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图片大全:蒯厅与午梦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0:23:30

蒯 厅

 

黎里镇的第四大姓“蒯”,本出湖北襄阳。明代中期,蒯氏的一支来到黎里镇定居,繁衍到清乾隆时期,排进了黎里八大姓之中。黎里蒯氏最早安居在浒泾桥东侧,那条蒯家弄,习惯上称为“老蒯街弄”。家大业大,子孙繁衍,又派生出了南蒯家弄和新蒯家弄。

老蒯家弄,朝南面街一落五开间,纵深七进,之后沿后河横向发展,组成四落四进的方阵,门厅匾额“中宪第”,堂名“鄂桂堂”;南蒯家弄,在黎里镇市河南岸,五开间五进,匾额“荣禄第”,堂名“礼耕堂”。

新蒯家弄最晚,创建人蒯嘉珍,字荫雏,太学贡生出身,道光年间署山东曹州同知,嘉珍在距离老蒯家弄东50余米的地方购地筑室,一落七开间,纵深七进,建筑面积1140多平方米,门厅高悬“大夫第”匾额。正厅取堂号“树滋堂”,外观高大雄伟,十分气派,面积163平方米。这座厅堂极有特色,一是相亲的绝妙场所,千万别小看了这相亲一节,它可关系到夫唱妇随,家庭和睦、家族兴盛的大事。二是说书的好去处,来此说书的响档更响。晚清及民国年间,来此说书的名角儿很多,听客场场爆满。黎里民众习惯上不叫树滋堂,叫“蒯厅”。

蒯厅正厅三间,两边各有二楼二底厢楼。就而今保存完好的东厢楼来看,楼上有特制的格窗,状如抽屉,因此称“抽屉窗”。厢楼上光线较暗,从抽屉窗望到敞亮的厅堂,清清楚楚,厅堂上的人却无法看到小楼上的动静。

蒯嘉珍工书善画,妻子钱与龄亦擅书能画。婚后,夫唱妇随,诗词唱酬,绘事相娱。更可贵的是,开明的蒯氏夫妇利用蒯厅的特殊构造,决定为女儿们选择乘龙快婿。大凡有公卿弟子进谒,蒯嘉珍总是热情地与他们品茗叙谈,这时女眷们在抽屉窗后仔细观察,小伙子的身材相貌,神情举止,甚至出言吐语都一清二楚,就这样蒯家的姑娘们一个个都觅得了如意郎君,为她们相夫教子奠定了感情基础。

这个特殊佳构,也为蒯氏男子相亲提供了方便。每当年节佳日,女眷们当然也要走动走动,那时,与龄夫人带领小姐来到厅堂上,与前来造访的女宾叙谈,蒯家的少爷就在抽屉窗后仔细端详,觅取佳逑。清朝政府规定,士子可以一妻一妾。蒯嘉珍夫妇在儿孙的婚姻方面,订有严格家规,他们认为“娶妻娶德,取妾取色”,男子成家之后应当致力建功立业,不能沉溺于儿女情怀,更不能随便讨小。只有年过不惑,没有儿子,才可以取妾。在封建社会,男女结婚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年自身很难有选择的余地。蒯嘉珍夫妇独辟蹊径,让儿子们选到了中意的妻子,为他们日后奋发找得了贤内助。

蒯嘉珍夫妇育有三子,他们治家严谨,深信“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积极延师教育,督促儿子们走科举之路,以安身立命,为国效力。儿子们都很争气,“学而优则仕”,个个都从四书五经起步,踏上了仕途。

蒯厅的第二个特点,音响效果特别好。厅堂蒙砖密布,屋瓦密集,墙壁平整,梁架椽子用料考究,加工精致,油漆光洁,一堂屏门齐齐整整,关闭后看不出门缝,油漆考究。光线明亮,冬暖而夏凉。空屋子中,高声说话,嗡嗡有回声。晚清年间,苏州一带盛行评弹,由于蒯厅的音响效果,评弹艺人都喜欢到这座厅堂来献艺。

