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备受争议的生死营救

(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这是一次与死神全力赛跑的大营救，这是一次波及全国的揪心大营救，这也是一次备受争议和批评的大营救。

    民工和村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自发救人，现场特警以生命为最高价值坚持原地清理，深夜献血的人们挤满了温州血站，微博上多少人彻夜未眠……

    因为在中国这列快速飞奔的时代列车上，我们都是乘客。(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当晚，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作出指示，要求务必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全力以赴做好救援工作，同时查明原因，做好善后处理。

    铁道部部长盛光祖、副部长胡亚东、卢春房赶往事故现场，组织救援。(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当夜，卫生部部长陈竺、党组书记张茅等连夜要求浙江省卫生部门迅速落实伤员救治措施，并派出国家级专家提供技术支持。

    24日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张德江抵达温州，指导救援、善后处理和事故调查工作。

    生死大营救

    7月23日晚上8点38分，窗外瓢泼大雨，河南民工李冠卫正在屋内和老乡聊天。透过窗户，他们目睹了中国铁路史上最惨痛的一幕：两列动车追尾，瞬间迸射出明亮的光弧……

    他们一下子呆在窗前。很快反应过来，他和老乡冒雨冲出屋外，往下岙村东北方向的出事地点赶过去。

    李冠卫在温州打工多年，临时住的鹿城区下岙村平房区距离事故现场最近。

    与此同时，下岙村村民王帅在事故发生不到三分钟内，第一个拨通了温州市公安局报警电话。

    “那节竖着车厢最难救援，除了呼救声，还有碎玻璃咔嚓咔嚓不断下落的声音。”李冠卫们没带梯子，上不了这节悬空车厢，也一时无法上到桥面去救人，于是他们开始抢救已坠到桥下的车厢里的伤者。已坠落三节车厢内漆黑一片，甚少有呼救与呻吟声发出。

    附近一些村民又赶紧折回去拿手电筒。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他们用石块费力地砸掉车窗玻璃，用木板抬出一个个伤亡的乘客。

    大约8分钟后，接到报警的温州消防鞋都中队赶到事发现场。随后，温州全市的22个消防中队、560名消防官兵，带着51台消防车和重型起吊车辆赶来救援。

    “消防队员从里面拉出来一个，我们就赶紧把人抬到救护车上。”李冠卫说，消防队员与他们配合非常默契。由于担架不够用，他们只好直接用手抬、或是背到数百米外等候的救护车上。附近村民开来了自己的面包车，帮忙运送伤员。

    由于车厢坠落的地方正在荷塘边，暴雨让桥底更加泥泞不堪。李冠卫不停地抢运伤亡人员，直到自己双腿哆嗦。这一晚究竟抬走了多少伤亡者，李冠卫已记不太清楚，只称“自己裤子、褂子和鞋上到处是血，估计几十个吧”。

    当晚9点半，乐清民间志愿者救援大队在指挥长郑佰虹的带领下，跟6名志愿者带着灯具、急救药品和救援绳出现的搜救现场。村民吴阿国当场将新买的T恤撕成布条，结绳吊入车厢光着膀子救人……

    从事发至次日凌晨，尖锐的报警铃声不断在温州公安、消防、急救中心等处响起，越来越多救援人员以及温州市民赶往援救现场。

    到24日凌晨，1500多名未受伤的乘客被疏散安置，近200名伤者被紧急运送至温州市区的11家医院。

    与死神赛跑

    灾难发生时，正和家人一起坐在D 3115列车第14号车厢内的温州市二医肿瘤放疗科医生张和从混乱中，首先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温州整个医疗系统在这个暴雨夜被惊醒。

    晚上9点15分，在事故发生约半小时内，温州人罗毅力用自家货车从现场运出了第一批伤员。这些伤员被运往距事发现场最近的温州康宁医院。

    “第一批伤者送来的时候，小面包、皮卡、农用车、出租车，什么车都有。”康宁医院当晚值班护士潘晨燕说，在医院救护车赶到之前，当地村民、打工者及市民已运来了第一批伤员。

