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发黑处理:134师在1979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14:36:22
 161师482团一个营在班庄担任警戒,因主力在民主山展开,向650高地攻击,在607高地进攻受阻,经两天战斗,部队进至650高地。师主力为军预备队,配置在溥寨、板价、岜口地哉。
胡绪清   482团3连           指导员 战斗英雄
朱仁义烈士 485团2连           班 长 战斗英雄
王息坤烈士 485团6连           排 长 战斗英雄
潘细腊   485团6连           班 长 战斗英雄
作者:海天一色
  ——此记,献给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谨向为保卫祖国而牺牲的战友和烈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怀念!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生命!每个人,都有一个生日!每个人每年也都会只过一次生日。而我的老班长却每年要过两个生日。
  
  我的老班长姓许,河南唐河人,1954年出生,属马的。1973年入伍。我入伍当新兵的时候,他是我们连侦察班班长。等我当了班长的时候,他已经调到团作训股当侦察参谋了。他个头不高,但很结实,一看就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军人。言语不多,脸上常常挂着憨厚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厚道的样子。
  
  老班长留给我的第一个深刻印象是我们完成新兵集训分到连队,连队组织老兵们给我们新兵作一次军事汇报表演,其中就有侦察兵的军事表演:捕俘拳、散打对抗。老班长最后出场,给我们新兵表演了单手掌砍砖,只见他带着腼腆的微笑上场,给观众敬了一个在我们新兵看来很标准的军礼。案台台上放了一块红砖,只见他慢慢走到案头,把红砖放好,脚扎马步,两眼直盯着那块红砖,屛息闭气,脸上还是那副微微笑的面孔。只见他左手按在砖上,右手在胸前运了运气,突然右手划出一道弧线,这道弧线瞬间落在红砖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嚓”一声,半块红砖掉落在地上,红砖被劈成两半。收回马步,成立正姿势,给新兵们又一个标准的军礼。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在我们新兵的热烈掌声中,从一次劈一块砖直至一次劈五块砖,老班长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脸不变色气不喘,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他那独特的,平静的微笑。老班长的脚下,满地都是被他劈下的半截子红砖,看得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目瞪口呆。
  
   为期3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分配回到了老连队。
  
  一个星期天,许班长和另外的两位老班长带着我们7、8个新兵向连队请了假,到部队驻地附近的市区游览,用当时部队的话来说就是“请假上街”。几个老班长都是1973年入伍的老兵,带着我们这批新兵到了焦作市区逛了逛,买了一些牙膏、牙刷、信封等之类的日用品,看了一场电影,中午在一家路边小餐馆打了牙祭,点了几盘凉菜,记得热菜是炒豆芽、河南道口烧鸡、糊辣汤,要了一瓶“阳河大曲”和水饺,……我们才知道今天是许班长的生日,算是和我们新兵过了一个生日。
  
   1979年的春天,当木棉花盛开的时候,战争的乌云笼罩在祖国南疆的上空。那场举世瞩目的局部战争——在曾经是“同志加兄弟”的中越两国之间爆发,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了!我们部队奉命开赴广西前线,向南机动作战。战前,许班长提升为我们团特务连的侦察排长,临上战场又被调到团作训股当侦察参谋。
  
  我们部队从驻地——河南省博爱县的柏山火车站出发。我们所搭乘的军列,按照行军序列,向南、向南……越过黄河、长江,跨过湘江、邕江,直达广西前线宁明县。
  
  我所在的部队是54军161师步兵第482团。这是个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被誉为“红军团”。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7年的江西瑞金苏区中央警卫团。解放战争属于林彪、罗荣桓麾下的四野部队。从白山黑水一直打到海南岛,横扫中国南北,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和中印边境反击战,是一支战功彪炳的劲旅。我们新兵入伍的第一课,就是“我们是红军团的新一代”的思想教育。参加军区的比武,我们都会嗷嗷叫,露出“红军团”特有的优越感和“傲气”、“霸气”。
  
