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干部加强党性修养:第二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2:20:20
监督处谍报惊梦 法兰西危在旦夕
丘吉尔一上任便忙得不亦乐乎。
内政外交,急于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必须分秒必争。
只有这时候,他似乎才真个体会到什么叫“日理万机”。
这天晚上,丘吉尔马不停蹄地处理完一大堆文件,又以“前海军人员”的身份给老朋友——美国总统罗斯福去了电函,把自己当了首相的消息告诉朋友,这才回到家里休息。
但他刚刚入梦,放在床边的电话铃又响了,而且响得十分急迫。
眼下,海峡对岸战事正紧,很可能是前线打来的紧急电话。
他侧过身来,一把抓起电话。
声音非常清晰:
“首相吗?..我是布鲁斯。”
“啊,戴维!还没睡?有事吗?”
戴维·布鲁斯上校是丘吉尔的直接下属——英国伦敦监督处的情报官。
从丘吉尔任海军大臣开始,国际国内许多重大军事情报,都由布鲁斯直接向丘吉尔报告。
“报告,特急报告!监督处获悉德军最新动向..望首相马上前来处理。”
“好。我马上来!”
丘吉尔翻身起来,立即披上外衣,快步跨出了官邸。
外面,夜幕沉沉。已经入睡的伦敦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伦敦监督处。
这是一个神秘的所在。它的真实名称叫英国情报局——丘吉尔直接控制和掌握的特种情报机关。
这天晚上,丘吉尔急急赶到伦敦监督处时,已经下一点了。
与丘吉尔同车去的,还有两位神秘人物。
一位是英国情报局局长斯图尔特·孟席斯将军(嚼士)。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他经常昼伏夜出,与世隔绝。他眼色灰白,淡黄色的头发夹着好些银丝,脸色十分苍白。盟军司令部只知道他的代号叫“C”。
另一位是欧洲战场情报局长戴维·布鲁斯上校。他金发碧眼,同样少见阳光,脸色仍然难看。但那眼神是明显流露出职业的机敏和警惕。他的代号叫“W”,只有丘吉尔和战时内阁的高级人员知道。
平时,这两个神秘人物,只与分布在国外的下属谍报机关单线联系。丘吉尔则是这种联系的终端人物。无论是英国情报局,还是欧洲战场情报局,都是丘吉尔任海军大臣时组建起来的。
丘吉尔对谍报工作的浓厚兴趣和爱好,以及他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都是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其它国家首领所不能比拟的。他不仅以单线形式经常与最高谍报机关联系,而且经常到那里去检查工作。可以说,他既是国家首相,又是国家最高谍报官。难怪,后来有人把他称为英国的“谍报之父”。
当然,从全面指挥战争的需要看,这是完全必要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丘吉尔特别需要这样秘密的耳目。
此刻,伦敦已经熟睡。城中只冷冷清清闪着少数星星点点的灯火。华贵的轿车亮着车灯,不断戳穿前面的黑暗。
轿车绕过议会广场一侧的比康斯费尔德大街和林肯铜像之后,轻便地插进一条小巷,接着进入大乔治街二号窄小的门洞。门口不经意地堆着麻袋,麻袋后面,一左一右布着两个隐蔽的岗哨。丘吉尔一行向岗哨一一亮了证件,这才横穿一条深深的小走廊,七拐八折,来到设在地道下面的秘密谍报机关。
暗淡的灯光下,这里显得格外森严,格外神秘,中心指挥部很像一个旧装甲舰的舰舱。丘吉尔一行在这个“舰舱”里折了几折,这才来到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到达了目的地。
小会议室像是军舰上的军官餐室。一个排气风扇在转动着。墙上悬挂着国王的画像和伦敦大桥的平面画,一侧挂着刻有“维多利亚女王国公共工程部1889年”字样的老式挂钟,时针正指着深夜1点35分。旁边则挂着大英帝国海军大地图。会议室中央安放着一张八仙黑漆圆桌,桌上摆着一个古代罗马传统中半人半羊的正在舞蹈的农牧小神像。这个古希腊——罗马神灵,表示黑暗邪恶的妖精正在盘根错节的森林中兴妖作怪。只有少数熟悉内情的人知道,这个小神灵,实际上是英国谍报机关伦敦监督处——“LCS”的秘密徽章。
丘吉尔和两位局长围桌而坐。很快,谍报专家比万和阿兰·图林从侧室进来,开始汇报最新谍情。
比万其人,年约40多岁,中高个子,圆脸秃头,穿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样子显得十分严肃。阿兰·图林年约三十五六,高挑个子,双眼深陷,勾鼻突出,金发蓬乱,那张瘦削的脸特别苍白。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长期埋头密室工作,仿佛是另一世界出来的幽灵。他俩来后,也不向谁打什么招呼,面部铁青得毫无表情,即使首相丘吉尔在这里,也像目中无人似的。
比万像木人一样板着脸孔,背书似的汇报道:
“今日,我们截获德军大量秘电。破译情况表明:德军大约有130多个师陈兵法国边境,大规模进攻法国的意图十分明显。但敌人究竟想从何处突破,是最北段荷、比、卢边境,还是中段色当,抑或马奇诺防线,不甚明了。”
听到这个消息,丘吉尔大吃一惊。但他在任何下属面前,都不愿意流露他那紧张的心态。遂平静而严肃地问道:
“有进攻时间的情报吗?”
