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教堂办婚礼:文人画的历史与当代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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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画的历史与当代魅力

[日期:2010-12-03] 来源:  作者: [字体:大 中 小]  文人画是植根于华夏文化的艺术,是诗词书画综合素养的结晶,要害在一个“文”字。它令人观画而神游其中,游而冉冉升华至于形上,这是它的艺术魅力之所在。不盯住这个根柢,不去补给文化修养,而只贪图它表面上的自由和简约,于是任笔为体,聚墨即画,彻底糟蹋了这份无价的遗产。

  诗词、书法、绘画、篆刻,各是一门独立的艺术。忽然有人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好像把四件独奏乐器编成一支四重奏,造成“四个一相加大于四”的效果。这就是中国“文人画”艺术家的迁想妙得,是华夏审美思维孕育出来的一粒珍珠。

  学者比较中西思维的异同,认为华夏思维近于“乐感型”,倾向于感性化、综合化、模糊化、形象化、简约化(相对于西人“科学型”思维的重理性、分析、精确、抽象和周密)。文人画的出现,似可从一个侧面印证这种论点不无道理。另有一个好例:中国戏曲唱、念、做、打、舞一应俱全,连哑剧、功夫和杂技都大肚囊括。而在西方,它们各是一个剧种,互不相犯。

  文人画与戏曲一样,特别体现了华夏审美思维的主要特点:对艺术形式的敏感和创造力,最善于把五谷杂粮酿造成形质尽变、香型丰富的美酒。远在唐宋,艺术家们就不满足于对客观世界的忠实摹仿,而要“反客为主”:把万物作为供自己寄情遣兴的材料,主体是“我”的个性化的独特表现。一个智者的戞戞独造,往往会引起百人千人的响应追随,于是,从渐变到突变,从生涩到成熟,形成了“文人画”这一富有独创性的画种。但在审美追求上,戏趋繁、画趋简,又大异其趣。