  我们是2月26日夜,从中越边境的15号界碑(广西友谊关右侧的浦寨)前出国境参加谅山战役的。我们团受命担任穿插任务,插至谅山西北侧的昆峰及650高地地区,歼灭该地区之敌,保障我攻打谅山之主力部队的翼侧安全。上级在作战命令中要求我们必须按时插到指定的位置,坚决而彻底地消灭敌人,占领该地区后,阻敌增援,保障我正面攻击部队的安全。我们部队进入越南地界后,在越北的热带丛林里,边打边插,部队向前移动速度很快。战至第二天,部队攻击至那班、那越、波沛地区的时候,担任尖刀的一营突然和指挥所失去了联系,一时杳无音讯。天空飘着细雨,参谋们都趴在地图前,察看作战态势。报话机员不停地呼叫一营:“101,101,101,我是102,我是102,听到请回答……”6个小时过去了,任凭报话机员一遍又一遍的焦躁的呼叫,一营仍然联系不上,情况一下变得严峻起来,团前进指挥所指里气氛陡然凝重,紧张得让人有些窒息,谁也不敢说话,只有风声和雨声……以及远处的隆隆炮声和附近山头不时传来枪声,裹挟着通信兵焦虑的呼唤声在夜空中回荡……团长围着报话机,背着手,急躁地来回转悠,斜挎的手枪在他的屁股上也焦躁地上下移动,仿佛要从他身上跳将出来似的。
  
   “一个营没了?妈的!怎么可能!”“继续呼叫!一定要找到他们!”团长大声吼叫着!
  
  作战参谋们也是焦急万分。这时,政治处的人也焦急地围过来,希望打听到最新的消息,毕竟,如果一个营没了,那可是一件大事。战斗打响后,政治处的政工干部相对来说没太多的事情。本来心里就烦着呢,这些政工干部还过来凑热闹,团长一股无名火“噌”地从心里窜出:“去去去!妈的!都跑来这里干吗?还不快隐蔽?!”一挥手,把政治处的一拨人给赶走了——这景象,使我想起少年时期百看不厌那部经典电影《南征北战》里面的画面来,不禁心里好笑起来。战争,是会让男人的荷尔蒙指数升高的,会使男人们变得暴躁,会使男人更显得男人。
  
  指挥所决定我的老班长,也就是现在的侦察参谋带领跟随指挥所行动,作为团预备队的2营的一个班,配属轻机枪一挺、两瓦步谈机一部,组成小分队向前搜索,寻找一营的下落。我受命带领一名战士携两瓦步谈机配属小分队行动。在团前指所在的无名高地上,老班长看到我的到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海天,准备好了吗?”脸上还是那种熟悉的微笑。“一切准备完毕!可以立即出发!”我答道!
  
  我们小分队来不及吃几块压缩干粮,就冒着纷纷的细雨,消失在热带丛林中,向南进发。我们出发没过多久天色就黑了下来。越北的热带丛林,山势陡峭,林茂涧深,地形相当复杂,我们当时使用的军用地图都是60年代测绘的,很多地方都跟现状有差别,是过了时的地图,很多标示不清楚。我们小分队在黑夜中沿着原来设定的穿插进攻路线往南搜索前进,期望能找到一营。我们急行军了4个多小时后,冷雨霏霏,我们全身被淋了个透凉。小分队成尖兵组、掩护组,指挥组,保持一定的距离,向前急进。到夜里11点左右,老班长命令小分队休息片刻。我们找到一个山腰的溶洞,就是喀斯特地形常有的那种石灰岩洞。派出警戒哨后,大家席地而坐,疲劳和饥饿不断袭来,我们就着水壶水,补充了干粮,然后把76-1式压缩干粮的包装埋在地里(避免被敌人发现我军到过这里)。许参谋和我们几位老兵围在地图周围,判读我们所处的位置,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这个时候步谈机传来指挥所的命令,要我们立即返回,向指挥所靠拢,我向老班长报告了指挥所的命令。
  
   “指挥所联系上了一营吗?”老班长问我。
  
   “命令没说!”我回答道。
  
   “指挥所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我报了一个坐标,老班长看着地图,指着说:“这里!”
  
   老班长收起地图:“立即出发!向指挥所靠拢!”
  