“有。傍晚时分,我们收到代号Y的密报,只有一句含糊的话:‘明天拂晓。抓紧。’从这份情报看,估计希特勒进攻的时间可能在明天早上。”
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的情报。丘吉尔想了想,指示道:
“命令谍报人员继续收集情报。务必查清情况,随时报告。”
“是!”
丘吉尔坦然走到地图面前,仔细查看了一阵,转身问道:“我军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比万答道:“北方:我国远征军和法国先头部队在安特卫普——那慕尔一线。这条战线前面是比利时、荷兰等友军,不过,总体力量似较单薄。南方,大批法军在马奇诺防线以西纵深地带集结待命。”
“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一些截获的敌方秘电,正在破译。”
丘吉尔望了望破译专家阿兰·图林:
“有把握破译吗?”
一向不善言辞的图林回道:
“有可能。尽量吧。”
他回答得很拘谨,很保守。事实上,在他这个数学天才面前,没有破译不了的敌方密码。此前德军方面的许多机密情况,都是经过他的手译破而得的。他是当今世界最厉害的破译专家之一。丘吉尔对他是了解的。
“好!祝你成功!”
丘吉尔亲切地伸出手来,想与图林握手。图林只冷冷应付了一下。他不善于官场的应酬,只喜欢埋头做他的学问。丘吉尔也不生气。他了解这类专家的性格。
比万和图林汇报完毕以后,丘吉尔和孟席斯、布鲁斯一起综合分析了情报。一致认为,从敌我双方兵力布置的初略情况看,形势是严重的。但情况太粗,只能大体看出趋势。丘吉尔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把情况通报给美国总统罗斯福和法国总理雷诺。遂向两位局长口授了电报定稿。接着命令道:
“立即通知国防委员会安东尼·艾登先生,抓紧发报!”
丘吉尔离开监督处,已经3点多钟了。路上,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
“希特勒!那个混蛋,那个魔鬼!他真要与我们较量一番么?他真的会马上进攻法国么?”
