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莎米勒:故宫之殇：从文物圣地到官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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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之殇：从文物圣地到官办衙

       曾几何时，故宫作为中国最高的文物保管鉴定机构，被国人视为殿堂，无数人以去故宫观国宝为荣。那时，故宫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光环，故宫=神殿=圣地。　　然而，这几百年历史积淀下来的高贵醇厚，正被今人蚕食破坏。两个月前刚刚经历过“被盗、错字、会所”三重门质疑的故宫，又陷入了“摔碎宋瓷国宝”的漩涡。其实公众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个盘子，而是借此诘问：被官员把持的故宫，进了体制内的故宫，是如何从万民景仰的文物圣地，堕落为人神共愤的官办衙门的？……

公众为什么揪住故宫不放？

老百姓真的热爱宋代瓷器？别逗了！

　　与很多关乎国计民生的社会热点事件不同，“故宫摔瓷事件”与我们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基本不沾边。比起故宫摔碎的那个哥窑盘子，我们还是更看重自己家里吃饭的碗。说句极端的话：即使把故宫搬空了，与我何干？我的生活不会有丝毫变化。但是，这一事件又确实成了当下的热点话题，老百姓对此的关注一点不少。一时间，大家都成了文物爱好者。那些八百辈子也跟咱没啥关系的深宫文物，仿佛都成了咱自家的宝贝。全体公众很默契地站到了谴责故宫失职，要求严办“凶手”的一边。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中国人，这么热心于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盘子呢？

今天砸盘子我不闻不问，明天卖故宫呢？

　　中国人都懂得在一件事情的发展过程中，发现问题及早解决这个道理。所以有防微杜渐、居安思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类的很多成语。具体到这次的故宫事件，摔碎一个盘子，相比火车相撞死40个人的事来说，真不叫事。但公众依然揪住不放，就是因为看到了哥窑瓷器碎片背后的隐忧：工作人员责任心不强，疏忽大意致使文物受损，之后瞒报事故妄图蒙混过关，被发现后百般狡辩。这些都像极了两个月前故宫失窃案时的表现，也像极了在中华大地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人间悲喜剧。公众追问盘子，其实是追问盘子背后的人，背后的体制。

公众丧失对故宫的信心，才是故宫真正的痛处

故宫是谁的？谁有权毁故宫？

　　故宫是故宫管理者的，更是全体中国人的。故宫的工作人员不是宫中宝贝的持有者，而仅仅是看护保管员。既然故宫被收归国有，其中的所有珍宝理当属于每一个中国人。如果仅仅是一次失察，老百姓都会理解，谁没个疏忽大意啊。但看看故宫今年的“业绩”吧：七件展品失窃、赠锦旗有错字、用公家的地盘私建会所收取高额会费、压碎哥窑瓷器妄图低调处理蒙混过关。以上是查实的情况，如果根据网友爆料，那这些年的问题就更多了：涉嫌私卖五通书札、损毁遗弃佛像、弄坏明代法器、摔碎珍贵文物……

大众的信任，被故宫自己挥霍一空

　　如果把故宫珍宝比喻成银行存款，那这笔存款属于全体国民，故宫的工作人员就相当于银行职员。如果你把钱存到银行去，银行今天把你的钱弄丢几块；明天拿着你的钱去炒股票，赚了钱他们自己分了不给你；后天把你的钱撕坏一张然后改改存款额准备蒙混过去；大后天丢的钱找着了，写副字夸人家拾金不昧，结果给写成了“十斤不妹”……遇上这样的银行，你是不是也得疯！不仅疯，还得质疑：丢了的钱是不是他们监守自盗，自己拿去花了？写“十斤不妹”那哥们是走什么后门进的银行？没经我同意拿着我的钱炒股，把他们自己养富了，这银行我还能信任吗？ 　　没错，故宫，我说你呢，你就是这家银行。公众对你的这种谴责甚至于讨伐，根源在你自身。正是由于你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公众底线，挥霍了多年积攒下来的信任与爱戴。

“人祸”改变中国

所有的问题，说到底都是人的问题

　　我们经常说的一个词是“天灾人祸”。可近年来屡次事件显现：几乎所有天灾背后，隐藏的都是人祸。检验瓷器的时候不慎磕碎了哥窑瓷器，坦率说，有一定偶然性，甚至可以说是检验员运气不好，温度湿度压强的综合因素，让那个盘子在那个时刻不争气地碎成了六片。天灾吗？貌似是。但仔细一想，这好像可以避免的天灾，真的可以避免吗？其实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公众普遍相信，故宫宝贝在这批工作人员手里，就像滚在钢丝上的盘子，不在这摔下去，也会在那摔下去。公众对故宫的谴责，源于对它的不信任：不信任那里的工作人员能够有责任心保护好这些宝贝，不信任公务员系统选拔出来的官员能够真心在乎那些珍宝。这些中国最好的文物，在管理他们的官员看来，可能不过是自己未来飞黄腾达，升官发财的垫脚石。一句话：公众已不相信任何的“天灾说”、“运气说”，而把这一切问题归结为人的问题。这些天灾，实为人祸。

“一管就死”的中国特色官办制度

　　为什么中国足球踢得臭？因为有中国足协；为什么中国油价止不住地疯长？因为有个发改委；为什么房价居高不下？因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一直在“调控”。为什么中国各地饭馆红火，餐饮业一直欣欣向荣？因为没有“饭馆部”在管理这些饭馆…… 　　上面这段当然是一句玩笑，但其揭示的问题的确在中国普遍可见：凡是官方着力管理的，“狠抓落实”的，不管几手抓，几手如何硬，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越管越坏，甚至是一管就死。而那些领导荫泽不到的地方，往往发展得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我们信任曾经的故宫博物馆，而不敢信任如今的故宫博物院。“馆”与“院”一字之差，体现的内涵决然不同：博物馆，重在“博物”，为这些珍宝建造的一个存放它们的场所，这就是馆；而博物院，重在“院”，是个副部级单位，是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社会科学院这些正部级单位的小弟，院长由文化部副部长兼任。以院代馆的设置，使故宫管理人员心中所想不再是如何保管好文物、服务大众，而是如何完成上级领导的指示，满足上级单位的要求。于是故宫也就不可避免地堕入了中国足球、油价、房价等的恶性循环，成了公众千夫所指的反面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