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德老婆任何职务:日寇南京投降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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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胜利在望
  
  1945年3月,时任中国陆军总司令的何应钦指挥青年远征军在腾冲消灭了日军一个师团,击毙了一名日军师团长。远征军一名战士,将日酋首级割下,抹了一斤食盐,袋装回滇,展示于大街上,昆明的老百姓欣喜若狂,鸣放了整整一天的鞭炮。我将这件事情写成通讯,寄给重庆一家报纸发表。这篇通讯引起了何应钦的注意,让我立即到陆军总部去见他。见面时,何应钦微笑着问我来远征军多久了,还问到家父朱树烈,我一一作答。不久,我便升任陆军总部上校人事参谋,主管机要。

  8月1日,陆军总部离开昆明,准备迁往广西。我随第一批辎重车队,负责押运人事档案。南方雨多,道路泥泞难行,一路上走走停停,8月15日才到达盘县。晚上8点过了,太阳的余晖还留在原野上,我们的车队仍然在向前行进,今天必须赶到盘县县城宿营。到了盘县城郊,只见许多灯笼火把将天边映得通红,从城里传来阵阵鞭炮声,不一会儿,鞭炮声大作,吼叫声不绝于耳。我命令立即停车,率押车士兵徒步向县城方向侦察前进。进入县城时,只见各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一打听,方知是日本鬼子宣布无条件投降了。我听后高兴得跳了起来,立即和士兵们一起举枪对天狂射,打得双手发麻。一边打,一边痛哭流涕,八年浴血抗战的日日夜夜不断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离开盘县县城,我们继续向广西方向进发。新的命令下达:车队不去广西了,改去湖南芷江。一路上,我都在搜集报纸,想了解日本人投降时的情景,获知那些曾经在中国土地上横行霸道的杀人魔鬼的下场。我特别希望能目睹侵华日酋如何像丧家之犬,匍匐于中国老百姓脚下,遭千人指、万人骂,以告慰千千万万惨死于日军铁蹄之下的中国生灵!当我押车到达芷江后,我的这一愿望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为了安排侵华日军正式投降的各项事例,何应钦总司令给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发了一封特殊的电报,命令他立即派专机、专人来芷江中国陆军总部投降。电报还规定:来机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机翼上须挂白色降旗;进入芷江机场上空时,须绕场飞行一周,方可取45度角降落,以表示投降者的诚意。

  日方接电后不敢怠慢,8月21日派专机专人飞来芷江。但机上未挂白旗,也没有绕场飞行一圈,而是像普通飞行一样,直降芷江机场。

  下机的日本人,面无表情,一看即知是个大滑头。他的人中上蓄着短髭,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倒钵形的军帽戴得十分周正,矮短身材证明他是个道地的日本人。日本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了8年,至今仍如此狂妄无理,我们参谋部的全体参谋,个个义愤填膺,若不是受纪律约束,每人都想上前赏他一拳一脚,也要他命归三岛!我陆军参谋总部中校参谋陆昭凯,大步上前,厉声质问道:“你是日本方面的什么人?为什么不遵从中国陆军总司令部的命令?你是用这种态度来投降的吗?”

  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鬼子装出一副儒雅之气,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叫今井武夫。奉冈村总司令之命,前来芷江与贵方洽降,故一切从简,希望贵方谅解。”陈昭凯将满腔的怒火化作一声国骂:“老奸巨猾,吊儿郎当!”

  据说,何应钦听了陈昭凯陈述今井在机场的表现,却不计较日方的傲慢,只“嗯、嗯”了两声。8月23日,何应钦接见今井武夫,并于当日派陈昭凯随今井武夫飞南京具体安排日方投降事宜。

  我们参谋部的几名参谋对何总司令的“仁慈”态度深感失望,私下议论说,何1935年6月与日军驻中国华北司令部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秘密签订《何梅协定》,取消国民政府河北及平津等地的党部;撤退驻河北的东北军、中央军及宪兵第2团;撤换国民党河北省主席及平津两市市长;取消河北反日团体,压制群众反日活动。《何梅协定》表明何应钦公然放弃国家主权,为两年后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埋下了隐患。这恐怕就是何应钦“谅解”今井武夫恶劣表演的原因—一贯如此,绝非偶然!

  陈昭凯去南京五天后回到芷江,报告了与日方洽谈有关日寇受降的具体事宜。何应钦命令由陆军总部副参谋长冷欣中将率领包括我在内的20名上校军官直飞南京,设立前进指挥部。

  这是我阔别八年之后重新回到南京。当我走下飞机时,只见满目疮痍,满眼萧瑟。往事不堪回首,止不住泪流满面。这就是日寇屠杀过我30万同胞的南京啊!这就是日寇派遣军总司令至今仍在作威作福的南京啊!万恶的侵略者给中国人民造成的深重灾难,是一纸降书能赔补的吗?