希特勒果真是马上进攻法国,而且攻势凌厉。
希特勒进攻法国的意图蓄谋已久。
早在1938年,希特勒在考虑进攻捷克斯洛代克和波兰时,就对西线几个低地小国和邻近的法国打好了鲸吞的主意。1939年10月9日,希特勒发出了计划向西方进攻的指令——
作好..通过卢森堡、比利时和荷兰发动进攻的准备。这次进攻必须尽可能迅速有力地进行..目标在于尽快夺取荷兰、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广大地区。
现在,他已经顺利地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肢解了波兰,攻占了丹麦和挪威,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向法国大举进攻了。
5月10日,恰恰是丘吉尔上任首相这天,希特勒向西线发布了正式进攻的命令,并赶到他称之为“鹰巢”的大本营,亲自指挥这场非比寻常的战争。
希特勒是乘火车从柏林出发赶到“鹰巢”的。他之所以不辞辛劳赶到那里,自有他特殊的考虑。
首先,随着一个又一个战争的胜利,德国占领的领土越来越广阔,希特勒的心情也越来越愉快。越是心情愉快,他越要表现他作为领袖人物的超凡魅力。为此,每一场重大战役,他都要从柏林出去,到他的大本营亲自布置,亲自指挥,以显示他的赫赫功绩。
第二,随着战争的升级,他特别重视他的国家最高军事领袖的威严形象。每每出行,他总是穿一身整齐的纳粹军装,胸前佩戴着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得的那两枚铁十字奖章。他迷恋斯巴达式的战地生活,喜欢在住处挂满地图,喜欢前呼后拥地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一批将军,喜欢到前线去颐指气使地调遣和教训那些有权有势的三军将领,让他们围着他团团转,仿佛那些将领是由他直接指挥的只有一道杠杠的一等兵。而这,既是一种权力的显示,也是一种权力的满足。
这一次,陪同希特勒出行并始终围着他转的,有凯特尔、约德尔和最高统帅部的一大帮官员。战事是顺利的,属僚是驯顺的,“鹰巢”一带的气候是温和的。在如此美妙的时刻,来到如此美妙的地方,指挥如此满意的进攻计划..一切都使他满意,使他愉悦。
所谓“鹰巢”,实际上是希特勒的一个暗堡。希特勒有13个暗堡,“鹰巢”修筑最早。人道是“狡兔三窟”,希特勒却准备了十又三窟。
“鹰巢”这个暗堡是希特勒命令他的建筑师施佩尔设计和建造的。1939年夏天开始勘查设计。这的确是一个理想的所在。四周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包着一大片开阔的草地,牧场尽头靠着一个风景旖旎的小山丘。左右几处分设小型别墅,具有田园般的风味和魅力。从安全因素考虑,从空中往下看,不过是普通的乡村,很难怀疑这是重要的军事设施。而且,在这个普通“乡村”的地下,用加厚钢筋混凝土营造了秘室,专供希特勒办公和生活之用。总之,用希特勒的话说:“这里的一切,好极了!”
用罢晚餐,希特勒在他的“鹰巢”会议室召开军事会议。同往常一样,在这样的会议上,实际上是希特勒独唱,一切由他说了算。
做好架势,他开始拿腔作调——
“现在,整个战争形势很好,非常之好。我军在西面25公里的地方,正在越过比利时边境,向法国边境长驱直入。从北海到马奇诺防线之间的175公里的战线上,我军已经突破了3个中立小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的边境。我想,拿下这几个小萝卜头用不了几天时间,接下去,我军的任务是,攻占法国!这是最根本的目标。”
希特勒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中。突然,他狠狠地挥动拳头,那张充满兴奋的脸顿时绷得紧紧的,连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事实证明,在我强大的铁军面前,没有不可征服的国家!”
“元首万岁!”不知谁带头欢呼起来。
“元首万岁!万万岁!”将军们一起附和起来。
接着,希特勒抓起指挥棍,威严地背转身去。早已候在一旁的侍卫官看得明白,元首要临图发号施令了。忙哗地一声拉开布幔,后壁墙上立即展现出一幅特大的军事地图。
希特勒在地图上指指划划,威严地说:
“大家注意!我军按下列次序,部署在从北海到瑞士的战线上。各集团军的兵力和攻击目标是:
“B集团军群,28个师,由冯·包克将军指挥,集结在从北海到埃克斯·拉·夏佩勒一线,席卷荷兰和比利时,然后作为全军右翼向法国推进。“A集团军群,44个师,由冯·伦斯德将军指挥,构成进攻的主力,从埃屯斯·拉·夏佩勒到摩泽尔河一线,作为全军中翼向法国推进。
“C集团军群,17个师,由冯·李勃将军指挥,从摩浮尔河到瑞士边境一带向法国推进。
“另外,由陆军最高统帅部直接掌握47个后备师,其中20个师作为各集团军群后方的直接后备,另外27个师留作一般后备。”
希特勒讲到这里,厉声问道:“各路任务清楚没有?”
“清楚了!”所有在场的将官一齐回答。
“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突破,打败法国,占领巴黎!”