蒯厅书场布置,与一般茶馆不同。靠厅堂屏门正上方悬挂着“恕不迎送”四字匾额。据说这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特赐给评弹艺人的,评弹艺人不必对听客低三下四地作揖迎送,这对说书人是一种礼遇。匾额下设书坛,高出地面约三个台阶,所占面积不大,上面安放一张半桌,系上桌围。蒯厅邀请的多数是双档小书,半桌直放,说书人上手在左边,下手在右边。桌上放三弦、琵琶、茶壶、醒木、折扇之类的道具。书场中央,竖直安置二排条形长桌,左右两边横放双人长凳,很像“非”字的形状,这些座位处于中心位置,叫“头台”,黎里称为“状元台”,坐这样的位置,说、噱、弹、唱听得清清楚楚,就连说书人的举手投足,眼神表情,一一尽收眼底,一般这是有身价的老听客的专座。四周安排长条靠椅,椅背后特制一长溜雕有圆孔的木板,每个圆孔可以装一个茶杯,购票入场,堂倌就会捧上一杯茶,红茶绿茶任凭听客自点,夏季还有菊花茶供人享用。

苏州评弹名家的到来,使蒯厅场场爆满,厅内挤不下,场主打开落地长窗,在走廊上安置听客。可是,来得晚的人还是进不了书场,只能靠在院墙上听“戤壁书”,有的时候台阶上、院子中央都站满了人。

蒯厅立有一个规矩,其他书但说无妨,就是《杨乃武与小白菜》不准说。原来,这是因为蒯嘉珍之孙蒯贺荪,一生仕途顺利,想不到年及古稀,竟为了杨乃武一案不得善终。

蒯贺荪,字士芗,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恩科举人,由实录馆謄录议叙知县,分发河南永宁,一度参与林则徐幕府。后任固始知县,拔擢直隶州知州。固始任上,两次上书大府,为民请求减征钱粮,百姓感恩戴德,称他为“蒯阿母”。不久,再迁浙江按察使。

按察使,主管一省的司法。就在蒯贺荪的任上,余杭县出了“杨葛案件”,即“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

同治十二年初,豆腐司务葛品莲得暴病身亡,葛毕氏小白菜被控与杨乃武合谋毒杀亲夫。经县、府、省三级七审,最后判定葛毕氏凌迟处死,杨乃武斩首示众。杨的姐姐杨菊贞二上北京告御状,浙籍京官夏同善等28人联名上书,请求刑部复查。光绪元年西太后下令,当众开棺验尸,最终证明葛品莲并非中毒,实系病亡,案件才真相大白。

蒯贺荪身为按察使,职责就是审案。案件到得蒯的手里,业已经过了县、府二级审理,牵涉的官员不下数十人。蒯贺荪心里明白杨乃武是冤枉的,可是,一旦翻案,数十名官员将遭殃,斩首,充军,革职,这些官员的家属也将蒙难。二者相权取其轻,就维持原判。后来,冤案平反。蒯贺荪吞金自杀,那年正好70岁,正是即将告老回乡的年龄。

评弹艺人,在杨葛案件的基础上,创作出了弹词《杨乃武与小白菜》。蒯氏后裔对此视为奇恥大辱,当然严禁在蒯厅上演说。直至民国,蒯家遵祖训,把禁说此书的规矩明文刻在大厅进门处的石碑上。(李海珉)

 

午梦堂

 

分湖之滨的北厍叶家埭,明代出了叶氏一族。传说那里原有13对半的旗杆,那猎猎的红旗能将半个分湖映照得通红通红。封建社会,得中举人以上才有资格竖立旗杆。据粗略统计,从明永乐二十二年至清光绪年间,叶氏家族中产生了进士9人,举人17人,秀才37人,任县教谕以上官职的19人。由此可见叶氏一脉在明清两朝的显赫。

叶家埭最有成就的是叶绍袁一家。叶绍袁(1589年-1468年),字仲韶,别号天寥,明天启五年(1625年)进士,官至工部主事,明亡后出家为僧。叶绍袁的小品文笔调清丽,在文学史上颇有影响,有《叶天寥集》和《秦斋怨》传世。

叶绍袁的妻子及八子五女,除四女失载及八子于5岁早夭外,其余都富有才情,一门之中互相唱和,他们的唱和之作,后来辑为《午梦堂全集》。

夫人沈宜修,字宛君,明代著名戏曲家、“吴江派”领袖沈璟的侄女,著作宏富的女诗人,有《鹂吹》。长女纨纨,字昭齐,工书法,诗作有《愁言》。次女小纨,字蕙绸,精于曲律,明代女戏曲家,所作《鸳鸯梦》一剧,专为悼念姊妹所作,寄托了她生离死别的哀思。诗作有《存余草》。三女小鸾,字琼章,工诗善画。一门之中,才情最高,可惜早逝,年仅17岁。有《返生香》。

