腹胀,以口口口口口口口或问:半滚汤既不可用,何以阴阳水医家用口口口口口口口阳水非可常用之物也。因病阴阳反覆,故用口口口口口口口合以灌之,取其不阴不阳。因其乱而乱之,以动其吐口口口口阴,阳各归阳也。倘无病而妄吐之,则反乱阴阳矣。乌口口口口。

或问:泽中池塘之水亦可饮乎?曰:凡不流动之水,皆不口口口五六月间尤忌。恐蛇、虫、鱼、鳖之交,而流精于水中,误饮口口口秋冬亦无害,然总不若饮井水之为得也。

或问:水不可饮止此乎?曰:吾就日用之所需者言之耳。若推其变,则忌饮者甚多,如浸花之水、铜器贮水、经宿水而有五色之光者、古井之水、混浊之水,皆不可饮也。

火火性不同,皆可炊焚,今世取人,大约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火也。其实火之资益,关于疾病寿夭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火,非无意也。今人不讲者,以炉灶石火,取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之法,谁知钻燧之火,有益于人不浅乎。我今阐发其义口口口君子采择焉。春宜取榆柳之火。盖榆柳之气,得春气最早口口叶先百木而青,取其火以生春气,则一舂无郁结之病也。夏宜取枣杏之火,盖枣杏之气,得复气最全,故其心纯赤,取其火以长夏气,则一夏无吐泻之病也。秋宜取柞木酋之火,盖柞楢之气,得秋气俱多,故其理皆白,取其火以收秋气,则一秋无疟痢之病。冬宜取槐檀之木,盖槐檀之木,得冬气甚坚,口口口口口火以藏冬气,则一冬无寒凛之病也。长夏宜取桑柘之口口口柘之木,得长夏和气,故其肌为黄,取其火以合四时之口口口夏无湿热之病也。上古之人,无有疴疾者,虽性情恬口口口口火之益也。今世所用口灶之火,此传薪之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未免杂而不纯,乌能却病哉。至于石中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损,又不若传薪之火矣。

夫延年即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以益寿哉,修仙之士,专尚水火,可不留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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