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亚蕻 don t cry完整:胡红霞:《乾州戏院的声与色》(散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7:20:13

乾州戏院的声与色

文/胡红霞

 

  看似笨拙的原木涂上桐油,与青砖青墙青石板纠结在一起,会有一种莫明其妙的诱惑力。向往人文气质的群体,无法拒绝这种气质的建筑与风景。

  在这样的建筑与风景里,如果再添置一些富有个性的摆设,来冲击你的视觉,无论是庞大的还是小巧的,当下的还是远古的,立马又会让你变得斯文起来。

  当你变得斯文的时候,如果再在某个角度出现一片鲜艳的色彩,来衬托这些原木与青砖的古朴,斯文的外表下,便会有激动的灵魂在微微荡漾开来。

  这种微微荡漾的灵魂仍然是斯文的。这个时候,飘起音乐,媚起舞蹈,你的灵魂是继续安静呢?还是开始奔放呢?是继续理智呢,还是开始狂野呢?这一般会取决于,你会听到什么样的音乐,看到什么样的舞蹈,抑或目睹到什么样的道具,什么样的演员,什么样的文化背景。这些东西,他们冲击你毛孔的力度是不同的。

  在湘西吉首,有个悠然自得的乾州古城,古城石板街道的某个局部,金屋藏娇似的供着一家神秘的剧场。门口“乾州戏院”四个字,尽管有影视城拍摄基地的错觉,你也一定会停住脚步,仔细端详门口小黑板上挂着的演出动静,你更想进去目睹一下戏院剧目的风采。

  于是,你会无法拒绝这里的一切。青砖青墙青石板诱惑着你,庞大的刀具道具冲击着你,红艳艳的大幕激荡着你,湘西原生态的民俗表演挑逗着你。这里一切的声,一切的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魅力无比的气场,将你的眼神拨亮,将你的记忆定格,将你的灵魂搅动,将你的身段腾起。

  乾州戏院的设计者不知是本地的土专家还是外地的学院派,这座四合院式的楼阁建筑,是颇具湘西特色又让现代观摩者舒适妥贴的。舞台正面,越过天井,有两层梯级的看位。左右两侧则是架空设计。伸展的木楼摆放些木椅。楼下空荡之处摆放道具之类。而道具则是湘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精华。

  天井是舞台的延伸。有一样道具摆在天井里,占据着舞台左侧的几乎整个宽度,高低两幅木墩让支架展斜倾状。木墩支撑的,是一把巨大的刀具。银色的锋口呈弧形面朝天花板,锋口犹如在黑油油的刀身上镶进的银边,刀的脖颈处雕出一方银色的带纹圆眼,与锋口颜色呼应,古而不土,朴而不笨。

  《走钢刀.巫术绝技》便是在这把巨刀上展示上刀山的高难与神秘。两个年轻小伙,当然是懂得湘西巫术的年轻小伙,刀下一阵运气般的手打脚动,便雄姿勃发地赤足踩刀。眼神从不敢游离半秒地真盯正前方,身手利落地在刀锋上行走,倒立,侧转,翻身,后退。演出未开始前,我就被这把巨刀吸引,在此变着角度矫情了一番。  湘西永顺的文友仲彦和与我同行的薛军拍下了我与刀的这段瞬间的情缘。

  舞台起初是挂着帷幕的。帷幕采用鲜亮的血色,将舞台上备战的演员与看官们暂时隔绝开来。帷幕就这样平铺于此。天井是露天的,阳光温文尔雅地射进来,照在青石板上,石板变得不再那么冷漠无情;照在血色的帷幕上,帷幕变得不再羞羞答答,却又沾着不可言喻的怅然。它的每一根绣着图案的丝线里,似乎都融进了一股企盼,一股寂寞。我似乎读懂了帷幕在开启之前的心声,忽然间与它产生了强烈的默契。我走近它,贴近它,亲抚它,与它进行身形的对话与灵魂的交流。它的色泽也就有了语言,它的灿烂也就有理清了思绪。

  帷幕在一阵激荡的苗鼓声中豁然开朗,收藏起自己的华丽,让湘西的民俗声色冲击受众的耳膜与眼球。土家的苗鼓是百听不厌的,苗鼓的传人新中国已有五代了,最初的击鼓精英解放初期就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如今的第五代传人还是拥有大学文凭懂得英语的女孩。最初见着苗鼓以及苗鼓的掌控者,是在湘西凤凰的古长城上,那时便对此艺术一见如故了。红绸舞动,身手婀娜,鼓声艳丽。苗家的女子个个亭亭玉立,她们就在这击鼓的日子里将身段打理得曲线玲珑。

  湘西格朗度原生态艺术团驻扎于此,他们拥有一帮传承湘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精英。二楼的看台上一字儿排开推广他们的照片。这一招令人称道。非物质文化遗产要靠能人来传承。能人是需要呵护的,是需要推广的,也是需要包装的。这些传承与传播湘西民俗的精英,向我们展示着神秘震撼的声色。土家梯马的神歌,苗家法师的降妖捉鬼,开山敬神,湘西傩戏的鬼魅与亲切,就穿插在剧场的天井里,楼道里,在湘牛角胡的高扬雄壮里,在土家哭嫁的清脆婉转里,在高高低低的土苗山歌里,引领我们丢弃现世的浮躁,走入悠远的神仙之境。

  正在凝神观赏之机,苗家姑娘向看台上款款走来,端着秀气的木盘,木盘里盛着芬芳的米酒。这时候,蓝印花布的衣衫,缀满银饰的头巾,伴随着酒香飘进我们身前。我们伸舌舔酒,我们亮眼观妹。这样的情形,与刷着桐油的原木组合在一起,和着缠绵的摆手舞的乐声,男人的心应该是充满欲望的,女人的眼应该是充满愉悦的。

  很想拥有一把在乾州戏院看到的,用湘西牛角制成的二胡,拜一位苗家的艺人为师,每天坐在乾州古城的江边,套一身蓝印花布的衣裤,盘一个佩上银针的高髻,侧身低头拉着清丽自由的旋律。累了,登上乾州古城的茶楼,在木结构的阳台上,就着蜡烛或是油灯喝一口米酒。不需要诗歌,不需要珠宝,不需要文学。这个时候,我自己已兑变成文学的化石,幻化成文学的精神宝典。

 

                                              2011年中秋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