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纸业历史股价:家在故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20:32:26
  家在故乡 朱寿桐 对于每一个漂泊在外的人来说,回家是一个永恒的人生主题。

    作为人生主题要回去的这个家,当然不是处在漂泊之中的居所。这样的居所即使宽大舒适,环境宜人,也只是像旅途中的星级酒店,没有任何家的气息。

    我在广州一人独居着四房朝阳的校内宿舍,宽大的客厅,即使中间放置一张乒乓球台也绰绰有余,东南北三面宽阔的阳台,常年抚摸着木瓜树碧绿的树冠,并且在高大的棕榈树的俯瞰下,不时地牵引着邻家的蔷薇或三角梅。澳门的学校给我安排的宿舍,虽然狭小得多,但推开窗户则可眺望宽阔的海域、轩昂的跨海大桥,当豪华娱乐场喧闹的灯光还没有来得及招呼又一个不眠之夜降临之前,我居所的玻璃,一般都能回收到海滩银色细沙反射的细碎阳光。然而这些只是我比较喜欢的理想住所,它们不是我的家,从来就不曾令我感受到任何家的气息。

    我到南方以后,几乎每半个月就飞回南京一趟,但我从不认为这是“回家”。

    真的,每次回南京,当有人问我到哪里去的时候,我的回答就是回南京。

    我在南京的住房处身于拥挤的楼群之中,虽不算狭窄,但绝对比不上广州住所的宽绰;虽并不遭到怎样的遮蔽,但绝对没有澳门住处的开阔而美丽的景观。

    不过这毕竟是我家庭所在,我喜欢它的安静和平常,何况它与我最熟识的朋友和老师几乎都近在咫尺,何况在天气晴好空气澄明的时候,我还能凭窗远眺如银如碧的扬子江。

    但无论如何,我说的回家不是回南京,这里是家庭所在之处,似乎并不是家;真正的家的气息在更远处。

    家的气息在故乡。

    老家在并不遥远的村镇,两层小楼在阡陌纵横的田野旁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微风,微风吹着迎春的哨音渐次唤醒了熟睡的麦禾与丛草,冬天还没有完全告辞的时候,春天已经在家乡的沟渠边迟疑徘徊。

    于是一到寒假,我往往就忙着打点行装,准备回家,心中早已浮荡起冰解霜除之后乡村河水的嫩绿色涟漪。

    高速公路上驱车两个多小时后,我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家。

    家门可能锁着,独居的老父可能逛街去了,我伫立在门前等候,等候他欢笑的面容将我让进门去;老父在家时,可能在与几个邻居打小牌,照例是招呼一声,然后从容不迫地打出他手中的五条。

    老父亲的生活,一向习惯于由母亲照顾。母亲弃世之后,他的日子就过得特别简单,热水瓶里往往不是空荡荡便是冷冰冰的,做饭也是懒懒的,能不生火就尽量不生火。

    一旦我回家更是如此,父子俩已经习惯于不在家烧饭,或者去街上的馆子对付着吃,或者到好友亲戚家轮流着蹭,即使非烧饭不可,也是打电话叫妹妹们回来主厨。

    不生火就没有家的气息,无论是冬月还是夏季。

    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以她脸上印刻着的全部的慈爱将她的儿孙迎进门来之后,便顾不上更多的寒暄和唠叨,立即围着锅台转个不歇,热锅里喷出来的菜饭香和着她不停的说话声和笑声,完整地给了我几十年关于家的概念,以及真正体验家的气息。

    没有母亲的家,在概念上当然存在,在气息方面到底差多了。

    从家的气息方面说,没有母亲的家简直就不成个家。母亲永远离去了,留给我的是一个关于真正的家的印象,一个再也回不去了的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