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萍主演的电视剧:五四与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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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与暴力
作者:冯磊   2010-07-01 15:42 星期四 晴
这个时候谈五四,似乎是一件稀罕事儿。
今年是不必说了,2009年的5月4日,恰逢五四运动九十周年。当此之时,官方以及民间的关注度非常之低。读书界确也有少数学者和媒体站出来指指点点,但是,影响却是寥寥。——人心所向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所致?五四,终于不再时髦了。
近日读张鸣的《北洋裂变》一书,觉得有些趣味。这本书,原本是作者应香港的出版社写来纪念五四运动九十周年的。完工,却晚了很多。
其中,让人颇感兴趣的,是《文明中的暴力故事》一章。
原来,1919年5月4日,愤怒的学生们本来是要到美国使馆前去请愿的。那个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美国总统以及美国政府成了中国知识分子和大批国民心中的希望。大家都希望美国政府能够站出来主持公道,从而改变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不过,后来从巴黎和会上传来的消息,敲碎了国人的美梦。于是,五四运动爆发了。
5月4日这一天,学生们到美国使馆门前去递交请愿书。但是,让大家失望的是,美国使馆的领事外出了。后来,失望的学生们转而寻找新的发泄方向。这时,就有人提出到赵家楼的曹汝霖家里去。对于这件事情,当年的游行总指挥之一、后来的历史学家傅斯年是反对的。不仅傅斯年,进入曹宅之后,另外一位总指挥段锡朋也对要纵火的学生们说:“我负不了这个责任!”遗憾的是,一名叫做匡互生的学生回答说:“谁要你负责任,你也确实负不了责任。”——于是,火被点燃了。
五四运动期间发生在的暴力事件,被文字记录下来的确实不少。据说,在曹宅,学生们抓住章宗祥痛打的时候,用铁棍敲他的脑袋。当日北京日华同仁医院的诊断书上写到:“(章)头部颅顶部创伤一处,长约五厘米,深达骨膜,又有不整齐斜伤三处,在头部有横斜小裂伤二处及皮下出血肿瘤二个……其他左右肩胛部、脊部、胸部、腹部、腰部……共伤二十一处,精神朦胧……”很显然,愤怒的学生抓住章之后,是往死里打的。
面对学生的激愤之情,整个社会,上至国家机器、下至普通百姓,大都持容忍的态度。甚至被打者章宗祥本人,自己躺在病床上,还让自己的夫人前去保释被捕的学生。但是,暴力行为本身毕竟是不值得叫好的。为打人事件叫好,这种现象,在国内仿佛历来有其传统。大凡大家认为目的正确的事情,都可以放开手来去做。即使其中的手段非常残忍,观众也多能够“理解”和接受。事情往往是这样的:只要能够占据住道德的制高点,就意味着对一切都具备了任意处置的权力。这一点,在后来的“文革”中有更为强烈的表现。
章宗祥是不是出卖了国家利益,其责任应该由谁来负,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学生们义愤填膺,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因为占住了道德的制高点,就抓住人往死里打,赤裸裸进行施暴,却绝对是一个应该警惕的现象。
基于这个原因,傅斯年万念俱灰。据罗家伦回忆说,当时还有人打了傅斯年一拳头。从此以后,“五四运动和傅斯年便不发生关系了。”
五四运动中的暴力行为,似乎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洋人极端的“客气”和“文明”。
学生们在曹宅痛打章宗祥的时候,曹汝霖的日本朋友中江丑吉站出来阻止(据说,抗战前后,曹汝霖拒绝与日本人合作和此君的提醒大有关系),大家就不约而同住了手。不仅如此,在五四运动期间,频频对同胞施暴的大学生们,并没有出现对外国人动手的事件。这里的一个逻辑是:对自己的同胞施暴,是允许的。至于外人,为了所谓文明的缘故,就应该客客气气,表现出几分风度。这,是否也是劣根性之一种?
五四运动是中国现代历史上的一次大事件。这次事件,改变了中国国家和民族的政治与文化走向。随着时间的推移,眼下读书界对五四的评价越来越全面。其间,不少都涉及到事件发生过程中的一些细节。无疑,在中国近代史上,五四是民主和科学的代名词。但它本身,也是民族主义的代名词。如何客观审视各类运动中的狂热和暴力现象,或许仍将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一个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