元首杀气腾腾的鼓动是有力的。所有到会的将官无不欢欣鼓舞。
约德尔忙大声奉承道:
“有元首亲自督战,我军一定所向无故。占领巴黎,必是指日可待!”
“元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官又一齐附和起来。
法国。巴黎。
希特勒把枪口对准法国的时候,法国首都巴黎作为全国的心脏,似乎仍处于如痴如迷的麻木状态。
近代社会以来,巴黎——这座世界闻名空前繁华的大都市,城里所有的建筑,所有的街道,无不充满迷人的色彩。在那里,似乎所有的人都习惯了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而这一切又无不浸染在浓郁的艺术氛围里。音乐,绘画,歌舞,在这个都市,无不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和发挥,真个如“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一般。
把巴黎生活表现得格外充分的,最是在街上展露风姿的上流社会那些高贵的女郎。她们,苗条修长,披头散发,丰乳隆胸,抹红画眉,浓妆粉黛,郁香四溢,总以十分轻盈的步态和十分冷艳的矜持,出现在酒巴、舞厅、剧院和一切公共场所。在这些令人陶醉痴颠的天仙面前,男人们都得了软骨病似的,纷纷丧失堂堂须眉的英气。于是,不可避免地导演出了多少拜倒在石榴裙下的风流戏来。
巴黎生活的这种特征,确实太多了些女儿气。恰恰相反,希特勒一伙倒多了些野蛮和强悍。眼下,希特勒一伙正恶狠狠地向这充满女儿气的巴黎下手——不是拜倒在石榴裙下那种卿卿我我,而是完全野蛮的强奸。——可惜,在这种灾难到来之前,巴黎的人们似乎仍然处在温馨得有些麻木的享乐之中,这就不能不发生极大的悲剧。
当然,处于上层政治圈内的权贵人物,例如总统爱德华·达拉第,总理保罗·雷诺,以及甘默林将军等人,对德军的进攻是早有所闻的。但是,他们也似处于某种麻木之中。
偌大法国,拥有常备兵力100多个师。而且还有盟军第9集团军,比、荷、卢和英国驻法远征军10个师,总计兵力140多个师,与德国136个来犯师相比,在数量上是可以抗衡的。但这些部队,装备很差,斗志不旺。真正能够作战的不过百把万,而且驻防分散,驻守在从比利时到瑞士的漫长战线上,唯一使他们放心的,是与德境相邻的那条所谓“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马奇诺防线。
位于法德边境由法国构筑的马奇诺防线,的确算得世界第一流军事工程。这条超标准构筑的钢筋混凝土工程,从法国色当一端开始,一直往南延伸,就像一道新的“万里长城”。这座“长城”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法国为了防御德国入侵而精心修造的。有了这座“长城”,德军要从东线正面突破进攻法国,那是非常困难的,法国上流政治圈内的当权人物认定,德军不可能突破这一防线,那么法国东线也就可以放心了。
东北方向,法军好似也有自己的优势。色当一带,丛山峻岭,高峻的阿登山脉是庞大的现代化军队无法通过的。看来,德军是不大可能从那里进攻的。经验丰富的老元帅贝当满有把握地说:“那一扇形地区没有危险。”色当以北,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中立小国接壤,德军会不会超过那些中立小国前来攻打法国呢?..所有这些,使法国上层政治军事因内的某些要人若明若暗,一直处于某种侥幸和麻木之中。
当然,他们并没有完全丧失应有的担忧和准备。1939年9月,以甘默林为首的一大批军事首脑们,早就制定了防御德军进攻的“D”计划。按照那个计划,由英国比约特将军指挥的盟军第1集团军,在德军来犯之时,立即东进,进入比利时,与比军联合作战,以据守默兹——卢万——安特卫普一线。同时,在这条战线前面,沿默兹河和艾伯特运河,布署比利时主力部队,作为前沿防线。安特卫普以西的左翼即靠大西洋海岸一线,则由法国主力集团军据守。而于东南方向如色当那样的战略要地,却因有马奇诺防线和色当山区的天然屏障为依据,放松了防卫。
于是,“D”计划的基本结论是;把防卫法国的主力寄托在比荷卢英等盟国军队方面。如果德军发动进攻,胜负的关键取决于盟军左侧,而左侧又首先取决于比利时前沿一线的抵抗。显然,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甘默林将军制定的这个防御计划,看似有理,其实十分片面。可惜,就连这个计划,也没完全落到实处。形式上,法军有所防卫,内容上却是空空洞洞,以至白白浪费了备战时机。战争打响后,有的部队甚至连战壕也没挖好。等到甘默林将军正式下令执行“D”计划时,德军闪电似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冤哉!战幕拉开,法国一开始就十分不妙!
