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边缘1:心扉是怎样敞开的

心扉是怎样敞开的

文/归来的梦

这一主题是我早就想写而一直不敢写的。为什么在经历了许久，在思想斗争许久之后还是动笔了，还终于下决心把它写出来呢？因为，这之前，我一直怕这些内容会惹恼、激怒我的唯一读者，因为《星星集》的扉页随时为之敞开，她基本上是想什么时候读就什么时候读。因为我的心扉是洞开的，为了她，从不关闭；让她随时可以洞察其中的一切东西，包括一些十分细微的、细腻的情感的发展和演变。当然，我决定写这篇东西时并不是要关闭自己的心扉，丝毫没有这种意思；只是想，有时适当地暂时地关上一点点，但终究还是开着的；此生的长过程是敞开的，在我辞世时，会彻底打开的。因此我也曾设想过，是否我可以搞一个《星星集》副集，把我的一些暂时不能说，不能说出口的东西收集进去，待到那最后时刻才献出来。但总是拿不定主意。

不过，这次决定写此篇，是在最近一直想着不拿出此集的想法成型之后。因为此本暂时地不提供，那么那唯一的读者当然也暂时读不到，她可能会产生一些误解，但不会因为读了此篇而激怒。实在地说，尽管这一主题想了很久，尽管蕴酿了很长时间，但真的提笔时，思绪还是十分之乱的。就如此篇的题目一样，本身就是很含糊的。既可以理解为心扉是怎样被打开的，又可以理解为心扉是被打开到样的程度。唉！有什么办法，糊涂就糊涂点吧，好在有一名至理名言：“难得糊涂”，此话可以为我开脱一些。那么我写出来的东西，到底是这两种理解的那一种呢？不知道，说不准。也可能是前者，也可能是后者，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还远在那漠漠大荒时节，要那逝去了近两个年代之前，一个伟大的号召和随之而来的运动，以及这个号召和运动的逆反，不知道活生生在拆散了多少对在那患难与共中结合在一起的心。这一恶运使许多很幸运的人也难逃脱，何况我这生而之后就背时乎？！我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由于两颗心已经长在了一起，焊接在一起了，硬要把她们分开 、拆开、扯开，那疼痛是可想而知的，那鲜血淋漓是可以料及的。况且，更为残酷的，要拆开两颗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两颗心本身，这倍加的痛苦就不言而喻了。

自那以后，心扉关闭了，紧紧地关闭了，带着伤、带着血关闭了，那干了的、凝结了的血把缝隙都堵得死死的。使得那心中见不到一丝儿的光，一丝儿的风、一丝儿的热；在那天寒地冻的大荒，冻结了起来。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实在是再对不过的了。那么按照这种速度来计算，我那心冻结的深度，就无法估量有多少个三尺了。冻结的心扉、冻结了的心，在心中又封冻着人生最最重要的、甚至于比生命都更可贵的情感。此后多少个春秋，那温暖和煦的春风，那明艳朗朗的秋日，未能使之化冻，甚至多少个酷暑过去，那喷火的炎炎烈日也无之奈何。心扉仍然冻结着，心仍然冻结着，那种最为宝贵的情感仍被封冻着。

然而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然而世上竟有如此的奇迹。儿时读过的童话中那美丽得令人陶醉的故事，不知何时，不知何故突然发生在世上，出现在身边，就在自己的那颗被长久冻结的心上得到了展现。

童话中有这样的故事：当一个人被巫术或妖术冻结了，久久地冻结，任何办法也不能化解，但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深深爱着他（她）的人来了，在他（她）的唇上亲吻了一下，于是奇迹发生了，巫术和妖术一下子失灵了。那个被长久冻住的人，化解了、复苏了、醒来了，投入到爱人的怀抱。这种美丽的童话，似乎在我孩提时就未曾相信过。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令人出乎意料，生活就是如此地颠颠倒倒。你越是不相信的事，生活和命运就偏偏要与你开个玩笑，偏偏让你碰上，让你经历一番，让你体验一番，而且是这样地不讲情面，这样地不可逃脱，这样地不可抗拒。

我终于得到了那一个亲亲的、暖暖的、甜甜的吻，驱散了笼罩我全身的巫术，化解了我全身的冰冻，打开了我那曾紧闭的心扉，掠走了我那曾久久地深深地埋葬过的情感。我的心扉就是这样子被打开的，我的心扉就是这样子完全彻底地敞开来的。对于我的那唯一读者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保留最后一点阵地，也没有保留最后一角“绿地”。但是，这可能又是我的一个错误。正因为没有保留一点秘密，彻底地暴露，自然将缺陷也彻底暴露，也正因为太了解了，反而产生了一些误解。而且按照对立统一的规律，一方的彻底地公开、彻底的敞开、彻底地暴露……这一系列的彻底，造成的客观效果是使另一方失去了兴致和意识到她自己应当有所保留，应当保留一些自己的东西，拥有一些自己的不肯公开的内心机密。使她明白和懂得，认识和意识到，她保留一块自己的“绿州”的重要。

于是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种我极不想有的局面。那曾经对我彻底敞开的心扉，有所关闭。当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有时关得多些，有时关得少些；有些方面关得多些，有些方面关得少些。在有些问题上关闭得令我恼火，而又火不起来；在有些事情和问题上关闭得令我烦躁不已又令我极度关切。但有时又在我不敢想的时候突然敞开了渴望已久的某一部分。所以实在是弄得我懵里懵懂，搅得我情绪不宁。然而这一切，我又莫之奈何。

那种心扉的时而关闭多些，时而关闭少些，使我产生了这样的联想；那是正在提防着什么，防范着什么；那是否正保留着一种警惕，保存着一份戒备；是否正在抵抗着什么或正在防御着什么；是否还保留着一份疑虑，保持着一种不信任。我仿佛是被一双目光紧紧盯视着的一个在李下不敢脱帽，瓜地不敢提靴的人，我仿佛就是一个被严密防范的小偷。我偷走了一颗高贵的、善良的、纯真的心！

结论还是心扉是怎样敞开的，或怎样才能敞形象需要敞开的心扉。

归来的梦92072407~251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