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女声伴奏:英伦散文杂识--《伦敦的叫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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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散文杂识
转自2011-05-29 南方都市报   文:朱航满

    《伦敦的叫卖声———英国随笔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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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阿狄生等著

刘炳善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4月版

24.00元

 

     前些日子,读书界谈论缪哲的《祸枣集》,大都称赞其文章言之有物,说理清通,文字也是妙趣横生,其实缪哲在文章中便曾透露自己文字的渊源所在,他因读了北大外文系杨周翰教授的著作《十七世纪英国文学》,颇受影响,开始着手翻译了他后来所为人称道的英国散文作品,包括T·布朗所著的《瓮葬》、爱德蒙·柏克所著的《美洲三书》、艾萨克·沃尔顿所著的《钓客清话》,以及吉尔伯特·怀特所著的《塞耳彭自然史》。以此可见,英伦岛国的文字魅力,实在是了得。不过,杨周翰先生的那册《十七世纪英国文学》我尚未见识,但近读王佐良先生的这册《英国散文的流变》,也实在不失为认识英伦散文的上佳之作。这册著作从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散文作家汤玛斯·莫尔(Thomas More)写起,此人开始使用本土语言来撰写论著《查理三世史》,以致被认为是英国散文写作的开端,进而又梳理和论述了培根、德莱顿、班扬、笛福、摩尔、斯维夫特、吉朋、兰姆、约翰逊、罗素等诸多代表人物的散文创作,也具体谈论了英文体《圣经》、巴洛克风格创作、浪漫派散文、布卢姆斯伯里知识圈写作、学府散文以及报刊文体等各类流派的创作情况,几乎个个都是英语文章中的圣手,由此也可一览无余,真是颇开了我等眼界。

     英伦散文的妙处何在,王佐良以为,在英国散文史上一直延续着一条平易的散文传统,并且还有着平易而不平淡,以及言之有物,又有文采的独特风格。之所以平易,乃源自英国散文的适用领域十分广大,包括宣告、叙事、说明、争论,以及游记、抒情、剧本、信件、便条、日记等,使得散文在英国成为一种精确有力又伸缩自如的文体,也使得英国的散文写作成为社会各界都为关注和擅长的一种文体。另外,英国散文的代表人物,诸如莫尔、德莱顿、班扬、笛福、斯威夫特、科贝特、萧伯纳、奥威尔等,都是英国皇家学会的科学家,他们在推进科学知识的普及中,尽量要使得笔下的文体保持一种犹如“数学一般的平易”,否则很可能会误了社会大事的。因此,英国散文的风格不仅仅是一种返璞归真式的平易,同时也是一种文明的品质。而为了使散文尽量做到平易而不平淡,他们更是尽力将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具有炽热的情感、道德感或新思想与新现实,因为这样的文章即使写得极为简朴,也是很能吸引读者的。关于这一点,缪哲便说他也是读了英国人17世纪和 18世纪的文章,思想受到了很深切的影响的,几部散文著作竟几乎都成了他的启蒙书,可见这英伦文字的另一层魅力之所在:“英国人谈政治,总‘利’字当头,不大‘修辞以立其伪’。故政治与社会的运转之逻辑,往往不着一丝地裸在你眼前,不是白痴就能看懂。我智不过泥瓦匠,故这一段历史,恰可作我政治观、社会观的启蒙书。”

    王佐良的《英国散文的流变》可谓用心良苦。在这册论著中,他不但将散文史与名篇选读相结合,而且还将中英文的翻译转换予以详加对比,其中大多数便是他亲自译出的妙文,这些均可显示出论者精深不凡的学术与文化底蕴,也可以使我们更好地领略英国散文的语言之美,结构之美,乃至是思想之美。记得董桥在他的文章中多有称赞英国的散文家兰姆,谈他在伦敦熟读兰姆,也收藏兰姆著作的各类版本,但大多读者实际上对于兰姆虽有所耳闻,而具体文字的妙处何在,却也不见得有所知晓。在这册著作中,便有“浪漫派散文诸家”一节,王佐良谈及查理士·兰姆(Charles Lamb),就有他对于作家的介绍及其文章的相关分析:“他本是伦敦东印度公司的一个普通职员,并不富裕,有一个常要发疯的姐姐,家庭多忧患,但却嗜书如命,喜欢同文人来往,其生活情趣则是伦敦市民的,因此他的随笔谈的也大多是城里的人、事、市声、街景、回忆、幻想,包括扫烟囱的小孩、乞丐、老演员、老律师、穷亲戚、靠养老金过活的人等,写法则是力求亲切、幽默中有伤感,嘲弄别人,更嘲弄自己,对不幸者则充满了同情,深通人情世故,但不怕说出自己的不受欢迎的独特见解,常有奇思妙想,常作文字游戏,爱好双关语、引语、典故,故意用些古词僻语,有时还效法十七世纪汤玛斯·勃朗等人的巴洛克笔调,而把这些融合为一的则是一个十九世纪初年的英国文人的敏感和个性。”

     此外,王佐良还在书中翻译了兰姆的数段文字,并予以逐一评点,其中他翻译兰姆的散文《穷亲戚》中的一段,随后分析并赞叹作家文字的妙处所在,乃是能够把世态炎凉中的穷亲戚的窘态,写得入木三分。诸如其中一段为:“He is known by his knock.Your heart telleth you”That is Mr. — .“A rap,between familiarity and respect,demands,and,at the same time,seems to despair of,entertainment .He enterth smiling,anddraweth it back again .He casually looketh in about dinner- time— when the table is full. He offereth to go away,seeing you have company,but is induced to stay.” 王佐良翻译为:“一听敲门,就知是他。你的心告诉你:‘那是某某先生’。一声轻敲,介乎亲昵与尊敬之间,似乎有权要求招待,但又——怕遭到拒绝。进门脸带微笑,但又——局促不安。伸手让你来握,但又——收了回去。说是偶然趁饭前来看看——不想已经满桌上菜。看见你有客人,他表示要走,但一劝也就留下……” 仅读这一小段,便可知兰姆的传神之笔,也知王佐良的译笔精妙。

    在这册著作的结束语中,王佐良强调,兰姆的文章虽平易可读,但却充满文采,尽管他的文章很难被模仿,甚至是其后无人能继,但他对于英国语言以及散文写作的艺术性,却着实有了深入地创新和拓展,诸如以兰姆为代表的诸多英国散文作家的艺术实验,能够“使语言变得更敏感,更能表达新的事物和深层的感觉。”诸如此书中所录兰姆散文《领养老金的人》中的一段,王佐良说它为近乎诗歌的抒情散文,连语言的节奏都有着很美妙的音乐感的,“Where is Fenchurch Street?Stones of old Mincing Lane,Which I have worn with my daily pilgrimage for six- and- thirty years,to the footsteps of what toil- worn clerk are your everlasting flints now vocal?” 王佐良的翻译为:“哪儿是芬立奇街?老明申巷的路石啊,我曾经每天来回走了三十六年之久,现在是哪个劳累的小职员在你那永恒的石板上响着脚步?”由此也可见,在英伦散文的写作中,以兰姆为代表的散文家所进行的艺术实验,极大地加强了英伦散文写作的表达力的。