    “真的很惨。”李冠卫在回忆他背上救护车的一名女乘客时说，可能是被高速割伤，这名乘客左脚脚掌已经大部分丢失不见，只剩下了脚踝部分。

    当晚21时20分左右，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接到市卫生局紧急来电后，一辆运送伤员的小型面包车疾驰至急诊室门外。。

    一个多小时后，浙江省人民医院一支紧急救援医疗队也匆匆赶往温州康宁医院、温州手足外科医院和温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增援。随后浙江省卫生厅厅长杨敬连夜带着浙医一院、浙医二院等医疗队奔赴温州。

    微博不眠夜(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23日晚8点47分，动车D 301乘客“羊圈圈羊”在事故发生十分钟内，发出第一条求救微博。“羊圈圈羊求救！动车D 301现在脱轨在距离温州南站不远处！现在车厢里孩子的哭声一片！……快点救我们！”

    当晚，这条求救微博被转发11万多次。动车出事的信息顿时飞速传播，为第一轮及时救援赢得了时间。

    从事发之后，微博就一直在播报相关信息。从抢救现场急需脚手脚和钢管，紧急征集救援工具，到整合传播找人信息……

    更多网民一夜未眠，行动起来。

    “爱心寻亲”、“号召捐血”等微博被广泛转贴。当夜直到凌晨两点，前往温州血库中心的道路被严重堵塞，献血的人们排着长队一直延伸至血库中心门口。

    □采写：杨晓红 叶飙 张建德 覃敏

    ■ 镜头

    温州深夜团结 献血队伍排到门囗

    由于血库紧急缺血，当地电台一位记者通过微博号召大家到温州新城大道41号温州血站献血。当夜直到24日凌晨两点，前往温州血库中心的道路被严重堵塞，献血的人们一直排到血库中心门口。

    受伤新娘殡仪馆做志愿者

    “我第一天结婚，第二天遇到事故，第三天去殡仪馆。”上海姑娘胡丹琪刚结婚，7月23日坐动车去休婚假，事故中受轻微外伤。当看到事故造成如此多的死伤人员，她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休息一天后，就来到殡仪馆安抚遇难者家属。央视想采访她被她拒绝了，她说“我不想被你们拿来做煽情的宣传”。

    珠海政协委员微博致敬　给伊伊捐款百万

    26日上午，珠海市政协委员陈利浩发出一条微博，向温州市特警支队长邵曳戎致敬，并承诺凡本微博被转发一次，就捐献一元给小伊伊(设100万元为上限)。这条微博成为当天新浪微博“热门转发”的冠军。27日陈利浩兑现承诺，捐出1072417.20元。

    ■ 争议

    “我们对他们是多么的不敬”

    24日，中国人民大学制度分析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舒可心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镜头：悬挂在桥边的车厢，被吊车等器械放倒在地，挖土机又将其翻转过来，这令舒可心万分震惊：“立着的那一个车厢，在被拉倒一瞬间，我真的非常揪心，担心里面还有活着的人，或者还有遗体，我们对他们是多么的不敬！”

    车厢破拆之后，挖土机又一次接一次地碾压车厢碎片。最后，车厢的残骸被推入坑中进行现场掩埋。“虽然名曰救援，我觉得一点都不像救援，就像打扫战场，非常草草的。”一名网友形容。

    负责对D301次列车脱轨的4节车厢进行搜索的是台州消防救援官兵，24名消防队员共分成两个营救小组，从当晚深夜到次日凌晨两点多，在对车门、车厢进行破拆后，一直用呼喊、分片搜索等方法寻找被困人员。“经过数次搜导，确定车厢内已无被困人员”，停止搜救前，台州市消防支队副参谋长宋辉介绍。

    然而，24日下午17点20分许，救援人员发现了2岁半女童项炜伊。和小伊伊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他全身没有一处伤，刚被救起时处于昏迷状态，甚至还小解了一次，后因窒息而亡。

    “遇难者遗体尚未抬出，为何如此迅速就对车厢进行机械操作？大型机械翻动、拆解车厢，万一有幸存者呢？”“如此粗暴，对遗体是否造成损害？”“怎么能如此漠视生命？怎么能如此践踏尊严”……网络上质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