  国画的表现手段,就是毛笔吮墨画出来的一条线。书法也一样,书画同源。因此文人画家多兼书法家,而且必在用笔、用墨(包括用色)上下苦功夫。绘画是造型艺术,既然不甘克隆客观事物,乃变“写实”为“写意”,追求“似与不似之间”(齐白石语)的造型审美观。自普遍认为文人画之父的唐代王维以降,画家们在这条张扬个性、“以我手写我心”的探索道路上越走越远,终于成熟了文人画的艺术特征:讲究笔墨情趣、脱略形似、强调神韵、重视文学因素。笔墨情趣是中国绘画美学特有的概念。国画里的笔和墨(包括色),不仅是造型的手段,而且“笔”(线条的质感)和“墨”(墨色的丰富变化和渗晕处理)本身,就成为可以脱离造型而存在的审美对象。以吴昌硕的《一池秋水闹风荷》为例,我们既可观赏秋风摇曳荷叶荷花的生动刻画,又可以离开花叶,细细玩味那些柔韧的线、圆润的点、浓淡互润的墨渖,真正领略到“文人画”笔法精微、墨分五色之大美。当代大画家陈子庄(石壶)说,一幅好画,“笔笔是书法”,用极端的说法,强调了国画的这一特征。这是西方绘画所没有的东西。脱略形似,是为了强调艺术不是自然的逼真再现,而是另一个“不似之似”(黄宾虹语)的艺术世界。齐白石的《竹霞洞图》,山、水、云、月以及人物,都是逸笔草草,不作准确刻画,但一派笔歌墨舞、逸兴遄飞的空灵之气,令人心旷神怡。所体味到的美感,是“镜子”艺术所无法给予的。黄胄的《驴》,脱略的不是四头驴的“形似”,而是笔墨。试看左上角那一头,寥寥几笔,就跃然纸上,对水墨的运用,已臻精妙之境。中国人物画,常被讥为不知比例,其实是画家故意为之。人生人群中,所见无非模样相似的人;画中也一成不变,岂不乏味!国画人物常见身材偏矮、面貌偏陋,但丑中却透出一派妩媚,与戏曲中的花脸异曲同工。傅抱石的《赤壁图》,写苏东坡《后赤壁赋》场景,设想如果画中三人挺拔轩昂如古装电视剧中男主角,就会格格不入,失去这份诗情画意了。华夏美学自来认为古朴之美高于华丽之美,所谓“宁拙勿巧”(傅山语),因为朴拙之美耐看耐咀嚼。南宋萧千岩咏古梅:“丑怪惊人能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陈石遗评曰:“梅花诗之工,至此可叹观止,非和靖所得到矣。”林和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公认的咏梅绝唱,陈衍如此说,就是认为倔强之美高于秀逸之美。其实今人同样认为“硬汉”比“奶油小生”美。至于“神韵”一词,可以意会,难以详释,大致说来,就是味外之味、色相后面透出的气度风采。今人常说的“气质”,略有相近之处。八大山人的《兰亭诗画册之六》。看画面,是一处肃穆景致;看笔墨,有朴拙之趣。但我们在景致笔墨之外,似乎感到还有一种“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的东西,像是读李白诗:“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同样的感觉。这东西就是神韵。东坡说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公认为文人画的精义。然则可以说,文人画所追求的神韵,就是“画出诗意”来。这是文人画与文学的深层次的、本质性的结合。甚至可以说,诗(文学之本质)是文人画的灵魂。所以文人画常常题诗以发明画意画境。画上题款,少到两三个字的署名、画题,多到上百字的诗文甚至议论,是文人画的重要特征,图画、书法、文学联袂出场,充分展示作者的素养和才艺。齐白石《灯鼠图》是一显例,画与字对比强烈,却又重心均衡。他说:“余自少至老,不善画工致,以为匠家作,非大叶粗枝、胡涂乱抹,不足快意。”“大叶粗枝、胡涂乱抹”,说说容易,根基在于精湛的书法功力。黄宾虹的这帧小画,确乎“笔笔是书法”,款字虽不算多,却题在十分显眼的位置,与画分庭抗礼。他是驾驭繁复笔墨的大师,点画狼藉、幽峭浑厚,令人叹为观止。吴昌硕、齐白石也爱题长跋,所谓“艺高人胆大”也。自感书法不很突出的画家,就多选择“藏拙”之道了。吴、齐二老又兼篆刻大师,自然就享有诗书画印“四绝”的荣名。

  文人画给了艺术家无边无限的自由,可以画得极满(如八大的《兰亭图四》),也可画得极简,(如同是八大的《苞梅图》)。可以工笔和大写意兼容,甚至可以把四季花卉画在一个画面上,简直是再造自然。

  文人画在国画艺术中的位置,有人推至极高,有人抑至极低,其实百花各有其美,不必排座次、选花王。文人画有其优长,也有局限:如宜小不宜大、难处理大场面大题材,等等。但何物没有局限?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近世更有一些受过严格写生训练的学院派画家,将文人画讲究笔墨情趣、追求神韵、删繁就简的特点引入创作,追求形神兼备,创出新境,傅抱石、黄胄就是成功的表表者。其实吴昌硕已经开了先河,他以过人的胆魄、扛鼎的笔力、“画气”的理念,将松、梅、藤、石等常见题材,画到寻丈规模,画出霸悍之气,开创文人画空前绝后的境界。

  近些年,“新文人画”颇见大行其道,这本不是坏事,只惜作品罕有可观者。山水画上虽见群山万叠,却只见耐心,不见灵气,更无神韵可言。人物画更常用破烂笔墨画往丑里画,貌似与古贤画人“宁丑无媚”同调,其实完全相左。古画中人物,朴陋形貌里透出庄重和妩媚,所以耐看;现在画得高士如流氓、美女如春宫,简直不堪入目。加之笔墨粗糙,只能为轻藐文人画者提供炮弹。病根所在,是不明白文人画是植根于华夏文化的艺术,是诗词书画综合素养的结晶,要害在一个“文”字。它令人观画而神游其中,游而冉冉升华至于形上,这是它的艺术魅力之所在。不盯住这个根柢,不去补给文化修养,而只贪图它表面上的自由和简约,于是任笔为体,聚墨即画,彻底糟蹋了这份无价的遗产。

  作者: 戴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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