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商电影排行榜:茅于轼:改革的关键是公有制变成私有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9:03:23
2010年12月29日,新制度经济学创始人之一、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教授将迎来100岁生日,为此天则所等国内十余家学术机构将召开题为《科斯与中国》的论坛,为科斯教授祝寿。作为本论坛的独家网络合作伙伴,搜狐财经特此采访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茅于轼先生,请茅老师和广大网友分享他所认识的科斯和新制度经济学在中国的发展。

计划经济时期没有企业

  搜狐财经:12月29日,科斯教授将迎来他的100岁生日,为此天则所等国内11家学术机构联合发起举行论坛为科斯教授祝寿,而天则经济研究所和科斯教授颇有渊源,请问您对科斯教授的了解多吗?

  茅于轼:我对他的了解不是太多,他的主要东西我看的也不够仔细,也不够深,想的也不够多。但是他获奖的那一年,在我家里面开了一个小会,参加的人有樊纲、盛洪等等,还有一些人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们一起讨论庆祝了科斯的获奖。

  为什么那时候有这样一个举动?因为我们认为,科斯是对制度经济学特别是产权理论有重要的贡献,而中国正处于转轨时期,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把他的理论介绍到中国来。后来我们天则做了很多工作介绍科斯的贡献。

  现在回过头来看,中国的问题还不是科斯所研究的问题。这个区别在什么地方?他是在已经有了市场制度安排的框架下讨论交易费用,讨论企业的界限、企业和市场怎么分工,这都是已经有一个市场的安排。而当时中国的情况是根本没有市场,是计划经济,从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中所遇到的问题,跟他想解决的问题虽然有联系,但是最重要的焦点有所不同。

  比如科斯讲,只要产权明晰,初始的资源配置不影响经济决策,这个话背后还是有一个市场制度的安排。原来的计划经济,连公有制都谈不上,企业和社会市场的界限就是交易费用的立足点。更进一步讲,那时候中国没有企业,只有国有的生产组织,企业是利润最大化的,而生产组织是不讲利润最大化的。在那个时候,科斯的作用我觉得不是针对中国所发生的问题。

  搜狐财经:您的意思是说,那时中国的交易费用很高,而且市场根本就不存在。

  茅于轼:不是这样的。计划经济的时候没有交易费用,只有管理成本。国家就是一个大企业,它没有谁跟谁交易,资源配置是计划的。交易费用是指交易的时候产生的产品服务之外的费用,那个时候价格不是分配资源的根据,价格只是记账用的。

  搜狐财经:按照科斯教授或张五常教授的看法,交易费用并不仅仅是交易,更广泛的是制度费用以及人与人交往的费用。计划经济时期,这个费用成本过高,高到我们连交易的机会都没有。

  茅于轼:我不这么理解,企业内部是没有交易费用,企业内部只有管理费用,由于信息不好,上下级之间沟通不充分,有很多决策错误,这是企业内部的情况。我的理解,一件事情应该在市场上做还是应该在企业内部干,需要考察交易费用。在企业内部干,它可以没有交易费用,但是它的效率是低的,因为所有的资源配置只有市场配置,你拿到企业内部来做,它的效率降低了。比如说我要写封信,我可以到市场上找专家写,也可以请我的秘书写,这两个比较起来还是请秘书写没有交易费用了,但是我牺牲的是他不是一个专业写信的人,专业写信的可能比他写的好。

  搜狐财经:新制度经济学的基础其实就是西方传统的微观经济学,而传统的微观经济学和您所说的择优分配原理是很像的。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茅于轼:有很大区别。择优分配原理回答了为什么价格配置资源是最优,而且这是很严格的一个证明,而在计划经济时期,我们否认价格的作用,认为计划是最优的。我们首先要证明的是为什么价格配置资源是最优的,择优分配原理证明这一点,而且是很清楚的数学的证明方法,它引进的前提非常少,没有那么复杂的一大堆的要求,所以一目了然就把价格的重要性完全突出出来了。这个是择优分配原理所解决的问题,科斯解决的不太一样。

没有产权,人权也无法保障

  搜狐财经:科斯教授是非常重视产权问题的,而近年来您也很关注人权问题,那请问产权和人权有什么区别?

