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的诱惑 斗鱼录像:中日邦交谈判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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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历的中日邦交谈判

2010-10-27 17:32 作者:口述/周斌 来源:古今故事报1161期  

  周斌先生曾长期担任中国外交部的日语翻译,参加了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谈判。30多年后,作为亲历者,他重述了当时谈判过程中的点滴细节。


  初抵北京


  田中角荣1972年7月7日当选日本首相后,作了一个重要的表态,就是愿意同中国谈判,解决两国之间悬而未决的问题。用日本话来讲,就是实现邦交正常化。周总理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时机,就马上反应说:“北京机场的大门对日本的新首相是开放的,随时都可以来。”
  我记得,田中角荣抵达北京是1972年9月25日中午。那一天北京天气很好,但气氛很严肃,谈判成功不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下了飞机以后,田中显得很紧张。日本人有一个习惯,初次见面都是要介绍自己名字。他说:“我叫田中角荣,我是54岁当了日本首相的田中角荣。”其实也就是强调他很年轻,很有为。
  周总理亲自陪同田中角荣到达钓鱼台国宾馆18号楼下榻。走进会客室,田中角荣一定要给总理脱大衣。总理说:“我是主人,怎么能要你做这个事情呢?”他就和总理开玩笑说:“你把最好的18号楼提供给我使用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应该给你脱大衣,这是对你这个长者最起码的礼貌。”气氛很好,这时他又说到自己54岁当了日本首相。因为在日本政治家里面,像他这样,没有多高学历(中专)的人,是很少见的,而且这么年轻就当日本首相。总理听了笑笑说:“田中先生,我51岁当的首相,中国的首相,而且当到今天,已经23年了。”从此以后,田中角荣就再也不提他54岁当首相了。

 

晚宴惹麻烦


  当天晚上,周总理设宴招待田中角荣一行。田中在酒会答词中说了一句话,使周恩来等许多在场的中国人很不满意。他说,过去日本给中国添了不少麻烦,对这一点要表示歉意。这个“添麻烦”,在日语里是表示歉意很轻的意思。
  当时是日方翻译翻的,总理就问中方翻译,日语里这个“添麻烦”到底什么意思。确认是这个意思以后,总理就很不高兴。
  第二天谈判的时候,周总理说,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受列强的侵略、残害,很多国家都侵略过我们,欺负过我们,但是日本是时间最长、程度最严重的,给中国人民造成的损失最大。总理讲这些话时很激动,他说,在这样的情况下,田中先生,应该怎么表达这个事情,给历史一个正确的评价吧。
  这就涉及到重要问题了——日本侵华战争如何表述。中国就坚持,首先得明确那场战争的性质是你侵略了我,这是两国恢复友好关系的前提。日方觉得自己理亏,但又不想接受中方的表达方式,这样就谈不下去了。 

 

车中会谈


  9月28日上午,姬鹏飞外长和大平正芳外相在游览长城途中进行车上会谈。当时就我一个翻译在场,还有一个警卫。我觉得,那一场谈判起了扭转的作用。
  大平给人的印象是好人,很诚恳,他是个基督教徒。他1910年出生,与姬鹏飞同岁,两人谈得很好。关于战争性质和责任问题,我记得大平的原话是这样的:“那场战争的性质,中国人所坚持的那些观点,我个人都同意,当年我在张家口待了22个月,没有参加军队,我是大藏省的一个官员,在张家口做调查。我怎么不知道那场战争对中国人民意味着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中国人民是怎么看待日本军队的呢,我太清楚了”。
  他又说,“田中先生比我年轻,他是1918年出生的,战争后期日本在中国打仗消耗兵员很多,田中也被征兵了,派到东北牡丹江。他没打过仗,到了牡丹江以后,就得了霍乱,住在牡丹江的陆军医院,所以他没有拿过枪,也没杀过人,但是他也知道那场战争意味着什么。现在日本和台湾地区还有所谓的外交关系,亲台湾的势力也比较强烈,自民党内的反对势力很强。在这个情况下,你让我们完全承认这一点,完全按照中国想要表达的内容来表达,田中和我回不去,回去以后我们也站不住。就算我们签订了联合声明,或者签订了其他什么政府文件,一回去也许我们就倒台了。”
  但是“添麻烦”的说法,我们也无法接受,所以,这个谈判很困难了。姬鹏飞外长说:“我们俩同龄,我们是各为其主,各为自己的国家在争,但是,你这个态度很好,很诚实,你讲的你们的处境和困难,我一定向周恩来总理报告。我们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表达方式,就是你们能过得去,中国人民也能接受。”  

 

达成一致


  9月28日深夜至第二天凌晨,双方外长和助手们在钓鱼台国宾馆继续谈判战争责任问题。
  凌晨两点多,大平外相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姬外长,这个是我们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一个说法,如果再超过这个内容,我们就真难了,”他开了个玩笑,“那我们就卷铺盖回去了。”
  日方翻译就读了纸条上的内容,我记得是这样的一个表达方式:“日本国政府,对过去日本通过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痛感责任,深刻反省”。听完后,姬鹏飞还不放心,又让大平先生把这个条子拿来看看。这个条子是大平手写,不是下面人起草的。姬外长担心日方翻译翻得不准确,对我说:“小周,你一个一个字准确地给我翻。”我说:“就是这个意思。”
  姬外长在那儿深思熟虑,他得作一个回答。那时已经凌晨3点了,印刷厂的工人都等着呢,因为《中日联合声明》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要签字的,关于战争责任的措词必须尽快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