  等我们找到了指挥所,已经是凌晨4点钟了。回到指挥所,我们才知道已经和一营联系上了。原来一营在穿插中遭到敌人的伏击,在和敌人激战中,报话机员受伤,报话机被打坏,和指挥所失去了联系。
  
   3月4日,我带领1名战士配属步兵8连攻打607高地的时候,老班长也带着侦察分队配属兄弟部队参加战斗。直至打下607高地,战斗结束,我就没有再见到老班长。
  
   3月6日,新华社受中国政府之命,发表撤军声明。当时我们还在阵地上,并没有收到撤军的命令。3天以后我们才接到撤军的命令。我们采取交替掩护,梯次撤退的方法,有序撤回国内。
  
   谅山战役结束后,我们班师回防。
  
  后来,老班长作为侦察参谋,又带领我们的侦察分队往云南麻栗坡参加边境作战。这次边境作战,和1979年的谅山战役有所不同,可以说是一次特种兵的特种作战。
  
   1984年的夏天,老班长带领侦察分队进驻中越边境的云南麻栗坡县八布乡大弄村,开展对越侦察作战。
  
   一天,老班长奉命带领6个侦察兵潜入越南境内,执行捕俘任务。
  
  上午10点钟,侦察分队出发,潜入越境。对越南境内的一处越军营地实施侦察并实施抓捕任务。在快到达侦察区域的附近,他们在一个山上找到了一处溶洞,在溶洞里进行了轻装,把一些装具放在山洞里。
  
  轻装完毕稍微休息后,老班长带领6个侦察兵前往侦察地域展开侦察。他们潜入越军的一个营部附近实施侦察,选择好伏击区、勘查好路线,摸清敌人的火力配置、哨兵位置,完成了这些任务后,侦察分队撤离侦察区域。在撤离过程中,来到一处低洼地,周围茅草茂密,侦察分队准备在这里稍适休息,检查整理装备,刚走进这片这块洼地的时候,只听到“呯”的一小声,声音有点像侦察兵们带的微声手枪的声音。
  
   “注意警戒!”老班长站在那里未动,环顾四周,不像有敌情。
  
   “谁的手枪走火了?”老班长问道。
  
   大家都说没有走火。
  
   “大家再检查一下枪支,看看有没有走火。”大家又把自己的微声冲锋枪和微声手枪又检查了一遍。
  
   “许参谋,别动!看你脚下!”这时,一个兵对老班长说道。
  
  老班长站着不动,目光顺着大腿往下看,发现脚下离地面3、4公分插着一枚反步兵地雷,绊线已经被拉断了,刚才的那一声响就是地雷拉火管爆炸声。可能是地雷炸药失效了,地雷却没有爆炸。
  
   “卧倒!大家别动!”老班长命令到,然后慢慢蹲下,把地雷拔出,旋开上盖,取出引信,看了一眼,顺手就把地雷放进了自己的挎包。这时,大家和老班长才松了一口气。
  
   “撤!”随着老班长的一声令下,侦察分队即刻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傍晚,侦察员们回到原先轻装的山洞里休整,并与其它侦察分队汇合。就着在洞里生起的篝火,大家烤着军衣。老班长从挎包掏出那枚失效的地雷,端详起来。几个侦察兵也凑过来看个仔细。这是一枚反步兵杀伤地雷,高约12公分,直径约10公分,弹体墨绿色。
  
   “好险啊!这枚地雷要是爆炸了,我们几个早就光荣了!”一个战士说。
  
  “许参谋,我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明天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抓到俘虏!”另一个战士说。
  
  老班长没有吱声,反复端详着手中的这枚地雷,若有所思。然后又把地雷放进了挎包,抬头说了声:“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拂晓出发。”
  
