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大刀表演:景公欲废适子阳生而立荼晏子谏第十一

淳于¹人纳²女于景公，生孺³子荼，景公爱之。诸臣谋欲废公子阳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

晏子曰：“不可。夫以贱匹⁴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夫阳生，生而长，国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贱不陵⁵贵；立子有礼，故孽⁶不乱宗。愿君教荼以礼而勿陷于邪，导之以义而勿湛⁷于利。长少行其道，宗孽得其伦。夫阳生敢毋使荼餍⁸粱⁹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而有患乎？废长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爱。长少无等，宗孽无别，是设贼¹⁰树奸之本也。君其图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乐也，以为乐淫¹¹则哀，非不知立爱也，以为义失则忧。是故制乐以节，立子以道。若夫恃谗谀以事君者，不足以责信。今君用谗人之谋，听乱夫之言也，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君其图之！”公不听。

景公没，田氏杀君荼，立阳生；杀阳生，立简公；杀简公而取齐国。

【译文】淳于国献美女给齐景公，后生下最小儿子荼，景公很喜爱。朝中大臣商议想废除公子阳生而立荼为太子，景公将此事告诉晏子。

晏子说：“不可以。那用低贱匹配高贵，是国家的祸害；闲置大儿子立小儿子，是祸乱的本源。那阳生，早生而长大，国人都爱戴他，君主不要改变！那衣服位置都有等级，所以低贱不能侵犯高贵；确立太子有礼制，所以庶子不能扰乱宗子。希望君主以礼制教育荼而不要让他陷于邪恶，引导他行为于最佳行为方式而不要满足于利益。长的少的各行其道，正宗与庶出就会有伦理。那阳生难道敢不让荼吃饱美味食物，享受音乐歌舞之声，还会有祸害吗？废除长子确立小儿子，不可以教诲臣下；尊重庶子卑视正宗，不可能有利于所爱之人。长子少子没有等级，正宗庶出没有差别，就是设置伤害树立奸邪的根本。君主好好图谋这件事。古代明白的君王，并不是不知道繁华享乐，他们认为享乐过度就会有悲哀，并不是不知道确立所宠爱的人，他们认为失去最佳行为方式就会有忧患。因此他们制定享乐有节制，确立太子有道路。如果凭借谗言谄谀来侍奉君主的人，不足以信任他们。如今君主使用谗言之人的计谋，听信作乱之人的话，废除长子确立少子，我恐怕后人中会出现借君主的过失而助长他们的邪念，废除少子立长子来达到他们利益的人。君主要好好图谋这件事。”齐景公不听。

齐景公死后，田氏杀死君主荼，立阳生为君；后又杀阳生，立简公；后又杀简公而取代齐国。

【说明】中国西周及春秋战国时期，都是嫡长子继承制，而齐景公由于喜爱幺儿而欲废除嫡长子，他这就是破坏了礼制，破坏了社会行为规范，破坏了道路和规律。既然统治者不按照社会行为规范行为，那么下属臣子也就可以不按照社会行为规范行为。在中国古代，每一个人在成人阶段到来之前，除了必须学会并掌握生产、生活所必需的个人技能外，还必须要了解维系封建社会群体生活的广泛规则和共同观念，这就决定了封建社会的教育贯穿于政治、经济、宗教、婚姻及伦理的各个领域，并且是其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晏子希望齐景公用正确的道路和规律，用社会行为规范对儿子们进行教育，懂得道路，懂得选择最佳行为方式而不要陷入邪恶，也就是说，不要凭自己的意愿来任意行为。如果君臣上下都是凭自己的意愿而任意行为的话，这个国家绝对要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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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淳于：古国名。在今山东省安丘县东北二十里。

2.纳：(nà那)《易·蒙·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书·禹贡》：“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銍，三百里纳秸服。”《管子·君臣上》：“君善用其臣，臣善纳其忠也。”《春秋·庄公二十二年》：“冬，公如齐纳币。”《盐铁论·本议》：“农人纳其获，女工效其功。”这里用为交纳、贡献之意。

3.孺：(rú如)《书·金縢》：“公将不利于孺子。”《书·立政》：“孺子王矣！继自今我其立政。”这里用为幼稚、年小之意。孺子荼：齐景公的第六个儿子。

4.匹：(pǐ否)《诗·大雅·文王有声》：“筑城伊淢，作丰伊匹。”《管子·君臣下》：“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妃匹之合。”《左传·僖公二十三年》：“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左传·成公二年》：“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楚辞·九章·怀沙》：“怀质抱情，独无匹兮。”这里用为匹配、相当之意。

5.陵：(líng玲)古同“凌”。《易·渐·九五》：“鸿渐于陵。”《书·毕命》：“以荡陵德，实悖天道。”《管子·小匡》：“存鲁陵蔡，割越地。”《国语·晋语十一》：“袭侵之事，陵也。”《礼记·中庸》：“在上位，不陵下。”《荀子·致士》：“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韩非子·奸劫弑臣》：“使强不陵弱，众不暴寡。”《苍颉篇》：“陵，侵也。”《玉篇·阜部》：“陵，犯也。”《广韵·蒸韵》：“陵，侮也。”这里用为侵犯之意。

6.孽：(niè聂)庶出的，宗法制度下指家庭的旁支。《孟子·尽心上》：“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韩非子·说疑》：“孽有拟适之子，配有拟妻之妾。”《史记·商君书》：“商君者，魏之庶孽公子也。”《说文》：“孽，庶子也。”

7.湛：(zhàn占)《诗·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诗·小雅·宾之初筵》：“锡尔纯嘏，子孙甚湛。”《诗·大雅·抑》：“颠覆厥德，荒湛于酒。”《管子·小匡》：“高台广池，湛乐饮酒。”《管子·地员》：“干而不挌，湛而不泽。”《老子·四章》：“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淮南子·览冥》：“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这里用为盈满、饱满之意。

8.餍：(yan厌)《国语·晋语九》：“主之既已食，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餍而已，是以三叹。”《孟子·离娄下》：“其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後反。”《韩非子·亡征》：“饕贪而无餍，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韩非子·八经》：“人主不餍忿而待合参，其势资下也。”《玉篇•食部》：“餍，饱也。”这里用为吃饱之意。

9.梁：(liáng凉)通“粱”。《诗·小雅·黄鸟》：“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梁。”《诗·小雅·甫田》：“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淮南子·人间》：“养以刍豢黍梁。”这里用为稻粱之意。即美好的粮食。

10.贼：(zéi戝)《书·舜典》：“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诗·大雅·抑》：“不僭不贼，鲜不为则。”《管子·宙合》：“没法贼发，言轻谋泄，菑必及于身。”《左传·文公十八年》：“毁则为贼。”杜预注：“毁则，坏法也。”《老子·六十五章》：“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论语·阳货》：“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庄子·秋水》：“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孟子·尽心下》：“乡原，德之贼也。”《荀子·修身》：“害良为贼。”《韩非子·十过》：“十过：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说文》：“贼，败也。”这里用为伤害、坑害之意。

11.淫：(yín银)《书·汤诰》：“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淫。”《管子·五辅》：“诘诈伪，屏谗慝，而毋听淫辞，毋作淫巧。”《左传·隐公三年》：“骄奢淫泆。”孔颖达疏：“淫，谓耆欲过度。”《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礼记·王制》：“齐八政以防淫。”孔颖达疏：“淫，谓过奢侈。”《孟子·滕文公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荀子·不苟》：“小心则淫而倾。”《韩非子·爱臣》：“赦死宥刑，是谓威淫。”这里用为过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