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周末：律师是警方的敌人还是朋友

   一个国家的法治程度可以从保障律师的权利中显现

                        高艳东

     2011年6月13日，广西南宁市百举鸣律师事务所杨在新等4名律师被北海市警方以“妨害作证罪”刑拘。“北海事件”旋即引发全国律师界广泛关注，来自山东、陕西、北京等地的多名律师组成律师团，前赴北海，为涉案律师提供援助。然而，律师团在提供援助过程中，先后出现苛刻安检、哑巴会见、宾馆围攻等事件。

     北海警方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律师团成员严防死守，并不令人意外，“北海事件”只是中国法治现代化过程中律师遭遇的一个缩影。在传统社会中，律师从来都不是国家权力的朋友。在我们的民族文化中，可以找到膜拜法官、警官等的记载，却找不到律师的正面符号。主流文化总是把警方神圣化、正义化，而律师总是与警方唱对手戏，难免在潜意识里被“敌人化”。

    然而，律师却是必要而伟大的“敌人”。从启蒙时代至今，人类不懈努力，终于摆脱了司法专断的恐怖，而其中的关键词，就是制约司法权力。在司法权中，最具有主动性、最易被滥用的就是警察权。以权力制约权力当然是有效方式，然而，在国家大屋檐下，具有捆绑利益的公、检、法三方心照不宣、形成默契。与侦查权具有迥异立场的律师，天然具有限制侦查权的倾向，因而成为各国驯服警察权的共同利器。律师权利的扩张过程，就是警察权力规范的过程，也就是公民自由日益得到保障的过程。

    律师更是警方的朋友。一种三角构建、有对抗性的诉讼安排，在兼听则明的基本逻辑下，有利于实现正义，更重要的是，有利于防止冤案。在多数已经发生的错案中，无论是聂树斌案还是佘祥林案，律师都曾指出了警方的错误。认真对待律师的责难，是防止冤假错案的最有效手段。而冤假错案损害最大的，不是律师的声望，而是政法机关的权威。杜培武、赵作海等案件，冲击的是承办机关的执法威信，波及的是办案民警的人身自由。

     换言之，律师指出侦控瑕疵，是在降低冤假错案发生的风险，最终保障的是司法机关的利益。把律师当成敌人的人，无异于玩火自焚。即便律师偶为嫌疑人开脱罪责，也是因为侦控机关的野蛮执法所致，律师压力能够敦促侦控机关规范程序、补强证据，这反过来也增强了侦控机关的合法性、权威性。律师之于控方，犹如疫苗之于人体，以微恙防大害。

    在法治国家中，朋友、敌人还是对手并不重要，在法律的框架内，敌友可以刀兵相见、亦可握手言和。律师必然会对控方进行挑刺，警方当然可以对律师进行刁难，然而，无论是挑刺还是刁难，都必须依法进行。律师与警方针锋相对乃是法治常态，期望律师和警方一派和谐倒是制度的悲哀。然而，问题在于，当律师“依法挑刺”时，警方却没有“依法刁难”，离开法律程序的挑刺和刁难，与街头无赖行为已难区分。换言之，法治社会与专制社会的不同之处在于：依法耍赖，流氓也是良民；反过来，违法行事，良吏也等于草寇。

    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敌手，既是文明进步的需要，更是法治成熟的标志。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可以从对待罪犯的态度中窥见，一个国家的法治程度可以从保障律师的权利中显现。文明社会要求像善待朋友那样对待“敌人”，一个敢把对手请进家门的人，不仅人格值得尊敬，更是清者自清的表现。而据对手于门外、处处设防的人，要么是内心发虚，要么是屋内充斥着见不得人的斑斑劣迹。

    律师必然会对控方进行挑刺，警方当然可以对律师进行刁难，然而，无论是挑刺还是刁难，都必须依法进行。律师与警方针锋相对乃是法治常态，期望律师和警方一派和谐倒是制度的悲哀。然而，问题在于，当律师“依法挑刺”时，警方却没有“依法刁难”，离开法律程序的挑刺和刁难，与街头无赖行为已难区分。换言之，法治社会与专制社会的不同之处在于：依法耍赖，流氓也是良民；反过来，违法行事，良吏也等于草寇。

   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敌手，既是文明进步的需要，更是法治成熟的标志。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可以从对待罪犯的态度中窥见，一个国家的法治程度可以从保障律师的权利中显现。文明社会要求像善待朋友那样对待“敌人”，一个敢把对手请进家门的人，不仅人格值得尊敬，更是清者自清的表现。而据对手于门外、处处设防的人，要么是内心发虚，要么是屋内充斥着见不得人的斑斑劣迹。

            (作者系浙江大学刑法研究所执行所所长、副教授)

60

顶

转载列表：

转载

转载是分享博文的一种常用方式...

• 寻找正义2011-08-03 14:15:16 [举报]

  怎么禁止转载呀，杨律师？

• 法证居士2011-08-03 14:21:06 [举报]

  支持北海律师团

• 特别的伱2011-08-03 14:21:47 [举报]

  祝福你开心快乐!
  

• 范颀华公民2011-08-03 14:22:58 [举报]

  
  我们的民族不知道怎么了，富人不关心法治，因为他们有钱，可以不必顾此；穷人不关心法治，因为他们没钱，生活逼得无暇顾此。当一个社会达者穷者借独善其身，法治如何进步，国家如何进步，如果当权者还漠不关心，法治堪忧，国家堪忧啊！古语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不就是对当下为法治奔走的律师们的最佳写照吗。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传播法治精神，法治信念，特别是向那些非法律人。法治离不开他们啊。

• 前沿2011-08-03 14:31:54 [举报]

  
  声援北海律师团！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 闫律师2011-08-03 14:35:53 [举报]

  好文章！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说给恶吏听，象对牛弹琴！

• 公民2011-08-03 14:47:28 [举报]

  好文，在这个国度里，已经没有常识，已经步入邪恶世代。

• 谭益干2011-08-03 14:54:01 [举报]

  好！如把“律师”改为“公民”那就更好了。

• 姜云洁2011-08-03 15:24:54 [举报]

  而据对手于门外、处处设防的人，要么是内心发虚，要么是屋内充斥着见不得人的斑斑劣迹。

• 　　　　2011-08-03 15:57:26 [举报]

  
  七夕情人节快乐 律师看来也是高风险行业

• 清风2011-08-03 15:59:15 [举报]

  
  静待8月8

• 药师2011-08-03 16:36:31 [举报]

  警方是真正的维护社会法制，打击罪犯的，就不是律师的敌人。像北海在对待黄案前后的做法，是整个公民社会的敌人。

• gb20112011-08-03 16:59:23 [举报]

  律师和警方都是法律的朋友

• denxh1332011-08-03 17:41:23 [举报]

  律师存在是对滥用公权力的一种制衡与纠错机制

• laodawowusuowei2011-08-03 18:04:18 [举报]

  高

• laodawowusuowei2011-08-03 18:10:35 [举报]

  建议中央党校教材，并常委传阅

• mynameispsy2011-08-03 18:50:17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