作为家族唱和之作,《午梦堂全集》还收进了次子叶世偁《百旻草》和三子叶世傛的《灵护集》等作品。时人曾用联语赞叹说:“人俱有集,未闻妇德之相谐;子即多才,宁见女宗之并秀”。

叶绍袁的子女中,六子叶燮的文学成就最高。叶燮(1627年-1703年),字星期,号己畦,晚居横山,时称横山先生。清康熙九年(1670年)进士,曾官宝应县令。叶燮以诗论名世,因代表作《原诗》而独树一家,蜚声文坛。此外,又有《己畦集》等传世。

叶家埭由一条小港分成南北两半,叶绍袁及后裔世居港北。宅第午梦堂占地三十余亩。就资料所及,除正厅午梦堂外,尚有秦斋、谢斋、绣垂馆、疏香阁、芳雪轩、清白堂等建筑。

秦斋,是叶绍袁夫妇的寝室,按照旧时惯例,寝室应当位于厅堂之后。

叶绍袁有一书斋,后来作为儿子们读书之所,称“谢斋”,典出《世说新语·言语》,谢太傅“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的意思,期望儿子们成为优秀人才。谢斋在秦斋之东。

清白堂,也位于秦斋之东,谢斋之南,是一座花厅,上面有一块匾额题有“隐园”两字,庭院内植有孤松、修竹、梅花,还有芭蕉、芍药等草花。明末,朝政腐败,国事日非,叶绍袁辞官归乡。这时祖传的千余亩田产,所存已经不到十分之二,家庭经济十分拮据,再加上儿女妻子多病求医、连续丧亡,最后到了“箱无余衣,匣无存珥”的地步。隐园之名,可以想见叶绍袁对国事的失望。后来清兵南下,国破家亡,叶绍袁毅然出家为僧,他将女眷寄放在西方庵中,自己带着四个儿子走向了空门。在流亡的岁月里,他一面为反清义师密谋策划,一面撰写记录民族大耻的《湖隐外史》、《甲行日注》,三年之后叶绍袁在浙江平湖贫病而亡。

叶绍袁《年谱别记》载:“午梦堂西偏有小楼,窗棂四达,梅花环绕,余名曰‘疏香阁’。其南相对有轩曰‘芳雪’,庭无杂树,梅花之外只梧桐、芭蕉数本,右翼以廊,以通往来,昭齐、琼章分居之。琼章好楼居,故居阁上,拈韵分笺,唱和不辍,姊妹相师友也。”据此可知,疏香阁为叶小鸾的卧室兼书房,在午梦堂的西侧。小鸾曾以《疏香阁》为题写过诗。诗云:“窗前几树玉玲珑,半带寒烟夕照中。啼鸟枝头翻落絮,惜花人在画楼东。”芳雪轩,也在午梦堂西边,疏香阁之南,为一处平屋,是叶纨纨的寝室兼书房。因为四周植有梨树,每当春季,“芳春照流雪”,于是叶纨纨就名之为“芳雪轩”。

历史的烟云飘然而过,现在午梦堂所有的建筑都荡然无存,绣垂馆等建筑当年如何摆布也很难得知。只有疏香阁等几处遗址尝存,再就是叶小鸾当年手植的一丛古梅,簇拥着几块玲珑的太湖石,枝枝丛生,常开不败。清代至今,文人墨客寻踪觅迹代不乏人,爱国诗人柳亚子、陈去病及叶绍袁十世从孙叶楚伧曾多次来到分湖,寻访叶小鸾香冢,寻觅午梦堂、疏香阁的遗迹,留下了众多珍贵的诗篇及有关记述。

“十里分湖翰墨香,一门儿女尽文章”。近年来,叶氏家属在中国文学史上的贡献越来越受到世人的关注。上个世纪末期,地方政府设立了“午梦堂陈列馆”,进行午梦堂研究,出版了《午梦堂研究文丛》,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专门为午梦堂陈列馆题了词:“分湖诸叶,叶叶交辉”。  (李海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