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2高悟性攻略:从避讳字看《夜航船》钞本的成书年代

从避讳字看《夜航船》钞本的成书年代

作者:龚明德   2010-12-24 16:55 星期五 晴　　从避讳字看《夜航船》钞本的成书年代
　　
　　贺宏亮
　　
　　一、缘起
　　最近几天，因为一些机缘，使我对张岱《夜航船》一书给予了较多关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读过余秋雨写的《夜航船》（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暴露“含泪”大师的本来面目），也读到由冉云飞老师点校、四川文艺社吴鸿兄编辑出版的《夜航船》，一直记得那篇题为《挽救江湖》的长篇前言。再后来，见到了龚明德老师编辑的文艺社新版《夜航船》。前时，因网友留言讨论文艺社新版的校勘问题，促使我又设法找到了《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的影印本。
　　听龚明德老师讲，他很怀疑这本书是伪托之作。他的理由主要是从文字风格来看，认为此书的文字很不好。
　　我对这个问题发生兴趣之后，想到近年以来，在红学界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争议。一些学者从避讳字，来论证《红楼梦》诸种钞本的真伪，取得了很多有意义的结论。我看过台湾刘广定先生的《 红楼梦抄本抄成年代考》，也读过大陆欧阳健、魏子云、阮传新等先生的结论。李致忠先生在《古书版本学概论》（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依据古书讳字鉴定版本”一节中指出，避讳是中国古代特有的习俗，由于“清朝又是少数民族入主，故顺治一朝亦无避讳习惯。然自康熙以降，讳法渐密，至雍正、乾隆时尤甚。嘉道之后随着政策的调整，讳法渐疏，然于皇帝名讳还是要回避的”。又说：“清朝没有什么避远祖讳的问题，但康熙、乾隆两帝的名讳，几乎成了清朝人的通讳”。
　　我认为从避讳字来讨论清钞本的年代问题，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因此，以下的文字，就是循此思路，看看能不能讨论出《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的成书年代。
　　二、清代的避讳制度
　　这个问题，是学术界已经研究的比较成熟的一个问题。其大致结论如下：
　　清代的避讳（公讳）分为四个时期：
　　第一个阶段。就是天天顺，就是天命、天聪、顺治，也就是太祖、太宗、世祖。这三朝名字没有避讳。努尔哈赤朝在考进士的时候，“努尔哈赤”分着写都不避讳，太宗皇太极时期，“皇太极”这三个字考试的时候，写都不用避讳。顺治的名字叫“福临”，写的时候也不避讳（据说是不想让天下人无“福”）。但是有一条，《实录》、《玉牒》等官书出现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这个名字的时候，上面盖一个黄签，上面贴一个黄签，把它盖住，就是表示避讳的意思，字并不改。
　　第二个阶段，就是康、雍、乾三朝，康熙、雍正三朝大量接触了汉族的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就实行皇帝的名讳，非常严格。康熙的名字叫“玄烨”，就是这个“玄”字在康熙年间，凡是写“玄”字最后这笔讳缺，避讳不写，凡是带“玄”字作为构字部件的字，如“炫”、“眩”“泫”等一律都要避讳。 “烨”，左边一个“火”字，右面一个中华的“华”字，最后这一笔不能写。雍正的名字叫“胤禛”， “胤”字最后这一笔不写， “禛”字最后这点讳缺，或改为“祯”。雍正的几个兄弟都必须把名字中的“胤”改成“允”。乾隆的名字叫“弘历”， “弘”，缺最后一点，“历”字也换一个写法，“歷”字在书写中却都要改为“暦”，是一异体字。
　　第三个阶段就是嘉道，嘉庆的名字叫“颙琰”，道光的名字叫“旻宁”，前一个字不常用，避讳起来就简单一点。但是在写的时候，还要避讳末一笔，“琰”字也要换一个写法，右边的炎，要写成“上火下又”。道光名字中的“旻”字要缺中间这一点，“宁”字原来是宝盖头下面一个“心”字，变成一横一竖。
　　第四个时期，就是咸、同、光、宣，咸丰叫“奕詝”， 第一个字不避讳了，就避讳第二个字，就避讳这个“詝”字，缺末笔。同治的“载淳”、光绪的“载湉”， 宣统的“溥仪”，还是第一个字不避讳，只避讳第二个字，第二个字，换一个写法，或缺末笔来表示避讳。
　　三、《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中的避讳字
　　（以下所引均只注影印本卷数、页码）
　　（一）对康雍乾三朝的避讳字，都严格遵循
　　1、“玄烨”：“玄”字均缺末笔，见卷一页一A“九天”条“北方玄天”、卷一页二B“回天”条“张玄素谏止之”、卷一页二十三A“霹雳破倚柱”条“夏侯玄”等处。“烨”字均缺末笔，见卷一页二十四B“雷神”条“列缺烨其照夜”、 卷十三页十二A“头有二角”条“母见须角棱棱，烨然有光”等处。
　　2、“胤禛”： “胤”字缺首笔，见，卷一页六B“日光摩荡”条“周主遣赵匡胤率兵”、卷三页十九A“何氏三高”条“梁何胤二兄”等处。“禛”字此书无。　
　　3、“弘历”：“弘”字均缺末笔，见卷一页四十七A“白衣送酒”条“王弘送酒”、卷二页六B “汉十三部”条“弘农”等处。“历”字，均为异体，字中“双禾”均改为“双木”，见卷一页三B“五星会天”条、“五星聚奎”条、“五星断明”条等多处。
　　　（二）嘉道两朝讳字，有避讳写法，也有正写，比较混乱
　　1、“颙琰”： “颙”字此书无。 “琰”，卷五页四十五B“坐春风中”条“朱公琰”，作正写。卷六页四十五B“治县谱”条“齐傅僧绰子琰”、卷六页五十一A“霹雳手”条“裴琰之”两处均作异体，即右边的炎，要写成“上火下又”。最奇怪的是，卷十三页十六A“夜辨绝弦”条，六处“弦”字，五处均避康熙讳字，缺末笔，另有一处正写；但四处“琰”字，有三处作异体，一处正写。关于这种现象，我曾短信请教藏书大家韦力先生，他回复说，“嘉庆朝避讳仍严，琰字有避有不避，只能是易代后钞本，因非本朝，故偶有忘避，古籍中常有此情况”。我同意韦力先生的意见，因此，《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只可能是嘉庆朝以后所作。　　