  次日,侦察分队按时出发,前往预定敌区执行捕俘任务。中午时分,侦察分队到达伏击点。进入潜伏位置,观察组、捕俘组、掩护组等都按预定计划进入相应位置。
  
   骄阳似火,毒辣的太阳把侦察兵们潜伏位置边上的茅草都晒蔫了。
  
  至下午3时左右,观察组发出信号,从敌营部出来三个越军,每人都背着AK-47冲锋枪,其中一个背着一部电台,可能敌人万万没想到中国军队会进至这个地区,钻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嘻嘻哈哈,边打闹边走出军营,枪也是大背枪,警惕性不高。背着电台的越军,跑得很快,把另外的两个越军抛在后面,距离慢慢拉远。敌人渐渐走进我们的伏击圈。老班长看到战机成熟,立即下令捕俘组行动。当走在前面的越军走到我们潜伏点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侦察兵突然从路边的草丛跃出,一个鱼跃,把敌人扑倒在地,把敌人死死按住,老班长立即扑上前,对敌人实施捆绑。这时,走在后面的两个越军发现情况,掉头就跑,边跑边大声叫喊,我们掩护组立即立即开枪,当场击毙一个,重伤一个,被打伤的敌人滚到山下。
  
  就在老班长对俘虏进行捆绑的时候,敌人拼死挣扎,一口把老班长的左手的虎口咬了一口,老班长右手一把抓住敌人的头往地上撞了两下,并往敌人的裆下给了一脚,那个越南兵“哦”地一声就再也出不了声了。
  
  这时敌人的哨所发现了情况,值班机枪向我们这边扫射。掩护组立即组织火力还击。有一个战士腿部中弹受伤。出现伤员后,情况变得危急。侦察连长范柏洲带领两位战士先把俘虏押走,许参谋带领其它战士在后掩护,护送伤员,边打边撤……
  
  撤至一处安全地带时,老班长命令大家整理装备,这时候,老班长突然发现自己的微声手枪不见了,想可能是在捆绑俘虏的时候落在地上了。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老班长马上带领一名战士往回跑找枪。找到原来的地方,发现枪就在地上,这时敌人哨所也发现了他们,机枪向他们开火。他们匍匐、跳跃,左突右跳,扑向手枪,捡起手枪后马上撤回。
  
  傍晚7点钟,侦察分队撤至国境线的一座山头,天黑,战士十分疲劳,又有伤员。老班长决定停下来休息。这个伤员是个大个子,有1米8的个子,原本是让他背俘虏的,没想到他受了伤,现在要别人背他了。大家围在一起,抱一团,给伤员取暖。
  
  凌晨3点钟,敌人的炮兵开始对我进行压制射击,一直打到凌晨4点钟。突然一发炮弹落到我们附近,弹片把一个战士击中,肩膀受伤,但是这位战士强忍伤痛,一声不吭,鲜血顺着肩膀流下来,把军装都染红了,老班长发现后,“你受伤了?怎么不说一声?!”
  
   拂晓,我接应部队赶到,侦察分队押着俘虏,搀扶着伤员,胜利返回祖国。
  
  那次战斗任务之后,老班长就把那枚没爆炸的地雷悄悄地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枚地雷一直跟随着老班长。老班长现在已是某军分区的司令员了。
  
  有一年八一建军节前,我回到老部队看望老班长,在他的书房的玻璃书柜里,我看到了那枚地雷,它静静地立在玻璃柜的里面,泛着冷冷的青光。
  
  老班长把玻璃门打开,把那枚地雷轻轻地拿了出来,动作很轻,端详着那枚地雷,一会儿对我说:“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枚地雷一直跟着我。”
  
   “每年的这天,你嫂子就会把这枚地雷从书柜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摆上供品,给我过生日。”
  
   我静静地听着。
  
   “每年要过两次生日!一次是父母生我的日子,那是父母给的;一次就是这枚地雷给我的生日!年年如此。”老班长看着我说,依然是那副微笑的神态。
  
  那枚地雷,立在我和老班长之间的玻璃茶几上。一束阳光透过窗口,投射在那枚地雷上,地雷由原来在玻璃柜里泛着冷冷的青光,一下变成通体明亮,发出金灿灿的光辉,似乎也在向我们诉说着那并不遥远的一段故事……我和老班长,顷刻间陷入了沉思,默默无语。
  
   ……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生日也好,不在乎生日也罢,日子总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过。有许多事情不曾想起,但有些事情,决不会忘记!
  
   地雷没炸的日子又到了,老班长,你还好吗?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