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法院打死人:女飞行员之恋：红舞鞋和我们飞过的战鹰

□路颖
《知音上半月》2010年第13期

　　2009年10月1日，共和国第14次大阅兵中，中国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横空出世，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
　　2010年三八节，陕西姑娘贠璐代表这个英雄女孩团体领取了“全国三八红旗集体”的旗帜。
　　有着民族舞专业八级证书的贠璐，曾梦想成为芭蕾舞演员，然而命运却将她推向了另一个舞台。在那里，贠璐邂逅了飞行员男友陈超。中国第一对歼击机飞行员情侣，在蓝天下放飞梦想，舞动青春和爱情……
　　2005年9月初，从西安开往长春的列车上，刚刚考上空军航空大学的贠璐和同学孙美一起，前往空军航空大学基础基地报到。
　　时年19岁的贠璐出生于陕西咸阳的一个工人家庭，她自幼学习舞蹈，初中时通过民族舞八级考试。父亲脑出血瘫痪在床已经6年，母亲含辛茹苦地支撑着这个家。2005年8月中旬，贠璐先后收到了西安理工大学和空军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贠璐毫不犹豫选择上军校。想起父亲满脸自豪的神情，贠璐不禁眼睛发涩……
　　“你们去哪儿？”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对面卧铺上，一个高大帅气、学生模样的男孩，正微笑着看着她。贠璐脸红了，说：“长春空军航空大学。”男孩腾一下站起身，惊喜地脱口而出：“我也是呢！”
　　高个子男孩叫陈超，家住陕西铜川，也是位新入伍的飞行学员。他们各自聊起自己的兴趣爱好，招飞经历，感觉非常投机。陈超幽默地说：“我们相识华山下火车上，从此一起飞机上论剑了。看今后谁是最优秀的飞行员！”“好，一言为定！”三人异口同声。
　　车厢内人很多，陈超主动担当起护花使者，忙前忙后，他的细心周到给贠璐留下深刻印象。
　　第三天凌晨6时，车至长春。三人迎着北国晨曦进入了校园。第二天早上开始了入校的第一次晨练跑步3公里，气喘吁吁的贠璐边跑边想：女学员尚且如此，男学员不知在经受怎样的“摧残”呢，陈超那家伙会不会累得东倒西歪？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个月艰苦的训练结束，陈超打电话到贠璐的宿舍，两人互相倒了一番苦水，但都激励对方早日通过考核，飞上蓝天。
　　2005年12月底，陈超意外地接到了贠璐的电话。还没开口，贠璐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原来，不久前，贠璐久病的父亲离开人世。可按照有关纪律，她不能请假回家办丧事，最后，贠璐跟妈妈约定，将父亲的骨灰盒寄放在殡仪馆，等她回家后再选墓地安葬。那天，贠璐极力安慰母亲，可一放下电话，自己就大哭起来……为了让贠璐摆脱丧父之痛，陈超有机会就给她打电话，聊男飞行队的趣事。这个双鱼座男孩的心思细密周到，让贠璐感激中多了一份信赖。在陈超的鼓励和劝导下，那个活泼开朗的贠璐又回来了。
　　2006年春节前，学校组织迎新春文艺晚会。在彩排人员中，贠璐意外发现了陈超的身影。原来，他参加了集体舞节目。彩排间隙，陈超神秘兮兮地问贠璐：“礼堂的休息室有张桌子看见了么？”“咋的？”“地下交通站的故事听说过么？你去看看。”陈超一笑。
　　排练结束，贠璐满心疑惑地来到休息室，打开抽屉，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贠璐不禁心怦怦跳，她紧张地打开信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哎呀，大长腿，这样的点子也能想出来，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原来，航空大学实行全程淘汰，只有走到终点的人才能翱翔蓝天。于是，他们相约比赛，看谁能走到终点。可怎么互通信息呢？打电话固然方便，却很难保证两人都能有空畅所欲言。贠璐曾想过写信，但哪有从一个院内这栋楼寄到那栋楼的，岂不会引起误会？于是，陈超将自己的心得、成绩和现状都写在信里，“今天的科目考试通过了”、“野外生存训练完成得很顺利……”，看着陈超的信，贠璐嘿嘿地笑了。
　　从此他们就以这种方式“传情报”，为了降低被人发现的风险，他们还约定信中不写抬头和落款。信写好后，放到那个偏僻休息室桌子抽屉中，然后打个电话告诉对方，对方也按此程序回信。贠璐告诉陈超，她一直梦想拥有一双红舞鞋，而现在，她的舞台却是蓝天了……训练最艰难的时候，贠璐也打过退堂鼓，可陈超笑话她：“我今天可是受嘉奖了，小心输给我了哦！”不服输的她倔劲儿又上来了，颓丧的情绪一扫而光。
　　就这样，两年多的基础基地军旅生活，他们互相写了三十多封信，用这种方式温暖和鼓励着对方……
　　2007年春节，陈超休假回老家，贠璐因故不能回去，便委托陈超过年时去她家，帮母亲包一顿饺子。爸爸去世已经一年多了，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每每想起，贠璐都心有愧疚。大年初一上午，陈超如约来到了贠璐家，帮助阿姨包了一顿饺子。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母亲王玉玲的心里也暖融融的——女儿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了，现在，看到陈超的那一刻，她觉得特别欣慰。眼前这个男孩模样帅气、人又踏实，虽说军校不能谈恋爱，女儿跟他也只是战友情谊，可是一颗母亲的心明了女儿那少女的情怀……
