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心春:原陈良宇秘书秦裕的带“病”提拔之路

    新华网上海１２月２８日电（“新华视点”记者肖春飞、杨金志）１２月２０日，吉林省高院对上海市宝山区原区长秦裕腐败案作出二审判决：维持一审原判，判处秦裕无期徒刑，该判决为终审判决。

    ２００６年７月２５日秦裕当选宝山区区长；８月２４日，秦裕“落马”，上海一些干部群众把秦裕称为“一个月区长” 。“一个月区长”的前后，折射了这位曾经的“上海第一秘”荒诞的带“病”提拔之路。

    “上海第一秘”秦裕

    ２００６年７月６日，秦裕从上海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岗位，调任宝山区委副书记；７月１３日任宝山区代理区长；７月２５日，在宝山区五届人大五次会议上被补选为宝山区区长；８月２４日接受审查。８月２９日，中共上海宝山区委召开领导干部会议，宣读了中共上海市委通知：免去秦裕的中共宝山区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其行政职务的免除将按有关法律规定办理，即通过宝山区人民代表大会来履行。

    秦裕在为期一个月的宝山区区长任上，主要以到各部门调研为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被审查前的８月２２日下午，他还主持了宝山区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干部大会。

    当时一位办案人员告诉记者，秦裕被带走时态度还颇为嚣张，翌日被带到上海虹桥机场，离开上海北上。在机场，为了不让人认出这位知名度颇高的“上海第一秘”，办案人员给他脑袋上扣了一顶帽子。此时秦裕已经垂头丧气。

    上海的干部再一次见到秦裕时，是在一部名为《贪欲之害》的警示教育片中，秦裕憔悴了很多，在谈起自己的家人时，他先是泣不成声，继而号啕大哭。

    秦裕生于１９６４年，１９８１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政治教育系哲学专业，本科毕业后被保送研究生，１９８８年获伦理学硕士学位，随后留校任教。１９９５年１月起，秦裕以副处级干部身份进入上海市委办公厅，担任时任上海市副市长陈良宇的秘书。２００２年１１月，秦裕升职为上海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上海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在陈良宇秘书这个位置上，秦裕一干就是１２年，此后，他“空降”到宝山区，旋即，“仕途”戛然而止。

    带“病”提拔

    今年９月２５日，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认定秦裕犯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认定：１９９８年４月至２００６年６月，秦裕在担任上海市委办公厅秘书，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上海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为韩国璋、吴明烈、张荣坤等人谋取利益，从中索取、收受贿赂款物折合人民币６８２万余元。案发后，秦裕坦白了大部分受贿事实，并提供线索致侦破其他重大案件，构成重大立功。

    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秦裕构成受贿罪，受贿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鉴于其具有重大立功、坦白部分犯罪事实、赃款赃物已全部追缴等情节，对其从轻处罚，遂依法作出上述判决。

    警示教育片《贪欲之害》中揭露，秦裕不仅巨额受贿，而且道德败坏。这么一个贪财好色之徒，在宝山区走马上任时，却被官样文章一般评价为：“秦裕同志政治素质好，注意学习研究中央和市委的工作精神，结合工作实际，认真地加以贯彻执行；勤于学习，善于思考，围绕市委的重点工作，组织力量，深入研究，提出建议，较好地发挥了参谋助手作用；思路清晰，条理清楚，有较强的综合协调和组织能力；作风正派，坚持原则，为人谦和，团结同志，对自己要求严格，在他所工作的各个岗位上，都是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

    宝山区一位干部说：秦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出事后，宝山区很多干部还不认识他。“他是上头来的人啊，不这么评价，有什么办法？当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为人，只知道他的背景。”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政府参事赵国通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其实秦裕出事前，他的问题在上海干部群众中就多有非议，一些干部还对他非常反感，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受到组织上的及时处置，反而被提拔成正局级干部了。”　

    秘书问题根子在领导

    上海“社保案”中，除了“一个月区长”秦裕外，上海电气集团副总裁韩国璋因涉案被审查时，提拔他为集团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总裁的任命文件刚刚下发，甚至还没来得及正式宣布，人就出事了。

    上海不少干部认为，提拔、任命干部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但秦裕、韩国璋等官员提升后迅速落马，造成恶劣影响，严重影响了上海干部队伍的形象。

    “作为‘上海第一秘’秦裕的贪污腐败问题，其本质是‘一把手’缺乏监督的问题！”上海市退休干部胡欣然说，“一把手”没有监督，他的秘书自然也就没有监督，乃至成为一些人巴结的对象。

    记者了解到，２００５年下半年，中纪委领导曾经找过陈良宇谈话，指出上海不少干部反映秦裕廉政方面有问题，要求其选用党性强、作风正派的同志当秘书，但陈良宇却在多个场合夸奖秦裕，称他是一个没有问题的干部。２００７年７月２６日，中央纪委负责人就查处陈良宇严重违纪案件答记者问时，就表示陈良宇的主要违纪问题包括“包庇有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的身边工作人员。”

    赵国通说，领导尤其是“一把手”的秘书处在非常关键的特殊位置，是上通下达的关口，现在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想打通秘书这个关节来接近领导，谋取利益，秘书稍一放松自律，就很难抵挡诱惑。另外，秘书为一个领导服务时间长了，也容易失去监督，也没人敢监督。

    上海一位区委组织部的干部说，其实一些干部在提拔前就暴露出一些问题、毛病，有关部门也并不是一点都不清楚，但他们往往被带“病”提拔，其根源还是一些领导过于“强势”，干部选拔工作，往往变成了“一把手”说了算，组织部门只不过是具体操办而已。在这方面，存在严重的权力失去制衡现象。

    目前，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干部政绩考核体系，但是一方面，部分地方的政绩考核内容突出ＧＤＰ等“显绩”而忽视了民生、环保等“潜绩”；另一方面，政绩考核与干部使用还没有很好结合起来，存在上级主要领导或“一把手”说了算，导致跑官要官、买官卖官现象时有发生，带“病”提拔现象也难以杜绝。

    上海一些干部在反思秦裕“一个月区长”现象时表示：要建立健全激励机制，树立正确的用人导向，使勤政为民、求真务实的干部得到褒奖，使好大喜功、弄虚作假的干部受到惩戒，才能在领导干部中形成踏实肯干的风气，形成鼓励干部干事业、支持干部干成事业、激发干部干大事业的良好环境。

    他们还表示，在干部考核评价体系中，群众对干部选拔的标准、要求和程序应该拥有知情权。在以往的干部选拔任用机制中，由于群众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和监督权不够，缺乏透明度，往往出现“暗箱操作”和各种不正之风，导致一些群众反感甚至民怨颇多的干部能够升迁，直接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形象。

    “用准一个干部，等于树立起一面旗帜；用错一个干部，等于发出了一个错误信号。”赵国通的话，代表了很多上海干部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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