　　2、“旻宁”： “旻”， 见卷一页一A“九天”条“东北旻天”，此字未避，为正写，中间未缺点。“宁”，均为异体，即字中的“心”字，变成一横一竖，见卷一页十A“长庚”条“百姓不宁”、 卷一页十五B“羊角风”条“宋熙宁间”等处。
　　（三）咸、同、光、宣四朝
　　1、“詝”字，此书无。
　　2、“淳”字，此书均不避，见卷一页五十A，“造历”条“李淳风造麟德历”等处。
　　3、“湉”字， 此书无。
　　4、“仪”字，此书均不避。
　　四、《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
　　从以上的避讳字的使用来看，我个人觉得，此钞本的成书年代在道咸之间。
　　卷一页一A“九天”条“东北旻天”，“旻”字未避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是孤例，所以不好轻易下结论。但是，此书“宁”，均为异体，即字中的“心”字，变成一横一竖，可以证明此钞本应在道光即位之后。
　　五、可能性更大的一种情况
　　《夜航船》清代观术斋绿格钞本并非天一阁故物，而是来自浙东藏家朱酂卿先生的别宥斋。据黄裳《银鱼集》之《张岱<琅嬛文集>跋》一文所载张岱著作情况：《石匮书》，未分卷，八册，稿本。《夜航船》，二十卷，观术堂抄本。《陶庵对偶故事》，二卷，稿本。《琅嬛文集》，不分卷，四册，稿本。与刻本不同。（以上四种见《鄞县通志.文献志》著录朱氏别宥斋藏书）但是，张岱《自撰墓志铭》中未提到此书，且除了别宥斋之外，有清三百年间，也从未有书目提到这本书，其来源非常可疑。
　　而朱氏的藏书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据《<别宥斋藏书目录>序》，朱氏的藏书并非来自家传递藏，而“主要靠他本人多年努力才创建和积累起来的。”
　　《<别宥斋藏书目录>序》有以下记述:
　　从事律师职业以后，由于精通法律专业和具有高度敬业精神，先生声誉日隆，找他代理诉讼的当事人日益增多，因而收入渐丰；复以爱护祖国典籍文物胜过爱惜自己生命，有一份强烈的保护祖国文化的责任心，全家人又节俭成习，这就为扩大古籍及字画、文物收购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从二十世纪的二十年代至五十年代的三十年左右时间里，是他充实别宥斋藏书藏品的黄金时期。……先生搜求古籍，多数通过书商购得。他有《购书日记》稿三册，对1932年12月至1937年7月，按日期记载着书籍来源、作者姓名、卷册数量、版本优劣、收购价格、中介书贾均一一详细记录，是研究别宥斋藏书十分珍贵的史料。例如：“民国二十三年九月一日，陶贾浩安世德堂购《明文海》稿本六册，真迹至，堪宝爱，三元。”
　　这五年中，收购的各类古籍，主要渠道来自甬地书商，被他记录在册的，除经常可见的陶贾世德堂外，尚有林贾云宝（芸葆），周贾馨才，林贾集虚（字乔良，藏书室及书店均名大酉山房），王贾养清，董贾良君，及林阿富开明书店、朱安定通雅书局。同时又借赴杭办案之机，常去小琳琅馆、经训堂、复初斋、石渠阁、文艺书局、汇经斋、抱经堂、拜经楼、民治书局、宋经楼、豸华堂、善本书店等处淘书。此外，在其它各地买过书的，还有绍兴取斯堂、宝贤堂、景仁堂，苏州来青阁、大华书店，上海来青阁、商务印书馆，北京琉璃厂来熏阁、中国书店，萧山两宜斋书坊及书贾周荣昌、陈又新、黄元德、徐得宝等。真是“凡足迹所至，闻见所及，遇有善本，奢荡营谋以得之。”千万不可小觑这些书贾，他们都是版本目录和古籍经营的行家里手，富有鉴别眼光，懂得书海行情，酂卿先生能联系这么一大批书商，可见其收购渠道与信息网络之广阔。在文物、骨董方面也有类似的情况，先生平时也喜欢跑古玩铺。距他府侧街宅邸仅咫尺之遥，有一条公园路，昔时多古玩铺，是先生经常光临之地。酂卿先生平时治家俭约，日常几角几分的支出亦记细账，但一遇佳本，就当机立断，不惜重金予以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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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的二十年代以后，由于二周（树人、作人）先生及郑振铎、阿英等，特别是周作人的大力标举，明人小品成为文坛热门话题，张岱的名气非常大。既然朱先生“不惜重金”极力搜求古籍书画，是否有可能有书商为了射利，而伪托张岱之名搞出这么个“百科全书”呢？
　　
　　
　　
　　(此稿成文仓促，敬请指正，不胜感谢！今日可能是网络原因，无法贴图，改日我再将相关的图片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