西北一线。比利时、卢森堡、荷兰等友军力量弱小,根本靠不住。5月9日至10日那一夜,由德国包克和尤德施泰将军率领的两个集团军群,以大规模空袭和集群坦克冲刺为前奏,闪电似地跨过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的国境线,直扑法国而来。德军的突入是神速的。几乎每次冲刺都达到了全部的战术突袭目标。从黑暗中猛然出现的无数支突击队,武器精良,士气高昂,如入无人之境。拂晓前,150多公里长的进攻线变成了一片火海。比荷卢等友军高声呼救。与此同时,准备前去救援的法军和英国盟军也同样受到了德军的强烈冲击。德军通过军事实袭和对比荷卢小国进行外交胁迫两手,仅仅5天时间,就解决了战斗,突破了北线。接着,德军进攻的压力全部落在了法国境内。
南线。马奇诺防线的确固若金汤,德军也并没有在那里发动硬碰硬的进攻。德军选中的进攻路线是中路——色当至阿登山脉一线。法国最高统帅部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他们料到的只是北线和西北低地国家那一线,而那一线已经被迅速突破。色当——阿登一线危在旦夕!本来,法国也曾沿着默兹河修筑了许多野战工事,但没有修筑坚固的堡垒和反坦克障碍,根本抵挡不住德军坦克集群的进攻。而且,阿登山脉背后这一条空隙是德国通往法国巴黎的一条捷径。这一线如果失守,法国北方集团军的整个防御重心就失去了,而且与首都巴黎相联的一切交通都将受到严重威胁。可悲的是,法国在这一线所部署的兵力全是轻型部队,在没有坚固的堡垒和反坦克设施的情况下,哪里抵抗得住装备精良的德军!
5月14日,德军以锐不可挡之势,突破了色当——阿登山一线。
巴黎政府在惊呼中,一团慌乱..
丘吉尔新官上任,精神百倍,夜以继日,处于高速运转之中。
最为紧迫的是,必须抓紧组建战对内阁和完善作战机构,以适应战争的需要。
他决心把一批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官员选拔到年阁班子中去,但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既涉及到各政党之间的平衡,又涉及种种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最使他大费斟酌的是张伯伦的安排。
张伯伦实际上不可能从病床上起来了。但考虑到张伯伦本身的精神承受能力,以及由此牵动的若干方面,他决定安排张伯伦任枢密院院长,自己任首相兼第一财政大臣、国防大臣和下院领袖。这样,既可使自己大权在握,又可让张伯伦处于第二号的位置,无论如何在清理上说得过去。为此,他给张伯伦写了一封信,表示“一个月内谁也不变动性处”,让张伯伦仍然住在首相兼财政大臣的传统住地——唐宁街10号。而他自己,则继续住在海军部大楼里,并且把楼下好几间房屋收拾成临时指挥部。
5月13日,星期一,下院召开特别会议。丘吉尔在会上报告调整内阁充实各部人员的进展情况,以及海峡彼岸的战争形势。接着,成功地进行了一次漂亮的就职演说。
或许,演讲场合最能表现丘吉尔的性格和气质。只听他慷慨激昂地讲道——..
我没有别的。我只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贡献给大家..
你们问:我们的政策是什么?我说:我们的政策就是用上帝所能给我们的全部能力和全部力量,在海上、陆地上和空中进行战争;同一个在邪恶悲惨的人类罪恶史上还从来没有见过的穷凶极恶的暴类进行战争。这就是我们的政策。
你们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答复: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胜利,无论多么恐怖也要去争取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不能生存。大家都要认识到,没有胜利就没有大英帝国的存在,就没有大英帝国所代表的一切,就没有促成人类朝着目标前进的那种时代要求和动力。
我满怀兴奋和希望,担负起我的工作!我深信,人们不会让我们的事业遭到失败。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有权利要求大家的支持。我说:起来!让我们把力量联合起来,共同前进!