  不知是受何应钦优待今井的影响,还是缺少中华民族的骨气,冷欣一到南京地面,竟与日酋冈村宁次握手言欢,还向冈村问安,我们同机抵达南京的20名军官气得捶胸顿足,痛骂其“丢人现眼”!这场面令在机场的各国记者大感惊诧:败将是冈村还是冷欣?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镁光闪闪,将冷欣的丑态、冈村的傲慢真真实实地摄入了镜头。第二天,各报均在头版头条位置刊登了大照片,并配以《中日已经握手!》的标题。许多人或发电报或打电话质问何应钦:“冷欣所作所为,谅已见晓,究竟成何体统?”何应钦只好当众责备冷欣:“忘掉了中国军人之军威,丢掉了中国的国格!”我们几位参谋私下议论:“上梁不正,下梁才歪。”

  受降仪式定于1945年9月19日上午9时,地点在南京黄埔路中央军校礼堂。礼堂大门口有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和平永驻。厅内大屏风上缀有一个硕大字母“V”,象征中国抗日胜利。

  8点51分,何应钦率一行将领,自右侧门进礼堂入席。何应钦居受降席正中位;左边为海军上将陈绍宽、空军上将张廷孟;右边为陆军二级上将顾祝同、陆军中将萧毅肃。

  8点52分,冈村带着一帮日本投降军官等在门外,在先用中国话喊“报告”后,再由我方军官引领着从正门进入礼堂。

  此时的冈村,面如黄表,毫无血色,垂头耸肩,和他的一班丧家之犬逐渐移近席位,整齐一致地立正,向受降方行鞠躬礼,才依次就座。与一班降将相反,曾去芷江洽降的今井武夫,仍显狂傲,慢条斯理,一切动作,都极其勉强。这引起我的强烈愤慨,若非因礼仪限制,真想上前痛斥。9点钟响,何应钦向萧毅肃示意:受降仪式开始。萧毅肃居高临下,威严发令:“冈村宁次缴验身份证明!”冈村立即站起来,向萧奉送一份文件,萧稍加浏览,又将文件掷于冈村面前,冈村恭敬接受。萧再将中方印好的“降书”抛向冈村,冈村仔细捧读降书后,提笔签名,又摸出图章加盖,双手伸出,递送降书给何应钦。何应钦接降书后,冈村随之报告:“因内急,请允许我如厕!”

  本该由萧毅肃回答,而萧明知冈村耍无赖,默而不应。何应钦却说:“去吧!”便让冈村下台。获准后,冈村竟忘了拿文件包(后由今井武夫代收)立即离席下位。

  我此时又一次热血奔涌周身,为什么让冈村早早退出降位,为什么不让各国记者多照几张冈村的丑态,让世界人民看清侵略者的可耻下场?

  美联社记者反应敏捷,见冈村即将走出会场,几步跨上前去,逼问冈村:“冈村先生对今天的签降有何感想?”冈村边走边答:“军人以服从上级为第一天职。无个人感想。”记者又问:“日本投降后向何处去?”冈村回答:“本人以为,日本可以成为东方之瑞士、海上之瑞士以自立。”临近大门,记者再发第三问:“日本需要多少年方能实现目标?”冈村走出大门才回答:“50年!”他走到防弹车前,拉开车门一头扎了进去,把美联社记者丢弃一旁。汽车一溜烟飞驰而去,冈村根本就没有上厕所。

  两旁众多记者,无不摇头叹息:“这个狡诈的家伙!”美联社记者后来写道:战前,日本就作了两套方案:实现侵吞中国及大东亚的梦想后,日本该怎么“消化”;如果不幸战败,日本该怎样“潜伏爪牙忍受”以图再举。尽管冈村的回答是遮遮掩掩,“技巧高明”,但从只言片语中,也露出一些日方高层“机关”。
  
  据当时传媒透露,冈村称病回到驻地,即召近前部属下达训示:“今奉大命,率我武勋赫赫战史辉煌之中国派遣军,不得已投降敌军。念及我征战万里,确信必胜英勇善战之将兵,以及皇国之苦难前程,万感交集,无限悲痛……”由此可见,冈村等人亡我之心不死。联想到几十年后日本右翼狂妄叫嚣不断,首相年年参拜靖国神社,大行《哭祖庙》之礼,可以知道,日本根本没有对它发动的给亚洲人民造成巨大灾难的侵略战争进行过认真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