　　2007年12月29日，是贠璐21岁生日。这天下午，她训练完回到宿舍，就听门房喊：“贠璐，包裹！”拿到包裹，在拆开来的那一瞬间，贠璐惊呆了——纸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双漂亮的红色芭蕾舞鞋！
　　原来，陈超知道贠璐这天生日，辗转托北京的同学到舞蹈学院购买了一双寄过来。看着这双梦中的红舞鞋，贠璐的心充满了幸福。贠璐明白陈超的用意，是让她在人生的另一个舞台上，展露出更美的舞姿……
　　2008年5月，空军决定在第8批女飞行学员中选拔培养女歼击机飞行员，贠璐和其他15位姐妹一起被选上，转入空军第三飞行学院学习歼击机驾驶。得知这一喜讯，陈超立即打电话为她祝贺。在此前不久，陈超和部分男学员已转入三飞院学高教。从航空大学一路同学到三飞院，两人都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2008年8月，陈超他们团老学员毕业，贠璐参加晚会演出，表演芭蕾舞。陈超趁着课间休息时，一路小跑直奔礼堂，刚好看到贠璐的舞蹈。远远地，贠璐身着洁白的纱裙翩翩起舞，如一朵开放的百合……陈超禁不住看呆了，转眼三个年头过去了，相逢仿佛就在昨天，而他们也在风雨的磨砺中长大了……
　　2008年10月12日，这天是贠璐的首飞。贠璐第一个起飞，独自驾驶着新型歼击高教机，飞上了高高的蓝天。看着云朵从身边划过，田地变成了草垫子，高楼变成了火柴盒……她的心里充满了新奇感。圆满完成首飞后，她忍不住在信里告诉陈超：“当我身在蓝天白云间时，我终于懂得了飞行的真谛——坚毅、刚强、勇敢、豪迈……”看着这些话，陈超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他们实践着曾经的约定，离梦想越来越近……
　　2008年初冬，贠璐和战友们飞转场科目，降落在陈超他们的机场。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转场飞行，特别有纪念意义，贠璐前一天就打电话告诉陈超，她们早上10点多起飞，自己是最后一架飞机。
　　第二天上午，贠璐驾机着陆。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远远地，她看见塔台那边有个小小的人影，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冲着她不停地挥舞。是陈超，贠璐心里涌起一阵甜蜜。
　　2009年4月2日，16名女飞行学员毕业，被授予学士学位，空军中尉军衔。中国继美、俄、法、以色列等国之后，成为第7个拥有女歼击机飞行员的国家。陈超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三院留教当飞行教员。
　　一天，陈超和贠璐相邀见面，郑重地交给贠璐一封信，严肃地说：“现在我正式向你申请做你的男朋友，这封‘申情书’请中尉批准！”贠璐红着脸笑了，轻快地在陈超脸颊吻了一下……
　　昔日懵懂的爱，经过冬天的蛰伏，终于开放了。
　　五一劳动节，这对情侣第一次一起过节日。习惯了军旅生涯，两个人倒不知道怎么过节日才浪漫了。陈超打趣说：“要不，咱俩去公园跑几圈？谁输了谁请吃巧克力？”贠璐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大长腿啊，总是让她的生活充满了笑声……
　　这之后不久，贠璐和战友们作为中国的第一批女歼击机飞行员，被选入参加2009年新中国60华诞国庆阅兵表演，投入紧张的国庆阅兵飞行训练，陈超经常发短信鼓励她，祝福她圆满完成任务。
　　举世瞩目的那一刻终于来了。
　　2009年10月1日上午11时11分，首都天安门，碧空如洗。在全国人民的注视下，贠璐和战友们驾着15架红蓝白相间的教-8战机飞上蓝天。11时20分38秒，贠璐和战友们驾驶的战机密集队形，如同一只巨鹰，在观礼人群的欢呼声中飞过人民英雄纪念碑塔尖，在空中留下了五道绝美的彩虹……
　　在陕西咸阳家中，贠璐的妈妈捧着丈夫的遗像守在电视机前：“她爸，好好看看，女儿的飞机来了！”数百里之外的陈超家人，也是早早守在电视旁，等着看贠璐的飞行。而陈超心里，更是为贠璐感到骄傲。
　　阅兵结束后，贠璐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男友发的祝福短信：“祝贺我的铿锵玫瑰圆满成功！”
　　阅兵过后，贠璐和战友们成为各大媒体竞相报道的热点。贠璐因为练过舞蹈，形象甜美，被选刊登上了杂志封面。陈超细心地把这些报道都收集起来，还通知家人去看，让他们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多些了解。
　　2009年10月11日，女飞行员们做客央视《小崔说事》，贠璐公开了她与陈超的恋情。崔永元故意给她泼凉水：“不能找飞行员，两个人都飞，见面机会非常少。”贠璐快言快语：“就是少才珍惜呢，我的宏伟计划就是两个人都飞三代机。”陈超看到了节目，打趣说：“你这是突然袭击啊，让全国观众见证我们的爱情。”
　　2010年1月下旬，两人一起回咸阳休假。贠璐和陈超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殡仪馆取出贠璐父亲的骨灰盒，下葬到早已买好的陵墓中。在墓碑前，陈超握着贠璐的手：“伯父放心，我会一辈子爱惜她。”
　　参加春晚后，贠璐返回咸阳，去陈超家见未来的公公婆婆，老两口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既懂事又漂亮的闺女。他们知道女孩子干这一行风险很大，而且照顾不了家，但老人很开明，非常理解、支持他们。
　　谈及何时举行婚礼，这中国第一对歼击机飞行员情侣笑了，说眼下俩人都还年轻，当以事业为重，还没有考虑婚事。说起婚礼，贠璐脸上露出甜蜜的憧憬：“我心中的婚礼，要在机场上举行。军装和婚纱一样都不能少，而那双红舞鞋将和我们飞过的战鹰一起，见证那永恒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