丘吉尔不愧是口似悬河的疯说家。他的坚定的信念、百倍的信心和真挚热烈的感情使大家深深感动。
下院投票,一致通过了丘吉尔的就职演说。
战时内阁,事情纷繁。这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尤其是应付严峻的战争,100个丘吉尔也不嫌其多,但100个丘吉尔是不行的。于是,丘吉尔把内政外交、政治军事和经济等方方面面的担子压在自己肩上。当然,完成这样繁重的任务,他得依靠方方面面的下属。
丘吉尔知道,按照英国的国体和政体,他所处理的所有重大国事,他所提出的所有重大国策,都得提交下院讨论,并最后交英王批准。他主张雷厉风行,反对拖拖拉拉。他希望下院讨论问题时,不要陷入纷繁的人事关系的圈子和那些无原则无效率的争论中去。希望他的新的内阁班子在运转中,做到干净、利落、高效。
丘吉尔是个夜猫子。
熬夜,这是他的家常便饭,他习惯于深夜工作,然后一觉睡到上午9点左右才醒。但他醒后并不立即起床。这时,他的家人把一杯咖啡和一盘早点送到床头柜前。于是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喝咖啡,吃早点,一边阅读秘书送来的文件,并在床头口授发给各部和参谋委员会的备忘录和指示。这些备忘录和指示一经口授完毕,就陆续打印出来,交内阁副秘书长兼丘吉尔驻参谋长委员会的代表伊斯梅将军。伊斯梅将军是个得心应手的秘书,每天清晨来见丘吉尔,非常准时。
丘吉尔在床头办完所有的工作之后,这才起床梳洗一番,赶到办公室去。10点半以后,则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会议,或者按见各种各样永不断绝的下属和客人。除午餐外,一直工作到晚上。
这天清晨7点半钟,丘吉尔正在床上酣睡。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惊醒。按照常规,这时一般不会来什么电话。内阁所有的人都知道丘吉尔的生活习惯。7点半左右绝不会有人打扰他。他也给有关方面打过招呼,除紧急事情外,其它事情8点以前不必找他。今天这么早就响电话,可能是大洋彼岸的军事情报来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着这个问题。
丘吉尔立即抓起电话。
电话是法国总理雷诺先生打来的。声音急促,气急败坏:
“首相!形势很遭呀——我们被打败了!”
“什么什么?听不清楚!请你用英语讲!”
雷诺用英语重复一遍:
“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啦!”
丘吉尔大吃一惊,但仍尽量镇定地回答:
“不会败得这么快吧?”
雷诺的回答声音发颤,似乎在掉泪:
“色当一线已被敌人完全突破。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大批地涌了进来..”
雷诺讲完之后,该丘吉尔表态了。
法国岌岌可危。雷诺来电的唯一目的,是希望盟友丘吉尔马上派遣英军增援,最好火速调强有力的飞机和装甲部队去。
然而,海峡阻隔,远水难救近火。马上增援,谈何容易?丘吉尔想了想,安慰道:
“你们不要过分紧张。敌人的迅速突袭,虽说可以取得一时的胜利,但那是不能持久的。所有的经验都表明,这种进攻不久就会停止的。”
丘吉尔这个回答,虽是推口之辞,却有根据。1918年他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多次遇到过这种战例。敌人凭着锐气进攻之后,总是要停下来的,因为他们不得不等待补给,不得不等待后续部队前来接替进攻任务。如果抓住敌人补给时的停顿机会,防守一方狠狠反攻,很可能转败为胜。
但雷诺似听不进去这话。他的失望情绪已经低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始终说“不行不行!我们抵当不住德国坦克和俯冲轰炸机的联合进攻。我们的力量太分散,装备太薄弱。”再三要求增援10个战斗机中队,以便重整战线。而最后,还是那句丧气的话:
“我们被打败了。我们这一仗打输了!”
毫无办法。丘吉尔想了想道:
“好吧好吧。我立即到法国来一趟。我们当面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