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餐客厅隔断:团 圆 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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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 圆 饭
发表时间：2011-9-13 来源：榕树下 作者：赵玉轩 [导读] 耿信喝下一大口刚刚用自己身上最后三元钱买下的热咖啡，将自己身体里的寒气驱赶出去。耿信喝下一大口刚刚用自己身上最后三元钱买下的热咖啡，将自己身体里的寒气驱赶出去。可是他还是打了个冷战，将自己身上破单衣的裹了又裹,拽了又拽，希望寒气可以被两层薄薄的棉布外套隔绝。
然后他第七次把脑袋伸向外面，夜风迎面吹来，将他微湿的头发吹的四散开来。
耿信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打了个冷战，然后踮起脚，贴着墙壁，一边像一只公鸡一样高频率的变换着视线，一边迈着碎步，无声的前进。
然后他轻轻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他用的力气不大，可是三声闷响依旧突兀的打破深夜的宁静。
“谁啊？”
“我。耿信。”
尽管耿信已经将自己佯装的足够轻松，但开门时门轴发出的声音还是吓了他一跳。
“妈。”
“哎。”
“这门该换了，不光是包在外面的棉絮和布条，门轴也该换个新的了，我记得我出去的那年就是用的这个门轴。”耿信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掩上门，一边看着母亲的背影“要不然，上点油也行。我记得街头老王那里有不要的机油，虽然脏是脏了点，但只用上面那层清的还是可以的。”
“老王去年就死了。肺癌。我总是告诉他不要抽那么多烟，他不听。”
“妈。”
耿信走上前，伸出有些僵硬的右手轻轻抚摸母亲的脸。
“妈。您老了。”耿信的手轻轻划过母亲充满褶皱的眼角。
“是啊。”
“您的头疼病犯了么？”耿信轻轻将母亲凌乱的白发梳理整齐。
“好多了，就是记性不大好了，总爱忘事儿。”
耿信笑着说：“连梳头都忘了是吧。”
“这不光忙着为你做饭了么？我知道你要早点回来，怕你回家的时候饿着肚子等我给你做饭，就提前给你做好了，等你回来吃。太忙了，没时间梳头。”
耿信的微笑弧度加大了一些：“头不梳没关系，脸不洗也没事，只要手洗干净就行。要不然这饭就没法吃了。”
“怎么？你个兔崽子还嫌起我来了是吗？”母亲掐起了腰，眼睛瞪得像个瘪了的葡萄，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却更多了。
“没没没。我哪敢？快点吃饭吧，都饿死我了。”耿信连忙赔笑。
母亲笑了笑，解开了围裙，顺手搭在衣架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她坐了下来，将桌上的碗筷递到耿信面前，再把扣在饭菜上的盘子拿起来。
菜不多，只有五个，但是都有肉，而且也很热乎。主食是白面馒头。
耿信刚刚伸出手想要抓大碗中的白面馒头，就被母亲的筷子给打了一下，痛的他连忙缩回了手，不停揉搓着。
“妈。您怎么还这么使劲啊？可疼了。”
“谁叫你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都是你那个老爹教你的。”
耿信用筷子夹了一个馒头到自己碗中，狠狠咬了一大口，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去给我爸上坟的您不会忘了吧？”
耿信又夹了一块红烧肉：“不过您忘了也没事，我已经给他烧纸了。”
母亲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妈。”耿信用筷子轻轻敲着面前装有红烧肉的大盆“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往底下藏糖了。以前我牙不好，您不让我吃，我就把糖藏在这个大盆底下，因为这个盆底座凹进去特深可以藏很多糖。每天回家之前您都会翻我的书包和裤兜，我就在您翻之前把所有糖都藏在这个盆底下，等吃晚饭你收拾的时候再把那些糖重新藏起来。因为你每次都最后一个端这个大盆，所以我特放心。但记得又一次你做水煮鱼，整个盆太烫，把糖都给烤化了，糖粘在桌子上，我怎么整都整不下来，结果被您给看到了。”
母亲接过话头：“因为这事，我罚你半个月不许吃晚饭。”
耿信撇撇嘴：“反正我也没饿到。”
“还不是你爸。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母亲把一片五花肉夹给耿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饿了半个月，你反倒胖了一圈儿。”
耿信笑笑，没说什么。
“你瞧我这记性，连酒都忘了买了，你吃一半了我才想起来。”母亲拍了拍头，刚刚被耿信梳理整齐的白发又变得凌乱。
“我自己去买吧。”耿信站起身，走向门口。
“哎。”
耿信刚刚要开门，手却忽然停住，他转过头，轻声说：“妈，我这儿没零钱，你有零的么？我的零钱都用来洗澡和坐车了。”
昏黄的灯光下，耿信的脸微微泛红。
“哎，行。”母亲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脏兮兮的五元纸币，递给耿信。
接过纸币的时候，耿信别过脸。
他不愿让母亲发现自己在脸红。
然后他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当他迈出第七步的时候，就被人仰面摁在了地上。
耿信只看见一顶顶警帽，他没有挣扎。
“妈。刚刚朋友给我打电话，来了一个大活儿要去谈，我马上就得回那边了，可能很久不回来了，过段时间我给您打电话。早点休息吧，别忘了吃药。”
喊完这句话，他便被推进了警车。
“儿子，我听到了。”母亲把那个大盆缓缓挪开，一把手铐在灯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辉。
“手铐啊，还得是警察给你带上。这顿团圆饭啊，我等你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