  茅于轼:产权和人权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人权里面包含产权。我对人权的定义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权利,不会发生彼此冲突的权利,特权则相反,只有少数人能拥有,而且大家都拥有就会有冲突。比如言论自由,我说什么话不会影响你所有的权利。产权是什么?产权是人权的一部分,人拥有财产不受侵犯的权利,就是产权。但是我拥有一个东西,这个是一个特权,我有这个,别人就不能再拥有它了,为什么要有这个特权呢?因为要避免人跟人的冲突。你有我有,到底是谁有?对于一个具体物的产权是一个特权,之所以需要,是因为它能避免人与人的冲突。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产权,但只有一个平等自由的社会中间才可能拥有产权,所以产权是人权的一部分。这是我的理解。

  搜狐财经:没有产权的话,人权也是得不到保障的。

  茅于轼:我们往往没有把产权放在人权里面。人权讲的生命权、言论权等等,但是我在写《产权理论》的时候把财产权放在里面。因为财产权是避免引起冲突的一个权利,人权就是防止一个社会发生冲突,因为每个人的利益发生冲突,产权就是保护不会冲突了,有了产权保护就不会冲突了。

科斯让我们认识到产权改革的重要性

  搜狐财经:产权改革是中国经济改革的核心。科斯教授对中国的改革有什么促进作用?

  茅于轼:在中国,改革的关键一步就是公有制变成私有制,这个问题不是靠科斯的理论或者主要不是靠科斯理论,因为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学的问题,跟马克思定理有关系。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科斯理论还是有他的用途,用经济学分析社会的成本,能够指出产权改革的重要性,保护产权的重要性,这在西方国家是得到一致承认的结论,即产权需要严格的保护。

  我今天在天则所的《双周论坛》上提出一个很基本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牺牲少数人的产权使更多的人得益,使全社会得益?我们常常说要代表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少数人利益可以忽略,我不赞成这个说法,少数人利益也要代表。但是你再想想,这个说法不见得没道理。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对于高收入人的累计所得税,是额外对他的一种剥夺,那也是侵犯产权啊。有没有道理?我觉得是有道理的,理由是什么?你拿出一万块钱对你的损失很小,一万块钱给穷人的话他们的得益很大,钱的效用是不一样的。有钱人买个高级手表还是十万的,那个高级手表可以不买,你把那十万块钱给穷人解决他们的困难,全社会的收益是增大的,效用是增加的。根据这个道理,所以世界各国都有对富人累计所得税,这其实是对产权的剥夺。所以,产权的绝对保护不见得就是绝对的好、对全社会是好的。

  这个问题引起了一大片争论,但这只是一个例子,还有更多的例子。按照这个做法,中国的基础设施做得非常好,譬如说中国修了那么到高铁,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侵犯产权的行为。有人说美国修不了高铁,因为光打官司就得打一百年。

  搜狐财经:有经济学家指出,中国经济学者比较重视新制度经济学,主要是因为中国本身有巨大的制度变迁,很多人对这个变迁感同身受。这是他们关注这个学科的主要原因吗?

  茅于轼:我认为这是一个原因,但是我还是要讲中国产权改革的主要根据不是从科斯而来的,还是对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否定,对公有制的否定。这个事不能讲科斯理论一点关系没有,但是科斯理论重点确实不在这上面。中国改革否认了公有制,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否认,但至少跨出了一大步,否认了剥削理论,否则这一步根本跨错了。科斯理论对这个不是直接的重要的贡献,我觉得不是。

  搜狐财经:或者可以这么说,科斯教授的贡献在于让我们意识到产权改革的重要性,让我们知道这个是很重要的,可以把这个事情看得更清楚。是这样吗?

  茅于轼:我同意这个看法。

科斯“太了不起了”

  搜狐财经:2008年,科斯教授在芝加哥大学纪念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您也参加了那次会议。这次会议上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茅于轼:我最开心的就是有四个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经济学家同时出现,这是几乎不可想象的,在我一生中也是值得纪念的机会,在一起开会又在一起吃饭。但是那个场合也不是一个深入交谈的场合,大家见面照相留个纪念,这个是它的意义,深入交谈没有可能,那么多人围着,他们说几句生活中的话,没有谈什么学术问题。

  搜狐财经:科斯教授个人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印象?

  茅于轼:我非常佩服他。一般人到一百岁脑子就糊涂了,走也走不动了,但是他脑子一点不糊涂。虽然他要坐轮椅,但是他一天到晚还是会参加很多活动,按理说他这个岁数已经不需要参加了,但他有时间就来到我们会场来听我们的会,而且晚上参加晚宴,那都很辛苦的事。这太了不起了。而且他看不出老来,他的脸像个小孩似的,皮肤特别嫩。

  那年的会开的时间很长,差不多有一个礼拜,分了很多内容。中国方面去了一大半的经济学家,也有在美国的经济学家,主要讨论就是科斯理论对中国改革的影响。盛洪、樊纲也去了。应该说那个会还是开的很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